紫薇和春柳一人一边,将周道婆扶了过来,相比方才她要镇定许多,她进了门在太夫人面前跪了下来,磕头道:“叩见太夫人!”又转头朝萧延亦,二夫人和萧四郎行了礼。太夫人看着周道婆,声音沉沉的问道:“你想见我?所为和事?”周道婆的目光就在人群找到五夫人,五夫人拼命的对她打眼色,周道婆却仿佛视若无睹一般,突然抬手就指着五夫人道:“太夫人,贵府里的事情与小人无关,都是五夫人让小人做的,求太夫人饶了小人吧。”众人听着便是一愣,没料到周道婆突然会说这些,太夫人抬眼看了眼五夫人,五夫人捏着帕子尖利的回道:“周道婆,你疯了是不是,说什么胡话!”周道婆根本看也不看五夫人,不停的给太夫人磕着头:“求太夫人饶命,小人真的只是收了五夫人的银子而已,真的不关小人的事。”这个时候,太夫人仿佛刚刚的生的气却消了下去,她慢慢挥了手看向五夫人:“你急什么,让她把话说完。”又转头看着周道婆:“你细细说,为何求我饶你一命,你都做了什么?”周道婆就伏在地上,磕着头回道:“两年……两年前,五夫人拿了两百两的银票,在这里小人这里买了一粒祖传的堕胎药……”她说着一顿,众人脸色变的越加的难看,五夫人尖叫一声指着周道婆道:“你胡说什么!给我掌嘴!”太夫人冷冷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五夫人一惊就立刻在太夫人脚边跪了下来:“娘,您别听她胡说八道。”太夫人就冷笑着道:“是不是胡说,也要让她把话说完。”不去看五夫人,又对周道婆道:“你接着说。”周道婆低头着,又接着道:“小人不知道她用在何处,还劝了五夫人,说这药极是霸道,平日里就是醉春坊的姑娘们也不敢多用,可是五夫人却执意买了回去……”萧延亦仿佛想到她接下来要说的是什么,眉头紧紧蹙了起来。二夫人也微微眯起了眼睛。“过了几日,小人就听到……”周道婆看了眼二夫人,又迅速的低下头:“小人就听到先二夫人,早……早产了,小人心里极是害怕,就寻了理由去二夫人房里看了一眼,见二夫人的脸色,果然就是用了小人的药所致,当时小人怕受到牵连,连夜出了京城,可是在外面待了段时间,小人又受不住偷偷潜了回来,四处一打听才知道五夫人依然安安稳稳的住在府里,事情并未被揭发。”“你胡说,你诬陷我!”五夫人一下子扑了过去,抓住周道婆的衣领就扇了她一个耳光:“你这个小人,满嘴胡言乱语!”太夫人眉头一拧,怒道:“把她的嘴给我堵起来!”得了令,院子外面就有粗使婆子上来,抓着五夫人的双臂要堵她的嘴,五夫人大惊瞪着站在的一边的萧延庭就道:“五爷,五爷!”萧延庭愣愣的站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五夫人大怒,扭着身子就骂道:“萧延庭,你就是个没种的男人!”她的话没说完,两个婆子就用帕子松松的把她的嘴堵上。房间里安静下来,太夫人看着跪在地上,脸上红肿的周道婆问道:“你接着说!”周道婆原还有些忌惮五夫人,可一见五夫人被堵了嘴,又接着道:“后来五夫人小日子不正常,过了几个月才知道先二夫人临去世前,也暗中对她做了手脚,五夫人大怒找来小人,就问小人有什么药,能慢慢的将人毒死而不会留下任何痕迹。”“这一次,奴婢再不敢卖药,只得哄骗着五夫人,说是在府里摆个镇魂阵,这个阵只要在府里摆个五年,既能镇主先二夫人的魂魄,不让她到阳间作乱,又能让她的子嗣因阳气不足,一日一日衰退下去,直至死去。”“等等!”萧延筝听着,气的满脸通红,质问道:“她要用药毒死谁?”萧延亦紧紧攥着拳头,看着周道婆,周道婆眼睛一缩,豁出去一般回道:“要毒……毒死府上的鑫爷。”太夫人听着,气的眼前一黑,捂着额头差点晕了过去,大夫人和吴妈妈立刻一人扶着一边稳住她,二夫人看着萧延亦脸色很难看,目光微微一闪问道:“你为什么不早说?何以现在才来说这些?”原先神情还算镇定的周道婆,顿时泪流满面,她捂着脸哭诉道:“小人……小人作孽太多,遭了报应,前些日子因为卖药给一位姑娘,那姑娘因为受不住药xing死了,她的家人就找上门来,说……说如果我不把自己做的所有有损阴德的事情说出来,就……就杀了小人全家,替天行道!”周道婆乌鸦般呜呜哭着:“小人的儿子媳妇,如今还下落不明!”周道婆说完,又拼命的给太夫人,给萧延亦磕头:“求求太夫人,求求侯爷,求求大都督,求你们饶了小人一命,求你们看在小人知无不言的份上,救救小人的儿子吧!”站在人后的萧延庭,就砰的一声跌坐在地上,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了下去。五夫人呜呜叫着,瞪着眼睛看着周道婆!大夫人淡淡开口问道:“你这么说,可有证据?”这是关键的部分!周道婆一听,忙点着头回道:“有,有!当初五夫人给小人的银票,小人还藏在小人家的墙根下面,至今没有敢用。”析秋冷笑,不是不敢用吧,这个周道婆说的头头是道,仿佛所有的事都是五夫人所为,可是她若真的胆子这样小,又怎么会卖这种药给别人,只不过她现在想把所有罪责推给五夫人,想把自己摘出来,博取同情,想利用侯府的力量帮她找儿子罢了。