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9.

我看到了柔娜，她站在我的办公桌边，桌上七零八散的文件已收拾得整整齐齐。她大概想不到我会突然闯入，略微受了点惊吓，对我笑道：“寻欢，你没去吃饭？”我低低头，道：“你不一样也没去？”我的声音很轻，带着复杂的感情。她道：“你一整个上午都没出办公室，我不放心，所以趁你去洗手间的时候，过来看看到底公司又有什么事让你这么忙。”我心里有些酸酸的，道：“柔娜，你为什么总是想着别人，却让自己受苦呢？”柔娜没有说话，低眉看着整理好的那些文件。我道：“其实，我不是因为那些文件在忙，我是因为，因为……”“因为什么？”柔娜抬起头来，望着我急急的道：“你不会是因为昨夜的事怪我，不想见我吧？”“不，柔娜，我没有不想见你，我只是怕见你，一见到你，我就会觉得好对不住你。”“没有什么对不住我的，昨夜无论你和白雪做了什么都不是你的错，其实，昨夜我在酒里下了药。还记得我们从幼稚园接雪儿回家，在小区门外我让你先带雪儿上楼，说自己想买点东西去去就回来吗？我去买的不是别的，正是药，**。所以，晚餐的时候我只给你斟酒，我自己却一口也没喝。所以劝你回到白雪那里时，要你过了昨夜对白雪更好。当你问起为什么非得是昨夜时，我又会说明天你自然就会明白了。没想到，你竟然根本就没明白，反是把这一切都归罪于自己，以为是自己对不住我，你一定也以为自己对不住白雪，觉得自己太坏吧？其实，不是你太坏，是你太善良，才无论什么都只是苛责自己。”我道：“不，柔娜，我没有太善良，我没有什么都苛责自己。我其实早上一醒来就知道你昨夜下药了，只是我不明白，柔娜，你为什么要下药，而且当我喝了那些酒后，你还要把我劝回白雪身边呢？你明明知道，在那种时候回去，我会控制不住自己的。你真的不在乎我跟白雪好吗？”“不，我在乎。光想想我就会撕心裂肺的痛。”柔娜有些哽咽。我道：“那，那你为什么还要……？”“但比撕心裂肺更痛的，是白雪的悲惨遭遇。她那么美那么年青，她怎么就可以，就可以活不过二十岁呢？她一定还没来得及好好恋爱过，还没来得及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享受过**。你们虽然曾经有过那么一夜，但我相信你的话，相信那一夜你们只是中了别人的阴谋，当时什么都不知道，跟没发生其实没什么两样。我不知道她有没有对你开口或暗示，但我知道她其实很期盼的。世上有几个女人，不渴望和自己爱慕的男子两情相悦，翻云覆雨呢？她本来已有遗憾了，生命的短暂，那个要找的人杳如黄鹤，我不想她在离开这个她依恋的世间时，更添一番未了的心愿。可要成全她，除了出此下策，让你被药力折磨得无法自控，不再顾及着我，我似乎再没别的更好的办法。”我眼里有了泪，轻轻的道：“可白雪，只是一个你从未见过面的陌生人。”“陌生人的生命也是生命，一切只是出于对生命的敬畏。生命只有一次，我不敢去想象如此美好的人生却如此短暂，更不敢想象在这短暂的一生里如果什么也没留下或得到，那样的生命还有什么与之相比更不幸……”“可是，柔娜，我真怕，真怕有了这样的经历，以后她不在了，我再回到你身边，一切都不能再如从前，也许我心里再也放不下她，又也许，你不肯再接受我。”“寻欢，你真傻，我既然可以这样做，我怎么会到了那天不接受你呢？如果到时你真放不下她，我会无限欣慰，并陪你一起思念，你到底是个有情有义的男人，没有让我看不起你。”“既然什么都可以原谅，柔娜，为什么不想想我曾经的那句话，把她接到2046，和我一起陪她走过生命的最后历程？而且这样，胡总即使见了白雪，也只会以为她是我们的朋友或亲戚，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我跟白雪……”“我已经说过了，你和她背着我做什么，我再痛再恨，只要没看见都可以原谅，可如果真整天面对自己心爱的男人跟别的女子恩爱，那，那样会把我逼疯的。你知道的，我既不是圣人，也不是傻子。再说，看看白雪的面容，那样柔弱清秀，我就知道她心清如水，无比善良，她住进2046，看出了我和你的关系，她还能过得开心吗？只怕她会为自己曾经和你的事又羞又愧。我们非但给不了她快乐，只怕反会让她最后的生命更加痛苦。所以，寻欢，请你以后，别再提这样的话。”我点点头，道：“柔娜，你真好，你让我拿什么感激你呢？”柔娜笑笑，道：“我什么感激都不要，只要等白雪的事过了，你加倍对我好。”我心里酸酸的，眼睛有些模糊，用昨晚问为什么非得是今夜那样的口吻道：“为什么非得要等白雪的事过了呢？”柔娜抬头，望着我，满眼的诧异。我伸出手，轻轻的搂着她的腰肢，把脸凑了过去，道：“难道现在就不可以？”话一说完，就吻上了她的红唇，除了感激，更多的是温柔和缠绵。她轻轻的推开了我，笑语嫣然，道：“寻欢，还没饿吗？早该吃饭了。”然后携着我的手，一起走出办公室，一起走向餐厅……下午我再没了那么多矛盾，我虽然也如上午一样坐在办公室，我却无限轻松，我不时的去看窗外的太阳，仿佛好长段时间都没见过这么明媚的太阳了。街道上走在阳光下的行人，也都那么笑容满面，步履轻松。下午下班，为了避人耳目，尤其是不让胡总发现，我跟柔娜一起坐电梯下楼，一起乘车离开公司外不远处那个公交站，但我没有和她一起去育英幼稚园接雪儿，我半路下了车，转车回我和白雪租住的地方。在小区门外，我还没下车，就看到路边的大树下，相对站着两个人。竟是刘若萍和白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