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大骇,皆无法想象区区一只大鸟就能造出这么大的动静,手中兵器不由自主抖动起来,那雪亮的锋刃反射着阳光在房子里面闪耀。那只神鹰兀不满足,狂扑而下,两只利爪对地面失去抵抗女子身上插去,虽然她及时翻身逃脱,可小腿还是被抓了道鲜红的口子,神鹰本是畜生,闻到鲜血的味道更是兴奋,而对面的那几个人见头子受伤,也挥动武器前来抢人,恰好激发了它的凶性,羽翅大展,脖子上面的一圈翎毛也根根竖起,就欲上前追杀。青玉秀眉不觉一皱,清喝一声:“小白,回来!”声音柔柔的,那称呼却几乎让下巴掉了一地,即便是已经有点习惯的君剑都想趁机飘出,免的看见他们那惊诧的眼神,当然,还得顺便把手背上面刚刚猛直立起来的两根汗毛抚平。此鹰在草原上赫赫有名,唤作海冬青,幸得后金训育之法,然成功甚少,是以珍贵无比,只有皇族中人或许能得一只,也作天大的荣耀,君剑也是在偶然之下才从青玉的口中探得此事,本来只想在闲暇时打猎消磨时间用,而后发现仅仅把它当做一件狩猎用具也实在太屈才了,海冬青目力极锐,地面上有任何的风吹草动都逃不过它的眼睛,简直要比任何的斥候都要优良百倍,思虑之下自然不能轻易放弃。好容易弄到了一只有灵性的,君剑也没大部分的时间来和它培养感情,就落到了那两个女子的手里,倩儿童心未泯,非的要给这只空中霸主起个如此幼稚的名字,待到君剑听闻早已改之不能,哭笑不得。此次上京深入他乡,倩儿自是放心不下,虽然尤恋恋不舍,还是把小白派驻他身边,待到危机时刻有扭转局面的妙用。君剑本是不屑,抗不过她的纠缠只能答应,没想到今天居然派上了用场。那小白见立了大功,女主人之一特对它极是亲热,铁翼一收就欲落到她的肩上撒娇,君剑大为火光,弹起一股劲风就把它击到一边,怒喝道:“见你那爪子,朝哪里落不行!”那海冬青这下倒不敢发怒,看来在以前的日子里吃了君剑不少的苦头,抖抖缩缩蜷到了一边,动作熟练无比,连那哀鸣都有几分的动人心扉。青玉有点的心疼,它也算是她抚养长大,在那段倩儿幸福的日子里,一直靠着这只鸟才熬过长长时光,说是她的孩子也不为过,不由的横了君剑一眼,母性十足,一副护着儿子的口气:“别欺负它,你都多大的人了。”那本似寒冰的面容变化的如此之快,中间还似夹杂着一丝的妖媚,倒让紧紧盯着她的君剑大大的一愣神。青玉看见他的神态也觉得不自在起来,刚才就在那一瞬间,患得患失的心情一下子本金色阳光笼罩,本来理智的思绪早就分析出他来的可能性,可当他乍然出现在眼前,头脑一直处于朦胧中,下意识的把注意力集中到小白的上了,也算是想当上一回精神的鸵鸟。这下话一出口才觉得不对,记得以前他们也是在这样相处,不同的是说话的人调了个,情谊款款的倩儿远在千里之外,而当初那个只能在背后聆听小姐软语的丫鬟却当了主角,顿时感到一阵的不自在。君剑的眼睛在她的半侧面孔上稍微的停滞了一下,淡淡道:“它身上脏,我喜欢你干净一点。”青玉看见公子的目光似不想与自己对视,心神一动,一种莫名的感情纽带仿佛在两个人的中间缓缓飘动,却有点茫然,不知道这个结果是对自己幸运亦或不幸。君剑眼睛移开,瞄向了了地面的女子,刚才青玉复杂的眼神让他有点的难堪,还是找个泄愤点比较好,淡漠道:“想多活一天,还是三天?”这句话让那几个人迷惑不已,怎么谁还不想多活几天,本来他们还以为眼前的这个冷酷男子会把他们活活的当作那只大鸟的食料,目光闪烁,似乎要脱口而出。那地上的兰姑娘仿佛想到了什么,斩钉截铁道:“唯求速死而以!”无视手下那哀求的目光。君剑略是赞许的点点头,这个丫头好象不简单么。青玉挪到了君剑的一边,磨蹭说了句:“公子能不能答应奴婢一个不情之请?”君剑忽然开心的笑起来,欢快的声音在小小的空间里面回荡,对着青玉温柔的一笑:“你说呢?”