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是一个大族。据族上相传,乃是胡姓,可进入中原大地千年以来,除了家谱上记录还那久远的史书,根本就没有人记得这一点。何况,家族并不是什么封闭之姓,历年来和周围人氏的通婚,还有数次子孙稀少,不得不抱养子以继承姓氏的经历,他们这一支,已经彻底的溶入这片大地。近百年来家族兴盛,有了几位朝廷大员的祖先,虽然后来因为朝廷的忌讳不再起用,可毕竟打下了大族的基础。祠堂,古朴,严肃。可现在聚集在里面的人却没什么好心情。他们现在的感觉十分的尴尬,当初当官的祖上归隐之后,勒令子孙以经商为主,不得在轻易涉足官场。子孙也都算争气,在经商上面稍有天赋,打下不大不小的家业,尽管这年头商人的地位并不高,可并不能挡住他们追逐财富之心。问题是出在现在上代的族长身上。他老人家年轻的时候风流倜傥,没少招惹美丽的女子,直接后果是儿子女儿特别的多。女人一多,那就不好照料了,中间就没了公平,身位商业世家的继承人,当然要考虑多方面。女人的家世是一方面,生的儿子的天分也占了不少分。其中就有了一个特例,好象是在哪个农家小院一不小心留的情,孩子也是疯疯癫癫的,老是舞枪弄棒,半点也不正经,一点也不为他所喜。索性就疏远了,将他们娘儿俩全当圈养在家中,时间一长,家中众人仿佛都知道有个欺负的活。里里外外的寻衅,只盼是遵从着老爷子的心思,反正他不喜么。那孩儿却是个坚忍的主,对这些欺负是明里受着,暗地里想着法子报复,什么阴招诡计比比皆是,家里面的人单独一个人行走地时候都备要小心。不然不知道哪里会有一个陷阱圈套什么的,没段时间家里就是鸡飞狗跳,不得安宁。这些人一气,就去找他的麻烦,几个人轮流上将他打个遍体鳞伤。好好的出了一次气,那小子这时候就就一份胆小鬼模样,光是抱头惨叫并不还手,只能挨过去了事,待养好伤后仍我行我素。给他们埋绊子下狠手,程度较以往更甚。那些人现在是彻底的没脾气了,还不能真的下狠手要了他的命。毕竟是老爷子亲生地血脉,只能拼命进谗言,让老爷子对那个失宠的小子更是厌恶,不多时就将他们母子一起赶出了家门。还好,老头子毕竟还有点的良心,送了他们不少的财务,说话中含义就是接了这些东西,从此就不能承认是南宫家的人了。那小子硬气地很。接了转头就走,没一点的留恋。从此带着母亲辛苦度日,可几年后那女子病逝,那小子也就没了留恋,将财宝留给一个新近认识比较忠心的人打理。从此上京踏上仕途之路。现在祠堂里面的族人全都焦虑不安,怎么也不会想到那个臭小子能混到如此发迹的一天。尴尬。用来说明他们地一直以来的想法最是明确不过。不可讳言,这些日子以来他们也获得了巨大的利益,携带礼品前来拜访地人络绎不绝,在商场上给甜头的不计其数,只不过同时用隐约的语言恭维南宫家族出的某个人……当年的事情发生的时候知道内情的人实在不多,大部分的人都认为是家丑不可外扬,不肯对外人吐出半句,自然这样做是博取南宫大人欢心地最好手段。这样一来,族中人的处境就不上不下的,拒绝吧,身为商贾之家,自然要将利益最大化,何况,真的要将事实说了出去,不定那些南宫孤那小子的追随者想办法为他们理想中地主子出气。那么,自己家族的未来堪忧。委委屈屈地收下,只等得南宫孤回来的那一天,最不济也能做个富家鬼。很平静,平静的让人感觉发寒,南宫孤他们竟然没有任何的上门报仇的消息,就算是最近搞的风声水起的他的儿子,前段时间好象来到附近的金陵绕了一圈,全然没有想上门拜访的意思。也许对其他人来说是好消息,可是这一家的人可不会这样想,原因全在南宫孤的身上,那小子从小就是报复心极强,吃过的亏全都牢牢的记于心中,对付他的人总逃不过他的疯狂报复。照这么说来,他现在不登门,就说明他心中仍有怨念,比起动手,沉默更另人可怕。