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重要的事,药膳搭配总不能让阮静柳亲自动手,那么就要有懂的人去现场督导才是。析秋想到春雁,便喊她过来:“这样,这几天府里也没什么事,不如你先和天益去医馆帮忙吧,等那边上了正轨,你再回来!”天益眼睛一亮。春雁一愣,转头去看天益瞬间红了脸垂头道:“夫人,不如让岑妈妈去吧,她也会做的。”“谁去都是一样,不过你和张医女熟悉,做起来事来也比岑妈妈方便许多。”析秋淡淡的道。“是!”春雁应是,喃喃的退了出去去收拾东西,天益也满脸笑容的告辞出了府。碧梧来了,挨着析秋的耳边小声道:“夫人,听说昨晚藤姨娘在凌波馆外哭了半夜,还是侯爷拆人硬将她送了回去!”这么说,二夫人那边也没有答应藤秋娘求助?碧梧又道:“太夫人请了太医进府给二夫人诊了脉,说是一切都好,就是身子虚了点。”析秋听着歪着头,紧紧的蹙了眉头。晚上,藤秋娘和秀红在房里说话,她换了衣裳cha了钗环起身道:“侯爷回来了?”秀红点了点头,回道:“这会儿已经在凌波馆里了。”说着一顿又露出迟疑的样子,看着藤秋娘道:“……您真还要去吗?”侯爷也真的狠心,昨晚姨娘在凌波馆跪了那么久,侯爷却是一点恻隐之心都没有,今晚去只怕也会如同昨晚一样,无功而返。“不去又能如何……”藤秋娘叹了气,又在脸上上了一层胭脂:“我们如今也无路可走了。”秀云红了眼睛,心疼的看着自己的主子,小声道:“不然,我们再去求求二夫人吧。”求了二夫人不但是侯爷这边,就连荣郡王和太后那边也有机会。藤秋娘听着脸色便是一变,坐在杌子上露出深思的样子。等入了夜,她收拾停当后,便去了凌波馆,依旧如同昨晚一样跪在了外面,低声哭泣着。即便是春日,可凌波馆依水而建,地上依旧是凉气入骨,她咬着牙眼泪便如断了线珠子一般落了下来……她想到来府里两年,萧延亦对她从来都是淡淡的,她没有得到预期的宠爱,却一日一日的红颜老去,如今家族衰落她越加的恐惧和绝望,若是藤家倒了她以后还能靠谁去?想到未来,她哭的越发的肝肠寸断。忽然,秀红止了哭拉着她的衣袖,激动的道:“姨娘,姨娘……”藤秋娘一怔,秀红就指着门栏内走出来的身影,道:“侯……是侯爷。”藤秋娘抬头看去,顿时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简简单单的摆设,暗暗淡淡的烛光,处处透着一股神秘。这就是宣宁侯府历代爵位继承者的书房,从不让闲杂的人进来,便是连二夫人进府至今也不过只来过一次。藤秋娘有些激动。她激动的看着背对她而立的男子,不管是曾经,现在还是未来,他都是她的最爱的人,一生所要奔赴为之付出所有的人。“侯爷!”藤秋娘落泪,声音哽咽道:“妾身几次来打扰您,妾身也觉得很歉疚。”说着低声的哭着声音透着一股无力感,若是旁人听见必定会生出怜惜:“但是妾身真的是走投无门……”萧延亦转过身来看着他,神色淡淡晕在跳动的烛光下,如玉的面容仿佛散发着温暖的光芒,他道:“我与你说过,藤家的事我无能为力!”“不!”藤秋娘走过去跪在他面前:“侯爷有办法,侯爷只要在圣上面前替我大哥说几句话,让圣上让内务再给我大哥一次机会就可以!”藤秋娘抬头看着萧延亦,妆容精致媚丽,楚楚可怜的跪在萧延亦脚边。“所谓金口玉言,又怎么会反复再三。”