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袖穿着一件水蓝色滚金边对襟立领褙子,衣服上用银线挑绣着凤尾花,梳着高髻戴着丹凤朝阳的步摇,长长的金刚石璎珞坠子挂在眉心,面上上着淡妆,面容慈爱和睦,笑盈盈的由瑾瑜扶着在主位上坐了下来:“都起来吧,别拘礼了。”大家悉悉索索站了起来。“这是皇后娘娘。”乐袖声音清若春风,语中满是喜色的介绍她身边的庄皇后,大家又是敛衽行礼,析秋就抬目朝乐袖身边坐着的女子看过去。一看便愣了一愣。年纪确实很小,莫过于十一二岁的样子,瘦瘦的身姿穿着正红绣着凤凰欲飞的宫服,一双大红并蒂莲厚底鞋从红色的裙裾中露出来,规整的合在一起,双手交叉放在腿上,手指纤长白皙,坐姿挺拔目光淡然含笑的看着众人,五官长的和庄夫人有几分相似,大眼琼鼻嘴唇红殷殷的涂着口脂,虽不是绝美却让人瞧着很舒服,有种邻家女孩的妥帖感。她暗暗点头,却又忽然失笑,难不成还真当她是自己儿媳不成!想到这里,她又用余光是打量乐袖,乐袖正目光柔和的看着庄皇后,眼里皆是满意之色……“免礼。”庄皇后微微抬手,虽是第一次坐在这里受命妇朝贺,却没有半丝的紧张和无措,举止得体从容,析秋注意到旁边的几位夫人皆是有些诧异的看了眼上头,眼中露出赞叹之色。几位年长的品级高的老夫人赐了座,析秋和大夫人以及阮夫人钱夫人则依旧是站着的。这样的场合,自是说一些场面话,大家问了好,乐袖脸上便露出倦容来:“我也倦了,你们陪皇后说说话。”说着伸手示意瑾瑜扶她。庄皇后闻言就要去扶乐袖,乐袖摆着手:“你才进宫,和诸位夫人多认识认识,说说话,也别陪着我了,我整日里闲的久了,人一多就有些头疼。”便扶着瑾瑜的手下了高高的主座,目光在诸位夫人扫了一眼,视线就落在站在太夫人身后的析秋身上,余光又去看了眼庄皇后,出了殿门。庄皇后等乐袖出了门,她的目光终于落在析秋的身上,刚刚虽是扫过一眼却没有细看,现在一看不由暗暗吃惊,四夫人年纪好小,不过十七八岁的样子……怎么看着也不像是三个孩子的母亲。她暗暗叹了口气,目光从析秋身上移开,和太夫人以及娄老太君黄老夫人说起话来。并没有摆出皇后之态,问着几位老夫人的日常以及身体状况,倾身倾听样子很认真,有时候还点着头附和着,殿中人虽多气氛却是融洽起来。一开始大家都有着探寻之心,毕竟庄皇后才十二岁,这里来的又都是诰命夫人,比如阮夫人,自己的女儿都要比她大几岁,心中自是有一番比较的,现在见庄皇后如此,也不由暗暗点头。虽是说了许多话,其实也不过半个多时辰,随后大家便起身告辞,庄皇后含笑让身边一位姓洪的嬷嬷带着女官送诸位夫人出去。太夫人有话要和析秋和大夫人说,索性婆媳三个就坐了一辆车,太夫人感叹的道:“虽是年纪小,又初入宫中,但是却是不骄不躁进退有度,是个不错的。”这是以长辈的视线来看的。大夫人也微微颔首,却想起来年轻貌美身体健康的太后娘娘。析秋没有说话,不管是皇后还是朝堂纷争,其实对与庄皇后来说,她最重要的视线还是敏哥儿,她最大的依仗还是敏哥儿,只要她和敏哥儿能琴瑟和鸣,不管将来后宫如何风云暗涌她也就能泰然处之。希望她能明白这一点,如此,后宫能安泰和睦敏哥儿也就能轻松些了。这边析秋他们出了宫,庄皇后问身边的女官:“太后娘娘回了慈宁宫?”“是。”女官垂着头应是,庄皇后便起了身朝外走去,道:“我们去看看。”直接去了慈宁宫,进门时瑾瑜正守在门口,仿佛正在等着她一样。庄皇后目光一动,就笑了起来:“我来请安,母后可休息了?”“皇后娘娘。”瑾瑜笑着行礼:“太后娘娘正在等您呢。”果然是这样,庄皇后微微一笑朝瑾瑜颔首就进了慈宁宫的内殿,殿中香烟袅袅水蓝色玻璃纹的帷幕在风中飘荡,自由一股如梦如幻的美妙感,她进了内殿就见乐袖就歪在拔步**,见她进来便悠悠起身坐直了,朝她招招手:“过来坐。”