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明珠道:“我们来此找东西,用心在此,重要的还是找出杀害家兄的凶手,如今凶手还来查明,怎能就此离开?”青衫人道:“令兄先被人点了双目,对吗?”伍明珠道:“不错。”青衫人道:“然后,他被人以重手法击伤内腑?”伍明珠怔了一怔,道:“你好像是很清楚家兄被伤的事。”青衫人道:“十余日前,我亲眼看到一个双目已盲的年轻人,身受重伤,爬行在地上……”伍明珠道:“哼,你这人怎么见死不救。”青衫人淡淡一笑,道:“我见他之时,他已经受了重伤,在地上爬行。”伍明珠道:“所以,你就没有理他?”青衫人道:“他伤势很重,口中流出的鲜血,隐隐见碎裂的内脏,在下曾出手相救,但却被令兄劈了一掌。”伍明珠呆了呆,道:“怎么会?我哥哥是一个很有教养的人,你救他性命,他怎会出手伤你?”青衫人道:“姑娘,他伤得太重,神志已然有些不清,但他却有着强烈的求生意志,在下虽然中了一掌,但对他强烈生命力,和求生的意志,仍然十分敬佩。”井望天道:“那一掌,没有伤了少兄吧?”青衫人笑一笑,道:“没有,但力道仍然十分强大……”伍明珠接道:“所以,你就不敢再救他了?”青衫人微微一扬剑眉,道:“那时间,有两个人奔了过来,在下不愿和他们相见,只好先退走,以后,那两人用了一付可以卧在上面的软兜,抬他离去。”伍明珠道:“哼!你如是真的救他,也许他不会死。”青衫人道:“就算不惜所怀灵丹,也无法挽回他的性命,他伤的太重了。”井望天心中奇道:“明珠一向知书达礼,此刻怎的一味出言顶撞别人?”只听伍明珠一声冷笑,道:“你身怀灵丹,舍不得施用,是吗?”青衫人脸色微变,已想发作,却又忍了下去。井望天一拱手,道:“少兄,明珠姑娘为了兄长之死,性子急躁,如有开罪之处,在下这里陪礼了!”青衫人道:“唉,井前辈,如肯相信在下之言,那就请早离去吧,这地方不是善地。”伍明珠道:“我们偏不离去,你又能怎样?”井望天一听不像话,急急叱道:“明珠,怎可如此无礼!”目光转注到青衫人的身上,接道:“少兄这里可是即将有事吗?”青衫人道:“正是!一场血雨腥风的大变即将发生,两位身怀伍公子的遗物,留在此地,卷入这场风波之中,实非良策。”井望天点点头,道:“多承明教,在下这就离去,少兄不肯示告大名,在下也不敢勉强,但日后路过伍家堡时,万望能到堡中一晤,井某竭诚欢迎。”回顾了伍明珠一眼,道:“珠儿,咱们走吧!”当先举步行去。井望天走了,伍明珠不能不走,但她临去之际,冷冷地望了青衫人一眼,道:“危言耸听!”青衫人没有计较,转身一跃,又隐人大岩石之后。井望天一口气走出了四五里路,才放缓脚步,道:“明珠,你不相信他说的话?”伍明珠道:“我……我有些怀疑。”井望天落:“这一点,二叔和你的看法不同,我觉得他不是骗咱们,而且,也没有骗咱们的理由。”伍明珠道:“二叔,一个陌生人,咱不能完全相信他。”井望天饱经世故,善观气色,已从明珠姑娘脸上的神情中,看出了一些端倪。那青衫人实在长得英俊,但更吸引人的是那一股飘逸的风度,也就是所谓气质了。井望天轻轻叹息一声,道:“明珠,我虽然看着你由小长大,但咱们叔侄间见面的机会不多,这次,英侄之死,使为叔的忽然间发觉你的才华,老实说,我有些吃惊,想不到,你一个足不出户的姑娘,竟有着人所难及的见识……”伍明珠抬起了头,接道:“二叔这样称赞珠儿,珠儿就斗胆说出心中的想法了。”井望天道:“珠儿,二叔心中已经有些佩服你了,说说看,你什么看法?”伍明珠道:“魔手齐四,隐于这栖鹤潭畔为了什么?这里虽然风景幽美,但却不适合开山立寨,也不是练功、避世的好地方。”井望天点点头,道:“对!”伍明珠道:“但他留在这里,定有着非常的因由。”井望天道:“不错,他们要留在这里,又不准别人接近,定然和栖鹤潭这片地方有关。”伍明珠道:“二叔,栖鹤潭的水不能搬走,他们留在这里,用心只是找一件物品,也许它隐藏在潭水里,也许是那万鹤栖息的松林之中。”井望天道:“贤侄女说得有理。”伍明珠道:“还有那位青衫人,他又为什么留在这里?”井望天道:“难道也在偷窥这里的藏物?”伍明珠道:“苟非如此,他为什么躲在这等荒凉的地方,甘愿受风吹日晒之苦?”井望天道:“为叔的真想不通,他们要取什么物品,留这里如此之久。”伍明珠道:“珠儿也无法猜出他们在我寻什么。但得值他们等候如此之久,定然是一件很珍贵的东西。”