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瑶一脸愤怒的同沈静秋抱怨,“夫人,他们欺人太甚。偌大的国公府,富贵满堂,连府中稍微有点脸面的下人都能穿金戴银。就这样,账房还敢睁着眼睛说瞎话,竟然敢说没钱,让咱们自个先垫着。亏得他们说的出这样不要脸的话,不觉着丢人吗。奴婢气的差点砸了他们的台面。夫人,此事不能就这么算了。不然以后那些人肯定会得寸进尺。”沈静秋放下手中的书本,揉了揉眉心。看着江瑶满脸怒气的模样,忍不住笑了出来,“有什么好生气的。这种事情是迟早的,不是今日也会是明日。当然,这件事情自然不能这么算了。”“夫人,难道咱们要一直这么被动吗?每次都是他们欺负到头上来,夫人才会反击。什么时候咱们也主动一次,狠狠的欺负回去。”江瑶委屈的说道。沈静秋拿起桌面上的账本翻看,一边看一边说:“反击嘛,肯定会有的。不过不是现在。等世子那边有了消息后,就该轮到咱们威风了。”江瑶高兴起来,接着又烦心的问道,“那现在该怎么办。”“账房说没钱,用的是什么理由?”沈静秋平静的问道。“账房那边说,今年庄子上遭了灾,粮食减产。到目前为止收上来的夏粮还没有往年的四成。还说那已经收上来的四成夏粮都还没有入库,所以府上暂时没有流动资金。让咱们先克服克服,等夏粮入库后,届时会将我们东院的银钱补上。”沈静秋又问道:“账房只欠着我们东院的银钱,还是所有人都被账房欠着。”“老夫人同国公爷那里的用度肯定是足够的,至于其他的地方有没有被拖欠,奴婢还没来得及打听。”江瑶低头认错。沈静秋当即说道:“虽然十有**只有我们东院被账房欠着银钱,但是此事还是要再确定一下。这件事情你出面不方便,你让紫竹她们去办。”“奴婢遵命。”紫竹同青竹算是国公府的老人,在国公府也有一定的关系渠道。很快,紫竹就将这事情弄清楚了。除了东院被拖欠了银钱外,罗蕊那里也被欠着。其他人这个月的用度一大早就放了下去。江瑶气的要吐血,“当真是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夫人不耍点威风,账房的人是不知道好歹的。”沈静秋想了想,笑道,“今儿时辰已晚,就算了。明儿一早,紫竹青竹,你们两人尽量多带几个婆子,将我房里的摆件随意拿几件,大摇大摆的出门去当铺。路上但凡有人询问,就大声说国公府没钱,大家要生活,所以才逼得本夫人要当嫁妆过活。”“夫人,这岂不是丢你的脸面。”紫竹有些不赞同。都说家丑不外扬,沈静秋的做法则是生怕事情不够大。沈静秋笑道,“本夫人的脸面丢就丢了,本夫人不在乎。至于国公府会不会因此丢脸,那就是老夫人同当家夫人们要操心的事情。行了,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紫竹同青竹没有再劝。两人私下里议论,沈静秋这一手就是要同老夫人还有二夫人她们比谁更不要脸。这年头穿鞋子的怕光脚的,光脚的怕不要脸的,不要脸的都怕不要命的。紫竹偷偷问青竹,“你说咱们夫人是不要脸的,还是不要命的。”“胡说八道,什么要脸不要脸的,小心夫人罚你。”青竹斥责。紫竹呵呵一笑,“我就是打个比方。你瞧瞧老夫人同二夫人她们做的事情,哪一件是要脸的。如今夫人不想再忍下去,自然是要比她们更不要脸才行。反正夫人是新媳妇,做错了事情,丢了国公府脸面,也可以说情有可原。