萧延亦拧了眉头:“该说的话我也与你大哥说过,他若是明白,就该知道如今无论求谁都没有用,能帮他的只有他自己。”萧延亦说话永远都是轻轻淡淡的,但藤秋娘却知道,轻轻淡淡不代表它没有慑服力,他这样说话分明就表示,他已言尽于此不会再多说什么了。可是她不死心,藤家是她的依仗和退路:“不,大哥苦心经营到今天,怎么能说放弃就放弃!当初圣上在山东,若是没有我们藤家,便是他有通天的本事也不可能登上大宝,当初圣上答应过大哥,藤家会成为最大的皇商,成为大周最大的瓷器和漕运商。”她膝行几步抓着萧延亦的衣摆:“圣上不会忘记,所以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误会,只要侯爷去和圣上解释,藤家一定不会有事的。”“信口雌黄,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萧延亦的脸色也沉了下来,他目光落在藤秋娘抓着他衣摆的手,目光渐渐凝住,声音里也透着一股冷意:“旁的不用多说,你出去吧,此事到此为止,这里也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说完甩袖起身,负手而立却是背对着藤秋娘。藤秋娘一怔,满眼绝望的去看萧延亦,想要做最后的挣扎,道:“侯爷,妾身求求您……求您看在妾身全心全意伺候你这几年的的份上,看着妾身深爱着您的份上,帮帮我大哥!”她说着又哭了起来,低声诉道:“妾身嫁给侯爷,从来不曾后悔,即便是太医告诉妾身,这一生都不可能再有子嗣,妾身也甘之如饴的爱着侯爷,只要在您的身边,哪怕远远的看着您,妾身也觉得天是蓝的,花是香的觉得每一天都过的极美妙……”她说着站了起来,凄凄柔柔的走到萧延亦身边:“妾身可以为侯爷去做任何事,哪怕万劫不复妾身也会兴高采烈,可是若没有藤家,就不会有今日的妾身,人有情便会感恩,所以妾身不能放任自己的家不管,求求侯爷,帮帮秋娘,帮帮藤家。”一番话声泪俱下情真意切。“够了!”萧延亦想到藤秋娘当初进门的光景,若非是她佟析华怎么会早早离世,若非……又怎么会有后来的事情。爱?什么是爱?他不知道!他目光落在墙壁上挂着的大周疆域图上,仿佛透过那张地图看到了很远的地方,没有半丝的动容:“出去!”淡淡的语气,却不留一丝转寰的余地。藤秋娘怔住,她从来没有见过萧延亦用这样的语气说话,他永远都是温温的水,不热烈却在无时无刻不让你有着被宠爱着的舒缓温馨。可是此刻,她仿佛不认识一样。她揪着帕子,猛然转身走到萧延亦面前,挡着他的视线。“侯爷,您好狠的心,藤家不单是妾身的娘家,也是五夫人的娘家,您就是什么也不看,也该看看五爷,看晟哥儿吧?!”“我说过。”萧延亦满脸的愠怒:“此事已没有必要再去多谈,你该去和你大哥说,让他想一想到底怎么样才能救藤家!”说完,目光又落在那张疆域图上。全然没有被她打动半分。心坚如铁,是谁说萧家的男人情深意重,是谁说萧家的男人最长情?藤秋娘倒退了一步。她想到自己这么多年的期盼,却换来如今的冷面以待,她原本可以正正经经十里红妆的出嫁,如今却在后院成了卑微的妾,她付出这么多,却换不来他危难时伸手相助一次……“侯爷!”藤秋娘满脸的绝望去牵萧延亦的手,却被他甩手避开,藤秋娘一愣继而看到萧延亦眼底毫不掩饰的厌恶,她不敢置信的质问道:“侯爷讨厌妾身?”