井望天道:“贤侄女的意思是……”伍接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咱们留下来,暗中监视那青衫人,究竟看看他在玩什么把戏。”井望天沉吟了一阵,道:“明珠咱们留在这里,值得吗?”伍明珠道:“值得,这是一件大事,可能和整个武林有关,再说,天驼叟如真是杀死大哥的凶手,决非不期而遇,定会再到栖鹤潭来。留在这里一举两得,既可找到杀死大哥的凶手,也可以瞧出齐四留在这里究竟找什么东西?”井望天道:“珠儿,咱们如是太久了不回去,只怕堡主和你娘焦急。”伍明珠道:“这个,咱们不妨暗里雇一个可靠的人,走一趟伍家堡,最好把三叔请来。”井望天道:“好!就这么办!”语声一顿,接道:“明珠,你在潭畔青松上,找到的秘籍呢?”伍明珠由怀中摸出了那本羊皮封面的小册子送了过来。井望天接在手中,看那小册很薄,至多不过十页。外面是羊皮封面,里面是白绢作页。井望天随手翻了一页,只见上面写着“阴阳合一,刀出无情。”上面还画了一张图,拔刀的姿势图。井望天心中微微震动,立刻合上绢册,道:“珠儿,你识得此物吗?”伍明珠摇摇头,道:“珠儿不识,那羊皮封面上,本来写有篇名,但因年代久远,字迹脱落了。”井望天叹息一声,道:“这本绢册,好像是传说中的阴阳刀诀。”伍明珠的粉颊上,无端地飞起了一层红晕,道:“二叔没有着?”井望天道:“没有,我只看几个字,贤侄女看了多少?”伍明珠道:“看了几页。”井望天道:“珠儿,你都看到些什么?”伍明珠道:“我……我……”本来低垂的臻首,缓缓始了起来,望着井望天,脸上的红晕,更见浓重。但她究竟是个充满着智慧的少女,沉思了一阵,缓缓说道:“那画上画了很多的人形,不好看。”井望天道:“男女都有的图形?”伍明珠点点头。井望天接道:“这就不会错了,这是一门很奇怪的刀法,听说修习这刀法的人,必须要一男一女,叫作合璧双修。”伍明珠羞怯地道:“二叔,这刀法是不是很厉害?”井望天沉吟了良久,道:“明珠,二叔不想骗你,你是个很具才慧的人,我相信你自己能够辨别是非……”伍明珠接道:“二叔,有什么事只管吩咐,珠儿洗耳恭听。”井望天道:“阴阳刀法很凌厉,但在武林中,是一种很邪恶的刀法,为人不耻,听说这种刀法,能把好人练成一身邪气,坏的人会练得更邪恶。”伍明珠道:“哦!”井望天道:“明珠,这阴阳刀法,在江湖上,一度很嚣张,大江南北,都被它闹得乌烟瘴气,后来,少林、武当,两大门派,高手一齐出动,联合了江湖上很多门户,全面围剿,事情闹了一年多,才平静下来,阴阳门中的弟子,全部被搏杀净尽,想不到阴阳刀诀,仍然留在江湖上。”伍明珠道:“这事距离现在多久了?”井望天道:“大约有五十年了,二叔也没有赶上那热闹。”伍明珠道:“大哥在哪里找到这阴阳刀决呢?”井望天道:“这是个谜,我们目前还无法了解。”伍明珠道:“咱们又如何处置这‘阴阳刀诀’?”井望天道:“最彻底的办法,就是把这本阴阳刀诀毁去……”伍明珠接道:“二叔,这不是太辜负大哥的心意吗?”井望天道:“是的,阴阳门溃散了五十年,但这本阴阳刀诀的年代,至少是百年以上之物,可能就是他们创立这一个门户的真本,毁去了,也实在可惜。”伍明珠道:“二叔,大哥为了这本阴阳刀决,送了一条命,咱们若毁去,他死难瞑目,还可能会引出一场无法解释的纷争。”井望天点点头,道:“不错,如若那重伤你大哥的凶手,提出确实的证据之后,可能会引起一场很大的误会,齐四证明咱们来过栖鹤潭,那就更叫人有口难辨了。”伍明珠道:“珠儿也这样想,毁了它,不扣留着它。”井望天道:“也不能留着。咱们把这本阴阳刀诀送到少林寺去,只有少林寺在江湖上的威望,才具有保管这本阴阳刀诀的能力,也可以使你大哥为此而死的一事,传扬于江湖之上。”伍明珠道:“二叔,咱们还要回去监视那个青衫人,带着这本刀诀,只怕有很多的不便。”井望天道:“明珠,咱们身上带着这么一本刀诀,就像是背了一个很沉重的担子,所以,二叔的意思是,不如先回伍家堡,处置了这本刀诀之后,再作道理。”伍明珠道:“不!栖鹤潭可能发生大事,也许咱们会见到天驼叟,齐四和天驼叟是否有勾结之嫌,可以求得一个证明,至于那青衫人是一个什么样的来路,咱们也可以查个明白,二叔,这刀诀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咱们要找出杀死大哥的凶手,至于这本刀诀,珠儿倒有一个处置之法。”井望天道:“如何处置?”