老夫人同二夫人她们可丢不起这个人。她们要了一辈子脸面,最忌讳外人说国公府的不好。夫人这一手保管叫老夫人和二夫人她们心惊胆战,乖乖的将银钱送来。”“但愿吧。”青竹没有那么乐观。这么大张旗鼓的丢国公府的脸面,怕就怕将人给逼急了,罗老夫人同二夫人会来更狠的手段。次日一早,国公府就出现一幕奇怪的景象。下人们站在道路两旁,眼睁睁的看着东院的婆子们拿着玉器摆件之类的朝二门走去。但凡有人询问这是在做什么,婆子们就高声喊道,“还能做什么?当然是拿出去当掉,换钱买米下锅。”问为什么要当掉。婆子们就哭喊道:“账房的人不是东西啊,一个个贼心烂肠子,生儿子没屁眼的狗东西,不给咱们东院银钱,硬生生的要逼死我们啊。好在我家夫人仁慈,让我们将这些都当掉,换钱买米吃。”账房的躲在暗处偷看这一幕,气的脸色发白,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他们哪里敢逼死世子夫人,分明是世子夫人要逼死他们啊。婆子急匆匆的跑到二房禀报,“二夫人,二夫人,不好了,世子夫人那里闹起来了。东院那边的人正抱着东西出门去当铺,说要换钱买米吃。”“什么?真的闹起来了?”罗张氏一脸兴奋激动的问道。“此事千真万确,奴婢不敢有丝毫的隐瞒。”“好,太好了。”罗张氏高兴的转圈,“我果然没看错沈静秋,这是个不怕事的。赶紧去禀报老夫人。这次老夫人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我倒是看看老夫人怎么收场。”婆子好奇的问道,“二夫人不帮老夫人吗?”“这一次不帮。”罗张氏冷笑一声,“老夫人从一开始就瞒着我,我何必凑上去讨嫌。等老夫人在沈静秋手底下吃了亏,那时候我再出面,老夫人才会记得我的好。”“夫人高见。”罗张氏得意一笑,“别急着拍马屁,先替本夫人盯着老夫人那里。我倒是要看看老夫人怎么应对沈静秋这一招。”心头暗道,沈静秋也是个不要脸的,手段也够狠。当东西就当东西吧,还大张旗鼓的,生怕别人不知道她要当东西过活。这么落老夫人同国公府的面子,老夫人只怕要气掉半条命。国公爷那里,这次未必还会站在沈静秋那一边。如果这样的话,那沈静秋就是咎由自取,活该。罗老夫人果然是被气了个半死。杵着拐杖,怒问下人,“你们就眼睁睁的看着那些下贱玩意败坏国公府的名声吗,还不赶紧派人拦住。告诉门房,不准她们出府。谁要是放了她们出去,直接打一顿赶出去。”“奴婢遵命。”“赶紧去。”罗老夫人又问另一个人,“二夫人那里呢?府里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二夫人身为当家主母,怎么没有出面阻拦。去将她找来,告诉她,她要是不来的话,赶紧退位让贤,让有本事的人来管家。”罗老夫人提着拐杖,狠狠的在地面上敲了一下,“走,随老身去会会咱们的世子夫人。这个家还轮不到一个新进门的作威作福。”苏玉儿也要去看热闹,被苏姨妈拉住。“你去做什么,这是国公府新旧主子之间的矛盾,你去惹火烧身吗?遇到这种事情,旁人躲都来不及,偏你巴巴的往上凑。”苏玉儿甩掉苏姨妈的手,“娘,你前些天怎么答应我的,你说不再管我的事情,你现在又在做什么?”苏姨妈捂住嘴,“你,你不会是打世子爷的主意吧。”苏玉儿脸色微红,跺脚。也算是默认了苏姨妈的话。苏姨妈慌张不已,“你糊涂啊。