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几乎出乎寻常的好。滔滔江水东流,汇合着数千里方圆所有的降水,形成不可阻挡之势,汹涌的波涛无可阻挡的奔向入海口。自古以来,谁也说不清楚为什么就在这个地方,居然就在江心,有一大片的陆地,生生的把江水分成了两部分,在两旁奔腾而过。水流的速度过快,似乎在一点点的蚕食这片不大的陆地,照这危险的情况来看,应该不会有多少的生物喜欢这个地方。而事实却恰恰相反,在临进海边的一个地方居然有一大片凹进去的天然优良港湾,这些,当然是君剑后来来发现的,要不然他才不想和这个家伙去挤那条小船。而与之相比,这个小岛迎着湍急水流的那一面堪称是不毛之地,而君剑他们,却恰恰是由这一面上来的,看到了这截然不同的景象,君剑是大发脾气,眯着眼睛对孙胖子道:“看你是一肚子的坏水,怎么折磨到我的身上了?”孙胖子小心翼翼的道:“这完全是安全因素,以前,我都是由这里面悄悄上岛的,以防朝廷的人发现。”刚才两个人就乘了一条小小的船只,在君剑看来它比独木舟大不了多少,而让他有点惊讶的是,孙胖子居然也操的一手好舵,不禁有点恶意的想到,有朝一日这个家伙要是被罢了官,来当个艄公倒还是不错。水流这么急,路途中还遇见了好几个大的旋涡,急的是胖子一头的冷汗,连道自己这些年实在是荒废了技艺,不住的给上司赔罪。君剑在上船后就有点的后悔,这个家伙死活不说要到哪里,现在想来当时只要在江边折下一根芦苇,试试当年佛门先祖达摩的一苇渡江。可是怕太过惊世骇俗,只得放弃不用。至于身边的这个,有谁见过这么大地一个胖子能沉水的?拨开丛丛杂草,穿过那一大片树林,君剑的眼前顿时豁然开朗。在树林的中央,居然有一大片简陋房舍,确切的说。应该是个山寨才是,一排的栅栏十分的坚固,中间竟然有不少地士兵在站岗。这些人虽然盔甲破旧,没什么标志说明他们到底是哪一部分的士兵,但却军容整齐。不由的君剑赞叹起来,要是按孙圆所说,这些人几年来宛如丧家之犬,早就应该衰败了才是,可是这第一印象居然连在草原长驰骋两年的骑士们都赶不上。那种沙场上培养起来的杀气是怎么也掩盖不掉地。为了防止别人劫营,便于警戒,在树林和寨子中间有一大片开阔地。使得哨兵很早就注意到了这两个鬼鬼祟祟的家伙,值班头头一声令下,栅栏内的弓弩已经架了起来。“来者何人?”士兵警戒的目光扫了下来,拿起了个大喇叭,高声道:“放下手中的东西,两手抱头,慢慢地走过来,说明你来此的目的。你有十声地时间来解释,不然我们须将你等射杀,下面开始计时,十……九……”孙圆先是一愣,没想到这几年居然有这么大的变化。连欢迎仪式都变了样,不过他可不敢掉以轻心。他可知道他的那位知交手下的人是个什么德性,绝对说一不二,自己要不赶紧去表明身份,恐怕自己这边的两个人马上就会变成马蜂窝,毕竟那些人手上的东西可不是吃素的。不对,应该是自己变成马蜂窝才是,身边的这么,恐怕还没那么地容易,孙胖子心下思虑,一边偷偷的看看上司的反应,生怕他一时的不高兴,把这些冲撞他的人全给解决了。可是,出乎他意料地是,君剑并没有像他想象中的不高兴,反而稍微地后退一步,靠在一棵树上,抄起了双手,饶有兴趣的看着那些士兵,从头到脚一点不漏,眼中的意味让他琢磨不透。琢磨不透,就肯定不是什么好事情,孙胖子一向这么的以为。当下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看来身边的这位爷是要看自己的表演了,再也不敢迟疑,连忙把手中的东西向地上一放,里面的几个物品和坚硬的地面猛一接触,发出一声脆响,心疼的胖子脸上的肥肉一哆嗦,里面可就是些陈年的美酒啊,是他特地省下来想和那兄弟庆贺多年没见的,这下是如何是好?“五……四……”哨兵一本正经的念着,已经能听到拉弦的吱吱声,心中发寒,真的要是在这个当儿变成箭垛,他找谁去哭去,一溜小跑的向那门前跑去。也幸亏他这些日子清减了不少,要不然的话,他眼前的开阔地是一个向下的斜坡,看来是那些士兵为了便于射箭特地搞的,照他原先的身材,就只能滚下去了。