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被怎么样?”我心都快老人却没回答,又是摇头,又是叹息的愤然远去了。我忙转身,冲向人群。我想,那个女子,那个老人口里的善良美丽却不知被人怎么样了的女子,一定就是白雪。我伸出双手,努力的要拨开人群,尽管怕看到,但我还是得勇敢面对,面对不知都成了什么样子的白雪。但人群如潮,拨开了立刻又逢合,我根本就挤不进去。越是挤不进去越是着急,越是着急,越是拼命的往人群里挤,嘴里还千呼万唤痛苦的喊着白雪的名字。此情此景,像极了《新白娘子传奇》里,白娘子即将被法海关进雷峰塔时与许仙最后决别的悲惨镜头。也是汹涌如潮的分不开的人群。也是这样,一个在人群外头,一个在人群里头。我真怕。白雪之前的生世已足够让人扼腕痛惜了,现在好不容易在生命就要消失殆尽的前几个月,和我开始有了短暂的幸福。上帝啊,你可千万不能连这短暂的幸福也不给她,让那谁给残忍的掠夺而去呢!我一边疯狂的往人群里挤,一边睁着痛苦的双眼仓惶四顾,我竟看到人群里站着刘若萍。她的身子在涌动的人群里左右摇动,仿佛浪里的浮萍。但我心忽然冰冷仇恨得厉害,看着她身不由己的被人群挤动,我却对她半点也没生若浮萍的叹息和同情。在她身边,我没看到雪峰。我之前担心的一切,终于还是发生!白雪既已遭到毒手,之前我又看到过雪峰跟刘若萍在一起,那么那个下手的人不是雪峰还会有谁?雪峰一定早已逃走。我恨,恨刘若萍,为了可怜的白雪,我既已那么竭尽全力的要远远避开她和雪峰,为什么她,还要带着雪峰,阴魂不散,怎么也不肯放过白雪?我之前,不是发短信反复的叮嘱过她,无论如何,无论有多么不肯原谅我,也不要把我跟白雪的事告诉雪峰的吗?她怎么可以对我的那些短信真的视而不见?难道,她忘了,曾经是多么的依恋过我?难道,她忘了,曾经,我又是多么的怜惜过她?我如果爱一个人,纵使她有千般错万般不是,我也可以原谅她。难道,这世上,可以如我一样,纵容自己深爱的人的一切过错的,真的唯有柔娜?刘若萍发现了我,发现了我痛苦仇恨的眼睛。但她没有逃避,也没如从前一样,对我调皮的笑着迎面而来,并且兴高采烈热情大方的叫上一声“大哥哥”。她还在恨我,为上次那个巴掌恨我。她脸上的表情,漠然得如我只是一个陌生人。但我没有把她当成陌生人。这一刻,对于我,没有陌生人。要么最疼,要么最恨!最疼的人,在人群的后面,我无法顾忌,我看不到她柔弱多病的身子都成了什么样子。最恨的人,却就在眼前,近在咫尺,我决不能轻易饶过她。我大喝:“刘若萍,你,你……”我却一时又说不出话来。我的脸涨得铁青,我的泪模糊了视线。我是那么痛那么恨,我不要轻易饶过刘若萍,可我除了这样喝问她,我还真能,真能下手把她怎么样吗?我真的不是个男人。连雪峰那样给人友善给人阳光的男子我都不如。雪峰还可以对柔弱得人见人怜的白雪下手,而我,却对孤独好强的刘若萍忽然没了办法。刘若萍不言不语,仿佛根本没听见我的话,甚至不看我,要对我别过脸去。我再无法容忍,憋在腹里的话,终于吼出:“是你故意叫上雪峰的?你为什么要这样做?白雪她,她怎么样了?”她就要形同陌路对我别过去的脸,终于又别了回来。她望着我,用我无法读懂的眼神望着我,对于是不是她故意叫上雪峰的,她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但她却容不下我在她面前提白雪,仿佛自那天我没能控制住的那个巴掌异常响亮的打在她的脸上起,白雪就已彻底的成为她的眼中钉肉中剌。她咬牙切齿的左右晃动着脑袋,恨恨的道:“想不到你会提白雪,都这种时候了,你还会提白雪!除了白雪,你心里就再没别的人吗?!”我也咬牙切齿的道:“我就是要提白雪,我心里就是只有白雪,怎么了?!都这种时候了?你什么意思,这种时候是什么时候,难道白雪……”我忽然身子有些摇晃,竟有点要站立不稳。我都不敢用那个字眼,我知道即使不发生任何意外,再过几个月白雪满二十之前,也会准时到来的那个字眼。刘若萍只是冷笑。我从没觉得她的冷笑那么嘲讽恶毒过。我仿佛看到不独是她,所有人也都不再伸长脖子踮着脚跟向那边探望,一个个都对我转过身来,看着我笑。那么多模糊夸张的笑脸,在我眼前重叠晃动,如出一辙的嘲讽恶毒。我努力晃了晃脑袋,咬着牙齿在心里暗暗告诉自己,无论发生什么都要坚强。即使白雪真的已……那也不全是我的过错,也许她命中注定无论往哪里躲,从南充到重庆,也躲不过太多的劫。其实,我并没有自以为是的那么博爱,反而是自私的。如果不是自私,我不会在这种时候推荐责任,更不会因为推卸责任心里便跟着略微好受一点。我忽然发现,人群竟已慢慢散去,如我以往所见的任何时候的任何看客,无论多精彩的戏,时间长了,也渐渐倦怠。虽然他们散去时还时有议论,却远远没了先前伸脖子踮脚跟时的兴致。仿佛矗立的礁石,人群的潮水退去,白雪显露了出来。她站在那里,虽然柔弱忧伤,怔怔的,却肤发无损。我喜出望外,冲了过去。我那么激动的摇晃着她的双肩,道:“白雪,白雪,原来你好好的,我,我以为你出事了!”这一刻,我眼里心里都只有她。刘若萍,就在不远处,却被我彻底遗忘。白雪怔怔的道:“是有人出事了,却不是我,她是个美丽善良的女子。”白雪双手举起,把什么东西伤心的递到我的眼前。我低眉去看。却是一根红纱巾。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红纱巾。从前,我和忆兰好时,我买给忆兰并亲手给她披过的红纱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