你干嘛打世子爷的主意。世子爷为人冷酷,不近人情,又有沈静秋那样绝色的妻子,你靠什么同那沈静秋争。我之前只当你看上了二少爷三少爷他们,想着只要多用心,肯定能够攀附上一个。可是你倒好,没看上二少爷三少爷,偏偏看上了最不可能的世子爷。你是脑子进水了吗?”苏玉儿恼怒不已,“二少爷三少爷哪里能同世子爷相比。既然要嫁,自然是嫁最能干的那一个。”“你啊你,你的心也太野了。这事情悬得很,我看还是放弃世子爷,将目标放在二少爷三少爷身上。”苏姨妈连连摇头。苏玉儿怒火上头,“行了,我的事情不要你管,我先走了。”不等苏姨妈反应过来,苏玉儿就跑了出去。苏姨妈跺脚,不放心苏玉儿,于是追了上去。夏月急匆匆跑进房里,“夫人,不好了。紫竹姐姐她们在二门被拦下来了。这会老夫人也正赶过去。夫人要是不去的话,紫竹姐姐她们就要被老夫人打一顿啦。”沈静秋失笑,“真是难为老夫人。为了对付我,连体统都不要了。罢了,你们都随我走一趟。”还没走近二门,就听到哭喊声,吵骂声,怒吼声,声声入耳。沈静秋耳力好,已经听到罗老夫人的怒斥声,罗张氏的请罪声。沈静秋笑了笑,今儿人到地挺齐的,正好能将所有的事情一并解决了。走近了二门,就见紫竹她们并东院的婆子们全都跪在地上。众人见到沈静秋及时赶过来,个个神情激动。沈静秋示意她们稍安勿躁。走上前,先是恭敬的给罗老夫人请安。然后又说道,“老夫人身子骨不好,怎么到这里来了。要是出了点意外,岂不是让晚辈们伤心难过。”接着又怒斥钟嬷嬷等人,“你们是怎么伺候老夫人的,竟然让老夫人走路到这里。老夫人没有事便罢了,若是有事,本夫人定要拿你们开刀。”“好大的派头,你是哪个牌面的人,竟然教训起老身身边的人。谁给你的胆子。”罗老夫人怒斥沈静秋。沈静秋浅浅一笑,“老夫人这话,让孙媳妇很是惶恐。孙媳妇也是出于关心老夫人,才会替老夫人训斥不懂规矩的下人。”罗老夫人冷哼一声,“说到不懂规矩的下人,五郎媳妇,你是不是该给老身解释解释,这些人都是怎么回事。”沈静秋一脸不解,“老夫人还不知道吗?我以为老夫人罚她们跪在这里,是因为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缘由。既然老夫人还不清楚,夏月你来同老夫人解释一下。”夏月上前,“启禀老夫人,昨儿咱们东院去账房领用这月的用度,结果账房说夏粮没入库,没钱给咱们。让咱们自己想办法克服克服。虽说国公府穷到了这种程度,让大家都很意外。不过都是一家人,账房有难处,咱们自然要体谅。所以夫人就想了办法,让咱们搬点家当出去当了,好换钱买米吃。却不料惊动了老夫人,还请老夫人恕罪。”沈静秋忧伤一叹,“世子爷这会正拿着性命在外面替咱们国公府拼前程,却没想到,国公府已经穷到了这个程度。要是世子知道了,不知会作何想法,会不会影响到世子的大事。哎,孙媳妇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下人们饿着肚子做活。总要让大家填饱了肚子,安抚了人心才行。如此,府中安宁,世子那边也能用心打仗。最后不得已出此下策,要是老夫人觉着这样不妥当,那要不老夫人替孙媳妇想想办法,怎么解决这银钱用度的难题。”“放肆!身为堂堂世子夫人,不顾体统,不顾国公府的脸面,竟然派人去当东西。你到底有没有将世子放在眼里,将国公府放在眼里。别给老身找借口,就是有天大的理由,也不能将国公府的脸面踩在脚底下。”