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她是故意的,她越是这样,说明她心里越是在意我。我忽然发现,原来两个相爱的人生气的感觉竟是如此美好。我承认,我心里早已被深深埋葬的对柔娜深深的爱,又春风吹又生了。尽管我也爱着忆兰,比以前任何时候都爱忆兰。但我此时并不矛盾,我忽然变得那么简单,简单的想,谁说一个男人就不能同时爱上两个女人呢?到了饭店,柔娜也是这样故意冷漠的对我,我虽然心里有着酸酸的幸福,却假装难过的去看窗外。窗外有灿烂的阳光,有阳光中笑容灿烂的行人。点完菜等待上菜的时间,胡总笑笑:“我先去趟洗手间,把肚子腾空,等会好敞开肚子整!”柔娜嫣然的轻轻笑了,似乎很开心。我也笑了,脸却依然对着窗外灿烂的阳光,和阳光中笑容灿烂的行人。胡总走了。我和柔娜更加沉默。直到菜已上齐,我们也没看对方一眼,也不曾说一句话。我实在忍不住,站起身来,轻轻道:“胡总怎么还没来?我去看看。”我没看柔娜,故意自说自话。然后,转身离开餐桌去洗手间。我不知道柔娜有没有在背后看我,但在她视线所及的地方我走得很快,快到洗手间了,我却放慢放轻了脚步。老实说,我是对胡总有所怀疑,才离开柔娜来洗手间的。我不要柔娜看出,也不要让胡总觉察到。果然,还没走进洗手间,我就听到了胡总在里面小声打电话的声音。我不知道洗手间为何如此安静,安静得像除了胡总再没有别的人。难道来星级饭店吃饭的人果真就比去一般饭店吃饭的人有修养,连在洗手间里也温文尔雅?如果不是洗手间如此安静,我是决听不到胡总跟别人通电话的声音。就是已如此安静,那声音也很了了。但我却不能走进去,尽管走进去我能听得清楚些。因为我知道,有利必有弊,能听得更清楚的地就必然更容易被他发现。我屏气凝神,才隐隐听到些片段。“……嗯,是的,一个女子,十七八岁的年龄,打扮得很妖艳……”没有开始,也没有结局。开始的时候我没来得及到来,结局时却是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无论我如何屏气凝神也再无法听清楚。我心里“咯登”一下,我有预感他是在跟谁说起那个曾把娇好的身子和我紧紧相贴的“鸡”。我不知道他跟那电话那边的谁提起“鸡”干什么,但我忽然明白,他原来竟根本不是我表面看到的,只是像柔娜那样对我和那个“鸡”有些简单的误会。他竟早就把那个“鸡”,也许还有我,和雪儿的遭遇联系了起来。这正是我一开始就担心的。没想到越是担心越是怕发生的事越是要发生。胡总的话已再听不见,我再在门口屏气凝神已毫无意义,只怕如果被他突然出来发现,反而更多出些事端。我越来越觉得,我更有必要把自己隐藏得更深。我悄无声息的后退几步,然后向前,并重重的走出了声音,仿佛我才从远处走来。果然,胡总在里面有所警觉,我听到了他从里面走出来的脚步。他和我在门口碰面的时候,他对我点头笑了笑,然后和我擦肩而过。我也若无其事的对他笑笑,然后走进去,我再没回头看他,当他对我点头微笑时,我就感觉出了他眼里有种强做的镇定。他内心一定正虚得厉害,正担心着我有没有听到什么,我不能回头,一回头就极有可能被他看出端倪。我走进洗手间,我才发现原来并不是进星级饭店的人就多么有修养,连在洗手间里也多么温文尔雅。洗手间里不是安静得像除了胡总没别的人,而是根本就没有别的人。我在里面小便了下,然后洗了手出来。我没有把手擦干,我是故意的,故意让胡总看到我手湿湿的,是去小便过,而不是特意去偷听什么。这顿饭我实在没吃出什么特别的味道来,尽管这是我第一次进如此高档的饭店。我甚至吃得很少。我也很少说话很少笑,即使说话也不着边际,即使笑也不自然。我心里酸酸的,已不再是幸福。更多的是痛苦。我对柔娜那么好,胡总对她那么居心叵测,然而,她却一直对胡总信任有加,对我却时冷时热。一整顿饭她都和胡总聊得那么开心,看都不看我。虽然我也知道她是在故意气我。但我的不开心,却不是因她的不肯原谅,在胡总面前故意做出来的。我没有半点配合她演戏的心思。经过洗手间里的那一幕,我已不能再去享受和她相互生气的滋味,那已不再是一种幸福。我能享受的只是她跟我生气,但现在她添进了对胡总的无限温柔。中间胡总也曾让我和她彼此敬酒,想我和她杯酒释前嫌。我们也曾勉为其难的举起杯,轻轻相碰,然后仰起脸喝下去。但我和她,两颗心却在互相赌气中又一次越走越远。这顿午饭吃得很长,我们走出酒店时日头已偏西。但胡总没有立即和我们分开,又带着我们去了些别的好玩的地方。早上他带我们出来,只是假装要安慰柔娜舒散柔娜的心情,让她不要太牵挂雪儿。现在,他不但要假装安慰舒散柔娜的心情,他还要假装帮我和柔娜调解,消除在公园里的那场误会。真可谓用心良苦,我不得不佩服他,真是太伟大了。然而他的伟大他的良苦用心却并不见效果,我和柔娜的关系似乎并没好转,只是把柔娜的那颗心拉得离他更近了。但,也许,这才是他真正要的效果。我的担心又多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