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里虚,很虚,我的眼睛都不敢看她。但我还是道:“是的,你误会我和她了,我和她真的什么都没有。”匆匆的说完,我就把脸别向窗外。灯火如幻的城市上空,远远的有一弯冷月,如伤心女子的眉。她突然猛地从我怀里挣开,再不要我靠近,咬牙切齿的道:“真没想到,真没想到,都这种时候了,你终究还是要欺骗我。”我心扑扑的跳,我道:“柔娜……我……我……”她伸手从牛仔裤的口袋里掏出几张相片来,明晃晃的举在我眼前,泪流满面的恨恨道:“误会,这是误会?”我慌忙伸手拿过那些相片,只看一眼,我就全身颤栗。那么轻的相片,在我手里竟如泰山一般重,我拿捏不稳,它们从我手里滑落,七零八散的飘落在地。那些相片上面不是别的,正是摆着各种姿势,闭着双眼既陶醉又疯狂的**着互相撕扯纠缠的我和白雪!在南充的阿姨家我已见过这样的相片。但我无论如何也一时无法理解,这同样的相片怎么会出现在重庆的柔娜手里!我直直的站着,柔娜恨恨的转过身去。静。只有我和柔娜沉重的呼吸。她一定要多怨恨有多怨恨,要多痛苦就有多痛苦。而我呢,更是觉得忽然陷入了怎么解释也解释不清楚的旋窝里,憋闷而焦躁。雪儿的脚步声由客厅急急而来,她一定听到了这边的声音,妈妈刚才恨恨的声音。我和柔娜猛然惊醒。我急急的上前,柔娜也猛地转过身,和我一起蹲下去捡地上那些散落的相片。那些相片毕竟太少儿不宜,不能让雪儿看见,她还如此年幼。雪儿的脚步在厨房门口停住。她站在那里,望着蹲在地上的我和柔娜,问:“妈妈,你们怎么啦?”柔娜急急道:“没,没什么。不过是你爸把东西弄掉在地上了,妈妈生气了,骂他怎么这么不小心。”爸,她说我是雪儿她爸!在幼稚园外静静的林荫小路上,她不是那么恨恨的说我不是雪儿的爸的么?我好激动又好感动,第一次觉得这个爸字从柔娜口里说出有那么重要那么深刻的意义。她是原谅我了么?她是无论如何生气,还是打心里承认我这个雪儿的爸的么?雪儿问:“真没什么吗?”我忙道:“真没什么,雪儿,都怪爸不小心惹妈妈生气了。”雪儿道:“妈妈别生气了,我来帮你们,爸,你以后也要小心些,别再把东西弄掉在地上,惹妈妈不开心。”说着就要过来。我忙急急的道:“雪儿,你去看电视吧。妈妈其实不是生气,打是亲骂是我,妈妈是疼爸爸呢。”真是慌不择言,我竟对雪儿说出什么打是亲骂是爱的话来。雪儿似懂非懂,但雪儿何等聪明,她就算完全不懂那句话具体什么意思,她也很快就明白我是要她别打扰我和妈妈。这一刻,妈妈生气了,最需要和我单独相处,一边幸福一边伤心的听我的柔言软语。雪儿懂事的转身离开,去客厅坐在沙发上看电视里的动画片。我回头,才发现我和柔娜的手轻触在最后一张相片上。刚才我们都顾及雪儿,慌乱中竟对此毫无所知。柔娜欲缩回她的手,我却一把将她的手攥住。柔柔的手,光滑细腻,暖暖的温度,让我那么怜惜又激动。我轻轻的道:“柔娜……”她没有出声。好一会儿,我们竟都一时无语。“你走吧,毕竟我们什么都没发生过,你更应该对她负责。”一颗热泪滴在我的手背上,她的热泪。我道:“柔娜,我们真的什么都没发生过吗?那些一起走过的日子,那些曾经的痛苦和快乐算是什么呢?难道只有我和白雪那样了,才算发生了。我真恨自己,恨自己没有早对你……”伤心,悔恨,又难于启齿。柔娜的身子在颤抖,但她还是坚决的抽回了她的手,她道:“你回她身边去吧,不要让我看不起你。”她终于背转身去。她没有伸手去擦拭她的眼睛,但我知道她眼里的泪已如断线的珠子,大颗大颗的滚落了出来。但我还是转身走了,米已下锅,我却没等着吃她为我做的饭。是的,我不能让她看不起我。现在不比从前。她可以为我伤心为我恨,我知道她心里有多在乎我。我不能让她忽然发现自己如此在乎的人,竟原来是一个毫无责任心的滥情男子。我既和白雪有了那一夜,又带了白雪到重庆来,我就要对白雪负责,给她快乐。我心里有痛,却无恨,即使有恨,也不恨柔娜,只恨我自己,那一夜怎么就糊里糊涂的掉进了子扬的陷阱?我也不会想到放弃,无论如何我也不会再想到放弃。我会永远爱柔娜。我只是暂时的离开,我相信总有一天,她能静下心来听我解释。但刚走到门口,我又转过身来。我记起了那个曾是阿香和阿莲在按摩房的姐妹的“鸡”,她曾因被胡总在公园里撞见了她对我的引诱,而受到那帮墨镜男子的伤害和恐吓。我怕胡总知道白雪和我在一起,又用同样的手段去对付白雪。白雪那么柔弱多病,她受不起那样的折腾。我对柔娜道:“柔娜,无论你有多恨,我都请你一定不要让胡总知道我和白雪的事。”柔娜没点头也没有摇头,她一句话也没说。我转身走了。我不要她给我任何承诺。她即使不承诺,她也能做到。因为那是我的请求。匆匆回到我和白雪的住处,打开门还没走进去,我就歉意的道:“白雪,我回来了。”然而,白雪却没有应声。夜色已深,灯却关着,房间里光线幽暗,客厅空荡荡的,模模糊糊的可以看见半掩的卧室门。我心砰砰的乱跳,急急的穿过客厅,向卧室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