罗老夫人疾言厉色,不容沈静秋辩驳。又说道:“而且这些家当,并不全是你的嫁妆。老身有理由怀疑,府中出了内贼。这分明就是打着被账房刁难的幌子,去销赃。来人,将这里看守起来。老身今儿要亲自查一查这内贼,究竟猖狂到什么地步。”沈静秋挑眉,“老夫人说孙媳妇是内贼?孙媳妇进门才多长时间?连库房的大门朝哪个方向开都没弄清楚,又如何敢当内贼的罪名。老夫人欲加之罪,孙媳妇却是不认的。”罗老夫人冷笑一声,“在这里狡辩没用。是不是内贼,是不是有问题,等老身查了后就会一清二楚。”沈静秋淡然一笑,“老夫人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孙媳妇没有不从的。”全场人都意外极了。看情形,分明是罗老夫人逮住了什么把柄。沈静秋不像是个笨的,怎么就这么痛快的答应了。莫非沈静秋料敌先机,早做了安排。就连夏月她们都这么认为,以为沈静秋私下里做了安排。罗老夫人暗自得意一笑,沈静秋这个贱人,今儿总算逮住了她的小尾巴。“但是……”沈静秋语调一转,“孙媳妇这里正好有件事情,今儿遇上了,就一并处置了吧。来人,将单嬷嬷带上来。”单嬷嬷被两个婆子绑着,灰头土脸的带了上来,后面一个婆子手里头提着一个包袱,包袱里面发出响动。罗老夫人皱眉,“五郎媳妇,你这是做什么?单嬷嬷是蕊姐儿的教养嬷嬷,你竟然如此对待她。你还有没有基本的良心。”沈静秋笑道:“正是因为孙媳妇有良心,所以才将她带来见老夫人。孙媳妇要是没良心的话,早就让人一刀将她咔擦了。”那一声‘咔擦’,让在场的大部分人,都突觉后颈发凉。就连罗张氏同罗王氏都心头一颤,心道这沈静秋还真是敢说。可别是个光架子,光说不练。沈静秋又继续说道,“老夫人要是知道这单嬷嬷究竟做了什么事情,相信也有一刀宰了这婆子的冲动。”然后吩咐婆子,“你们同老夫人说说,这单嬷嬷究竟做了什么。”其中一个婆子,嘴快的说道,“启禀老夫人。老奴是在后门当差的。好几次看到单嬷嬷鬼鬼祟祟的提着一个包袱出去,一副生怕被人发现的模样。如今,世子在外征战,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咱们国公府。老奴不敢怠慢,怕单嬷嬷是往外传递什么消息,又不敢贸然上去阻拦。毕竟单嬷嬷是大姐儿身边的教养嬷嬷,是极有体面的人。于是老奴让自家儿子盯着单嬷嬷,看她究竟去了哪里。结果这单嬷嬷竟然去了当铺。原来这些年,单嬷嬷一直偷大姐儿房里的物件,偷了以后就拿出去死当。换了钱就给她的赌鬼儿子还赌债。这事情,都持续好几年了。此事老奴不敢隐瞒,就禀报了大姐儿。大姐儿又禀报了世子夫人。世子夫人一听,竟然有这等大胆包天的奴婢,极为恼怒,要求咱们抓单嬷嬷一个人赃并获。于是今儿一大早,趁着单嬷嬷偷东西出去当的时候,老奴同姐妹们就江她抓了个现行。”说完,就将包袱摊开,露出里面的物件。果然都是国公府的东西。不仅如此,包袱里面还有从单嬷嬷的家里搜出来的当票,最早的可以追查到五年前,最迟的就是前几日。人赃并获,这样的人死八百遍都不过分。江瑶突然上前,一手拿掉堵在嘴里的破布,顺便一脚踢在单嬷嬷的心窝子上。单嬷嬷惊恐不安,鼻涕眼泪糊了一脸,“求老夫人救命,老奴也是被逼得没办法了啊。摊上那样一个儿子,老奴能怎么办。