析秋越听就越觉得这位庞大老爷很神奇,便听着萧延筝说话,萧延筝便又道:“有的人身份在这里到也守规矩,可有的人呢,不是我瞧不上……可是他们吃了酒就满院子的逛,在外面也就算了,前两日竟有个人吃了酒跑我院子里去了……你说这样的事情我要如何容忍!”估计又是大闹了一场,析秋看向萧延筝问道:“庞姑爷什么意思?”“他能怎么样。”萧延筝撇了嘴,可眼底到底还是露出甜蜜来,嘟了嘴道:“说是这两日就送他们回广西去。”析秋一愣,看向萧延筝有些不确定的问道:“送他们回去?”“嗯!”萧延筝点着头:“说下个月内,定将他们送回去。他还说娘身子不好,让我多在家里住些日子,所以啊,我是不回去,我要在家里陪着娘。”若真是这样,析秋到真的对庞贵彬刮目相看了,不过现在说还言之尚早,等人真送走了再说。虽说不孝顺公婆是有违孝道,可是一家子人住在一起总有这样的矛盾,若是有退路和选择,那何不各退一步,总比成了仇人的好。萧延筝的话才落,太夫人身边的碧莲就掀了帘子进来,看向萧延筝道:“姑奶奶,亲家太太来了。”“啊?婆婆来了?”萧延筝腾的一下站起来,朝析秋看过去,析秋便笑着朝萧延筝挑了挑眉,叹道:“看来,是来接你的,我看你还是随她回去吧。也免得你婆婆难做。”毕竟是婆婆,不管有什么错,她总归是长辈,萧延筝基本的面子还是要给的。况且,她不希望亲家太太现在见到太夫人,昔日神采雍容的太夫人这会儿却像个普通的农妇一般,她有些维护的想着,不让人见也罢,至少不能现在见了。萧延筝理解析秋的意思,点了头道:“那我还是随她回去吧。明天张医女来,有什么结果你一定派人去通知我啊,我在家里头等着你。”“去吧,去吧!”析秋送萧延筝出去:“将你婆婆请去你房里喝杯茶歇歇吧,我身子不便,就不去了。”“我知道了!”萧延筝点头应是,转身带着身边的丫头们出了门。析秋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春柳怕她累着便低声问道:“你要不要歇会儿?”“我去看看太夫人吧。”析秋也站了起来,摆着手道:“你们也去找人说说话,不用在这里守着。”她说着,就转身进了暖阁里。太夫人已经醒了过来,不过却是睁着眼睛很安静的靠坐在哪里,不知道在想什么,眼神有些散乱,听到脚步声她朝析秋看来,抿唇笑了笑道:“你别累着,过来坐吧。”析秋点头应是,坐在太夫人身边心疼的看着她,太夫人笑着坐正了身体,摇着头道:“真是老了,和你们说说话,竟就这样睡着了,自己却半点不知道。”“娘是累了!”析秋轻声道:“这一路千里奔波,便是年轻人也吃不消,何况您身子一直也不好!”“唉!你不用安慰我,我的身子骨我自己清楚的很,再不如从前了。”她说着,携了析秋放在腿上的手,目含宠溺的看着她:“陪我说说话吧,自从你进门,我们还没好好说说话。”析秋笑着点头:“好,娘想说什么?”又朝太夫人坐近了些,太夫人就看向她的肚子,笑的很开心:“我在路上就算着日子,生怕赶不上你生产,老四不在,你身边又没个人撑着,我就一刻也不想耽误早些回来,虽不能做什么,可好歹也能陪着你。”说着顿了顿:“还好赶上了,这些日子可还好,不吐了吧?”“好多了!”说着也轻声笑着道:“这孩子惫懒的很,在肚子里也不怎么动,恐怕还要再等些日子才行。”太夫人也是呵呵笑着点头道:“和老四一个样儿,那时候怀着他也是,整日里都不动,若非肚子在那里挺着,我有时候都不记得我怀着身子呢。”析秋就想到太夫人的记事簿里记的事情,心里心疼她,面上却是和太夫人一起笑了起来。