伍明珠道:“咱们就在这山区之中,找一个隐秘的所在,把它埋起来……”井望天摇摇头,道:“珠儿,这办法太冒险,万一这刀诀被人取走,那可是一件震骇人心的事。”伍明珠微微一笑,道:“不会的,二叔,我们只要小心一些,没有人会想到这件事。”井望天想了一想,觉着伍明珠的话有道理,点点头,道:“明珠,这办法虽然不错,只是太过胆大。”伍明珠道:“诸葛亮还用空城计,何况咱们这办法,有九成把握。”井望天心中暗道:这丫头论事大胆,颇有男子气慨,又不失女子的细心。但她太缺乏江湖上的经验,对事物的看法,太过主观。选择了一处适当地方,那是山崖中间的一座大石旁边。井望天取出身上的绢帕,包好阴阳刀决,埋藏巨石之下。伍明珠一直站在岭腰一棵巨松上,四下探望。井望天轻轻吁一口气,缓缓说道:“明珠,有没有人?”伍明珠道:“没有,目力所及之内,不见人迹。”井望天道:“你记好这谷中形势和那刀诀埋藏之处,如是二叔的推想不错,咱重返栖鹤潭,可能会卷入一场江湖恩怨之中。江湖事险诈百出,一旦被卷入之后,再想退出来决非易事。”伍明珠瞧着井望天一脸肃穆的神色,缓缓说道:“二叔,我……”井望天接道:“你的想法没有错,所以,二叔才同意你留下来,中州三杰还没有退出江湖,不能不问江湖中事,何况,这件可能牵涉到死去的英侄……”抬头望望天色,接道:“现在时间还早,咱们坐息一下,吃点干粮,再折回栖鹤潭。”伍明珠道:“二叔,你准备晚上去?”井望天点点头,道:“不错,我们不但要借夜色掩护,而且还要步步小心。魔手齐四今天肯给二叔一个面子,固然是他有些惮忌中州三杰,但重要的,是他已经发觉了暗中有人……”伍明珠接道:“你是说齐四发觉了那个青衫人?”井望天点点头,道:“齐四的武功并不算太高明,二叔一对判官笔,决不在他之下,但他那一手神鬼难测的暗器,却是武林中一大绝技。”伍明珠道:“他能强过三叔的无情金镖吗?”井望天又抬头望望天色,道:“时光还早,今天咱们叔侄两人,就多聊一些江湖人人事事……”沉吟了一下,接道:“你三叔的无情金镖,也是江湖一绝,除非他不存心伤人,只要铁了心,很少有人能逃过他的连珠金镖,但必须距离双方要五尺以上,才能施展,他的迎门三不过,回首一天星,都是极为巧妙的手法。至于他搏命三镖,二叔也没有见过,据说那才是金镖手法的精粹,听说他这平生中只用过一次。”伍明珠听得无限神往,道:“回堡之后,我一定磨着三叔传给我。”井望天笑一笑,道:“至于魔手齐四的暗器,却是和人在近身搏斗中出手。”伍明珠道:“那是什么暗器?”井望天道:“一种细小的牛毛针,没有人知道他暗器藏在何处,也不知他如何出手,反正是和人在搏斗之中,对方会在不知不觉中中了暗器。”伍明珠道:“这岂不是可怕得很?”井望天道:“所以,才被人称为魔手齐四,就是说,他施放暗器的手法有如魔手,一般都用的无毒针,那些针虽然细小,但中的多了,一样使一个人失去久战之能,而且,要在两个时辰之内施救,否则,针随着行走的血液,会刺入心脏之上。”伍明珠道:“如是他用的毒针呢?”井望天道:“必死无救。”伍明珠道:“这个人好生歹毒。”井望天道:“他的手法虽然精奇,也有缺点,那就是必须近身搏杀,才有用,江湖不少高手,碰上他,都让三分,不愿惹他。”伍明珠道:“听二叔这一番教言,使珠儿茅塞一开,长了不少见识。”井望天道:“孩子,如若咱们一旦和齐四有所冲突时,你千万要离他远一些,愈远愈好不可和他近身动手。”伍明珠点点头,道:“珠儿记下了……”语声一顿,道:“二叔,你说,那个青衫人是什么来历?”井望天道:“他是什么来历,二叔也不清楚,不过,二叔倒是看出了一件事。”伍明珠道:“什么事?”井望天道:“那青衫人是一个成就很高的人。”伍明珠道:“你说他的武功很高?”井望天道:“一个内外兼修的高手。”伍明珠道:“我倒瞧不出来。”井望天道:“这就要江湖上的经验了,但二叔相信自己的看法,他是出身正大门户的人,而且,也是个脾气不大好的人,所以,你再遇上他时,要小心一些。”伍明珠道:“二叔,我对他是有点怀疑。”井望天道:“怀疑什么?”伍明珠道:“怀疑他和齐四是一伙的人。”井望天怔了怔,道:“这个,不大可能吧?”伍明珠道:“至少,他有不可告人的用心。”井望天哦了一声,道:“你是说,他也在图谋什么?”伍明珠道:“二叔,事情不是很明显吗?他如没有重要的事,他老远的跑到栖鹤潭来鬼鬼祟祟地躲在大石后面干什么?”井望天轻轻吁一口气,道:“这话倒也有理。”