青玉的自觉的叹了口气,她知道,公子笑的欲是痛快,心中怒火可能更是旺盛,真的不知道自己说的那句话里面有什么忌讳的地方,能让他生这么大的气,看来刚才他给那几个人的选择就会多几个选择了,比如说五天呢,七天呢。君剑竖起一根手指,在她的面孔前面左右的晃动:“明知道是不情之请,那干吗要请?”兰姑娘扭动着身躯,“要杀就杀,还哪里这么多的废话!”君剑拍了下自己的脑袋:“哎呀,我查点忘了,刚才我好象上当了,对不对啊,亲爱的卖身姑娘。”周人只觉得浑身发生,眼前的这个人只不过是简单的一句话,夹杂着温情和冷酷一起涌出,让他们说不出的难受。女子抗声道:“那是你自己笨……”青玉闭上了眼睛,忽然冲前了一步,手中毒簪扬起,就欲给她个痛快,不管怎么说,刚才这个姑娘待自己还算有礼,根本不忍心躺她发生后面的事情。可还没等一步跨出,娇小的身躯已经落到了君剑的臂腕,接着就是一双恶狠狠的目光瞪来,“你竟敢忤逆我。”青玉忽然觉得悲从心来,小脸一侧,如云秀发顺着君剑的手臂垂落下,一颗晶莹珍珠悄然滑下。外面传来剧烈的马蹄奔腾声,临到院外孑然而止,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就是在这里么?”周围一阵的应诺,青玉的身子一震,直起身来,君剑的眉头一皱,这丫头怎么也来了,转头外视,余光看见倒在地上的几个人陡然色变,那好象不是一种惊慌,而是惊讶,出乎意料的惊讶。君念嘀咕着进来:“师兄啊,情玉姐姐出了事情你怎么也不告诉我啊,事情处理完毕了没有……”一进门神情一愕,说不出话来。她在家中匆匆打发了那个难缠的景阳,好奇下也跟了来,所幸君剑早已把她的地位暗中模糊说明,手下的人也不敢怠慢,急匆匆的护送而来。君剑的回答简短意亥:“没事了,你来送你姐姐回府。”说着还在那些人惊讶的面孔上面扫了一圈。兰姑娘吐了一口的血块,似要说出什么,但终于把话给咽了回去,直勾勾的目光在念儿的身上打着转。念儿天生聪慧,稍微的打量一下房子里面的局势就可以想象出是什么回事,盯着那狼狈的几个人半晌,终于面对君剑开了口:“师兄,放了他们好么?”君剑的眼中闪过了玩味的色彩,不出声。念儿哀求的目光大盛。“理由?”念儿嘴唇挪动一会:“不说好不好。”君剑笑道:“可他们是来杀我的人啊,喏,还让你的青玉姐姐吃了这么大的苦头。”念儿垂下了头。君剑忽然冒出了一句:“是你家里的人?”念儿震惊的目光扬起。……“南宫卿,你的架子还真不小啊!”花丛簇拥着孔雀驾到。君剑一脸的讪笑:“公主殿下有何贵干?”“我来看你还要有什么理由?”景阳疑惑的目光在他的身上上下下的打量:‘怎么你今儿看起来好象有点的奇怪……恩……”踱着步子围绕着他转了一圈:“看起来好象偷到鸡的狐狸。”眼光不错,君剑脸色不变:“公主殿下过誉了,臣下天资愚钝,不及天皇贵胄的您万一。”孔雀几乎开屏。“你……好!”景阳瞪大了眼睛,终于平静下来:“本宫奉皇上之命,给你送来的那些宫女已经再外面等了一夜了,难道你不打算把他们领进房?”君剑直视着她:“她们是侍侯殿下您的么?”景阳狼狈的呛了一下:“是父皇给你的恩赐。”君剑:“明白了!”转头命道:“来人哪,外面的那些宫女带到厨房用膳,然后就留在那里洗碗吧。”景阳跳脚道:“你竟然让她们去洗碗?”这下连点公主的仪态都顾不得了,这些人可都是父皇命人从歌女中精心挑选的,能迷惑就迷惑,要不然渗透到他家人那也行,他居然能让她们去干那种下贱活。君剑笑眯眯:“本公子身边的两个人你也都见过了,你说像些俗粉不去厨房还能去哪。不过,要是想做其他的用途,要像殿下您这样的才算够格。”景阳大怒:“你妄想!”君剑一本正经的道:“殿下所言差矣,微臣正在一步步的向梦想靠进。”