婆媳两人坐在炕头上,太夫人就和析秋说萧四郎小时候的事情:“我养的几个孩子,便是他最调皮不听话,常常和我顶着来,他也和你二哥大哥不同,不和我亲也不黏在我身边,整日里在那里打拳习武,要不然就在你父亲书房待着看兵书。”析秋能想象萧四郎当时的样子,太夫人又道:“所以啊,我也不怕你多想,他自小我对他就不如你二哥和大哥亲,我那时候身子不好,家里头里里外外的事情又多,哪里能顾得上他,索xing也就让他去了,还好有你二哥照顾着,老四虽有些倔却不浑,几个孩子虽不说都有出息,可比起旁的人家纨绔子弟,他们却要好上许多!”那倒是真的,不管怎么说,萧家的男子都还算正派,便是三爷出事前,也是正派的人!又说了别的事情,析秋就说起太夫人的那个匣子:“大嫂拿到我那边去了,明儿我来时带来给您。”太夫人听着目光动了动,笑着点了点头,又长长的叹了口气:“里头的东西你们都看过了?”析秋不想骗太夫人,就很诚实的点了点头,太夫人就拍着她的手道:“里头那把梳子,是刚嫁过来时老侯爷送给我的,你不知道他最擅长雕刻打磨一些首饰,又做的很精致……这些手艺啊,便是连老二和老四也都学上了。”析秋暗暗挑眉,萧延亦喜欢这些雕刻她是知道的,房里头那么多形态各异的石头,可是萧四郎也会?她到真的不知道。忽然间,她就想到萧四郎送给她的簪子,玉石乃是上等的做工也极好,但花纹却有些单调,这样的东西店里头做出来不定好卖……一般商家店铺也不冒这个险,难道她的两只簪子都是萧四郎亲自做出来的?想到这里她心里头甜蜜,脸上的笑容又多了一分。太夫人说着顿了顿,道:“你的事我也听说了,让你受了这么多的惊,都是我害了你啊。”太夫人说着叹了叹:“若非我让他们住进府里来,也不会出现这样的事情。”析秋很理解太夫人的心情,她笑着道:“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您不要再放在心上,我们各人都平安就好!”“你这孩子,真是宽厚!”太夫人笑了点了点头。又说了会儿,析秋见天色不早,家里头还有孩子照料,便辞了太夫人回了自己府里。太夫人没有点灯,遣退了几个丫头,一个人摸着黑下了床拐去了佛堂里,里面幽幽暗暗的点了几盏油灯,烛光跳动静谧而孤冷。她在抽屉里拿了匣子里装着的佛珠出来,就跪在了蒲团之上,闭着眼睛许久之后叹了口气,手指慢慢捻着佛珠,自言自语道:“侯爷,玉京去了,你在下头见着她了吗,劳烦您帮我照顾照顾她,她一生跟在我后头,吃了那么多的苦,到老了却未得善终,麻烦你告诉她,她家里头我会帮她照顾好,让她宽心!”说着顿了顿了又道:“侯爷,你瞧见老三了吧,希望你们父子见面能好好谈一谈,解开误会吧,这一世你们一家三口不能在一起,现在在下面,应该能团聚了吧!”太夫人说着,眼泪便又落了下来,想到她用刀刺伤那朵那夜,老侯爷痛苦难挡的样子……他虽然没有对她说任何的话,可后来他却暗中派人去照顾病中那朵,这便是对她最好的回答了。她依旧能记得,她知道后的心情,或许她的心在那一刻就已经死了,以往种种的爱种种的恨,都仿佛随风逝去了吧!她知道,在侯爷的心里,从此不再是她一个人,或者是她和孩子们,而是又多了一个人女人,一个如烟火一般艳丽绚烂却短暂的女人,正是因为短暂难以拥有,才让人刻骨铭心爱而不得辗转反侧!她呢?太夫人笑了笑,是她要求太多了,旁的男人三妻四妾可他却只有她一个,是她要求太高了……才会受了那样的伤,她不怪任何人!他闲赋那几年,他们在侯府里住着仿佛与世隔绝一般,她试着去忘记试着让他们重新开始,可是她的心却始终留在那一夜……她和侯爷说过在苗疆他失踪那一年发生的事,侯爷什么也没有说,只静静坐着,过了许久他抱着自己哭了起来,忏悔着……那是她第一次看到他在她面前哭,哭的像个孩子一样……她也哭着,想到那些不堪的过往,她心痛如绞,却没有将那朵的事情告诉他,那朵已经受了惩罚,她说与不说又有什么意义呢。