伍明珠道:“二叔,我也看得出来,他不像一个坏人,如果他是正大门派中人,那就更值得怀疑了。”井望天道:“咱们现在运气调息,天黑就动身。”两个人食用了一些干粮,运气坐息。直到天色入夜,才动身重返栖鹤潭。井望天有心要试验一下伍明珠的轻功,放开了脚步奔行。伍明珠紧追在井望天的身后,竟然追了个亦步亦趋。井望天一口气跑出十里左右,才停下脚步。回头看去,只见伍明珠,就站在身后两尺左右处,面不红,气不喘,脸上还带着微微的笑意。井望天笑一笑,道:“明珠,你这身武功练得不错。”伍明珠道:“我妈妈一直不主张我习练武功,但爹爹却坚持传我武功,可惜爹没有太多的时间教我,我只好自学了。”井望天轻轻吁一口气,道:“明珠,不但你才慧过人,而且,也有一付练武功的好骨格。”伍明珠道:“以后,还望二叔多多指点。”突然间,一声厉喝传了过来。两人刚刚藏好身子,一阵衣袂飘风之声,跃过来一条人影。就在两人刚才的停身之处,站了下来。是一个全身黑衣的大汉,手中执着一柄单刀。目光四顾了一牌,突然又飞身而起,直向栖鹤潭的方向奔去。满天星斗,可见两丈的景物。井望天伍明珠隐在暗处看得更是清晰。伍明珠沉声道:“二叔,刚才那一声厉喝,似乎不是那黑衣人叫出来的?”井望天道:“不是。”伍明珠道:“二叔,是不是有很多江湖人赶来了牺鹤潭?”井望天道:“看样子被你说应了,栖鹤潭确然要发生一次大变,而且就在今夜之中,魔手齐四所以不肯和咱们动手,放了咱们一马,那是因为他没有时间,他要应付今夜的大变。”但闻一声惨叫,传了过来。那是生命尽处的惨呼,黑夜中凄厉刺耳、震得山鸣谷应。紧接着一条人影奔了过来,但来到近处,即仆倒下去。井望天运足目力望去,正是刚才过去的黑衣大汉。人倒在地上,手上还紧握着那柄单刀。夜色中,井望天无法看到他受伤的情形,但凭借在江湖上丰富的经验确定那人倒地即已死去。伍明珠低声道:“二叔,咱们要不要过去瞧瞧?”井望天摇摇头,道:“不行,咱们似乎是选择了一个最好的地方,是他们必经的一条路。”果然,井望天话声甫落,两条人影已由栖鹤潭一面飞奔而至,当先一人,正是魔手齐四。紧随齐四身后的,是一个驼背着人。井望天心中震动了一下,暗道:“天驼叟?”伍明珠几乎要失声而叫,伸手紧紧抓住了井望天,才算把想出口的话忍了下去。齐四抬腿一脚踢翻了那黑衣大汉的尸体,点点头,道:“死了,不过,他那一声惨叫,定然惊动了他的同伴……”只听一个冷冷的声音,传了过来,道:“你的话要作一点修正,不是同伴,是他的主人。”随着答话之声,走出来一个面目冷肃,身着银白长衫的年轻人。夜色幽暗,无法看见银衫人的面容形貌,但至少他很潇洒。夜行衣装,大都选择深颜色的衣服,这人却穿了一身白色衣衫,这也证明他是个自视很高的人。齐四一掠银衫人,道:“金剑银衫客,田荣田大公子?”田荣道:“正是区区……”目光一掠黑衣人的尸体,接道:“你们哪一位杀了他?”那驼背着人冷冷一笑,道:“我。”田荣道:“那很好,杀人偿命,你杀他,就该有人杀你。”驼背老人道:“老夫走了数十年江湖,想杀我的人,何止百位,阁下不过是其中之一罢了。”田荣一撩长衫,取出了一把不足两尺的短剑。星光耀照下,只见那短剑上金光烁烁。魔手齐四轻轻咳了一声道:“驼兄,你识得这柄金剑吗?”驼背人道:“听说,这把金剑,近两年在江湖上很出风头。”齐四道:“川东十三友,七头虎,全都臣伏剑下,金剑银衫客,也就成了名动江湖的新秀三剑之一。”田荣右手握着剑柄,冷冷的站着,未说话,也未拔剑。驼背老人扫掠了田荣一眼,道:“齐老弟,老驼子四五年未在江湖上走动了,蛤蟆、跳蚤都成了精,新秀三剑,驼子今夜中见到了一个,还有两个人,又是怎样一付德性?”田荣好耐性,仍然静静地站着不动。齐四笑一笑,道:“那两位吗?行动很神秘,没有人能说出他们的形貌。田荣突然开了口,冷冷地说道:“你见过他们两个?”敢情,他隐忍不发,竟然是希望从这两个老江湖的口中,听到另外两个新秀剑客的情形。江湖上有三个后起之秀的剑手,但却是彼此未曾见面。齐四淡淡一笑,道:“他们两位吗?名气不在阁下之下,但却不如这样堂堂正正的以真面目见人!”田荣哦了一声,道:“他们是个什么样子?”齐四道:“老夫只能确定一点,他们是年轻人。”田荣道:“你见过他们?”齐四道:“就算我见过他们,也不认识他们。”田荣道:“他们脸上戴着面纱,但他们的身材,总可以看得出来吧?”齐四道:“两个人的身材都很好。”田荣道:“他们会不会到栖鹤潭来?”