老奴就这么一个儿子,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被追债的人砍死吧。呜呜,老奴的儿子还没娶妻生子,还没有给我们老单家留下血脉啊。老夫人,看在老奴伺候多年的份上,求老夫人救救老奴吧。老奴还不能死啊,老奴死了,老奴的儿子也没了活路啊。”众人冷漠的看着单嬷嬷哭诉,当然也有不忍心的,偷偷的抹眼泪。沈静秋冷冷一笑,“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甭管有多少苦衷,都不是作恶的理由。老夫人,单嬷嬷是您身边出来的人,该怎么处置她,还请老夫人决断。”罗张氏同罗王氏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都有些咋舌。沈静秋分明是在同老夫人谈条件。老夫人想要查东院,那么就得依着沈静秋的意思处置单嬷嬷。但凡老夫人敢替单嬷嬷开脱,沈静秋就能将此事闹翻天。反正沈静秋手里有人证有物证,可谓是铁证如山。比罗老夫人单纯的猜测强多了。罗老夫人嘴唇抖动了两下,脸上的肌肉都是僵硬的。怒斥单嬷嬷,“你这个狗才,亏得老身这么信任你,你竟然阳奉阴违,将老身的话全当做耳边风。敢作敢当,既然敢偷盗国公府的财物,不处置你不能服众。来人,将这老奴拉下去狠狠的打,打死了事。”单嬷嬷被吓得说不出话来,一脸灰白的望着罗老夫人,分明是无法接受这个结果。机灵的婆子赶紧将单嬷嬷的嘴巴赌起来,以免她说出不恰当的话。单嬷嬷被压在条凳上,被绳子绑了起来。两个粗壮的婆子手持水火棍,一棍接着一棍的打下去。区区三四棍,已经血浸衣衫,单嬷嬷本人满身的冷汗。躲在人群中的罗蕊,有些不忍。再不满单嬷嬷,那也是陪着她数年的老人。就在她要站出去替单嬷嬷求情的时候,江瑶眼疾手快的拉住了罗蕊,并且顺势捂住了罗蕊的嘴巴。江瑶小声的问罗蕊,“蕊姐儿,你这一出去,夫人的全盘谋划可就彻底完了。你也不忍心看到夫人功亏一篑吧。再说了,那单嬷嬷死不足惜。她那样的人,丢到衙门里去,是要受剐刑的。蕊姐儿是想单嬷嬷被人一刀一刀慢慢杀死,还是想让她挨板子,死的痛快一点。”罗蕊一脸纠结痛苦,“我不忍心看下去。那是一条人命,活生生的人命。”“不忍心看那就不要看。”罗蕊趴在江瑶的肩膀上,无声哭泣。平生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见识了现实的残酷血腥,罗蕊承受不了,无奈选择了逃避。十几板子下去,单嬷嬷早就血肉模糊,只靠着最后一口气吊着。条凳周围,血流成河,刺激着每个人的神经。罗老夫人突然出声,“留人在这里料理干净。其余人随老身去东院。”罗老夫人又朝沈静秋看去,“五郎媳妇,希望你好自为之,不要做无谓的反抗。”沈静秋笑了笑,“老夫人要查看东院,孙媳妇岂敢不从。只是有个问题,孙媳妇想要问清楚。若是检查结果证明了孙媳妇的清白,又当如何?孙媳妇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是不是也该给一点补偿。”罗老夫人冷笑一声,“等证明你清白后再说这话不迟。”罗老夫人打头,带着人,浩浩荡荡的朝东院而去。夏月等丫头着急得不行,急切的问道,“夫人,要不要奴婢们做什么。”沈静秋笑了笑,“不用。只需跟在我身边就行了。”沈静秋陪着罗老夫人,还有罗张氏,罗王氏等人来到东院。