后来,她真的病了,躺在**……她想,与其让他想着别人不如在府里头安排一个妾室,没有人知道,老五的娘和那朵有多么的相像。直到老五出生,她才知道,她是真的放下了,没有什么事值得她放在心里去计较……而延筝第一次发病那日,她抱着她忽然就明白了一个道理,在这个世上,不管你种的是善还是恶,总有一天都会报回来的……她的延筝是无辜的,却要受这样的罪,一辈子笼在阴影之中。侯爷身体不好几次垂危,那时她就答应过他,要将老三当亲生儿子看待,他说他欠那朵也欠老三的……她答应了说替他去还欠下的债,她努力在做也做的很好,她是侯府的主母,在侯府岌岌可危之时,团结和睦齐心合力比什么都来的珍贵,何况老三什么都不知道,如老四和延筝一样他们不过是孩子,孩子懂什么……他们没有选择的权利,却要去承担他们犯下错后的恶果。她独自跪在那里,仿佛将年轻到年迈的日子又过了一遍,点点滴滴涌在心头,却没有掀起半丝涟漪……过了许久她站起,开口想喊吴妈妈,却突然意识到她已经不在了。不期然的,她泪如雨下,眼前一黑便一头栽了下去。析秋回到家里,鑫哥儿和敏哥儿两人已经下学回来,析秋很久没有出门,甚至连娘家都没有回,今天却突然出去了,两个人都有些好奇,敏哥儿问道:“母亲,您出门了?”“嗯。”析秋没有将太夫人回来的事儿说出来,笑着编了个理由:“大舅母有些事,我回去瞧瞧。”说着就很随意的转了话题:“今天乖不乖?先生教了什么?”“弟子规!”鑫哥儿不待敏哥儿回话就笑着答了:“四婶婶……先生说,今年端午在通济河还会有划龙舟的比赛,说带我们去看,行不行?”析秋想到去年萧四郎说带她去看龙舟的,后来发生了什么事他们没有去成?她笑着摇头竟一时想不起来,便看向鑫哥儿道:“好啊,到时候多带些人护着,你们去好了。”两个孩子都笑着直点头。“快去洗洗手,一会儿我们吃饭了。”析秋笑着拍了鑫哥儿的小屁股,鑫哥儿捂着屁股咯咯笑着跑去净房。敏哥儿却是一时没动,看着析秋问道:“母亲,祖母还好吗?”析秋闻言一愣,就看向敏哥儿,不知道是高兴还是烦恼,他竟是这么细心:“祖母出门了啊,母亲哪里知道好不好!”析秋摸着敏哥儿的头笑着道。“哦!”敏哥儿闷闷的点了点头,又看了眼析秋,就垂着手跟着鑫哥儿去了净室,一转身他嘴角就露出笑容来,没有人知道,母亲撒谎前眼神都会无意识的闪动几下,有些飘忽……他也是留意了许久,才得出这样的结果。今天试验一下,果然如此!析秋自然不知道敏哥儿小小的脑袋里想了这么多事儿,只让人备了饭菜,三个人吃了饭就她让敏哥儿把书拿到次间里,三个人在玫瑰**各摆了舒服的姿势看书的看书,练字的练字……敏哥儿显的心情格外的好,每当他和母亲一起时,心里头就觉得异常的踏实。等阮静柳从医馆回来,才歇了灯散了各自回去睡觉。“……太夫人回来了,我想着请你和我一起去一趟,我瞧着她精神不大好。”析秋叹了口气,想到太夫人的样子,满面的担忧。阮静柳点了头,回道:“这两日我也没什么事,随你使唤!”有些俏皮的样子,倒显的心情不错。析秋很少看她这样,便有些好奇的问道:“怎么了,什么事这样高兴?”“没什么事。”阮静柳收了笑容,随意道:“同轩堂的二公子……昨日发了酒疯将一库房的药草悉数烧了,反倒成全了我们医馆的生意。”析秋心里一愣,挑着眉头看着阮静柳,同轩堂是去年年底才来京城的药铺,大周各处都有分号,店铺做的很大,据说大东家原是白手起家的,这一路打拼经历颇为传奇,但却生了个浪荡纨绔的次子,据说每每进ji馆不是豪掷千金博美人一笑,便是赌馆内百千万的输赢。