显然,他对两个并名同列的年轻剑客,有着很大的兴趣,超过了他对属下死亡的重视。隐藏在草丛中的伍明珠,听到齐四说那人穿着一袭青衫,心头突然间震动了一下。只听齐四哈哈一笑,道:“田少兄可是想见见他们?”田荣道:“不错,在下正有此心。”齐四道:“田少兄能赶到栖鹤潭来,他们也可能赶到此地。”田荣沉吟了一阵,道:“在下如何才能见到他们?”齐四道:“这个么很难说了……”田荣冷冷接道:“齐四,你有些不甘心回答在下的话,是吗?”齐四淡淡一笑,道:“阁下在江湖上很有点名气,但如说这名气,能够使在下甘受驱使,那就有些自我陶醉了。”田荣点点头,道:“那驼子叫什么名字?”齐四道:“我跟他虽然是老朋友,但却从来未问过他的姓名,不过,我知道他的绰号。”田荣:“什么人?”齐四道:“天驼叟……”田荣道:“天驼叟就是他?”天驼叟笑一笑,道:“你可是觉着老夫有些不像?”田荣冷笑一声,不理会天驼叟,却对齐四道:“他的武功比你如何?”齐四道:“我们没有较量过,不过,大概差不多吧!”田荣道:“那很好,这人卖老狂傲,又杀了我的属下,所以我要取他性命,不知你意下如何?”齐四道:“你问我同不同意你杀了他?”田荣道:“正是如此,我可以给你一个面子,决定他的生死。不过,这也是有条件的。”齐四道:“什么条件?”田荣道:“我给了你这个面子,你要安排我和另外两个人见一次面,尤其那个女的。”齐四心中一动,微笑说道:“你如果打不过天驼叟呢?”田荣道:“那是不可能的事。”齐四道:“万一呢?”田荣道:“没有万一,如若在下败于天驼叟的手下,立刻横剑自绝。”井望天心中忖道:这年轻人好大的口气,那天驼叟乃是成名江湖多年的人物,单是独斗的经验,就非田荣能及了。齐四阴森一笑,道:“这么办吧!你如打不过老驼子,你就永远跟着在下作个从卫如何?”田荣剑眉一扬,星目放光,盯着齐四脸,道:“你说什么?”齐四笑一笑,道:“你如胜了,在下就想法子替你安排见见另两位和你齐名的少年剑客,至少我会要你见到一个。”田荣沉吟了一阵,道:“好吧!现在,我先杀天驼叟。”他说得很认真,至少,他自己绝对相信确有这份能力。齐四怔了一怔,道:“不能杀他!”周荣道:“那要如何处置他?”齐四道:“能够证明你胜了,那就成了。”田荣微微一笑,道:“齐四,你相信我说的话了。”齐四道:“阁下说得很认真,在下只有姑妄信之。”田荣目光转到天驼叟身上,道:“老驼子,你可以出手了。”天驼叟原本未把田荣这个年轻人放在心上,新秀之剑,虽然在江湖上很有名气,但天驼叟并未被这些盛名震动。但此刻,却突然由心底泛起了一种莫名的畏惧。这年轻人太自信了,那坚定的神色,使天驼叟心理上感受到一种威胁。数十年来,他身经何止百战,搏命之战,也有过数次之多,从没有产生过这种感觉。回顾了齐四一眼,天驼叟缓缓说道:“齐兄,老驼子如是不幸战死,你将我尸体给用火化了。”齐四笑一笑,道:“驼兄,你怎么了?”天驼良道:“不知道,我从来没有过此刻的感觉。”口中说话,人却还是行了出来。田荣冷冷说道:“老驼子,你不用害怕,我答应过齐四不杀你。”天驼叟驼背一长,快加流矢一般直欺上去,右手随着向前欺进的身子,拍了过来。掌劲强厉,掌势未到,一股暗劲,已然涌了过来。田荣银衫飘动,轻轻一闪,倏然间横移三尺。天驼叟向前冲奔的身躯和拍出的掌势,一齐落空。田荣一步跨开,又一步跨回,一来一去之间,闪开了天驼叟的攻势,人已到了天驼叟的身后,金芒一闪,点向后背。出手如电,天驼叟竟然闪避不及,后背被点个着正。身体向前打了一个踉跄,但天驼叟仍然稳住了脚步。只一照面,天驼叟就被人点中了驼背。幸好,田荣金剑没有出鞘,如是离鞘,这一来,就要把天驼叟伤在剑下。天驼叟缓缓转过了身子,道:“金剑银衫之名,果非虚传。”吃亏的虽然是天驼叟,但齐四心中的震惊,却不是天驼叟之下。他想不到,传扬江湖上的新秀三剑,竟具有如此身手。其实,就是藏在草丛中的井望天,也是看得心头震动不已。田荣淡淡一笑,道:“好说,好说,你老驼子可要再试试?”天驼叟道:“老夫行走江湖四十年,从来没有遇上过今日惨情,自然还要试试。”一面说话,一面缓缓蹲了下去,身子前倾,背上的驼峰似是又长高了不少,整个的人形,却有了很大的改变。像一头作势欲扑的猛兽。田荣虽然看不出天驼叟这形态是什么武功,但却感觉到,这一扑之势,定然是猛厉绝伦,莫可力拒。齐四看得大吃一惊,急急叫道:“驼兄不可。”飞身一跃,落在两人之间,接道:“田少兄,你胜了。”