庄皇后行了礼,乖巧的在乐袖身边坐了下来,乐袖就笑着道:“往后过年过节外命都是要进宫给你请安的,我今儿特意早点走,也让你独自锻炼锻炼,怎么样,没有觉得不适应吧。”“让母后费心了。”庄皇后追着眉眼感激的道:“儿媳愚钝,还是有些紧张。”并无遮掩如实相告。乐袖笑了起来,和气的拍拍她的手:“没事,你年纪还小,慢慢来。”说着拿了一本册子给庄皇后:“这里是京中各户各家官员表,你拿回去看看,今儿各府的夫人你也都见了,再看看名册也能记个七七八八了。”庄皇后眼角微湿,感动的接过小册子捧在手里,大大的眼睛晕着雾气看着乐袖:“谢谢母后。”乐袖摸摸的她,笑道:“真是小孩子。”正好外头有嬷嬷来报:“皇后娘娘,圣上去了储秀宫。”原本是要住在凤梧宫的,只是沈皇后在里头过世,当初选宫时乐袖善解人意的给她选了储秀宫,虽不如凤梧宫大,但因位置靠近交泰殿,反而显得她为庄皇后考虑的周到。“去吧,去吧。”乐袖笑着赶着她:“你们小夫妻也要多见见面,这样才能生出感情,我还等着抱孙子呢。”庄皇后红了脸,可又想起来昨晚匆匆一瞥见到敏哥儿的样子,长眉大眼身姿笔挺,周身上下不但没有帝王戾气反而有一种玉郎风清的亲和感,看着她是眉眼含笑目光温润……她当时心中一跳。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想到方才见到的四夫人,好像也是这样嘴角含笑态度清和,虽在一众夫人之中却显得与众不同,一眼她就在人群中认出她。若真如母亲所言,四夫人为人温和,圣上在她身边长大,会不会也好相处呢。就是不知道,圣上对这位养母态度如何,到底有多少感情。胡思乱想的,庄皇后出了慈宁宫,带着身边的嬷嬷快速的回了储秀宫。一进储秀宫,她就看见圣上正负手站在正堂里,看着博古架底下一架她从娘家带来的瑶琴,那琴是外祖母给她的生辰礼,她一向很喜欢,又因为很小巧所以无论去哪里都会带在身边,疲了厌了的时候就会弹奏一曲,心情也会平复下来。这一次进宫,她什么都没有多带,却将琴一起带了过来。心里还曾幻想着,有朝一日能和圣上在春雪般的迎春树下,皎月如画夜深人静的时候,能弹奏一曲轻言几句……“圣上。”见敏哥儿正专心的看着瑶琴,她有些紧张又有些期待的行了礼,目光就像被黏住了一样,落在敏哥儿的脸上。磊落坦荡,目光清澈温润,看着时总含着三分笑意,视线专注仿佛你就是一件至宝,正被他注视着捧在手心里,她的心忍不住砰砰套跳起来红了脸垂下头去,生怕被旁边看见。敏哥儿笑着微微道:“刚下朝,知道今天外命夫进宫朝贺,所以想来问问你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就像一个老朋友似的,语气温和的让庄皇后脸愈加的红。“没有。”庄皇后低着头道:“有母后指点,加上诸位夫人又善言谈……”她又看向敏哥儿,想到应该谢谢他,局促的道:“谢谢。”敏哥儿见她红着脸,仿佛很紧张语无伦次的样子,不由笑着道:“是不是累了,那你休息吧。”要走的样子。“没……没有。”庄皇后摆着手,说完又觉得自己这样是不是太轻浮了,有些心虚的重复了一句:“……臣……臣妾不累。”敏哥儿看出她的异样,眼底有笑意掠过,转身随手指了瑶琴问道:“你会弹琴?”庄皇后见他换了话题,暗暗松了一口气。“臣妾在家中曾学过一些,并不精通。”庄皇后说着请敏哥儿去内殿稍坐,敏哥儿并未应着而是看着琴若有所思的样子,庄皇后看着他的表情又猜不出他在想什么,不免有些不安,敏哥儿却是很欣赏的点了点头:“这琴很小,朕到是第一次见。”庄皇后不知道他的意思,只能附和道:“是,比一般的琴要小上许多。”