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这么办!”大老爷赞赏的看了眼自己的儿媳,对佟慎之道:“你明日就去找士林,让他去和蒋老夫人谈,宅子的事由我们去办,到时候让四丫头直接搬去新宅子。”若是蒋士林说服了蒋老夫人,这是眼下最好的法子了,总比和离要好很多。至于梅小姐和妾室的问题,只有靠佟析砚在以后自己处理了。她们总不能不让男人纳妾,况且,佟析砚到底是不是梅小姐害的,他们也没有证据,若是蒋士林查出来自己处理了梅小姐那就是再好不过了,可若是他姑息呢……不如不说。佟慎之点了头:“我明日便去和他说。”正在这时,房妈妈走了出来,她抹着眼泪哭着道:“恕奴婢失礼,奴婢有话要说。”她代表的是大太太,传达的也是大太太的意思,大太太是佟析砚的生母,她自然有发言权。房妈妈朝各人福了福,情绪有些激动的道:“老爷,那四小姐被人陷害的事,难道不追究了吗?四小姐平日里最是良善,从不与人结怨,她怎么可能做出那样的事来,还有,她被人害的旧病复发差点丢了xing命,这件事难道不追究了吗?”大老爷听着拧了拧眉头,显然对房妈妈死抓着这事不放有些不悦,江氏瞧见就劝房妈妈道:“……不是不追究,而是眼下这件事不是最关键的,我们只能一件事一件事的做,如今蒋家有亏与我们,我们只有抓住了这点让四姑爷搬出来单住,若是我们硬要四姑爷将凶手交出来,那四姑奶奶和四姑爷可就真的只有一条路可走了!”房妈妈一怔,顿时没了话。毕竟,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的道理谁都懂,重要的事,四姑奶奶那个样子,分明还是对蒋士林情未断。“天不早了,你们早些回去吧,家里还有孩子等着。”大老爷看向萧四郎道。萧四郎听着就点了点头站起来:“那我们就先回去了,若是有事需要我们,便派人去府里说一声。”说完,朝析秋看来:“蒋大人办事素来周全,想必知道自己该如何做!”析秋也随着萧四郎站起来,朝大老爷以及佟慎之和江氏行了礼:“那我们就先回去了。”“六姐姐我送你们。”佟全之跟着析秋站着,朝析秋眨眨眼睛,析秋笑着点头:“有劳三弟。”佟全之嘿嘿笑了,一行人就将析秋和萧四郎送到门口才回去,佟全之和析秋走在后面,小声道:“六姐姐,我找人好好教训教训四姐夫您看怎么样?”析秋听着一愣,随即制止道:“千万不能这么做,犯了律法不说,若是让人知道是你做的,将来你让你四姐姐和四姐夫如何相处?”佟全之又蔫了下去,就偷偷朝萧四郎看去:“我去和大都督商量,六姐姐也是妇人之见。”析秋看着他,哭笑不得!佟全之果然跑去追上了萧四郎,两人叽叽咕咕说了半天,析秋刻意加快了步子,就隐约听到萧四郎道:“……解决问题若只是靠武力,那将来你若真做了统领千军的将军,岂不是要生灵涂炭!”佟全之愣住,他一直觉得他和萧四郎是一类人,凡事说不清就打到对方清楚为止,刚刚萧四郎的一番话,彻底颠覆了他一向的思维逻辑,怔在哪里喃喃的问道:“不用武力,那要用什么?”萧四郎就目光深邃的看向他,嘴角一勾回道:“去问你六姐姐!”析秋差点笑了出来,她敢肯定萧四郎定是听道佟全之刚刚说她“妇人之见”的话,所以才让佟全之来问她!果然,佟全之就一脸不解的朝析秋看来,析秋笑着走过去,朝佟全之的脑子上戳了戳,回道:“你四姐夫的意思是,武力不是无所不能的,很多时候我们要靠的,还是这里!”