一面连连挥手,阻止天驼叟再行出手。天驼叟道:“老夫要全力一……”齐四接道:“驼兄,你和田少兄,既无深仇大恨,何苦如此,大丈夫能屈能伸,输了要认,再说胜败乃兵家常事。”他这几句话中,含意太广泛,有劝慰、阻拦,也有责难。天驼叟轻轻叹息一声,缓缓站起身子,一抱拳,道:“田少兄,长江后浪推前浪,老夫败了。”田荣嗯了一声,道:“我看你心中还是有些不服。”天驼叟的脸色又变了,齐四却急急回头对田荣说道:“少兄,江湖人,宁折不弯,驼兄已经认输了,你就不要再讥讽他了。”田荣哦了一声,道:“咱们的约定呢?”齐四道:“自然应该遵守。”田荣道:“我几时和他们见面?”齐四道:“另外两位,和田少兄不同,他们一向不肯以真面目见人,而且行踪飘忽……”田荣冷冷接道:“你想赖?”齐四道:“我齐某人答应的事,岂有推赖之理?不过,你要给我一点时间。三个月如何?”田荣道:“好吧!三个月后,我们在哪里见面?”齐四道:“这三个月中,你要随时和在下走在一起。”田荣道:“为什么?”齐四道:“田少兄为何到此?”田荣道:“我听到一个传言,说这栖鹤潭中出了妖物,因此待地赶来查看一番。”齐四道:“田少兄,另外两位,是否也会赶来呢?”田荣道:“这个,我怎会知道?”齐四道:“我知道,他们也会来,说不定,现在也已经到了栖鹤潭。”田荣道:“哦!”齐四道:“咱们随时可以见到他,田少兄要有个准备。”田荣沉吟了一阵,道:“要我准备些什么?”齐四道:“在下的办法是……”他说的声音很低,低得只有两个人才可以听得清楚。这似乎是一件使田荣很为难的事,使他沉吟了很久。但他终于还是同意了齐四的意见,点点头,和齐四一起离去。天驼叟没有和两人同行,却留在原地,呆呆出神。伍明珠道:“二叔,咱们要不要去杀了天驼叟?”井望天摇摇头,道:“目下还不是时机。”伍明珠道:“二叔说的是,为了谨慎起见,只好让大哥的沉冤,暂时拖延一些时间了。”两个人谈话的声音虽然不大,但以天驼叟的耳目而言,两人的谈话应该听到,但一则因为天驼叟正在思索事情,占去了大部分心神,二则山风吹得松叶、草丛飕飕作声,扰乱了他的听觉。但井望天仍然提高了警觉,施用传音之术,道:“明珠,咱们身陷危境,随时可能发生事故,一切都须要小心谨慎。”伍明珠也警觉到自己说话的声音太高,立刻点点头,不再多言。天驼叟凝神思索了一阵,突然一跺脚,放步而去。荒凉的草地上,只留下了一具尸体。井望天轻轻吁一口气,道:“田荣这个人好生冷酷,只为了要见两个人,连他属下的生死也弃置不顾。”一面说话,一面站起了身子。但闻一个冷冷的声音道:“快蹲下去,又有人来了!”声音不大,但却入耳清晰异常。井望天已明白对方用的是千里传音之术,话是说给他一个人听的。这时,伍明珠也站起了身子。井望天伸手一把拉住了伍明珠,急急蹲了下去。伍明珠低声道:“二叔,又发现了什么?”井望天道:“人大概又有人来了。”伍明珠没有说话,却凝神倾听。但她听不到声音,正想开口,耳际却响起了衣袂飘风之声。井望天选择隐身的所在,角度很好,视界很广阔。但一串黑影,疾如流星一般,直向栖鹤潭的方向奔去,来人的身法太快,夜色中,竟无法看出详细的人数,约略估计,至少有三人以上。井望天凝神倾听片刻,不闻更有动静,才轻轻吁一口气,道:“好快的身法!”伍明珠道:“二叔,那些人,都是赶到栖鹤潭去的?”井望道:“不错。”伍明珠道:“山道崎岖,遍地荒凉,大白天可以见山明水秀,但天色入了夜,他们来这里作什么?”井望天的脑际,在伍明珠不断的提示之下,快速转动。这片刻之间,他想了很多的事,想到了在那潭畔栖鹤的松林之中,有着一个新的江湖组合,但又觉着很多的地方不像。他又想到在清澈的潭水之中,可能隐藏了吸引人心之物。齐四、天驼叟、都是不甘屈居人下之人,为什么两人竟合在一起……井望天想了很多,但深一层想,又觉着有很多疑问,每一个想法,似乎是那经不住深入分析、这就引起了他强烈的好奇,霍然站起身子,道:“走!明珠,咱们也去瞧瞧。”伍明珠就在等井望天这个决定,笑一笑,站起身子,道:“二叔,咱们就这样走过去呢?还是要隐秘身形?”井望天心中虽知两人行止已落入了别人的眼中,但以他行走江湖数十年的经验推断,对方并无恶意。所以,他没有告诉伍明珠,微微一颔首,道:“明珠,今夜的变化,甚多地方,都出人意外,二叔走了数十年江湖,也没有遇上过今夜的事,纷乱、匆忙,像一团乱丝,不过,栖鹤潭今夜中,定有重大的事情发生,也来了很多江湖高人,所以,非不得已时,不可多管闲事。”