景阳恨不得现在就把他脸上可恶的笑容给挖下来,从怀里面掏出皇帝陛下给他们南宫一家的诏书,狠狠的向他砸去:“让你们这一家吸血虫都去见鬼去吧!”再也不想再看他一眼:“摆驾回宫。”“恭送殿下!”君剑的声音十分响亮。……微红的炉火给房间添上一丝旖旎颜色,娇俏的身子在雪白纱帐上映出小小人影,被腾腾而上的暖风带起了阵阵的波动,远远看去好象是帐中人儿轻轻颤抖。君剑现在不爽,十分的不爽。今天的事情一直笼罩在心头不去,念儿那丫头居然会给那些人求情。青玉心善也就罢了,乖乖念儿怎么能去凑那个热闹。重要的是,让他起了不好的念头,接近他心中的禁忌,十几年前的一切切有浮现在眼前,和今天的场景重合在一起。比如说,当年武林盟的追杀,有玉芝会为他们求情。而今天,应该是同样的人马,失了手后还有念儿为他们求情。玉矢天那个老东西,君剑的心里面恶毒的诅咒着,真他牙牙的好命。怪不得他的杀手堂规模一直在增大,失手有人请命,不大才怪。老子,就是那羊牯。心情在回府后才好了不少,毕竟这些年在辽西管军备也学了几招,不说别的,光是讨价还价的本领就涨了。不过今天好象和念儿做了笔亏本的生意,留了批客人,还打算给他们供长期伙食,房宿,全都免费,花销都让人心疼。刚才到他们特制的客房里面亲切的跟他们问候了一番,好容易涨了一点点的好心情。就那一点点的快乐,现在全都无影无踪。吓坏了偶的闺女哦。君剑的嘴角带起了嘲讽似的微笑。他已经倚在门前好一段时光了,居然没在这个房间留下一点的印象。简单说来,屋中人当他不存在。“咳……”君剑等的不耐烦了。最高品德——静悄悄。“咳咳……”不耐烦中,再下一次就不是咳嗽这两声了。纱帐上面的影子又倒了下去,青玉冷冷的叹息:“我知道你没病,还咳个什么。”君剑的脑袋朝门上一撞:“丫头还在喘气啊?”“……”“又没气了!”君剑武断道。青玉直起了身子,淡淡道:“这么多年也没见过你这么德行,今儿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先跪安吧,本宫要休憩了。”君剑感到不能置信,她在说什么难道在一刻间时间倒流了二十年。“难道要本宫命人将你乱棍打出殿门么?”格格的威严好象还留残不少,不是好现象。君剑长吸了一口气:“下面你是不是要说,小剑子,给我退下?”帐中的人儿一阵的颤抖,好象在强忍着什么。“我一定是疯了,今儿的听力好象不大的灵光。”君剑一步步的朝床前走去,“要不然就一定是你的脑袋坏了,大半天的躲在**发呆,不吃不喝的,现在又在说这等的胡话。”表情有点的咬牙切齿:“这病一定是可以传染的,要不然也不能让我像白痴似的靠在门框上给你打趣,看来不好好的修理一下不行了,要不然我都会以为天是翻的。”纱帐嗤的一声化做两半,明亮的眼睛迎了上来,眼神却淡漠的毫无表情,好像在对着一片云,一阵风。君剑捧起了她的脸,直视着,云和风混在一起,凝正冰雹把她给砸醒。青玉忽然开了口:“我是谁?”声音极度迷茫。君剑发起火来:“我看我今天是吃饱了撑的,兴师动众的怎么救回一个白痴回来,连自己是谁都要搞不清楚了。”枉费他白白为了她担了这么大的心,连隐藏在京力量都顾不得了。想来,在京中这股新兴的势力会引起巨大震动吧。青玉空白的眼神终于有了变化,僵直的身躯也动了起来,在君剑的怀里面扑打,粉拳乱垂:“什么都是你安排,我早就忘了自己是谁了……告诉你,我受够了……”动作剧烈,在君剑有力的双臂下渐渐力不从心,停止下来,又伏到他的怀里大哭。君剑一动不动,悄然坐在床沿。青玉抬起朦胧泪眼:“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不是事事都在顺着你的心意么,你想怎么就怎么做,周围一切都在围绕你转动。”君剑烦躁起来:“别说了!”到现在这个丫头还在撩拨自己,今天的心情已经够不好的了。青玉剧烈挣扎:“我偏要说,你是满意了,可曾为别人想过一丝一毫?”