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皓然和阿莲的那间出租屋,我使劲的在外面敲门。“谁呀?”一个声音在里面诧异的问。是皓然。他果然在家。“我!”我恨恨的道。“寻欢?”这回是阿莲,比皓然还诧异。我听到沉稳的脚步声向我走来,门从里面打开,皓然奇怪的望着我,只穿了一条内裤,下面举得老高。估计正和阿莲在**调得**焚身,刚准备进入,却被我这个不速之客打扰了。“寻欢,出什么事了?”他站在门里问。我二话没说,早已捏得咕咕作声的拳头,一下子就狠狠的击在了他的脸上,他向后一个踉跄,差点跌倒。这太出乎他的意料了,他用手背抹了抹嘴角,手背上便有了斑斑血迹,但他没有动怒,反是更加惊诧的问:“寻欢,到底出什么事了?”我还是没有回答他,也没有就此罢休,我上前一步,紧紧攥住他的衣领,又对着他的脸高高的扬起了拳头。阿莲掀开被子,果然正**着身体,但她半点也没有害羞,只有慌乱。她匆匆的穿上睡衣,凌乱着长发,跳下床,冲到我身边,握住我高高扬起的手,问:“寻欢,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要这样对皓然?你一定误会他了,虽然我和皓然认识不久,但我看得出来,他一直对你都如亲兄弟一样,很在乎你们从前的同学之情的,他不会对不住你的。”误会?对不住我?我笑,笑得悲痛,惨烈。如果真是误会,如果真是对不住我,我不会这么怒,这么痛,这么狠心。可是,没有误会,他也没有对不住我,她对不住的是池艳,是从小和我青梅竹马,那时心清如水,受了我轻佻的亵渎正伤心之极的池艳!那无疑是雪上加霜,落井下石呀!他怎么可以如此残忍?!这拳头早就该砸在他脸上了,只是竟然隔了这么多年!这么多年,池艳的泪悄悄的流了多少次?心又伤了多少次碎了多少次?我挣开阿莲的手。她的手又伸了过来,再次将我高高扬起的手握住,只是这次,没用那么大的力气,很轻很柔。因为轻,因为柔,那肌肤的滑腻和温暖似乎都有所改变。但我的内心却比冰雪还冷还坚,半点也没有被她温柔的手融化。我顺势用力的将她推开。她站立不稳,一个踉跄。这时却听一个声音在门口惊慌的道:“白雪!”是那个风尘女子,叫阿莲“姐姐”的那个风尘女子。她向这边冲了过来。什么?白雪?!我急急的扭头去看,那踉跄着的并不是阿莲,而是白雪!她不知什么时候竟跟了我来,我却全然无知,还把她错当了阿莲。怪不得,那第二次握住我的手的手,会那么轻轻的,柔柔的,还有暖得蚀骨的温度。她是要阻止我,又怜惜我。她知道,我可以这样怒,这样恨,这样狠,内心就一定正有着如刀割般的痛。加之多病的身子本就没有多少力气,她握住我的手的手,才会那么柔柔的,轻轻的,不像是握住,只像是轻抚,是安慰。可我,却那么重重的推开了她!好在那个风尘女子已及时赶到,扶住了她柔弱的身子,并没跌倒。风尘女子盯着我,苛责的吼道:“寻欢?你这是做什么呀?要不是我在楼下看到白雪行色匆匆的上楼,觉得奇怪跟了上来,不知白雪会跌成什么样子?你都和白雪那……那个了,而且,而且白雪……她,她就快……你怎么还可以这样对她,半点也不心痛也不怜惜?!”她哽咽着,一双明眸已是泪水汪汪。白雪柔弱的身子倚在她怀里,面色苍白,却对风尘女子轻笑,柔柔的道:“别怪寻欢,他一定有他的苦衷。”多么善解人意的可怜女子!风尘女子紧紧的拥着白雪,把脸贴着白雪的脸,眼里的泪水更加汹涌而出,顺着自己的脸颊,也顺着白雪的脸颊滑落,那么怜爱。皓然看到了白雪,变得慌乱,甚至有些害怕,他颤声问:“寻欢,你是为了她,她……鬼……鬼……冥币……”他又想起了那个荒郊的夜晚,恐怖怪异的夜晚。阿莲望着皓然,望着白雪,又望着我,恳求道:“寻欢,皓然到底做过什么了,你给他个解释的机会呀?