敏哥儿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又说了几句就出了殿门,庄皇后送他出去看着架子上的琴又发了一会儿呆,她身边的洪嬷嬷贴了上来:“……奴婢方才进来正好与圣上擦肩,怎么听圣上和苏公公说起瑶琴的事?”庄皇后一怔,紧张的问道:“说了什么,可听清了?”洪嬷嬷就将四周的人挥退下去,低声道:“说是让苏公公去寻一个一模一样的过来,要给什么府里送过去。”庄皇后眼神就暗了暗,难道圣上心中已经有人了。她泄气的坐了下来,洪嬷嬷就猜到她心中所想,安慰她:“奴婢看到不是那个意思,不如奴婢去打听打听,苏公公将琴送去哪里了。”“也好。”庄皇后立刻明白洪嬷嬷的意思,如果圣上心中是惦记着谁,她们弄清楚是哪家的姑娘,心中有所提防也能早作准备,若不是惦记着哪家姑娘,那就是圣上极宠爱的人,否则也不会看到她的瑶琴小巧,就立刻让苏公公去寻一个一模一样的来。洪嬷嬷的应是,过了几天就得了消息来回话:“奴婢打听到了,苏公公托了许多人,周转了好几日才寻到一个差不多的,今儿一早拿到宫里给圣上过目后,就送到萧督都府上去了。”庄皇后如遭电击,她紧张的抓着洪嬷嬷的手:“嬷嬷,您是我身边的老人,母亲一向信任您,您告诉我,圣上到底是什么意思。”洪嬷嬷也有些吃不准,她仿佛自问又仿佛给出答案的道:“难道圣上是提示娘娘什么?”庄皇后站了起来:“你偷偷出宫一趟,去问问父亲。”母亲心思单纯,这种事问她她也不会知道,只有去问父亲。洪嬷嬷点头应是,当天下午就出了宫去,回来的时候脸色却比早上好了许多,脸上隐隐还带着笑意:“娘娘。”庄皇后等了他一天,见她回来忙问道:“父亲怎么说。”洪嬷嬷就道:“侯爷什么也没有说,到是夫人说萧府有个二小姐,今年刚刚过两周岁的生辰,长的玉雪可爱,就连太后娘娘还曾点名要四夫人带进宫来……”“父亲什么也没有说?”庄皇若有所思的问道,洪嬷嬷就点了点头:“侯爷什么也没有说。”又看着皇后:“您看……”庄皇后摆摆手:“我仔细想想。”那天从宫中回去,析秋就将见到庄皇后的前后告诉萧四郎,萧四郎颔首道:“庄夫人出自名门,太平侯虽是开国功勋可在前朝亦是书香名门,家中女子教养素来严厉,庄皇后有如此气度到并令人意外。”没想到事情到萧四郎这里,却有这样理所当然的理解和解释,她问道:“你和太平侯见面了,他是什么态度?”萧四郎轻笑起来:“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搬了三坛子玉壶春,说不醉不归……”析秋闻言一愣,巴着萧四郎的胳膊问道:“四爷就和太平侯喝了三坛子酒?”萧四郎从善如流的点点头:“不止三坛子,到最后只记得满屋子摆着酒坛子,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了。”看来,这两个人是心照不宣的亲家见面,一句话不说先拼酒了。析秋无语失笑:“真是胡闹。”语气里却忙时浓浓的笑意。他们本是旧识,以前没有利益相连又相隔甚远自是无往来,后来虽有利益牵连却又要避嫌,如今见了面也不可能真的一对一二对二的把事情摆开来说,虽然看太平侯的架势是知道敏哥儿和家里的关系,可有的事情不点破就永远朦朦胧胧模棱两可,若是点破了真有什么事可就不好处理了。过了两日,是恭哥儿和萦姐儿的生辰,析秋亲手给他们做了长寿面,一家人才吃过面苏公公就来了,并未张扬,笑着道:“圣上说,知道今儿是小姐和公子的寿辰,就吩咐奴才给小姐和公子送贺礼来。”说着让身后的内侍端了两个托盘过来,掀了上头的红布,就见两个托盘上一个放着一个非常小巧的瑶琴,不过一尺多长,析秋从未见过这么小巧可爱的琴,不由笑了起来,也只有敏哥儿有这个耐心去寻这样的东西哄萦姐儿。另一个托盘里,今天放着一个望院镜,长长的镜头可伸缩的。