萧延亦没有看她。仿佛突然惊醒了,明白了什么,藤秋娘忽然笑了起来……“侯爷不喜欢妾身?”她笑着道,蓦地笑容一收目光灼灼的盯着萧延亦:“原来侯爷不喜欢妾身……那当初为什么要抬妾身进门?为什么?”不可理喻!萧延亦喝道:“来人!”“是!妾身记起来了,侯爷是迫不得已要的妾身……是。”藤秋娘却是突然抓住萧延亦的衣袖,盯着他,讥诮的笑道:“妾身记起来,侯爷好像从来没有说过喜欢妾身的……自始自终都是是妾身自作多情是不是。”门外的侍卫已经进来。藤秋娘仿佛毫无所觉,她勾着唇角露出讽刺的笑容:“妾身记起来了,侯爷不管娶谁都不是侯爷自己的意思,就是郡主,也不是侯爷自愿娶的。”说着一顿,她盯着萧延亦,咄咄bi人道:“那侯爷爱谁?爱佟析华?”不可能,若是他爱佟析华,当初佟析华就不会死了,那么他爱谁?电光火石间,他忽然想到,佟析华死后侯府和佟府有口头之约,佟府是要嫁一个女儿过来当继室的。佟家当初只有三个女儿待嫁,佟析砚是嫡女佟大太太不会舍得让嫡女当继室,那么会嫁谁?佟析秋还是八小姐佟析玉?自然会是佟析秋,无论是长幼还是年纪,都会是她!但婚事后面却是拖延下来久久未定,她不知内情但却能感觉侯爷那段时间表情中透着一股喜色,甚至有着期待……即便不那么明显,她也能感觉到。后来圣上突然下旨赐婚,将承宁郡主嫁进府里来。侯爷接旨了,但脸上的笑容消失了,是的,消失了……她还记得他第一次喝醉了,太夫人在他的房里守了一整夜。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以为他不过是因为突然被赐婚,心里难以接受,现在再去想,分明就是还有内情。是不是说,他心里一直有人,一直藏着一个人?因为他心里有人,所以他即便对谁都很好,可却依旧觉得走不进他的心,保持着难以逾越的距离和鸿沟。会是谁?会是谁在他的心里。不知道为什么,藤秋娘忽然便想到佟析秋。是的,当初三皇子来府里时,侯爷连三皇子也不陪,亲自送佟析秋到梅园,亲自给她请了太医守在门外……自那以后,佟析华对这个妹妹也处处防着,是不是说佟析华在死前也发现了这个事?她觉得自己分析的很有道理。原来是这样,她想到年前在花园里,佟析秋带着人在花园里布置银树,萧延亦静静站在那里看着,她恰巧路过以为他只是避嫌不方便过去,想等着佟析秋离开……那根本不是避嫌,他分明是在凝望。像是知道什么重大的秘密,藤秋娘再次笑了起来,她笑着满脸上流着泪:“原来……原来侯爷心里的人是她,原来侯爷谁也不爱,只爱她!”萧延亦巨震,转过脸阴冷的看着藤秋娘,冷冷的道:“你说什么。”没有侯爷的命令,门口的侍卫不敢轻易动作。藤秋娘呵呵笑着,仿佛觉得是一个极大的笑话,有趣极了,她笑着道:“侯爷不爱妾身,不爱郡主,不爱沈姨娘,原来爱的竟然是自己的弟妹……你说可笑不可笑!”啪!毫无征兆的,萧延亦挥掌而上,怒道:“闭嘴!满嘴里胡言乱语,这样的话若是再让我听到一次,休怪我无情。”这一巴掌,就连门口的侍卫也是怔了一怔,萧延亦从未发过火!藤秋娘捂住脸,精致的妆容此刻已经花了,看不清面容,她依旧勾着唇笑着,眼泪却如断了线珠子落下来,她点着头,笑着点头:“是……是……侯爷说什么,妾身都听,妾身爱侯爷,所以但凡是侯爷的命令,妾身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