说完,笑眯眯的跟着萧四郎的步伐出了二门。留了佟全之一脸云里雾里的在远处发呆。等上了车,析秋找了位置靠着,想到佟析砚满脸是泪痛哭的样子,还是长长叹了口气。“怎么了?还是为了蒋家的事?”萧四郎伸手将析秋耳边的碎发捋过去,柔声问道。析秋点了点头,将今天在蒋家发生的事前后和萧四郎说了一遍,语有愠色的道:“蒋老夫人便查也不查,就罚四姐姐跪了一夜祠堂,一早上她发烧代绢又回了佟家,等她回来的时候,四姐姐就旧病复发了,这中间定然有人趁她昏睡时做了手脚……”说着一顿又道:“蒋家一个院子里住了那么多人,里里外外的事儿都是四姐姐管,邱妈妈在和代绢点嫁妆箱笼时,可是发现少了好几箱子的东西……四姐姐可是才嫁了一年而已。”很显然,佟析砚平日里常拿自己的嫁妆出来贴补蒋家的开销。她不由想到蒋大嫂子头上那五六两重的头面,蒋家大爷没有收入,一家几口人住在这里吃的喝的用的,可都是蒋士林的,蒋士林那么点俸禄,便是有些田产和郊外的书院贴补也不会宽裕的,蒋大嫂子穿的可是滚雪细纱……当初大太太得了一匹还舍不得用一直收在在箱子里呢。再想到佟析砚一日比一日瘦……她红了眼睛,靠在萧四郎的肩上,叹道:“若是蒋姐夫不同意分家怎么办!”“他如何不同意?”萧四郎拧了眉头:“后宅闹成这样,他的面子上也不会好看,御史那边也不会消停,如今唯有分家才是最好的办法。”析秋也这样认为,大家都这样认为,可是却忽视了里面最重要的一个人,那就是蒋老夫人……蒋家也是书香世家,怎么会娶了如将老太太和蒋大嫂子这样的人?第二日,果然如析秋所料,佟慎之将佟家的意思转达给蒋士林以后,蒋士林当即表示回去与蒋老夫人商量,此话一出蒋家立刻炸开了锅。将老太太怒指着蒋士林道:“你这个不孝子,竟然为了一个媳妇,将你老娘撇开不管!”她蹬蹬走道蒋士林面前:“枉我当初辛苦生你,早该在你生下来时,就将你扔去茅坑里淹死!”蒋士林就皱了皱眉头,蒋大爷也听不下去,上来拉着自己的母亲道:“娘,这都什么时候了,您说这些做什么!”蒋老夫人脖子一拧,回道:“怎么不能说,我辛苦拉扯你们几大长大,你们父亲只知道读书,靠着每月收来的那一点束脩,能养活了谁?若不是你们大舅舅供着你们,每月从我家的铺子里送米钱送布匹来,你们一个个早就饿死了,如今你们翅膀硬了,不认你舅舅也就罢了,如今连你老娘也不要了!也不怕遭雷劈。”蒋老夫人声音极大,蒋士林只觉得头皮突突的跳。蒋大爷生怕蒋老夫人还会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不由拉住蒋老夫人道:“娘,娘,你先消消火!”他和蒋士林长的很像,两个人却都长的不像蒋老夫人。“娘,这件事您也不要一味说二弟,凭心而论这件事我们也有错,二弟妹虽有时说话生硬,可却是个没有心机的人,您说她害人连我听了都觉得不信……她如何能不回嘴,能不顶撞您,再说了,她旧病复发这件事,也确实蹊跷,佟家如今一口咬定是有人害她,我们又拿不出证据,是我们理亏在先,他们有这样的要求也在情理之中。”“你说什么?”仿佛火上浇油,蒋老夫人更加的愤怒:“她没有心机,她没有心机当初怎么把你二弟哄的团团转,你不要忘记了,当初可是佟家大太太将你二弟从佟府轰出来的,当初说什么?