东院的婆子们如临大敌,连在外院当差的侍卫们都被惊动了。侍卫头领来见沈静秋,“夫人,需要属下做什么,尽管吩咐。”沈静秋点点头,用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说道:“你们来的正好,将这里给我看起来。仔细盯着每一个人,以免咱们院子里多出一些不该有的东西,当然也要防备着院子里少了物件。”罗老夫人怒斥,“放肆!老身岂是如此下作的人。”沈静秋屈膝行礼,“老夫人误会了。孙媳妇的意思是让侍卫们盯着那些下人。正所谓防人之心不可无,孙媳妇先小人后君子,也免得后面闹出纠纷,大家都说不清楚。”罗老夫人冷哼一声,“老身倒是要看看你究竟要耍多少花样。来人,给老身搜。凡是单子上没有的,都给老身搬出来。”“奴婢遵命。”那些婆子们如狼似虎,冲进了东院几个主要院落。夏月她们则组织东院的丫头婆子们监视老夫人的那些人,免得她们将屋里的摆件打坏了。沈静秋命人端来几把椅子,招呼罗老夫人,罗张氏等人坐下等候。沈静秋就陪坐在罗老夫人身边,双手奉上香茗。“老夫人喝茶。孙媳妇进门也有些日子了,老夫人还是第一次到东院来,孙媳妇倍感荣幸。”罗老夫人放下茶杯,意味不明的盯着沈静秋看。沈静秋镇定的很,罗老夫人想从她脸上看出什么名堂来,怕是失望了。罗老夫人果然有些失望。不得不承认,沈静秋还是有两把刷子的。单是这份定力,就不是一般人能够比的。就好比其他几个孙媳妇,若是遇到同样的事情,难免心慌意乱,本没有做错事情,在旁人的步步紧逼下,也会变得心虚不安。唯独沈静秋,自始至终,她都是镇定如初,仿佛一切都在掌握中一样。若是罗老夫人性子没那么古怪,对人稍微公允一点,一定会对沈静秋的表现满意。这才是身为世子夫人该有的气度和风范。可是偏偏沈静秋的手段都是用在她本人身上,无论如何罗老夫人都不可能公允的看待沈静秋。也因此,沈静秋越是表现得镇定,罗老夫人就越发的厌恶,恨不得拿个什么玩意将沈静秋那张脸给蒙起来。罗老夫人带来的婆子,个个如狼似虎,恨不得翻遍东院的每一个角落。要不是江瑶她们带着人在旁边监督,加上侍卫们个个跟防贼一样的目光,那些婆子们早就东院给翻了个底朝天。不过就算有人盯着,东院也难以避免被人**了一通,看上去极为狼狈。地面上摆放了不少瓷器玉件,还有一些稀罕的玩意。钟嬷嬷对罗老夫人说道:“老夫人,这些都不在名单上。”罗老夫人顿时就笑了起来,“五郎媳妇,这些不在名单上的物件,你如何解释?”沈静秋淡漠一笑,“老夫人,在说这件事情之前,还是先让那些婆子们都退出来吧。不然,一会伤着了她们,孙媳妇可不负责的。”只见侍卫们拔出腰刀,就准备驱赶那些还不死心,还想乱来一通的婆子们。罗老夫人怒斥,“都给我住手。全部退下。当着老身的面,还敢乱来,谁给你们的胆子。”沈静秋对侍卫们微微点头示意,侍卫们才肯退下。至于那些婆子们,同样很不不甘心的退了出来。罗老夫人端起茶杯,冷笑一声,“五郎媳妇,说吧,这些都是从哪里来的。若是说不出一个子丑卯寅来,那就别怪老身对你不客气。”沈静秋笑笑,眼中是一闪而逝的冷酷。笑着说道:“这些物件啊,莫非老夫人以为是世子置办的私产。”罗老夫人冷冷的说道:“罗隐有没有置办私产,你是他的妻子,肯定比老身更清楚。如今情况,你若是肯主动坦白,老身还会给你一二分体面。若是负隅顽抗的话,别怪老身对你不客气。”沈静秋淡笑,“老夫人准备如何对我不客气?”罗老夫人眼一瞪。