两个礼物虽不贵重却很有奇趣,萦姐儿和恭哥儿一看就爱不释手。“有劳公公了。”析秋和萧四郎亲自送苏公公出去:“还请替我们转达谢意。”析秋说着还福了福。苏公公哪敢受她的礼,被踩了尾巴一样跳着让开了:“四夫人客气了,这是奴才本分。”说着也不敢收萧四郎的打赏,点着哈药的带着人出了府。析秋看着苏公公背影失笑摇头。夫妻两人回去,还没到房里就听到里头叮叮咚咚的琴弦声,萦姐儿咯咯的笑着很高兴,再去看恭哥儿,正骑在庆山的脖子上举着望远镜看着天上,析秋拦着他:“这会儿正午光线烈,不要伤了眼睛。”恭哥儿应是,拿着镜头对着析秋看,咧着小嘴直笑。炙哥儿歪在一边的大炕上叹气,滚来滚去的不高兴,析秋见他这样问道:“一会儿还要去上课,你在这里做什么呢。”炙哥儿憋着看着萦姐儿聚精会神的拨弄着瑶琴,咕哝着道:“有三哥就忘了我了。”析秋没听清:“说什么?”炙哥儿撇撇嘴,又咕哝了一句:“怎么我过生辰也没想起来送我。”糊里糊涂的生着气。晚上太夫人和大夫人都让人送了礼来,江氏,陈氏,夏姨娘,罗姨娘以及佟析砚也给恭哥儿和萦姐儿送了礼,两个孩子就喜欢敏哥儿送的东西,抱在怀里吃饭都不肯撒手。第二日,析秋就和意外的见了庄夫人,竟也是来给两个孩子送寿辰贺礼的,析秋接待她:“怎么能让您亲自跑一趟,还送礼物给他们,真让您费心了。”“我昨儿就打算来,后来想想你这里定是很多人,我若是定又得给您添乱,还不如趁着今天您得闲过来看看两个孩子。”庄夫人说笑着,目光就落在两个孩子脸上,说了许多夸赞的话。析秋只当她过来走动,将她这份人情记着,也没有多想。庄夫人回去就让人给皇后带话,说事情已经办妥了。庄皇后这才松了一口气,早上早早去给乐袖请安,便回了储秀宫,又听身边的内侍说圣上还未下朝,她便带着人去了交泰殿,殿中几个内侍在候着,见皇后娘娘过来忙跪地行礼,庄皇后也没有多说什么,只端正的在正殿坐着喝茶。约莫过了两刻钟,敏哥儿带着苏公公回来了,一见庄皇后在里面便笑着问道:“你怎么来了。”一边走一边任由苏公公脱了身上披着的大氅。庄皇后过去接过女官手里的帕子拧干给敏哥儿擦手,一边笑道:“也不知道有没有打扰圣上,臣妾见天可能要下雪,所以就想趁着雪还没有落,出来走动走动……”她不好意思说想见他。敏哥儿微微颔首:“你吃早饭了吗?”庄皇后点点头,忽见苏公公指挥者人提着食盒进来,她惊讶道:“圣上还没有用膳?”苏公公将食盒里东西一样一样放在桌上,庄皇后又是一阵错愕,这吃的也太素了点,便是他们家早上也不会吃这些。一碟清粥,几个小菜,两个未剥壳的白煮蛋,旁边还放着一碟子酱油。“圣上……”她从来不知道,圣上早上就只吃这些。敏哥儿已经坐了下来,很自然的端了粥喝了一口,动作如行云流水般优好看,庄皇后就收了声没有再说话,静静的看着他拿了一个鸡蛋,很娴熟的在碗沿上敲碎,滑溜溜的鸡蛋捏在手里,在酱油碟子上沾了沾送进嘴里吃了一小口……这是什么吃饭?吃鸡蛋沾酱油。敏哥儿已经喝了一碗粥,吃了一个鸡蛋两个春卷,擦了手喝了口茶漱口,不用回头仿佛也知道庄皇后此时的表情,却不打算和她解释……庄皇后坐了一会儿辞了回去,让洪嬷嬷去打听圣上的口味喜好。母亲说过,她这两年什么都不要管,目光只管放在圣上身上,他们现在还未圆房,正好趁此机会培养感情,等圣上年纪大些再相处感情就不会有现在这般纯粹。她正照着母亲的话做,所以对敏哥儿的事格外的关心。洪嬷嬷回来,就将敏哥儿的口味喜好一一说了:“圣上不挑食,吃什么都比较随意,只是早餐一直一来都是一碗清粥两个鸡蛋,胃口好的时候还能吃个肉包子……”洪嬷嬷也觉得奇怪。过了几天,庄夫人进宫,告诉庄皇后:“……听说他自小在四夫人身边长大,从小到大都是一碗清粥一个鸡蛋一个包子。”说着顿了顿又道:“现在萧府里还是如此,几个孩子也都是这样吃的,不过却多加了个羊奶。”