脸上挂着人畜无害的表情,可并没让那些哨兵手中拉满弓弦的箭放松一点,孙胖子油手连挥:“等下,等下,别念了!”对着里那几个如临大敌的士兵,他实在不想再拖哪怕一柱香的时间,虽然他们拉住攻弦的手稳如泰山,可哪怕有百分之一的意外,今天就要交代在这里了。孙胖子结结巴巴的解释,哨兵们却是越看越怀疑,统领大人的知交就是这份德行?那他的品味也太低了吧,看这个胖子一副猥琐样,后面的那个还是有几分的人样,不过却是一副贵公子的打扮,锦袍玉带的,悠闲的不得了,好象一点也没把自己这些人放在眼里,让这些如临大敌的士兵们的尊严大受打击,看看,居然又拿出一把扇子摇了起来,现在才仅仅是初春啊,描金的反光很远都看的见,再说,这些士兵流亡了这么多年,对那些自命不凡的达官贵人打心底反感,顿时,弓弦拉的更张开了。南宫君剑远远的看着孙胖子满头大汗的解释。指手画脚的,或许在说他和他们统领地交情吧,终于从怀里面拿出了一个玉配,递给了他们,有一个头目样的出来说了几句,便拿着回去通报了。忽然觉得鼻子里面痒痒的,拿手一捋。居然是根不听话的长长头发从发鬓中脱落出来,君剑就一边看着胖子表演,一边无意识的慢慢捻着。心中忽有所觉,这个习惯是什么时候养成了?顿时失笑,很久很久以前。好象喜欢就这么的捻自己怀里面某个人的头发。……后来似乎也没什么改变,倩儿那个丫头也很喜欢这个样子。那丫头,还好吧。君剑地眼睛迷离起来。一路上车马颠簸,烟尘滚滚,可倩儿却是出奇的睡的好。伸了一个小小的懒腰。打了个娇俏的哈欠。尽管快要身为人母,可是乍一看上去,还是一副黄毛丫头地样子。不知道被她爹说了多少遍,可是这丫头老是振振有词,人和人是不一样的,就算是女人和女人之间也是各有特点,干吗非要学人家不可,物以稀为贵么,为了提高自己在宫主心中的地位,自己就勉为其难保持这个样子了。简单的几句话就把窦天宇那个半老头儿气的下巴胡须几乎翘起来,拿自己地宝贝女儿无可奈何。也许就相现在这样,一点的淑女味道都没有,那丫头反正是自己怎么舒服就怎么做,随手就拉开了自己的窗帘。红艳艳地小口张的老大,把外面那些早就对这车队好奇的人们惊掉了一地的眼球。也让自己的从人们苦笑不已,怎么就一天的时间,自己的小姐就好象换了个人似的,前几天还半死不活地。可是昨儿和未知那人的一晤,倩儿身边的丫头们齐齐的送了一口气,他们从小女孩开始就在这位姑娘的身边,早已视其乐为己乐,思其悲为己悲。小姐地心情不好,她们早就急的团团转。她们这些丫头一向把自己地小姐和那南宫公子视为天人,崇拜的不得了,可这次看来来人的本事更大,可以让自己的小姐在一瞬间就破涕为笑,回来思考了半天,竟然好象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直接下令马不停蹄连夜赶向金陵,有几个胆子稍微大一点的小丫头开始调侃自己的主子来,想公子也不能这么的一个想法,这些多天都熬过来了,怎么最后在眼前的时候如此的急切。睁着朦胧的睡眼,倩儿好奇了看着眼前的这座大城,还有的就是身边的护卫不停的驱赶的人群,那些人的眼光怎么都这么的奇怪,都盯着我干什么,倩儿终于感到有一点的不好意思,连忙把脑袋缩了回去。把前面的帘子拉了一条小缝,轻声问道:“车夫,已经到了么?”前面的车夫恭声道:“回窦姑娘,应该是道了,还请姑娘少安毋躁,估计马上就会有人来接应。”倩儿一闻却是大喜,却又不好意思再将窗帘拉开,心有不甘,偷偷的在缝隙里向外面看,同时心中还是奇怪,就算是前几年自己还年轻的时候也没这么的轰动啊,怎么现在这么的惹人注目,难道自己近来浮肿了不成,心中惊骇,连忙摸到自己的脸上,自己对有孩子后出现的种种状况也算都有了心理准备,这却是她最为忌讳了,那些日子更是每日几照生怕自己的身材变了样。幸好的是南宫夫人早就多了几个心眼,私自下令命人把皇宫的几个御医给绑到了北边,专门为她媳妇调养身子骨,这在年前的圣京不知道闹出了多大的风波,当时的皇宫是一片混乱,可是在皇帝砍了好几个九门提督的人头之后还没有任何的消息时,百官无不闻此案而色变,最后终于随便找了几个替死鬼把这案子给草草了结,皇帝并不是白痴,虽然发觉手下有猫腻也无可奈何。