手足乱动,衣襟似乎松脱了一点,里面的光芒透露出来,晃的人一阵的眼花缭乱。君剑怪异的笑道:“你真的想让我为你着想?”“你个大坏蛋,这些年我都知道你在逼我,你和倩儿姐姐一起的时候就在逼我,让我在隔壁侍侯,你……可恶……”青玉爆发开来,今天所有的情绪积累下来,不是简单的平静能消磨的了的,按住君剑身上的零件不停的捶打撕咬,猛的觉得身上的重量陡然增加,透不过气来,喘息着续道:“所以,我…恨你……恨不得一脚踢死你!”“是么?”罗袜飘然落到帐外,似乎在迷惑怎么突然离开了他的主人。青玉尖叫起来:“你怎么能碰那里,不能……我恨不得咬死你,我要咬了啊……唔……唔……你别……我要抓你的脸了……”几次裂帛声,君剑朗笑,纱帐两边微微一动,两只玉手分别露了出来,在空气中乱抓乱挠,可却找不到着力点……半晌青玉忽然猛的倒抽一口气,十只丹凤指在一刻间伸的笔直。……“还恨我么?”“……恨……”“告诉你个更好的方法。”“……什么……?”“恨一个人最强烈的时候是恨不得食其血肉,你就夺去比血肉更珍贵的吧!”“……你……唔……”……冬天的日头升起的特别晚,不知不觉已经半晌午,细细阳光透过窗棱进入房中。两扇长长的睫毛不住的抖动,稍微开了两条小缝却猛然夹上了。发丝痒痒,一股热气吹到圆润的耳朵根,小巧的耳垂落入一片温热,那热量迅速的相全身移动,青玉消魂的呻吟一声,抗议的扭了扭娇躯。君剑含笑在她耳朵边道:“报复够了?”青玉仍然闭上眼睛:“……哪里有这么简单的事情……”“那我们下次继续报复好了,真是没完没了的恨啊!”“……你!”“好了,别你你的,小丫头已经在外面叫嚣了老大一会了,你要是再不起来的话恐怕那丫头都要闯进来了。”青玉一惊,这要是被那丫头看见了自己也不用做人了,慌忙掀起锦被四下翻找,仔细一看,顿时心落谷地,衣服早就已经回归了他们的原始状态,散落的到处都是。转目一看,君剑倚在一旁笑吟吟的看着,连一点要帮忙的意思都没有,更可恨的是,那两道灼热的光芒在自己冰凉的身体上绕来绕去,仿佛看不够似的,心中大羞,却也带了点甜丝丝的味道。眼睛一转,知道这个时候退缩反而趁他的意,反正也没什么遮挡的必要了,站立起身,缓慢在他的面前转了一个圈,然后盈盈拜倒,腻声道:“公子爷,帮帮人家嘛……”君剑心神大震,慌忙躲开了目光,手掌对着远处自己的衣服堆一扬,几件衣衫摇摇飘起,停在半空中,他本人身上骨节一阵乱响,身形缩小了不少,然后凌空飞起,钻入衣衫当中,稍一收功穿戴完毕。青玉睁大眼睛看着,颇为迷醉,完全不知道这是眼前家伙为了穿衣服省事才想出来的秘法。君剑整整衣服:“我先去看看那丫头,你自己呆着吧!”语音镇定,却又有那么一丝的颤抖,没想到她外面一副淡漠的样子,一旦发起狠来居然……狐狸精!这是他现在唯一停留在脑海里的观点。……念儿看见君剑从这个房间里面出来不由的张大的嘴巴,不停的朝他的后面张望,仿佛想从中发现什么蛛丝马迹。君剑连忙打断了她:“念儿你想干什么呢?”念儿昨日为了那几个人和君剑争的不愉快,心中有些惭愧,毕竟自己提的要求实在无礼了点,倒后来还为师兄铁青的脸色担心,现在看到他和颜悦色的样子却有期期艾艾起来,扭捏道:“师兄早啊!”“不早了!”念儿一时找不到什么话说,倒是君剑见她打扮正规,后面还带了包袱,不由的起了疑问:“怎么,你要出门么?”念儿这才想起来自己来究竟是为了什么事情,情绪低落道:“我要回去了。”“啊?”“家里面来消息让我回去,那就暂时不在这里等你师傅了,反正你现在还离不开这儿,等过一段时间我再来找你好么?”念儿撒着娇,仿佛想起了什么,眼睛有点红红的:“人家也想娘亲了么……”君剑顿时脸色苍白,挣扎着想后面那房间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