没有人知道,他究竟会采取什么措施,但他们认定的是,那计划一定十分的狠毒。等待,特别是等待痛苦未知的未来,是对这些享尽富贵的人非常悲惨的事情。当年的老头子早已入黄土,新一代的族长是他的长子,也就是当年欺负小南宫孤最凶的一个,当然,也是受的“意外”最多的一个,时常身上带伤,头发秃了一块,自然对那个小弟恨的牙痒痒,可也心怀恐惧。现在最焦虑的也就是他了,撇开未知的报复不谈,就是祖训中的家主之位能者居之这一条就让他如坐针毡。就算是他放弃了仇怨,回来,当然不可能和自己把臂言欢,自己的地位也会不保。急火心头,背着手在祖宗牌位的前面转来转去,看的端坐于位置上的各房心神不宁。“家主,你倒是给句话啊。”终于坐在左侧的一个老者终于忍不住了,尽管平时对这个家主不是怎么的看上眼,可这事已经压在众人的心中很多年了,大家都战战兢兢,何况,眼看中原战云将起,总要寻个安身之处。外家的那小子总是你家主惹上的,怎么擦屁股可就是你的事,这种出力不讨好的事情恕自己不奉陪了。瞧他平时风光得意,想过地好就得出这个头,给大家顶灾才行。他话一出口便引来了众人的纷纷回应,嚷着让家主快点想出一个办法来,这种担惊受怕的日子是再也过不下去了。想想小时候不时吃过无数的巴豆和陷阱,无一人能保持原来的稳重。“吵什么吵!”家主现在倒还是有几分的威势,这些人想把责任都推在自己的身上,休想!“俗话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你们还是少费点地口水,想出个法子才好,真的要是出了什么事,我说三弟四弟还有你们,那时侯可不缺了份。到时候哭都来不及。”众人哑然,被点到的人更是脸色惨白,当年向老头子告状的事情他们也没少参与。真的要是被那个当年没出息地小弟找上门。那可是一个都跑不了。见众人一起哑了火,心中快意的同时更是烦躁,怒声道:“要是再想不出来办法的话,那我说个好了,下去各家减了八成的家产,送去给他那小子当军费,呸,我就不信。这么大的数量,那个臭小子能不动心。”“啊?”下面地张大了嘴巴,开始迅速的掰起手指细算起来,送了八成,照着家主的惯例还得从中抽取一成。这一成当然不可能是那八成之内,只能从他们剩下地家产里面掏。毕竟。这么远的路途,中间还得打点什么的,不能不拿。众人的脸色铁青,真的这样做的话,大家都要上街讨饭了,暗骂你赔罪也不能拉上我们全家啊,反对声喧嚣而起。拿一个小木锤在牌位前面放香炉的桌子上狠狠的敲了一下,“住口,这是关系到我们身家性命地大事,再有人罗罗嗦嗦的别怪我主持家法,既然你们拿不出主意,难道想让我们束手待毙不成,按我说的做,不然,”冷冷的目光在诸人的面孔上一个个地扫射,心虚的几个不敢和他对视,迅速地底下头去,“你们拿出个更好的方案来!我们是商业之家,还能用什么他看的上眼的?”众人寂静,面面相觑,几个拿着旱烟秆子的拼命的抽气着。终于有个声音在人群之中低低的响起,“人家已经占了好几个郡了,这些年来光是人参鹿茸什么的大批流入,估计早就是富的流油,哪里能看的上我们的这点小钱……”那声音似乎是出自低头埋成人堆的那一圈,一时半时根本就辨认不出到底是谁在说话,让家主是又急又气。“哪个胆小鬼说的,怎么缩头缩尾,站出来说!”寂静。“……我看你们几个废物也就只能耍耍嘴皮子,连一点点的建议都拿不出,那些家产在你们这里但是就是暴殄天物……”就在他暴跳如雷的时候,下面又是有人不知死活的接了一句,“到了人家这个地位,钱财又算的了什么,辽西以北的那些地方知道吧,出现了好几个大型的金矿,还是高纯的,我们这点还不够人家塞牙缝的……”不阴不阳的续说了一句:“依我看啊,你还不如直接到他的面前跪送上家主的印章,估计他会很感兴趣的。”什么?包括家主在内的一众人等在瞬间就张大了嘴巴,这方法也真的够特殊的,送上了这个,几乎是将全族的命运置于一个心理莫测的人的手中,包括那些财富,甚至是所有的人生命。