沈静秋不以为意,又继续说道,“不知老夫人为什么会咬定世子在外面置办了私产,难道就凭这几样物件?”罗老夫人冷笑一声。钟嬷嬷替罗老夫人说出疑问,“世子夫人,这些物件,不在库房名单里,也不在世子夫人的嫁妆单子里。不是世子置办下来的私产,难不成是平白无故的冒出来的吗?”沈静秋嘲讽一笑,“钟嬷嬷,你觉着世子会是那么愚蠢的人吗?若是真的置办了私产,世子会蠢的将证据大摇大摆的摆在屋里,等着你们来抓把柄吗?”钟嬷嬷脸色涨红,恼羞成怒,“若不是私产,那这些物件为何没有确切的来历。世子夫人就不要妄图狡辩,狡辩是没有用的。”沈静秋笑着问罗老夫人,“孙媳妇真的不明白,是什么原因让老夫人认定了世子在外面置办了私产。若是单凭这几个摆件的话,那老夫人肯定是被人蒙骗了。”罗老夫人怒斥,“放肆。老身做事,哪有你质疑的余地。你还不赶紧交代,莫非非得逼着老身对你甩脸子吗?”沈静秋面露讥讽之色,“启禀老夫人,二婶娘,三婶娘,这些物件的确是有来历的。不过来历不是世子的私产,自然也不在库房名单和我的嫁妆单子上。而是在一张你们忽略了十几年的某张单子上。没错,这些物件都是我婆婆当年的嫁妆。江瑶,去将大夫人的嫁妆单子拿来给老夫人过目。这么多年过去了,只怕老夫人同两位婶娘都已经忘记了我婆婆的那份嫁妆吧。”罗老夫人微蹙眉头。罗张氏同罗王氏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拼命回忆轩辕氏的那份嫁妆后来是怎么处置的。两人都望着罗老夫人,她们记得,当年因为罗隐年岁还小,所以轩辕氏同慕容氏,两分嫁妆都在罗老夫人手里。既然是罗老夫人掌管着轩辕氏同慕容氏婆媳两人的嫁妆,那为何会认不出这些物件。罗张氏压低声音,询问,“老夫人,这些真的是大嫂的陪嫁吗?儿媳妇以前都没见过。不过看品相,也只有大嫂那样的出身,才能有这样上乘的陪嫁。瞧那件玉件,应该是御赐的吧。啧啧,这么多年了,没想到五郎竟然会将大嫂的嫁妆翻出来给五郎媳妇做摆件用。五郎这孩子还真是宠爱沈氏。”沈静秋微微颔首,“二婶娘客气了。”罗老夫人突然发怒,“都给我闭嘴。”罗张氏讪讪然,罗老夫人这分明是在迁怒。罗老夫人气的半死。早在罗隐十四岁那年,由国公爷罗达做主,偷偷的就将轩辕氏的嫁妆交给了罗隐。至于慕容氏的嫁妆,后来又被罗隐要了去,全用来给罗蕊做嫁妆。这两件事情过去那么多年,再说当年罗老夫人也不愿意被人戳脊梁骨,被人说霸占儿媳妇孙媳妇的嫁妆之类的,因此除了每年对账外,并没有亲自打理那些嫁妆。也因此她也不清楚轩辕氏的陪嫁,具体都有哪些东西。没想到,就是这个疏忽,竟然让沈静秋钻了空子。罗老夫人一张老脸,白了又青,青了又紫,跟调色盘一样。大家都低着头,只当没看到。总归多少都要给罗老夫人留一点体面。江瑶很快将轩辕氏的嫁妆单子取了来,那些搜出来的摆件什么的,果然都是轩辕氏的陪嫁,嫁妆单子上一件不落,全都找得到。钟嬷嬷如丧考妣,眼巴巴的望着罗老夫人,“老夫人,你看如今该怎么办?”罗老夫人气的急促的喘气,今儿丢脸丢大发了。没想到沈静秋做事,滴水不漏,半点把柄都没有。却在此时,有人突然说道:“那嫁妆单子未必就是真的,说不定是有人篡改过的,目的就是为了蒙混过关。这种事情外面见多了,你们可别被蒙骗了。”众人随着说话声音看过去,竟然是苏玉儿。大家一脸古怪,想笑又忍着。