庄皇后和母亲对视一眼,都似乎明白了圣上对萧府对佟氏只怕不仅仅是感谢那么简单。她思前想好,通过这两个月她和圣上接触,他虽未对自己不理不睬,却也只是停留在客气疏离,说不上亲近和感情,只是做他应该做的事情。她要试一试,一定要找到一个突破点打破这个僵局。庄皇后把想法和庄夫人说,庄夫人就点头道:“我觉得这个办法可行。”想了想又不确定:“我回去和你父亲商量商量,你等我消息。”庄皇后应是,送母亲出宫。第二日就得了消息,父亲赞同她的决定。庄皇后就高兴的去了交泰殿,见敏哥儿正在处理案,就和苏公公打了招呼安静的坐在一边,敏哥儿放了笔看着她,问道:“可有什么事?”“是有点事。”庄皇后笑着站起来:“马上就要到腊八了,臣妾还是第一次离家过春节……”说着垂着有些不安:“所以臣妾想求您一个恩典。”敏哥儿神色淡淡的,扬眉问道:“什么事?”庄皇后就道:“腊八的时候,我想请母亲和几位夫人进宫来,一起煮腊八粥,正好每年宫中都要赏赐给各府,不如今年就让臣妾请几位夫人一起做好了。”这都是小事,并不影响大局,敏哥儿摆摆手又低头看奏折:“这件事你和太后娘娘商量着办吧。”庄皇后笑了起来,仿佛没有看见敏哥儿正忙着,笑盈盈的道:“请多了臣妾怕照顾不周,少了人手不够……”她想了想就道:“不如就请我母亲,阮夫人和萧四夫人可行?”请她母亲无可厚非,请阮夫人也在情理之中,请萧四夫人?敏哥儿抬起头来,打量庄皇后,眼底有审视之色。庄皇后在这一眼中出了一身的冷汗,面上还是保持着微笑:“阮夫人为人风趣又是母后的姨母,可以陪母后说说话……”她说完娇俏的看着敏哥儿:“至于四夫人,我上次虽和她见过一面,也没有说上话,可是却对她印象极好,就觉得亲切的很,早上想起这件事的时候,脑子里不知道为什么就想到四夫人了……圣上,您看行不行?”敏哥儿眼底露出一丝笑意来,比方才略显得热衷了一些,点头道:“也好,你才来宫中人多一些,你也不觉得闷。”庄皇后暗暗观察敏哥儿的神色,不由心中一喜!等到腊八那天,果然将阮夫人,庄夫人和析秋请到宫里来,虽说是皇后亲手做腊八粥,其实也不过是在大锅里撒了几颗红枣罢了,一行人因早就给乐袖请过安,便在储秀宫里坐下说话。析秋打量了眼庄皇后,心里笑了起来,庄皇后的心思她太清楚了,虽有点直白小孩子的把戏,但却觉得可爱,至少她在努力走近敏哥儿,以她的单纯在努力,没有端着皇后和大家闺秀的架子,放下了矜持……这是她愿意的看到的,所以她愿意给她当一次棋子。心思转过,她和庄皇后言要去更衣,庄皇后立刻让洪嬷嬷带她去后殿,析秋洗了手出了殿在外头转了转,和洪嬷嬷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话,洪嬷嬷就见拐角处苏公公的身影一闪而过,洪嬷嬷目光一顿,心就落在了实处。析秋看洪嬷嬷一眼,勾唇一笑。过了一刻,圣上果然来了,笑盈盈的进了门,和并肩坐着和几位夫人寒暄,目光却时不时落在四夫人身上,洪嬷嬷看在眼里,越发肯定圣上对四夫人的态度,只怕以后私下里对四夫人,比对太后娘娘还要敬重些才是。瞧圣上的样子,分明是惦记着急着过来看一眼。洪嬷嬷想着,对析秋的态度越发的恭敬,她一带头整个储秀宫都是毕恭毕敬的,待几位夫人告辞,就有小厮在门口喊住了析秋:“四夫人,皇后娘娘说有方帕子丢在殿中了,娘娘说像是您的,也不确定,说请您回去看看。”如果只是丢了帕子,送过来就是,何必让析秋回去。庄夫人和阮夫人对视一眼,心中明了,打了招呼只说在宫外等析秋。析秋随着宫人又回了储秀宫。庄皇后一个人在殿中等着她,见她进来忙迎了过来:“就是有几句心里话,想和您说说,您不怪我吧?”用的敬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