当然,以现在族长的手腕是不可能达到这一点,可没人怀疑南宫孤的能力,族长的身份,无疑会让他可以在正式名义下做任何事。应该说还是很有**力的,最关键的是当族长的总要给自己下面的人点活路,南宫孤现在最重名声,相信不会很为难大家的。当时都有好几个抚掌大喝道:“好主意!”然后就开始交头接耳议论起这个计划的具体形式措施来,全然不再看台上面族长铁青脸色。恶狠狠的看这下面的人,总算清楚了是谁说的话,原来是和自己略有仇怨地远房六弟,他怎么能,怎么能想出这么的一个狠招来。众人完全忘记了上面压着的大山。喜形于色,开始想象以后的幸福生活了,一方之豪当族长,这是多么大的荣耀,在商场上面应该能横着走了吧,更重要的是,俗话说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南宫大人手下这么多的肥缺,权势薰天,应该会有不少落到自己手上吧。成年男子多地家庭喜笑言开,少的唉声叹气。没想到南宫家也有一天能登上历史的舞台。也不怪乎他们这么想,以前的王朝初建时候曾经发生过好几次这样的事情,不能不让众人满怀希望。历史上有名地大汉王朝,高祖立国之际大封诸王,共坐天下。期待。有几个心思比较清晰的人还有点的担心。毕竟,当时大汉朝曾经发生了八王之乱,南宫孤不可能不顾及这一点。担心的话刚刚出口,身边的几个人已经为了他想好了理由,南宫孤是谁,那可是天纵其材,从小地时候就已经发现了他的不凡,富贵之极,当年就是看出了这一点,才逼的他离家出走。要不然地话,他就会呆于家中做一个富家翁,哪里来今天的风光,在做的可都是功臣啊,以南宫孤的聪明肯定会想明白这件事情。不会让大家失望的,再说了。他智虑周全,封王之后肯定会采取种种手段来保证这种制度,大家就等这那一天吧。不知不觉间,已经帮未来的族长下了决定。乐呵间,只听得重物抛出的剧烈风声夹杂在众人的欢呼,一声惨叫打断了他们地迷梦,只见刚才出主意的那个人满脸鲜血的站了起来,地上一个小木锤转着圈儿。愤怒的族长指着他破口大骂:“你出的是什么叟主意,来人那,请出家法,我今天就打死你这个混蛋小子,还有你们,都做个什么梦,真地以为南宫孤是这么好糊弄的么,就不怕他一个个地把你们给亲手吊死……现在我是族长,哪里轮的你胡扯,只要我在的一天,你们就别想……”一时间众人都惊呆了,不知道说什么好,族长竟然不再顾及祠堂中不得沾血的祖训,亲自出手了,那鲜红这么的刺眼,这可不是一个好兆头只见那捂着脸的伤员摇晃着站了起来,高声道:“大家不要听他胡说,他不过是舍不得族长的位置而已,大家想想,这些年来他从我们这里刮去了多少的油水,若是南宫孤小弟当家,断然不会如此的对待我们!”他这是废话,人家多大的家业,怎么会刮到你的头上。“反了,反了……”族长指着他的手指颤抖,“来人那,将他乱棍打出去。”侧门闻声进来几个手持大棒的大汉,正是他多年培养的心腹,冲上去就对那个家伙劈头盖脸的一阵狠揍,鲜血迸的到处都是,可怜的家伙在地上无力的翻滚。祠堂内的众人都吓了个半死,这些人都养尊处优多年,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见下面终于安静的下来,族长稍微消了气,看样子培养这几个心腹还是很有用处的,不动用这一招,恐怕还真的震不住下面的这帮老油子。地上的那家伙被打的是奄奄一息,还尤自喃喃泣道:“众位哥哥,你们还在等着什么,现在是有人站在我们南宫一族兴隆的路上啊……你们难道就这样看着不成?”终于有个人站了出来,道:“族长,快命他们住手,有话好好说。”虽然有人给描述了这么美丽的前景,众人的勇气还是不足,这么年来,族长的积威,也太厉害了点。