析秋笑着道:“我们快去吧,晚上你们吃了晚上再走。”佟全之和佟敏之就没有再说话。等晚上送走佟全之和佟敏之,萧四郎和析秋坐在暖阁里喝茶,析秋看着春柳收拾炕上的东西,就指着那件未做成的里衣道:“把那件衣裳扔了吧。”春柳知道析秋的意思,便点头应是,将衣裳拿在手里准备扔出去。萧四郎看出那是自己的衣裳,便挑了眉头问道:“怎么扔了?”析秋低头喝着茶,淡淡的道:“没什么,阵脚不对,妾身给四爷再重新做一件。”萧四郎听着不置可否。第二日萧四郎从衙门里出来,如平日里一样,在门口由小厮牵了马正要上马,忽然有穿着丫鬟衣裳的女子走了过来,拦在萧四郎前面,朝他福了福道:“大都督,我们小姐想请您过去说话。”萧四郎上马的动作一顿,便拧了眉头问道:“你们小姐是谁?”在衙门口等着人已是失了礼数,这会儿再报名讳那小姐的名声……丫鬟想了便回道:“大都督去看一看就知道。”“我正有事。”萧四郎一跃上马,居高临下对丫鬟道:“若有私事便去府中递了牌子给四夫人,若是公事便写了折子递进衙门!”说完一夹马腹,骏马扬蹄而起,留下淡淡的烟尘。那丫鬟满脸的羞愧,跺了脚便回了车里。第二日同一时刻,依旧是如此,萧四郎满脸的不耐烦,见到就是头也不回的离开,连话也不愿去说。第三日,佟全之和佟敏之来寻萧四郎,那辆马车依旧停在拐角处,还是那个丫鬟,不过今儿手里多了个食盒,她上前朝萧四郎行了礼,道:“大都督,我们小姐说若是你没有空,还请把这个带上,这是我们小姐亲手做的,是她一片心意,请大都督务必收下。”萧四郎满脸冷意,看向身边的小厮,小厮忙上前去挥退那丫鬟:“走走走,大都督没空!”说完嘀咕道:“日日都来,真是嫌我被骂的不够多!”那个丫鬟吓的不轻,忙提着食盒跑回那辆马车里。佟全之和佟敏之听着一愣,就满脸戒备的看向那个丫鬟,目光就随着丫鬟一直到马车上。马车的车帘在一刻后,从里面掀起了一角,有女子的眉眼在后面一闪而过。“是她!”佟全之看清那人,回头对萧四郎道:“是那日在侯府里见到的女子。”萧四郎正在和身边的人说话,闻言眉头一拧回头去看马车,眼底尽是不耐!那辆车略停了一刻,便嘚嘚的驶远。佟敏之眉头一挑偷偷拉一下佟全之,两人对视一眼,在对方眼底看到戏谑,两人一个眼神会意后,便双双转头去和萧四郎道:“大都督,我们还有事,改日再来拜会您。”萧四郎一愣,就看到两人转了身飞快的跑远了。萧四郎不以为意,一跃上马往南牌楼而去,约莫过了半盏茶的功夫,刚刚在府门口下了马,就见刚刚随着那辆马车的丫鬟,头发凌乱的跑了过来。“大都督!”那丫头砰的一声在萧四郎面前跪了下来:“求大都督救救我们小姐!”萧四郎转身,面色微冷的看着她。“大都督,我们小姐的马在街上受了惊,您快去看看吧。”丫鬟说着眼泪流了下来,脸上的血色一点一点褪去,满脸的惨白,她期望的看着萧四郎不停的磕着头:“我们……我们小姐……受伤了,求大都督救救她吧。”萧四郎负手而立,静静看着她,沉声道:“马受了惊?”在街市中,马无缘无故又怎么会受惊!“是,也不知道什么原因,突然发了疯冲了出去,小姐也受伤了。”丫鬟说着一顿,又再次磕头不止:“求您救救她吧。”她头发散乱,即便是侧门,巷道口此刻也围了一些人,萧四郎眉头蹙了蹙,将小厮手中的缰绳再次接了过来……丫鬟看着便是一喜。就在这时,巷口围着的人突然让开了道,萧延亦的马车缓缓驶了进来,在萧四郎面前停下,他下车看了眼地上的丫鬟,诧异的问道:“老四,这是怎么回事。”萧四郎便简要的将事情说了一遍。“我去去就来!”萧四郎牵了马,翻身上马。萧延亦看向丫鬟,突然伸手拦住萧四郎,声音淡淡的道:“我去吧!”说着一顿又道:“马也停了,你去或是我去并无区别。”自然是有区别的!萧四郎一顿,看着自己的哥哥,萧延亦也回看着萧四郎,双双的眼神中都有让人读不懂的情绪。萧四郎眉头拧了拧,萧延亦却已经转身再次上了马车,马车后退慢慢出了巷口。跪在地上的丫鬟脸色剧变。萧四郎下马,便挥袖转身,对从内门里出来的天诚道:“你跟去看看。”说完看也不看那丫鬟一眼进了侧门。天诚应是而去!天益跟在后面小声去问萧四郎:“四爷,在闹市区……不会伤着人吧。”说完一顿,又觉得这句话说的有点多余,又道:“这小丫鬟小人见过,好像是胡小姐身边的丫鬟。”他看着萧四郎:“四爷,胡小姐不会有事吧?”萧四郎拧了拧眉头,大步进了外书房里,在书桌后坐了下来,有小厮给他上茶。却没有说话。天益收了话站在了一边,也觉得侯爷去比四爷去合适,这胡小姐前两日,日日在府里走动,听春柳说那一天还在夫人房里留着不走,这心思看了再明白不过,妾室收了也便收了,可她那身体,难道还要娶回来放在房里,反过来让夫人供着她不成?再说,夫人那么好,多个妾室岂不是要给她添堵!天益撇撇嘴满脸的不屑,这闹事中马惊了,指不定就是胡小姐的一个手段,想要引起四爷的注意也未可知。