别,别为了……伤害了你们兄弟般的同学感情呀?”她本想说“白雪”的,但她一定想起了那次在旅馆她和皓然刚温存过,皓然却推开她冲过来,拉住我道:“寻欢,别生气了,我们总不能因为她这个贱货,而破坏了这么多年的友谊。”我推开皓然的手,冷冷的道:“如此,你更让我瞧不起你了。既然和她好过,或者想过要和她好,你就不应该骂她贱货。”的事。终于把“白雪”两个字咽下了。她知道,我是个情深义重的人。在她看来,这事好像与白雪有关,既然我可以为白雪对皓然大打出手,我就一定把白雪看得很重,很重,不容她半点亵渎和轻视。而且,白雪那么飘渺纯洁,恍若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偏偏又柔弱多病,她也不忍亵渎和轻视。我冲阿莲吼道:“做过什么?你问他吧?问他自己曾把池艳怎么了?!”“池艳?”皓然道。他忽然不再去看白雪,也不在害怕,他痛吼道:“寻欢,你打我吧,打我吧,我该打,我该打,我对不住池艳,这些年来,我从来都不曾真正开心过,那件事一直像条毒蛇样,在我内心里蜿蜒盘旋,咬噬着我的灵魂……”并且抓住我高举的手,使劲的向他脸上打过去。然而,我没有打他,我挣脱了他的手,并且把紧攥着他衣领的手使劲一摔,然后松开,他重重的跌倒。他以为,我如果这样打他,从此,他的良心就可以好受些。但我偏不,我就是要让他良心受到折磨。池艳一辈子得不到幸福,我也要那条毒蛇一辈子咬噬他的灵魂。我转身,拉起白雪柔弱的手。白雪从风尘女子怀里钻出来,跟着我走,头也不回。她一袭白衣,柔弱美丽,冰清玉洁。我背影笔挺,高昂着头,脸上是凄然的笑。那感觉就是《神雕侠侣》里的杨过和小龙女。我从来没感到自己这样像个男人过。虽然真正做个男人,内心竟是如此之痛。一边是兄弟手足,一边是红颜知己。多么让人不忍的抉择。皓然还在身后,颓然悲怆的道:“打我吧,打我吧,我该打,我该打……”阿莲冲过去,把他拥在怀里,用温暖的怀抱和泪水给他无限抚慰。而我却已和白雪渐行渐远,最后什么也看不见,听不到了。我们赶到嘉陵车站,还好,没有晚点。从南充回重庆的路上,白雪一直静静的坐在我身边,不时看窗外又看我。她没有问,半个字也没有问,有关皓然和池艳,还有我……我也没告诉她,我再也不想提起。然而,我却收到了皓然的短信。他说:“寻欢,真的很对不起,我知道你此时一定还恨我,恨得入骨恨得咬牙切齿。我真的错了,大错特错。但我虽然得到过池艳的身子,却从来没有得到过她的心,她反是一辈子不可原谅的仇恨我,我自己也一辈子受着良心的折磨。而你,她的心从来都围绕着你,只要你愿意,她随时都可以对你以身相许。如果可以从来,我还是那个莽撞少年,我愿意与你互换,或者上天最好不让我和她相遇。只有我和你,上学做同学,毕业做兄弟……但没有如果,人生也不可以从来,我只能永远愧对你和池艳了……如果你和池艳有什么需要的地方,只要捎个信,我一定肝脑涂地,再所不辞。”我没有给他回短信,我把手机放进衣袋,眼睛却开始潮湿模糊。白雪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将身子轻轻的,温柔的靠在我的肩上。连绵的青山,明净如带的小河,还有那些洗衣的村姑和放牧的小孩,不断的从远处逼近又倒退……和风从窗外吹进。白雪的柔发轻轻拂着我的脸颊,带着悠悠的淡香,如外面春天的气息。我眨了眨眼,心里暖暖的酸酸的,一边是对她的怜惜,一边是对未来的犹豫和矛盾。想了很多种可能,到菜园坝车站时,我还是最终决定,先暂时不回家,租套屋子把白雪安置好,等找个机会单独和柔娜见见面,把一切都解释清楚了,得到了柔娜的理解和同意,再带她去2046见柔娜和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