“呜呜……”五夫人发了疯一样,一脚踢到椅子上,将椅子踢翻过来,砰的一声砸在地上,她拼命摇着头朝太夫人看着。太夫人撑着额头,指着五夫人道:“把她松开。”两边的婆子听着,就把五夫人松开……五夫人立刻将嘴里的帕子吐了出来,满脸是泪的哭着道:“你们千万不要听她胡说!”“娘,她胡说八道!”五夫人满目狰狞,一下子从地上爬起来,扑倒周道婆的身前,啪啪给了几个耳光,指着周道婆道:“我待你不薄,你现在竟然反咬我一口!”又仿佛不解恨,拼命的去扭打周道婆。周道婆不敢还手,只能任由五夫人去打。析秋朝一边站着的粗使婆子打了眼色,婆子立刻上去将五夫人拉开,五夫人双颊通红,又朝大夫人,萧延亦和二夫人,萧四郎一一看过来:“娘,二哥,二嫂,四哥……你们要相信我,我真的什么也没有做,她在诬陷我,往我身上泼脏水!”那还有半点名门闺秀的样子!太夫人冷冷的看着她,失望的闭上眼睛。萧延亦眼神一暗侧开脸不去看她,二夫人神色复杂但眼底却露出一丝嘲讽,萧四郎冷哼一声回头对候在外面的胡总管吩咐道:“带人去这婆子家,找她所说的银票!”周道婆捂着脸上,老泪横流连连点头:“大都督……银票,银票就在西墙根下,有块砖头上小人做了标记!”萧四郎没有应她,外间的胡总管却是低头道:“小的这就去。”萧四郎忽然又叫住她:“派人找一找她的儿子。”胡总管应是。五夫人听着,依旧不死心:“娘,她口口声声说儿媳给她银票,这么多年来她帮看病,我自是给了她不少银子,若是真能找到什么银票,也不能作为证据。”她说着见太夫人和大家都没什么反应,所有人都侧开脸不看她,她手中一缩握住了拳头,咬着牙怒道:“一定是……一定是有人指使她这么做,否则她哪里来的胆子诬陷我。”太夫人侧开头,根本不去看她,所谓身正不怕影斜,若不是她真的做了,周道婆即便是诬陷,又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佟析华当年的早产,的确很奇怪。她想到鑫哥儿的身体,就心疼的无以复加!五夫人的话就意有所指,她一个内宅妇人,谁会和她有仇而指使周道婆来府里诬陷她?除了她们妯娌三人,还有谁有这样的能力,这样的动机!二夫人听着就冷了脸,原欲替五夫人求情的话,就咽了下去。“小人没有。”周道婆也争了起来:“小人说的句句属实,若有半句假话,就叫小人天打雷劈,死无全尸!更没有什么人指使小人,小人真的心有愧疚,又怕那些人伤害我的孩儿,所以才拼死说出这些话来。”五夫人连连冷笑,指着周道婆争辩道:“拼死?我待你不薄,这些年你哪一次来空手而归?你今天就用拼死诬陷我来报答?”周道婆有些紧张的看了看众人,害怕大家相信了五夫人的话,她跪行了几步到太夫人面前:“太夫人,小人没有说假话,小人求您派人去查!”吴妈妈怕太夫人身体有恙,小心的伺候着,不停的给她顺着后背,又吩咐紫薇去将太夫人的药拿来,二夫人也紧张的走过去,析秋见紫薇端了药来,就接在手里去喂太夫人,太夫人看了眼析秋,端着碗就将药一饮而尽,这边萧延筝递上蜜饯,太夫人含了一颗在嘴里,半晌摆着手道:“我没事,不用担心我!”析秋听着就又重新回到自己的位置坐着,萧四郎抬眼看了她一眼,隔着椅子握住她的手。析秋一惊,垂着头却没有抽出手来。她知道,萧四郎是怕她心里难过,无论如何在外人眼里,佟析华都是她的姐姐,她若是心里生了委屈,也实属正常。萧延亦淡淡坐着,目光在两人袖下握着的手上掠过,飞快的错开眼,眉头紧紧的拧了起来……他想到那一日佟析华病床前求他的样子,瘦瘦弱弱的,眼神涣散。不过两年已是物是人非,他没能履行他的承诺,娶她的妹妹回府做续弦,而她……“娘!”五夫人还想说什么,大夫人却是冷着脸含着一丝怒意,冷冷的道:“五弟妹,你是不是冤枉,侯爷和四弟定然会查个水落石出,但是你若是把娘气病了,便是你的被冤枉,我们也绝不会原谅你的。”五夫人听着脸色一僵,满腹的话被大夫人堵住,讪讪的闭上了嘴巴。过了一会儿,胡总管带着人回来,手里果然拿着周道婆所说的银票,太夫人看了一眼脸色沉了下来,析秋就看到银票上,果然如周道婆所说,上面印着的是侯府印签,刚刚好两百两一分不少。银票或许不能直接证明周道婆的话全部属实,但至少说明,她并没有信口胡说!这个时候,有没有证据其实已经不重要,并非衙门处处讲究真凭实据,每个人心中都有一把衡量的尺子,是非自有判断!太夫人没有说话,周道婆看在眼里却是着急起来,事情到了这个份上,若是大家都不信她,那她和她儿子只会是死路一条,她不待胡总管说话,便着急的道:“太夫人这两张银票,真的是五夫人两年前给小人的,小人敢指天发誓。”她说着一顿,忽然像是想起来什么:“小人……小人想起来一件事,院子里的阵法,五夫人非常相信,前段时间府里的大夫人要建花房,她怕大夫人的花房破坏了格局,所以……”又小心的看了眼析秋:“又因为四夫人是先二夫人的妹妹,所以……所以就买通了大夫人的身边的小丫鬟紫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