这些年他跟在四爷身边,什么样的人没有见过,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过,这样的小伎俩还瞒不过他!心里想着,他又抬眼偷偷去看四爷,就见四爷已经拿了从衙门带回来的折子仔细在看,满脸的平静。四爷根本没有放在心上。天益顿了顿忽然自嘲的摇摇头,是他想多了。转身就退了出去关了门,守在门口!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天诚匆匆从外面回来,比起天益白白净净有些瘦弱,天诚要壮实许多人也显得老实一些,天益一见到他便问道:“是真惊了马还是假惊了马?”天诚点头道:“真惊了。”天益眉头一挑,难道不是胡小姐的手段?天诚已经在门口喊道:“四爷!”里面萧四郎的声音传了出来,回道:“进来!”天诚便推门进去,垂头回道:“马受惊了,胡小姐受了伤,伤口不大但是人已经晕过去了。”他说完,小心的看了眼萧四郎又道:“小人去时,胡家的马车正被一群百姓围在中间,赶车的婆子拿了侯府的名帖,在与路边的百姓争执不下,衙门的人也跟着赶到了,场面有些失控。”“争执?”不待萧四郎问,天益就纳闷的道:“是伤着人了?怎么还惊动衙门了。”天诚就答道:“是,说是撞翻了路边的一位老者,幸好他避让了一些,但人还是受了些伤,他摆的摊子上货物也尽数毁了。”说着一顿又道:“胡家想要立刻走,那老者就拉着车辕,说是不道歉不赔钱就不让走,双方对峙不下,正巧京衙有衙役巡街路过,便报了官!”“……赶车的婆子还拿了侯府的名帖斥责众人,京衙的人只敢查马车的情况,也不敢去为难胡家的人,直到侯爷到了,场面才控制下来。”有仗势欺人之嫌,惹了众怒。天益张着嘴难以置信的听着,莫说侯府就是圣上出来撞了人,在闹市中也不能这样嚣张。萧四郎越听眉头拧的越紧,他沉了脸道:“银子可赔了?”天诚回道:“侯爷赔了银子,让京衙的人将老者送去医馆了。”他想到大家指指点点的样子,心里也有些气。萧四郎脸色沉沉的点了点头,并没有去问胡小姐伤的如何,便挥手让两人出去了。天诚出了门,就压着声音和天益道:“赶车婆子要直接把人送到侯府来。”“什么?!”天益眉头一拧就冷嗤道:“还要到侯府来?她当府里是她的家的啊。”说着又问道:“那人没有带回来吧?”天诚就摇了摇头回道:“没有,侯爷派人将胡小姐送回去了。”天益总算是放了心,点头道:“还是侯爷想的周到,若真是要把人领回来,旁人可就真以为是咱们府里的人了。”天诚也认可的点了点头。第二天一早上,析秋去太夫人房里,太夫人正用了早饭在院子里散步消食,析秋便笑着过去接过吴妈妈的手扶着太夫人,太夫人笑道:“几个孩子都去学馆了?”“去了。”析秋点头应是:“在我那边吃的早饭,每人吃了一碗鸡蛋羹。”太夫人笑着点点头,拍了拍析秋的手道:“这几个孩子没事便喜欢去闹你,也就是你脾气好,不管他们怎么闹你都能应付。”说着她自己摇着头:“便是我吵了一时也觉得头疼。”析秋微微笑了起来,回道:“鑫哥儿和敏哥儿自小都是娘带大的,若说脾气好,可不是您的脾气最好。”太夫人呵呵笑了起来,问析秋道:“听说你早上让鑫哥儿围着院子跑五圈?他可愿意跑?”说起这件事,析秋也是满脸的笑意:“……起初不乐意。”说着挨着太夫人的耳边道:“后来被他父亲训了一次,之后便日日早起,主动去跑步。”“呵呵……这孩子。”太夫人笑着道:“跑也跑也确实好,我瞧着不过才一个月,他可结实了许多!”析秋也觉得如此,敏哥儿比以前结实了许多,饭量也大了许多。“走!”太夫人道:“我也累了,我们进去说话!”析秋便扶着太夫人进了房里,刚刚坐下大夫人和二夫人相继来了。刚说了几句话,门外紫薇便禀报道:“太夫人,胡夫人来了!”太夫人脸上的笑容收了一些,点头道:“请她进来。”心里却是疑惑,怎么一大早便来了!胡夫人今日没有如同以往那般精心打扮,头上只cha了一支银簪,眼睛红红的看上去很憔悴,她进门便深深看了析秋一眼……她的眼神带着一股恨意,析秋眉梢便挑了起来。“太夫人。”胡夫人转而朝太夫人行礼:“一早上来打扰您,妾身实在是过意不去。”太夫人挥着手道:“也不算早了。”说着指了紫薇端来的椅子让她坐,问道:“我瞧你精神不好,可是有什么事?”胡夫人在椅子上坐下来,红了眼睛哽咽道:“妾身本不想来,可是仔细想了一夜,我们两府走动数十年,早已是一家人,妾身也没有把自己当成外人,所以有的话我们关了门,便想说一说。”二夫人愕然,这语气倒有些像她们做了什么对不起胡家的事一样。太夫人眉头也蹙了蹙。“到底什么事?”太夫人问道。胡夫人抹了眼泪,就道:“素青昨日坐的马车,在街上受了惊吓,一路狂奔出去……若非有位壮士搭救,这会儿她指不定已经……”说着就嘤嘤的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