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牧然很失望,但他依然不愿让我为难,因为他喜欢我,喜欢一个人,心就会变得绵软,不忍他为难,不忍他不开心,就如我对许征,一想起这个名字,我心底就隐隐作痛,我远没有以为的那么潇洒。李牧然不再对着我说喜欢,但他常来我家,陪着爹爹下棋,和他一起整理小花园,哄得爹爹很开心,私下里爹爹说,这小子真不错。他的眼睛瞟着我,我就装作无辜:“是呀是呀,人家可是北大的高材生。”压根不理会他眼底的内容。可是,爹爹的再次晕倒没有一点征兆。前一刻还好好的和我通电话,说不用我过去接了,他马上就回来了。正说着呢,就听到那边传了椅子翻倒电话掉落的声音。之后海叔叔就打电话让我去医院。爹爹被推进了急救室,我和海叔叔都在外面等着,我蹲在长廊尽头,心里乱糟糟一片,不是说有好转了吗怎么还会晕倒?老中医的中药一直在喝呀,怎么就突然地病情加重了呢,还进了急救室?好似有一个世纪那么久,急救室的大门终于打开了,我忙迎了上去,只见爹爹双目紧闭,面色苍白,爹爹瘦了,双颊一点肉都没有。“朱大夫,我爹爹怎么会晕倒呢?上次检查不是好好的吗?”我轻声问主治医生。“是这样的,你爹爹的这种情况随时都有加重的可能,所以你们一定要注意,不能让他太疲劳,更不可过度用脑,他现在脑内的肿瘤已经在扩散,压迫神经,才导致晕倒。”医生很冷静地说。“不是说有希望的吗?”我如置身冰窖,连牙齿都冻得哆嗦。医生摇头了:“我说的希望是指延长他的生命,状况好的话,他会活得比六个月长,如一年,或两年,但痊愈的几率几乎没有,别说国内没有先例,就是世界上也没有。”医生的话打破了我心中的一点点奢望。“不,医生!”我抓住了医生的手,神情很激动:“医生你一定要救救他,多少钱都可以,你一定要救他啊!”我说不下去了。“这不是钱的问题,不过你放心吧,我们一定会尽力的。”医生似乎很为难,想安慰我又无从说起。“初见,不要为难朱大夫了!”爹爹醒了,轻轻地对我说。我一下子扑到他身边:“爹爹,你感觉怎么样,头还疼吗?”爹爹笑了,浅浅的,“不疼,妮儿,不要为难朱大夫了,人家尽了力了,咱要面对现实对不对,爹爹这病是治不好了。”爹爹语气平静,像是在说别人而非他自己的事情。我的鼻子酸酸的,想哭,可我忍着,咧开嘴我说:“爹爹你胡说什么呀,那老中医不是说按照他的方子抓药,不到半年你就会好了吗,咱一定要听医生的话,好好配合治疗。”我想对爹爹笑,可是那笑比哭还难看。爹爹看了我好一会,说:“好,咱好好治疗。”这一次爹爹在医院住了半个月,回家后我再也不让他去公司了,公司的事实很重要,可和爹爹的命比起来,他轻多了。可爹爹却非常执拗,非吵着要去,眼见海叔叔就要拦不住他了,我急了,抓起桌上的水果刀就对准了自己:“爹爹!”爹爹和海叔叔都大惊:“初见,你要干什么,快放下,别伤着自己。”“不许去!”我不能再让爹爹去操心了。“初见,你先放下好不好?”爹爹试图要靠近我,我立刻后退,刀尖对准自己的心脏部位,眼睛里是倔强的坚持:“我不许你去。”爹爹深深地注视着我:“好,不去!”我紧绷的神经立刻松弛下来,手中的刀也当啷落地。爹爹又转头对海叔叔吩咐:“小海,让张秘书把重要文件送到家里来。”“爹爹!”爹爹抱着我轻声哄着:“初见不怕,爹爹听你的,不去公司上班了,爹爹没事的,爹爹还要陪我的宝贝女儿一辈子呢,爹爹哪也不去。”可是我心中怎么就那么悲伤呢,无力紧紧地攫住我,我无法挣脱。爹爹改在家里办公了,我读他听,他说我写,我不敢再让他有一点的劳累,而且还严格规定文件的数量,多一份都不行。在我的高压政策下,爹爹的气色比前几天好了一些,脸上稍稍丰腴一点,我很开心,咨询过朱大夫后,上网查了好些菜谱,让张阿姨变着花样做给爹爹吃,药补不如食补,我始终相信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