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依旧太平,一切真的如我所期望的那样,向美好的方向发展。不但刘一浪从此不见,就是胡总,和隐藏在背后的背后的那个阳光男子雪峰,也不见有什么进一步危害柔娜或雪儿的行动。阳光一天比一天明媚,草一天比一天绿,花一天比一天鲜艳,我的心情也像天空一样,一天比一天开阔,并且云淡风轻。好久好久没去那片公园了,我竟和柔娜同时有了携雪儿去那里踏青的热切愿望。青青的草地,静静的湖水。远处鸟啼婉转依稀,头顶花蝶翩翩。雪儿在草地上蹦跳打滚。柔娜在身边幸福的注视着她,拈花微笑。我不合时宜的记起,好像每次来公园都会发生些特别的事情。第一次,是遇到了子郁和上海那个负责业务的男子,并且让忆兰知道了我和柔娜在一起;第二次,遇上了刘一浪跟踪刘若萍,而刘若萍却钻进了那个似胡总司机又不似胡总司机的阳光男子的车里;第三次,遇上了那个“鸡”,自称曾和阿香,也曾和跟子郁相好的那个按摩女是同一间按摩房的姐妹的“鸡”,她在众目睽睽下调戏后挑逗了我。但却也告诉了我个重要的消息,悄悄的带走雪儿的两个女人中,竟有一个就是阿香。那么今天呢,今天又会不会发生点什么别的?我这样想着,不自觉的扭头。我竟果然在远处湖边的那颗柳树下,看到一个女子在偷偷对我微笑着招手。是小玉。刘一浪已消失,我差不多要把她忘记了的小玉。我的衣袋里还放着那天在烂尾里拾到的那颗扭颗。那天打电话说什么时候有空给她拿去,结果早把这件事给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她也没给我打过电话提起,更没来找过我。事实上,我的手机到现在也还没找到,又没添新的。她又不知道我办公室的电话号码,即使想打电话给我也无从打去。她穿着粉红的春衫,乌黑的头发柔顺的飘散着,笑靥如花,唇红齿白。不再是医院里那个圣洁的白衣天使,比白衣天使更多了几分迷人但却不妖艳的妩媚。柔娜在一边叫我。她似乎怕柔娜发现,悄悄的在柳树背后隐去。柔娜道:“寻欢,你在看谁?”我有点慌慌的,道:“没,没看谁。”柔娜嗔怪道:“真没看谁吗?你以为我不知道?”我更慌了,红着脸点头承认,却又不只是承认,还小心翼翼的辩解:“柔娜,是这么回事,小玉在那边向我招手,估计是有什么关于雪儿的话要对我说。你知道的,自从在医院里她不小心让雪儿被人抱走了,她就一直对此事耿耿于怀,满是愧疚。她想请求我们原谅,可她又觉得不好面对你。毕竟,毕竟你凶过人家好多次……”柔娜道:“我真那么凶吗?”似乎有些生气。我沉默。“你是不是要过去?”似乎还在生气。我望着她,摇摇头,道:“算,算了吧。”她却扑哧一口笑了,笑得很美很开心,道:“我不是那么不讲理的人吧?既然她有话说你就过去吧。放心,我不会过来偷听的。”我笑了,却有些不敢相信,没有动,依旧望着她。她说:“还愣着干什么,让人家女孩子久等呀?”我这才放心的转身,走向湖那边的柳树。但我心里忽然有些失落。人真是奇怪。先前吧,担心柔娜吃醋,不放自己过去。现在她不吃醋了,那么大大方方的放我过去了。我反倒不开心了。我刚走出几步,柔娜又在背后对我道:“寻欢,得饶人时且饶人。也别难为人家。那次毕竟不是她的错,是那两个女人心计太深。”我想柔娜没有明说,但她是打心底原谅小玉了。只是,她什么时候才肯真正相信阿香和那个神秘姐姐呢?我心里更加酸酸的不是滋味。我转过柳树。小玉背靠在柳树上,一边伸头悄悄望望远处的草地,一边问我:“她不生气吗?”我说:“不,柔娜早就不怪你了。”我也回望了下草地,柔娜正牵着雪儿的小手,慢慢走向离我们更远的地方。