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夫人再问,他便会说出自己的想法来,让夫人将这片地交给他打理!这一处离京城近,又在通州的港口,他闲暇之时还能在通州做些买卖贴补,总比留在保定或去山东要好的多。析秋见邹伯昌不再说话,又转头去看朱三成。朱三成低着头声音沉沉的回道:“小人去看了夫人在羊皮巷的宅子,宅子六成新,周围住的都是一些商户,许多人家都是租住的,若是租出去一年的租子下来也有六十两。”析秋算算,六十两在侯府里,不过过两个节就没有了。她一年还要贴这些陪房租房子用的钱要九十六两,她细细算了账又看着朱三成问道:“那西大街的铺子生意如何?”“生意不好,今年大雪运河上几处都结了冰,南方的茶只能走陆路,路上耽搁许久,茶叶铺子里的生意也耽搁了,还有,西大街本周围住的都是些百姓,铺子里卖的却都是些好茶,生意难上去也在情理之中。”看来,两个人都费了一番心思。西大街的铺子是租出去的,交给她前对方已经付了半年的租金,到明年二月到期,一年的租金是一百八十两。“都知道了,你们辛苦了。”又突然问道:“你们来前,都是在庄子里?”邹伯昌听着眼睛一亮,就回道:“小人原是在保定的铺子帮忙的,也会算账管账!”析秋听着点点头,作派行事倒是像铺子里出来的。又看着朱三成,朱三成回道:“小人在保定的庄子里,给管事做些跑跑腿的事。”原来和邹伯昌从一处来的。竟是做的跑腿的活儿,这点倒是没有看出来,朱三成看着为人很老实,话也不多,没想到却是跟着管事做些跑腿的事。别看跑腿的事有些吃力不讨好,可若是想做的好,八面玲珑得了雇主认可,也是不容易的事,嘴皮上自是要些功夫才是。看来,她的几房陪房都不是简单的人。“你们先出去吧,等金大瑞从山东回来,你们一起到我这里来,一直这么耗在这里也不是事,有了事做才能好些。”两人互相看了眼对方,就低头行了礼退了出去。待他们离开,析秋问春柳道:“上次来,他们各自家里的都跟着来了,我也没有细问,你回头去问一问,各房里都有些什么人。”她带着春柳去了萧四郎的书房,在书房里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类似于《天工开物》的书,更没有农作物方面的书籍,她叹了口气,回头对春柳道:“你明儿再回去一趟吧,问一问大少爷,可有此类的书!”说着,她出了书房,沉了脸做在炕上想着心事,通州的庄子不过一百亩就有这么多的事,那山东那边会不会也会如今的状况,还有那处宅子,一直空置着还要请人去照看,可若是租住出去,被旁人知道是大都督夫人的宅子,难免引人诟病。不如让这几房人都搬到她的宅子里住着,一来省去了另租房的钱,二来也有人打理宅子两边节省了开支,到得了两个好处。还有,这些人皆是拖家带口的跟着她来侯府,家里的媳妇孩子也都需要事情做,她如今待在后宅里,前院的事也轮不上她cha手,这些人又要怎么解决?!她暗暗想着,不由头疼。等晚上萧四郎回来,析秋迎过来帮他脱了外面的外套,又给他倒了杯水问道:“四爷可去了五爷那边看过?都搬去了吗?”萧四郎点头应道:“嗯。东西搬去了,宅子昨晚二嫂就让人去收拾过了。”析秋点点头,想到五夫人原想利用太夫人疼晟哥儿的心,求太夫人留下他们,没想到却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晟哥儿却被太夫人留下了。想必即是搬过去,两个人的日子也不会过的安生。析秋没有说话,萧四郎转头看她,见她脸色不大好,挑着眉头问道:“怎么了?”“没什么。”析秋笑着摇头:“府里的一些小事罢了!”没有打算继续说的意思,萧四郎听着转头去书房就去喊了紫阳来问:“夫人今天都做了什么?”紫阳不知道萧四郎的用意,就低着头一五一十的回道:“上午陪着太夫人去了后花园,回来后见了陪房,然后又在您的书房里待了会儿,奴婢瞧着像是在找什么书……不过却是空着手出来的。”萧四郎听着就拧了拧眉头,挥手让紫阳退了出去,转了头喊天益过来:“你去打听看看,夫人陪嫁来的几处庄子都各自什么情况,回头报于我听。”天益就点头应是。说着,他又迟疑了一下,看了眼萧四郎回道:“四爷,上次春雁姑娘的事,那男子的籍贯小的派去打听的人回来了,并未有假……只不过,小人瞧着却是有些问题。”萧四郎一顿,眯了眼睛看他,天益就回道:“那人早年间游历四方,也曾做过蛮匪盗贼,认识了许多人,家里的日子过的颇殷实,前几年还曾在通州跑过漕运,今年才从通州辞了工上的京城。”说的并不清楚,但萧四郎却是听明白了,他拧了眉头道:“将此人放出去,派人跟着他!”“是!”天益点头应是,退了出来,恰好在门口碰道端着茶要送进书房的春雁,天益心里心虚,见着春雁就立刻低下头去,春雁却是认出他就是当初在普济寺后山拦着她的小厮,眉头一皱就从天益身边擦身而过。天益看着春雁的样子一愣,却是不知道他哪里得罪了春雁。这边析秋在房里听春柳回话:“金大瑞家一共是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女儿留在了通州,听说是来总管做的媒,嫁的也是庄子里的一个管事。