族长狞声道:“休想,你们要不想现在就被打断腿的话,还不赶紧的回去将你们的家产悉数点清,照我说的做!”说实话,刚才那人说的方法还是蛮令人动心的,可惟独不会包括他,一旦失去了作为族长的权势,就不要说南宫孤那个走了狗屎运的家伙放不放过他,单是以前有仇隙的人都会落井下石。想象那种未来暗无天日地生活,极为恐惧。无论如何都不要走到那一步,简直就是生不如死。没办法,树敌实在是太多了。可恨地上半死的那个家伙还剩下几口既,居然又不顾一切的大喊:“众位哥哥不要再听他的,当年欺负小弟都是他一手策划的,我们只不过是帮凶而已,只要绑了他送到南宫大人的驾前。说明一切,那诸位可就是大功臣啦……你们想想,以后南宫大人是要建不世功业,到时候,他的头上居然有个名义地族长。这可是大不敬啊,真的要害死我们……”族长的脸色顿时一惨,当年的事情自己不过是主持了一小半,后来就忍受不了南宫孤没完没了的报复,不得不停止。可真地要是有人把这屎盆子非要扣在自己的头上,就算是身上有一百张口,恐怕也分辨不清。当时大家都是小孩子。外人也说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而且时间都过去了这么多年,就算想找出点对自己有利的证据都找不出。至于人证,看着下面一双双越来越热切的眼睛,顿时心中冰凉,当年的人大部分都在这了,有了脱罪地机会他们怎么会放过。而且,那人说的最后一部分更像是锥心之刺。让自己坐立不安,不行,不能再让他们这么闹下去。还想垂死挣扎,“你们……”话根本就没有说完,只觉得脑袋一震。好象是被飞来的一个椅子打了个正着,看什么都是雾蒙蒙地。看到有人最先动手。打了族长,这可是大罪啊,知道再也无路可退的众人勇气大振,无所畏惧的一波波的向前冲。饶是众大汉木棍乱敲,可又怎么能挡的住烧红了眼的人群。几个大汉很快就被众人抱腰的抱腰,死拽的死拽,有几个站立不住地人更惨,祠堂里面的人个个都是富的流油,也就是说,有相当一部分也是肥的流油,被几个肥大的屁股死命地一坐,大老爷们也剩不了多少的气。鸡飞狗跳中。孤全然不知道自己的老家已经闹的翻天覆地。那天和儿子笑笑就算,可一听得他无声的承认,顿时有种吃了苍蝇的感觉,怎么会这样。他是喜欢这个儿子,可并不等于可以忍受他的全部。早就催他进行大婚了,倩儿这丫头看着这么多年,挺合心意。现在的南宫家,已经没有必要再去进行所谓的政治联姻了,说实话,国内还没什么势力能看的上眼,何必搞的儿子心里不高可这小子也不知道是个什么心思,屡屡推委,让夫人发了老大的脾气,倒霉的还是自己。而且,最近发生的事情让他觉得忍无可忍,自从小孙女儿降生这段时间以来,欣喜的夫人一天都要跑过去好几次,疼爱非常。娘的,这丈夫做的还真是苦命。还好政务繁忙,在一定程度上分了他的心思,要不然的话,还不知道会郁闷成什么样子。门外轻轻的敲门,打断了南宫孤的思虑,愤声道:“臭小子,你还在外面呆着干什么,还不赶紧的滚进来!”君剑笑嘻嘻的推门而进,“老爹,你怎么是火气一天天的大,这样可不好,万一气坏了身子,可就没人挑大梁了。”南宫孤怒急:“你这小子不去陪你媳妇来干什么?”君剑摊了摊手,这段时间也算是他过的最为幸福日子,抱抱襁褓中的宝宝,就会心中一片宁静。“老妈在那呢,俩女人说体己话,还不把我赶出来。”一阵的闷笑,最近好象找到了开心的事情,只要在老爹的面前一提起老妈,肯定能欣赏到免费火山爆发表演。不过,看着小女子一日大似一天,对京中的念儿歉疚愈甚,也不知道那丫头现在怎么样了。不料今天的南宫孤有点的出奇,一反常态的诡笑道:“最近的饭后甜点怎么样,还挺滋补的吧?”君剑一愣。老爹笑眯眯的道:“你就不去仔细的检查你那孩子,就不怕沦到我今日的地步?”话中冷气毕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