也就是为了这事,南宫孤大人也是头一次大发雷霆,连道自己夫人胡闹,置大事于不顾,夫妻二人连夜谈判,第二天什么消息都没有了,府邸中再也没人提到过。当时还让倩儿很是奇怪了几天。那几个御医的本事还真的不是盖的,倩儿的这些日子过的是十分的舒心,连自己最担心的事情都没有发生。现在一看外面发生了事情第一个念头就是在想自己地脸上是不是出了问题,刚刚把这个问题说出来,倒让身边的几个小丫头顿时笑翻了好几个,连道小姐好有趣,那些人是瞧您瞧的流口水啊。倩儿这才放下心开。把脑袋挤出帘子,却发现那些人的目光迅速漂移,被那边的什么给吸引了过去。虽然刚才还在为这些人的目光而厌烦,此刻,倩儿的心中却是忍不住有了一点点地妒忌。远远望去,心中一跳,熟悉的感觉传来……安顿下来之后,差遣了众人出去,明亮的闺房中只留下了两个国色天香的女子。青玉却在第一时间盈盈拜倒。口称小姐,态度恭敬亲热的让倩儿觉得有点地不适应。心中古怪的围着青玉转了好几个***,倩儿的口有点的发干。说不出话来。自己曾经期望的,不是么?可干吗有一点点地酸涩从眼角冒出来。倩儿终于放弃刚才的天真小女儿态,轻轻抬手,妹妹轻起。轻叹一声,真的不知道自己地年龄几何了啊。兴许前几日的时候自己可能有别样的心思,可就在前一天,在认识到了某个人的威胁后,眼前的这个人愈发重要起来……默念一声:“姑姑。对不起了……”目送几个押解的士兵离开,君剑开始打量这间小小的木屋,确实是简陋的可以,虽然是十分地整洁,但君剑怎么都觉得不对味。应该说那几个士兵的眼光不对,好象在监视着什么似的。忽然有种荒谬的想法。这里不会是囚禁人的地方吧。眼光不由地落到这间屋子的主人身上,不由地一愣,整一落魄书生,脸色蜡黄,身着洗的发白的蓝衫,头发却梳理的一丝不苟,正捧着一本书慢慢的吟哦,看见有人进了房间,抬起头来惊讶的看了一眼,那种惊讶不过一瞬,接着眼神又恢复平淡,上上下下把来人的装束打量了一便,然后居然连一个招呼也不打,又埋下头去,仿佛现在外面的一切都与他无关。君剑有点的迷惑,这难道就是胖子一路上一直挂在嘴边的威武大将军,好象穷酸哦。可惜的是那个胖子神秘悉悉的一溜烟跑去打听情况,倒把自己先推了进来,真的不知道他抱什么心思。不过刚才进来的一路上,看到这些士兵虽然装备陈旧了点,但是生活过的都实在不错,个个红光满面的,特别是营舍那边还有一排子精致的木屋,看样子是这些人把家也安在了这里,里面让君剑不明白的是有些古怪服饰打扮的女子忙碌,不时对他这个来客投来探究的目光,有女子在军中并不出奇,且不说这些人的家就在这里,就是朝廷中的军队附近也有或明或暗的这样处所所在。关键是,她们干吗都背着个小被子进进出出?这些人小日子过的还算不错,可就算他们的头头再怎么体恤下属,一身做则,也不会沦落到如此惨的地步吧。稍微的评价下眼前的穷酸,气色是不错,可是有点的面黄肌瘦,下巴上的几根胡须却梳理的整整齐齐,应该是习惯使然,看样子为人极拘小节。正在君剑两眼乱瞄的时候,那书生似乎也忍受不了他那刺骨的目光,要是再让他看下去的话,恐怕连自己有几根汗毛的秘密都要不保了。终于闷声道:“来者何人?”君剑一愣,看样子这个人不是哑巴啊,微微失笑:“该来之人。”那人被他这句话给咽了半晌,又道:“为何而来?”君剑摸了摸下巴,眼睛落到了那屋子的墙壁上的一副破旧的画上面,心中暗道可惜,这可是前朝名家的狂草,怎么沦落到这个地步,就这么随随遍遍的挂着,连装裱都没有,简直就暴殄天物,要是真的被老鼠给咬了,真的不知道要是后人能了解这瑰宝是怎么消失的话,恐怕会嚎啕大哭,然后把这个穷酸从地底下刨出来,锉骨扬灰。听他又问道,心中好笑,看来他就这么点的耐性,干吗要学那些先贤们的清苦修行。到现在君剑只明白一件事情,这个家伙简直就是自虐狂,自虐本人也就罢了,可他还要虐待这些字画,孰不可忍。眼睛也不瞅他一眼,漫声道:“为该来之事而来。”那书生郁闷的想吐血。正在这个时候,门外面探进来一张胖脸,“啊,你们都聊上了,也省得我介绍了。”那书生一听这个声音,原本镇定自若的表情一下子就变了,激动的站起来,“是孙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