两个儿子如今一个十四,一个九岁跟在后面来了京城,听说他家媳妇一手绣活在通州小有名气,常给一些大户人家做些缝补的事贴补贴补,一家子在庄子里人缘都是极好的。”“邹伯昌家一个儿子一个女儿,皆是成了亲,儿子原来在保定也在铺子里打杂,但因为和人打了架,在保定呆不下去,就私下里打了关系走了钱妈妈的路子,做了夫人的陪房。”“朱三成媳妇子就是庄子里管事的女儿,不过那个管事因为贪了钱财,被保定府里的总管革了职,朱三成也受了牵连,在庄子里混不下去,就带着两个女儿来了京城。”她说着一顿又道,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来:“不过,他走的却不是钱妈妈的路子,而是来妈妈的路子。”析秋听着一愣,没想到这个朱三成倒是有些本事,竟和来妈妈搭上了线。春柳也是满脸的笑:“这中间有些原因,听说来妈妈嫁给来总管前,全家也是留在保定的,这个朱三成的母亲,就是来妈妈的姨母。”原来是表兄妹!看来,个个来头皆是不小啊。析秋暗暗叹了口气,想到通州的的一百亩地又皱了眉头。第二日春柳自佟府回来,江氏一听是析秋要找的书,都没有让春柳久候,就拿了一本《四民月令》和另一本《四时纂要》给她:“回去告诉六姑奶奶,若是不够,回头差人回来说一声,我再回娘家寻一寻。”析秋拿到书时,便觉得江氏果然是心灵慧智的,这两本正是她想要找的类型,书上有的地方做了笔记,有的地方有折叠过的痕迹,看来江氏也曾细细读过。她捧着书一页一页翻着,这边春雁进来,说佟全之来了。析秋放了书迎了出来,就看到佟全之笑眯眯的道:“六姐姐。”析秋也是满脸的高兴,将他让进暖阁里,让春雁上了茶守在门口。她问道:“五城兵马司那边有没有为难你?”佟全之呵呵笑着,拍着胸脯道:“六姐姐放心,这点小事怎么会难得住我,况且,刘副统领那边我早打了招呼,就说我与周道婆有仇,让他不要管,至于五爷……我只是托人报了官,刘副统领一听是侯府的五爷,就立刻带人去了。”析秋听着直笑,又问道:“那几个绑五爷的人可藏匿好了?”佟全之微微笑着,点头道:“我听六姐姐的话,花了十两银子,在路上找了几个乞丐,随便说了些狠话亮了刀子而已,我去报官时那些乞丐已经脱了衣服离开了,现在除了五爷身边的人在四处打听,根本没有人在查,即便是查,也不可能想得到是这些人做的。”这么说,萧四郎果然没有再cha手这件事,不但萧四郎没有,就连萧延亦也仿佛有意将此事带过去了。析秋暗暗疑惑,面上却是笑着夸奖道:“真聪明。”又笑着道:“辛苦你了,姐姐的事却总是劳烦你。”佟全之满不在乎的回道:“六姐姐的事就是我的事,六姐姐以后再有什么吩咐,弟弟一定竭尽全力相助。”说完,一顿又道:“那周婆子,姐姐可要弟弟把她送去官衙里去?”这个倒是不用,想必太夫人也不愿意她去官衙,至于怎么处理,她就不用cao心了。等晚上萧四郎从衙门里回来,析秋满脸笑意的迎过去,萧四郎暗暗疑惑,昨儿看着心情低落的样子,怎么今儿看上去这样高兴,难道是难题解决了?“四爷,明天有没有空?”析秋将茶递给萧四郎,笑着问道。萧四郎喝了茶,问道:“嗯,什么事?”说完,目光在析秋放在**的《四民月令》,微微挑了挑眉。果然是庄子里的事不顺心。萧四郎心里想着,耳边就听析秋道:“我听说四爷是每月二十休沐,想问问四爷有没有空,陪妾身去一趟羊皮巷。”那边是她的房子,真正的名下的房子,析秋想亲自去瞧一瞧,若是空置的,不管几房陪房要不要过去住,也总要置些东西才好。是她陪嫁的宅子吧?!萧四郎微微点头:“好,那明日去娘那边请安后,我就陪你去看看。”析秋看着他,脸上就露出甜甜的笑容来,萧四郎看着心里一软,就拉着她的抱她坐在自己腿上,低声问道:“昨儿不高兴,可是因为庄子里的事不开心?”析秋听着一愣,没想到他竟然这样细心。她想了想,点头道:“是,那边的本就是个小庄子,养着十几户百姓,若是管不好那些人可都要饿着肚子,可妾身听陪房里一位叫邹伯昌的说,今年种的小麦都冻死在地里了,明年这些人的生计只怕会受到影响。”萧四郎今儿已经听天益禀过,知道她的担心确实如此,那边的庄子太小又左右被两家围着,无论做什么都不方便。他想了想,笑着道:“你想不想去庄子里瞧瞧?”析秋听着一愣,想到他每日都很忙,通州不比京城来去要两日的功夫,她想了想摇头道:“我去瞧了也没用,先想想里面种什么,回头将各房分好了,先试种一年看看收益,实在不成明年再去也来得及。”萧四郎没有强求,想了想道:“庄子里的事你若是嫌烦,就去外院找一位平管事,他是娘的陪嫁,娘的几处庄子都被他打理的极好。”析秋听着点头回道:“妾身先和陪房们再商量试试,若实在不行,再来求助四爷!”说完,她靠在萧四郎怀里就微微笑了起来。这样的坐姿,经过这些日子在她很努力的适应下,已经能够很自如的和萧四郎交谈了。萧四郎点点头道:“嗯,那就依你,若是觉得累,这些事让别人去做也罢。”析秋没有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