说你二弟没有本事,说等你二弟封侯拜相再来娶她的女儿,结果呢,你二弟一气去了福建,差一点就回不来了,这些事难道你忘了,我告诉你,佟家的人没一个好东西。”说着一顿又道:“就连昨儿来的那个六姑奶奶,还有**奶,都不是好东西,说的那都叫什么话,好像我们高攀了她们,好像我们就该把他们佟家的人供起来一样,哼!”蒋大爷瞪着眼睛,一脸不敢置信,像是看稀有物什一样看着蒋老夫人:“娘,您昨天不会连萧四夫人一起骂了吧?”“那是自然,谁让我不高兴,我就让她不高兴!”蒋大爷听着顿时面如死灰的瘫坐了下来,手指着自己的娘,一脸无奈的道:“娘,您可知道她是谁?您怎么能骂她呢。”“怎么不能骂,她哪里长的比我高贵,我儿子可是吏部侍郎!”蒋老夫人回的理直气壮:“她是析砚的妹妹,我是长辈,我如何不能骂!”蒋大爷摇着头,叹道:“娘啊,您可知道你闯了多大的祸,莫说萧四郎萧大都督是一品大官比士林高出多少,就是他背后的宣宁侯府我们也比不上人家一个指头。”顿了顿又道:“你可知道,她可是有诰命在身,她昨天是敬您长辈让着您,若是真和您过不去,您辱骂诰命夫人,可是要坐牢的啊。”蒋老夫人脸色一白,依旧有些不相信!她以为,这京城中的人虽是富贵,可也不过和她家里一样,两家不高兴了就吵一架,哪怕打起来也没事,最多以后不来往就是,谁缺了谁不能过,再说她儿子可是探花,可是五品官,连圣上都信任他,她怕谁!哪里可能会有倾府灭族的事发生!蒋大爷有些怜悯的看向蒋老夫人,父亲一生秋闱四次却俱都未中,心灰意冷之时发现已是家徒四壁,家里的老太爷做主,就娶了娘回来,舅舅家世代经营杂货铺子生活富足,娘自小抛头露面盘生意,街坊说起来没有不说她能干的,可是却是大字不识一个,父亲当时不同意,可是老太爷却是硬将娘娶进了门。后来父亲才知道,娘的嫁妆可是十里八乡最丰厚的一个。父亲有了钱就开了间私塾,母亲则在家里cao持营生,又生了他们兄妹四人!父亲当时日日不回家,他不以为然,觉得娘很能干又很爽快,后来等他娶了现在的娘子,才渐渐明白父亲的苦处。他们根本就是两种人,永远将话说不到一起去。“娘啊,您可知道她的相公是侯府的四爷,是从龙之臣,是一品中军大都督,二品将军,圣上御赐给他的宅子是我们府里几十个那么大,您说说,我们能不能得罪的起,我们非但得罪不起,还要好好捧着求着人家,有这样的一个连襟,可是旁的人想求都求不来的啊。”他说完,也不去看蒋老夫人,转头去和蒋士林说话:“二弟,我陪你去佟家赔罪,不管他们提什么要求,我们一律答应他们!”蒋士林满脸悲痛的点了点头。兄弟两就坐在一边商量明日去佟家如何行事,蒋老夫人却是愣在那里发呆。她想自己今天说出去的狠话,若是再将佟析砚接回来,以后她这个婆婆还有什么面子,她腾的一下站起来,指着两个儿子道:“想分家,除非我死!”说完,拄着拐杖态度坚决的出了门。蒋士林愣在哪里,顿时一脸死灰,蒋大爷拍着他的肩安慰他:“娘那里回头我去劝,你速速去将弟妹接回来,他们若真要分家……”他敛目想了想就道:“也不要再去另买宅子,不如我带着娘搬回去住,也省的吵的你们不安生。”他说的办法也不失是个好办法,蒋士林却是一脸愁苦的握住蒋大爷的手:“大哥,怎么能让你们搬,若是岳丈执意要让我们分开单过,那就重新置宅子便是,无论如何你们都不能搬!”蒋大爷叹了口气,没有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