青青的草地,洁白的衣裙。柔娜和雪儿,就像两朵轻轻飘浮在蓝天上的云。我转过身,伸手拿出那颗被遗忘在衣袋的黑暗角落里太久的扭扣。小玉激动的把它从我手里接过。俏脸潮红,忽然变得羞怯而兴奋。扭扣在她的指间,明媚的阳光从叶缝渗下,落在扭扣上,那些小珠发出更漂亮的各色亮光。她望着它,像望着一个久别重逢的朋友,更确切的说是像望着一个久别重逢的恋人,那么般幸福而珍重。她沉迷其中,有些恍惚。她一定想起了什么。我道:“小玉。”她没理我。我又道:“小玉。”她这才回过神来,表情极不自然,脸色更加潮红得可爱了。我望着她手里的扭扣,对她道:“这扭扣真的很特别很难配到吗?”她把扭扣放在胸口,隔着衣服紧贴着她高高挺起的**,道:“是的,很特别,而且不是很难配到,而是再也配不到。”我不解。她却在那里自说自话似的道:“这是刘一浪给我挑选的第一件衣服,也是最后一件衣服上的扭扣。”她幸福又伤感,说着说着又陷入了对过去的回忆里,“那天,刘一浪腿脚还没好,他脑子虽然恍惚却还没多严重。我陪他出去玩,我想他多散散心,就一定会好起来。路过一家服装专卖店,我被里面五光十色的各式时髦服装吸引。我走了进去,刘一浪默默跟在身后。可是面对那么多让我眼花缭乱的款式和色彩,我惊喜得一时拿不定主意。我正犹豫着那件最适合我,他却在我身后,指着其中一件道‘就那件’。冷冷的,很霸道,不容稍有拂违的语气。我看看那衣服,在那么多新鲜款式里并不起眼,颜色也很素,半点也不鲜艳,就像站在名模群中的灰姑娘。但是,我还是过去取下了那件衣服,无论那件衣服好不好看,我都会穿,只要是他挑选的。等我穿在身上时,临镜一照,才发现竟就是自己真正梦想却从来不曾企及过的效果。我像一只亭亭玉立的莲花。不富丽堂皇却清爽圣洁。不高不可攀,却遥不可亵。亲亲切切,大方得体。谁见了都会把自己当邻家小妹……”她声音越来越低,渐至无声。我看到她眼角,有晶莹剔透的泪。我假装没看见,我去看风吹过湖水,那些旖丽扩散的涟漪。好一会儿,她叹道:“只是刘一浪走了,没留下任何消息就走了。他那个样子,他怎么照顾自己呢?”似乎更伤心了。我也心生同情,但我不是同情刘一浪。刘一浪无论有怎样不幸的遭遇,我都不会同情他。我同情小玉。不过,这样更好,免得她再在对刘一浪火蛾扑火般的情感里陷得更深,到头来伤得自己身心俱碎。但从此,我也绝了再有刘一浪一丁点消息的念头。……时光荏苒,一转眼,子郁的上海的那笔业务已到了合同期限,而他似乎并没要去上海的意思。他的目光依旧淡定,有着隐约的忧郁。但我总觉得要发生什么,无缘无故。我去找过忆兰。忆兰不冷不热,若即若离。我跟她探讨我的预感。她很看我不起的生气,问我为什么总是那么多疑。我说,我不是不相信子郁的能力,我是怕,我也说不清理由,总觉得他有什么深藏于心。应该,应该与刘一浪有关。她道:“与刘一浪有关?我看你是担心他拿不下这个业务,影响你的业绩,做不稳你业务经理这个位置,辜负了柔娜吧!”说到后来,她很激动,我看到她满眼都是讥讽。我心很痛,被她伤得很痛。但她却说对了。这段日子我和柔娜虽无夫妻之实,却真的很甜蜜,并且在向更甜蜜的方向良性发展。我怕失去这让我无比珍爱的现在和未来。我已经开始不自暴自弃。我也要做个为心爱的女人奋斗的男人。我从忆兰的办公室里退出来的时候,遇上了胡总。他刚从楼上下来。我看不出他是真有事找我,还是去找柔娜,只是碰巧遇到了我,临时改变了主意。但他确确实实叫住了我。并且,站在楼道的梯步上,睁着狐眼居高临下的对着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