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起初满脑子都是柔娜神秘的话,和她似乎不自主的滴落的泪,只觉无限疑惑而忧伤。后来,那一切困绕我的东西渐渐暗淡退去,取而代之的又莫名其妙的换成早上离开白雪时的情景。白雪的妩媚,白雪的让我早点回来,她在家等我的话,白雪的背转身去时带着暗示的娇羞的笑。一时仿佛路边偶尔闪过的每一个长发飘洒的女人的身影,都是白雪在对我迎面而来又羞怯的退去,都想伸出手去把她紧紧的搂在怀里,压在身下,在她柔软的身子上纵横驰骋。路过一处有些破损的路段,车子猛烈的颠簸了下,我努力晃了晃自己很是恍惚的脑袋,略微有些清醒,心下又开始怀疑,今晚我到底是怎么了?怎么脑子里尽想些肮脏龌龊的事?而且被自己在幻想里侵犯的对象竟都是纯洁可怜的白雪?可是过不了多久,又无法自禁的胡思乱想了。到了小区门外,我跳下车就直奔我和白雪租住的那幢大楼的电梯。我从来没有这样急切的想见到她过,恨不得能像玄幻小说里的人那样,闭上双眼,口里念念有词,略施缩地术,一睁开眼自己就到了她身边!但我虽然脑子恍惚,却还不至于真如自己想的那般痴傻天真,我没有闭上双眼,更没有嘴唇翕动,口里念念有词,但我却还没赶到电梯门口就撞上了个人。一个男人,牛高马大,一身黑色的风衣,平头,戴着墨镜。我以为他会对我发怒,然而,他没有,他反是对我笑,嘴里柔和的道:“喝高了点吧?朋友。”他一定嗅到了我身上的酒气。我向来都是个不想招惹麻烦的人,更何况此时心怀鬼胎,急着想见白雪。我点点头,便急急的趁他心情正好时要走进电梯,生怕他忽然改变主意,对我纠缠不休。他也高昂着头,一脸轻笑,和我擦肩而过。我从来都很**,但是,刹那间,我的**忽然比平时更胜百倍。我不知怎么一下子就觉得他的笑异常诡异。我想起了雪峰手下的那些男子,也都是这样的平头,这样的墨镜。我还想起了那个自称曾是阿香也是阿莲在按摩房的姐妹的“鸡”。想起了那个“鸡”给我描述的那天被一群墨镜男子用锋利的刀子划伤,用比刀子还凛冽的话恶毒恐吓的情景……她其实谁也没招惹过,她只是对我比别人好,但却太过招摇,被胡总撞见了。莫非,这些天白雪和我同住同往,竟也被胡总知道了?莫非胡总下班时,并不怎么和柔娜说话,那么急的拦下出租车远去,竟是看我和柔娜在一起,他正好安排手下到白雪这里来?莫非这个和我擦肩而过的男子正是胡总的手下,办完胡总交待的事刚从我和白雪租住的房间下楼而来?这样一想,心里便觉有刀在剌,痛得厉害。我回来迟了!早上白雪说好要我早点回来,她在家等我,那么甜蜜那么心怀期盼的在家等我,我却回来迟了!心愈痛就愈怒,我恨恨的咬着嘴唇,咬得唇破血出。再也顾不得那墨镜男子牛高马大,我冲他猛喝:“你站住!”他没有站住,他不是没有听见,我叫得那么大声那么愤怒,他不可能没听见,他只是没有想到我是在叫他。他怎么可能想得到呢?他那么牛高马大,我这么柔弱,又没吃熊心豹子胆,怎敢对他如此无礼?他已走到小区门口的路边,那里有棵高大的不知名的树,夜风轻摇着落在满树新叶上的微弱的灯光。我更加愤怒,冲过去,从后面一把攥住他的衣领,喝道:“你,你把白雪怎么样了?!”太过痛苦激动,我的声音颤抖着,有些沙哑。他别过脸来,脸上没有惊恐,只有惊疑,皱了皱眉,道:“你在说什么?”我紧了紧攥着他衣领的手,咬牙切齿的道:“别装了,快告诉我,你,你他妈到底把白雪怎么样了?!”他笑道:“朋友,看来你还真喝高了,你认错人了吧?我不认识什么白雪,更没把她怎么样。”妈的,老子不是你朋友,我更加气得全身都在颤抖。正欲再紧紧他的衣领,并随便给他一个拳头,先惩罚惩罚他再说,马路对便却跑过来个时髦女子,望着他又望着我,当然更多的是望着他,不解的关心道:“这,这是怎么了?”他轻笑,对那女子道:“没什么,不过是遇上了个酒疯子。”话一说完,只轻轻一扭脖子,我的紧紧攥着他衣领的手便一下子再也抓捏不住,明明我没喝醉,却忽然轻飘飘的跌坐在地。那女子还在回头看我,有些同情,又有些蔑视。墨镜男子对她道:“别管他,酒醒了就没事了。”然后挽着她杨柳般的腰肢,高昂着头扬长而去。两人肩并着肩,卿卿我我,风吹来他们甜蜜而又得意的轻笑。仿佛在得意他的威武强壮,嘲笑我的不堪一击。她的裙摆,他的风衣,在夜风中轻轻扬起。我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他们已拦下一辆出租车,风驰电掣般在深夜空旷的大街上远去。望着他们坐的出租车最后消失在远处灯火如幻的夜色里,我狐疑的想,莫非我真错怪那男子了?他从楼上下来,并非是办完了胡总的事,匆匆逃离,他只是和那女子两情相悦,相约夜半?我转身,急急的上楼,既然追他不上,不如回到住处看个究竟。电梯很慢,很慢,就那么几层楼,却仿佛走了一个漫长的世纪。终于到了,电梯门缓缓打开,我急急而出。急急的掏出钥匙开门,急急的进屋张望。屋子里一片寂静,只有无声的灯光。客厅空无一人,卧室的门没有如昨晚那般半掩半启。门洞大开,也如客厅一亮着灯,却依然没有白雪的身影。可她明明说好在家等我的!我急,我紧张,我差不多要大声哭喊,白雪,你,你在哪,到底怎么了?我正欲转身而出,冲进电梯下楼去四处寻找,却发现浴室的门虽然紧闭,却也亮着灯光。只是如果白雪在里面洗浴,怎么半点也没有哗哗的水声?我冲过去,猛地撞开浴室的门。我是那么心惊胆战,怕看到什么,但我还是半点也没闭上眼睛,无论发生了什么,我都得勇敢面对。我看到了,看到了白雪。她完好无损的站在浴室里,惊诧的望着我。刚洗浴过的身子,还没来得及擦拭,晶莹剔透的水珠静静的滑过冰清玉洁的肌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