伍明珠道:“珠儿能忍下了杀害大哥的伙人,还有什么忍不下的?二叔放心。”井望天点点头,道:“那就好,跟着我走,小心一些。”两个人借草丛、松树掩护,悄然接近了栖鹤潭。夜色幽暗,水声如鸣佩环,整个的栖鹤潭上一片平静。齐四、田荣、天驼叟,和适才飞驰而来的夜行人,此刻,一个人都瞧不到。井望天打量过四面的景物,缓缓站起身,向前面八尺外一株松树行去。刚一举步,耳际间已响起一个清晰的声音,道:“前面树上有人,向北数第三株松树上可以藏身。”事实上,以井望天丰富的江湖阅历,也推想那些松树上,草丛中,都可能藏的有人。这声音,和适才传音的声音一样,显然是由同一个人发出来的。这就使得井望天有了很强的信心,立刻,转身向北面松树扑去。伍明珠紧随身后,跃上松树。这是一株紧靠湖边的松树,浓密的枝叶,有一半伸入了湖中。松树不高,但枝干坚牢,井望天和伍明珠,隐身在伸入湖中的一根枝干上,浓密松叶,掩住了他们的身形。栖鹤林中,突然亮起了一道灯光,由远而近,到了湖畔。那是一盏白绫制成的灯笼,光度十分明亮,似乎专以适用这荒山深夜之用,不畏疾风。明亮的灯光照耀下,只见魔手齐四,和那银衫少年田荣并肩而立,低声交谈。只可惜他们说话的声音很低,听不到他们说些什么。那执灯的人竟然是一个黑衣少女。她似是并不关心田荣和齐四的谈话,却不停地手执灯笼,向水中照视。难道,那湖水中还有什么隐私不成?伍明珠忍了又忍,还是忍心使好奇之心,低声道:“二叔,她在瞧什么?”井望天苦笑一下道:“二叔和你一样,一片茫然。”这时,松林之中,又亮起了一盏灯火,四个穿着黑衣的大汉,抬着一个软兜,紧随那灯光之后而出。那是一顶特装的软兜,行走时,人可以抬着,放在地上,可以折成一个高脚座椅。坐在高脚椅上的人,穿着一件黑色长袍,当胸绣了一朵金色的牡丹花。花朵很大,几乎满占了前胸,灯光下金芒流动,显然不是一般的金线绣成。只听黑袍人轻轻咳了一声,道:“齐四,东西准备齐全了吗?”齐四一躬身,道:“准备齐全了,不过,这林中栖鹤,不少是数十年的老鹤,它们的食蛇之技十分高明,所以,不敢把群蛇抬来此地。”黑袍人呵呵一笑,道:“如非这栖鹤潭畔松林上有几头数百年的老鹤,使这栖鹤潭五里内没有蛇踪,这潭水中之物,又怎能到今天还未被人发觉?”井望天心中念转,忖道:水中之物,和蛇有关,难道齐四等花费了这么大的工夫,弄得游人绝迹就是为了这水中之物吗?齐四轻轻咳了一声,道:“金老,今晚上情形似是有些不对。”黑袍人道:“你是说,今夜来了不少人?”齐四道:“是!在下约略地估算了一下,至少有十个以上。”黑袍人道:“这些人,都很贪心,他们想坐享其成。”齐四道:“是啊!咱们花了数年工夫,总不能让别人得了便宜。”黑袍人冷笑一声,道:“世上如若真有这样的好事,咱们也不用花几年工夫了,去把东西拿来吧!”齐四应了一声,举手互击两掌。片刻之后,六个劲装大汉,抬了三个大木箱子行了过来。六个人放下木箱之后,立时退到一侧。黑袍人目光转到执灯的女子身上,道:“小蛇女,你的蛇来了。”黑衣少女缓缓把手中的灯笼举起来,行到一个木箱前面。只见她举起玉手,向下一削,波的一声,木箱上的铁锁应手而落。打开箱盖立见红信伸缩,蛇头乱动。原来,木箱中全都是蛇。只听得几声鹤鸣,几头巨鹤,突然冲天而起,盘空一旋,齐向木箱扑来。坐在高脚椅上的黑袍人,扬手一挥,几只疾扑而下的巨鹤,似是受到了重击,忽然长鸣一声,跌落在地上。但它们没有死,双翼在地上扑打了一阵,又飞了起来。小蛇女笑一笑,道:“别伤了它们,等一会,还有借重它们的地方,可省我不少的气力。”黑衣人道:“老夫出手,极有分寸,不会伤它的命。”小蛇女放下手中灯笼,双手伸入了木箱之中,抓起了四五条毒蛇,投入湖中。但见她双手连挥,蛇如飞矢,不停地飞落湖中。那一箱毒蛇,不知道有几百条,但在那位姑娘一双纤巧的玉手挥洒之下,尽都被投入清澈的湖水之中。小蛇女投完了第一箱毒蛇,立时打开了第二个木箱。依样画葫芦,小蛇女仍然挥动她一双纤巧的玉手,伸入木箱之中,抓毒蛇,然后,把蛇投入了湖水。在明亮的灯光下,伍明珠清楚的的地看到那位抓蛇的黑衣少女。那是一位很美丽的姑娘,难为那一双雪白的玉手,玉臂一伸一缩之间,就是四五条蛇,有些蛇长过了她的身体,但却被她一摔之下,毫无困难地投入了湖水之中。伍明珠看得心神震动,想不出那么娇小,美丽的姑娘,怎么会那么胆大。一般说起来,女孩子都很害怕长虫。三大箱子毒蛇,都被那黑衣女子投入了湖水之中。