沈静秋笑了笑,说道:“我还奇怪是谁竟然会说出如此没见识的话,没想到会是苏表妹。苏表妹,你出身小户人家,见识不够,不明白这嫁妆单子的含义,也是情有可原,所以我就不跟你计较了。以后莫要在人前说这样的话,免得惹人嗤笑,被人说没家教。”沈静秋话音一落,嘲笑声就接二连三的响起。众人都在掩嘴嘲笑苏玉儿的自以为是和无知愚蠢。苏玉儿涨红了脸,苏姨妈死死的拉着苏玉儿,不让她犯糊涂。苏玉儿用力一甩,走上前,不顾脸面的问道:“还请表嫂教我,刚才我说的话究竟错在了何处。”沈静秋挑眉一笑,“苏表妹,你果真不知你错在何处?”众人都在嘲笑,苏玉儿很没脸,可是心里头又极度不甘心。尤其是被沈静秋看不起,让她心头的不甘心放大了数十倍。她涨红了脸,“表妹诚心求教,还请表嫂教我。”顿了顿,见沈静秋不肯表态,又说道:“表嫂不肯明说,莫非是心虚?”沈静秋笑了笑,“那就劳烦钟嬷嬷将嫁妆单子给表姑娘看看,顺便让她长长见识。相信过了今天后,表姑娘就不会再说出这种惹人发笑的话。”丫头婆子们又是一阵嘲讽的笑。钟嬷嬷这会倒是听话的很,她也是想看苏玉儿没脸的样子。将嫁妆单子拿到苏玉儿面前展开,“表姑娘,你可要睁大眼睛看清楚了,将来等你出门子的时候,也就不会被人蒙骗了。”苏玉儿盯着嫁妆单子看个不停,这么丰厚的嫁妆,这么多值钱的物件。为何上辈子,她从来不知道这份嫁妆的的存在。罗隐对她隐瞒这件事情,是有心还是无意。为什么罗隐同沈静秋成亲这么短的时间,就将轩辕氏的嫁妆交给了沈静秋。不公平!这绝对不公平。苏玉儿捂住心口,一副受了莫大打击的模样。钟嬷嬷笑着提醒,“表姑娘,别光盯着值钱的玩意看。先看这下面,这下面的落款,这才是最为关键的。看见了吧,这上面有宁王府的印鉴,还有咱们国公府的印鉴,对了,这里还有先夫人的私人印鉴。现在苏姑娘该明白吧,嫁妆单子不是你想的那样什么人都能随便捏造一份出来。以后就不要再说那些没见识的话,丢你的脸事小,丢了咱们国公府的脸面,那就闹大发了。”苏玉儿一脸遭雷劈的样子,“不,这不可能。怎么会这样。”苏玉儿朝罗老夫人求助,“老夫人,事情不是这样的,对不对。这份嫁妆单子,是有人捏造出来的,对不对?”罗老夫人一脸嫌弃,“行了,不懂就不要乱说话。”罗张氏笑道,“都说玉儿姑娘冰雪聪明,如今看来,还是有所欠缺啊。哎,这也不怪玉儿姑娘,怪只怪苏家破落了,好好的姑娘,竟然养成了这样小家子气。还天真的以为嫁妆单子是个人就能伪造。这话要是传出去,绝对是京城今年最大的笑话。”苏姨妈越过人群,拉住苏玉儿,“你这个死丫头,才读了几天书,就在这里充大头。还不赶紧退下。”然后又赶紧给罗老夫人赔罪,“老夫人见谅,玉儿今日糊涂了,才会说出那些话来,平日里她都不是这样的。”又是鞠躬,又是作揖,就差跪在地上了。罗老夫人赶紧挥手,“行了,赶紧将她带下去。不懂就不要装懂。”看来她还是高看了苏玉儿。想想苏玉儿以前做的那些事情,分明就是个丫头婆子,难怪没见识,还不会说话。苏玉儿硬生生的吞下苦果,无奈之下被苏姨妈带走。走出人群,忍不住回头朝沈静秋看去,心中莫名悲痛。处处都要被沈静秋压一头,今儿还被嘲笑,她如何咽下这口气。苏姨妈戳了下她的头,“你啊,心比天高,就是不知道有没有那个福气。”苏玉儿凄凉一笑。很快,又打起精神,她就不信凭着上辈子的记忆,还不能将沈静秋干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