但,这些不过是别人家的事儿,她听了也当趣闻听,反倒是阮静柳的反应,让她有些奇怪,仿佛有些幸灾乐祸的样子。“你和同轩堂的二公子有过节?”析秋忍不住好奇问道。阮静柳却已经恢复冷淡的样子,抓了手边的医书,瞥了眼析秋道:“时辰不早了,快去歇着吧。”说完,不再搭理她!析秋越发的好奇,心里头想着改日里让春雁回来一趟打听打听。第二日一早,析秋让春柳将大夫人先前拿来的那个匣子带着,和阮静柳一起去了侯府,一进门紫薇就迎过来,看见析秋和阮静柳一起就松了口气:“四夫人,昨晚太夫人在佛堂里晕倒了,昨儿半夜太医来诊的,只说是心脉不齐开了药……”说着朝阮静柳看去。显然比起太医来,她更加相信阮静柳的医术。析秋听着就一惊,和阮静柳两人也不再说什么立刻进了太夫人的房里,萧延亦站在床前守着,见析秋和阮静柳进来他朝两人点了头,析秋和萧延亦见了礼,问道:“二哥,娘怎么样了。”萧延亦比起一个月前也瘦了许多,人显得很憔悴,目中满满的红血丝,他回道:“刚刚吃了药,不过睡的不大安稳。”析秋朝**的太夫人看去,就见她闭着眼睛躺在哪里,脸上有浓浓的憔悴,没有半分的生气,她忽然觉得这样的太夫人有些陌生,让她不敢去认!阮静柳已经走到床前,诊了脉又拨开太夫人的眼帘看了看,回头对析秋和萧延亦道:“你们都去外面吧。”也不说什么病。析秋和萧延亦对视一眼,她对阮静柳道:“我在外面,你若有事喊我。”析秋便和萧延亦一前一后出了太夫人的卧室,两人站在正厅里,萧延亦显得有些尴尬,看向析秋道:“四弟妹坐!”“嗯。”析秋点了点头,却没有立刻去坐,萧延亦想了想便在侧面的第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没有说话,析秋余光看了他一眼想索xing去外面走走,可又担心太夫人,犹豫着要不要坐,萧延亦已经朝她看来,开了口道:“算算时间,四弟这三五日就该回来了。”又看了眼析秋的肚子,面露担忧道:“时间……可来得及,若不然我去接他一接?”“不用。”析秋也一直算着时间,回道:“也不知来不来得及,便是这样等着吧,”萧延亦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有些僵硬的抬了抬手臂,也不去看析秋:“坐吧!”析秋也不想把情况弄的太尴尬,便在萧延亦对面最后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紫薇带着人端茶进来,两人各自低头去喝茶,一时间各自都没了话,过了许久析秋仿佛想到什么去看萧延亦,喊道:“二哥……”萧延亦也正抬头朝她看来欲言又止,他见析秋喊他脸上便露出一份轻松来,问道:“何事?”“是除服礼的事。”析秋想了想回道:“父亲说一切的事儿让您拿主意便成。”萧延亦闻言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顿了顿又道:“鑫哥儿……麻烦你了。”析秋笑笑没有再说话。过了许久,卧室里依旧没有动静,析秋和萧延亦这么大眼瞪小眼的坐着,又觉得有些尴尬,她如此萧延亦亦是如此,目光落在她隆起的肚子上,他眼底划落痛色心中长长叹了口气,突然站了起来,道:“我出去走走!”说完,负手有些狼狈仓惶的出了门。析秋没有动,待萧延亦出了门,她也暗暗松了口气,端了手中的茶轻啜了一口,这时阮静柳开了门从里面走了出来,析秋见她出来,立刻迎过去问道:“怎么样了?”阮静柳想了想回道:“心肌阻梗,可能是和最近的精神状态有些关系。”