井望天全神贯注,但他看得和伍明珠完全不同。他阅历丰富,知道江湖上无奇不有,这位黑衣女子,能够抓蛇,并非什么奇怪之事。井望天留心的是蛇被投入湖水中反应。奇怪的是,那些毒蛇,被投入了水中之后,竟然全都潜入水底,未见浮出水面。小蛇女投完了三大箱毒蛇之后,轻轻吁一口气,就湖水净过双手,笑一笑道:“我的事已经完了,能不能捉到那条鱼,是你们的事了。”举手理一理飘动的秀发,竟然举步而去。那坐在高脚软兜上的黑袍人,突然冷冷说道:“小蛇女,等一等。”小蛇女停下脚步,道:“金大爷,我来此之后,师父只交代我做这些事……”黑袍人冷冷说道:“小蛇女,你师父应该告诉你,等老夫抓到了那条鱼之后,你再走不迟。”小蛇女摇摇头,道:“没有啊!我师父怎么说,我就怎么听,我的事是放蛇,放完了蛇,就没有我的事了,我留这里做什么?”黑袍人道:“如是我要你留下呢?”小蛇女道:“那不行,你和我师父有交情,那是你们的事,但我奉师命来此,师父只交待我该做的事。”黑袍人忍不住了,冷哼一声,道:“小蛇女,老夫不伯得罪你师父,你如敢再走三步,老夫就杀了你。”小蛇女眨动了一下大眼睛,道:“金大爷,你真要杀我?”黑袍人道:“你如不听老夫之命,老夫就不得不杀你了。”小蛇女道:“哼!你好不讲理。”黑施人道:“回去问问你师父,老夫对人,一向是不说第二句话,对你,已经是够客气了。”小蛇女叹道:“听我师父说,你的武功很高,杀我大概不是什么难事。”黑袍人道:“那你乖乖地站过来。”小蛇女年纪不大,但她见风转舵的功夫够好,笑一笑,迈着春风俏步,走到那高脚椅下停好。他们谈话的声音很大,伍明珠听得很清楚,暗暗叹一口气,忖道:这丫头这点年纪,就磨练得能屈能伸。这时,那背手站在湖畔的金剑银衫田荣,突然开口说道:“齐四兄,这片湖面,有数顷大小,放下去几百条蛇,就能把它逼上来吗?”小蛇女回顾了田荣一眼,接口说道:“你不相信?”田荣嗯了一声,道:“至少嘛!在下还未见到动静。”小蛇女道:“如你所言,这湖面如此广大,你们抓的毒蛇太少了,如是再多几箱,也许会见效快些。”黑袍人道:“你师父说,只要一百条蛇就行了,老夫要他们抓了三百条毒蛇,难道还不够吗?”小蛇女道:“我师父说的话,自然不会错了,不过,这湖里真有一条……”目光转到黑袍人的身上,接道:“那是一条什么鱼啊?”黑袍人道:“如是老夫能抓住它,等一会,你就可以见到,如若是抓不住它,你也不用知道。”小蛇女目光又转到田荣的身上,接道:“你可知道,那是一条什么样子的鱼?”田荣道:“不知道。”小蛇女的举步很随便,回头望了那坐在高脚椅上的黑衣人一眼,突然举止行到了田荣身侧,低声道:“你是不是金剑银杉客?”田荣道:“是又怎么?”小蛇女笑一笑,道:“你真是被江湖上称为新秀三剑之一的金剑银衫客?”田荣道:“你不相信?”其实,小蛇女长得很美,只是她敢伸手抓长虫,而且,举止又太随便,所以,很难受人尊重。金剑银衫就不太尊重小蛇女,冷笑一声,别过头去。小蛇女对田荣的冷淡,完全不放在心上,笑一笑,道:“你好像很怕我。”这是不解情趣,人家已经表现的很明显,她竟然还要问下去。田荣冷冷说道:“姑娘,在下很讨厌长虫,所以……”小蛇女接道:“所以,也讨厌会抓长虫的人,对吗?”突然改用传音之术说道:“你听说着,金老大要抓的是一条千年白鳝,听说,这个成形之物,身上之血,能使人增加几十年的功力,身上骨、刺,都是珍贵无比的东西,这是千戴难遇的机会……”似乎是音未尽意,但却突然住口。田荣的心,开始活动起来,暗暗忖道:“这丫头年纪不大竟然能施展传音之术,那证明了她的功力,已到了相当高的境界,只因为她一股孩子气,使人不存戒心。回头望去,只见小蛇女正举手掠着长长的秀发,倒也有一股飘逸之气。只听小蛇女低声说道:“金剑银杉客,听说你的剑法很高明。”一面说话,一面又向田荣的身侧行去。这一次,田荣没有拒绝,也没有太难看的脸色,让小蛇女行近了自己的身侧。对金剑银衫客,金大爷似乎也有相当的包容,所以,他一直没有发作。小蛇女放低了声音,道:“田兄,咱们坐下来谈谈吧!”口中说话,人已当先坐了下去。一面又改用传音之术,道:“你想不想得到那一条千年白鳝?咱们放出它的血,一人喝一半。”田荣不自觉地也缓缓坐下去。看上去,两人很亲热,肩碰肩儿坐在一起。田荣也施展传音之术,道:“怎么样才能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