析秋听着拧了拧眉头,阮静柳所说的应该是心肌梗塞症?她有些担忧的看向卧室里,阮静柳已在她对面坐下,回道:“以后我会常来施针,这样的病只要静心养着并无大碍。”析秋有些不安的点了点头。又进去看了太夫人,觉得她比方才面色要好了许多,阮静柳又和紫薇和碧莲两人交代了许多和平日顾忌,看了太医开的药方就没有重新再写,析秋就和阮静柳一起去和大夫人辞了,两个人一起回了新府里。第二日一早上,天诚匆匆赶了进来,笑容满面的道:“夫人,兵部接了消息,说是四爷的军马已经到了渡口,圣上已经下了圣旨,说是三日后进京。”析秋听着拧了拧眉头,天诚就笑着解释道:“……恐怕要押着荣郡王绕着京城游街示众。”原来是这样,圣上对荣郡王恨的咬牙切齿,如今落在他手里,怎么也要出一口这样的恶气才是。不过萧四郎要三日后才回来?她不由摸了摸肚子,心里不知道为什么就有些不安。一整天,萧四郎要回来的消息仿佛张了翅膀飞在大街小巷,新府里一上午接二连三的来人,先是江氏和佟析砚,又是黄夫人,钱夫人几人轮流的来,直到下午析秋才松了口气刚要进屋里去歇会儿,外面有人来报:“夫人,徐家大爷来了!”析秋一怔,回头去看阮静柳,阮静柳也一脸无所知的朝她摇了摇头……徐天青是想通了吗,析秋立刻点头道:“请他进来。”转眼功夫,一袭品竹色长袍直缀的徐天青信步自穿堂走了出来,析秋站在门口看着他,就觉得回到当初在佟府里第一次见到他的样子,像一抹初升的太阳,每一次的微笑和举手投足都能令人温暖,不由自主的笑起来。“表哥?”析秋知道,这样的徐天青分明就是清醒时的样子,她露出微笑显得很高兴。徐天青在院子里顿了脚步,目光远远的就投了过来,看着析秋眼中满是深深的爱恋,如当初出走时一样,看着她时是毫不掩饰的爱恋……两人便这样站着,析秋有些尴尬的错开目光,笑着道:“进来坐吧。”以为他会点头,徐天青却是淡淡笑了起来,笑容依旧是纯净如初,他看着析秋便摇了摇头,道:“不了,我只是来和你告别的,这段时间给你们添麻烦了。”“要去哪里?”析秋闻言一愣问道。徐家如今在山东已经没有宅子了,徐天青能去哪里。“天下之大,无处不是家。”徐天青轻笑着,像是目空了一切:“六妹妹保重!”语气已经很坚定。析秋想劝什么,却有觉得他心意已定,自己又没有立场,笑着点头:“那表哥保重。”说着一顿又道:“大哥那边,你可去说过了。”徐天青目光动了动,摇头道:“大哥和大老爷以及四妹妹那边,就有劳你代为转达一声,我就不去了。”说着后退了一步,抱拳行礼,道:“保重!”说完,深深看了眼析秋,仿佛要将她刻在脑海中一般……转身而去。析秋看着徐天青显得有些落寞的背影,长长的叹了口气。就在这时,腹部便是一阵收缩,仿佛像有人拿着大大的夹子,夹住了她的五脏六腑……紧接着,她只觉得裙底一阵潮热,有东西流了出来。她脸色一变,有些惊慌的抓住了门扉,喊道:“静柳姐。”声音有些高亢。“怎么了!”阮静柳闻声便从房里飞快的走了出来,看见析秋便脸色一变:“这是要生了?”说着赶紧扶住析秋。徐天青刚走到穿堂门口,一听身后的呼声,脚步不由自主的停住,转头去看,就看到正房门口一片乱哄哄的样子,便是连阮静柳也有些惊慌失措手忙脚乱的样子。析秋面色惨白,咬着嘴唇像是受了惊吓一样攥着阮静柳的手。岑妈妈从耳房飞奔出来:“怎么了,怎么了,是不是要生了……”“怎么办,怎么办!”春柳两头的转。“乱什么,赶紧扶夫人进房里去,将稳婆请来,烧热水,准备干净的帕子……”徐天青的脚步顿了顿,在门口停了下来,看着析秋被阮静柳和春柳几人扶进了卧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