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面僵持下来,罗王氏不肯让步,国公爷也是愤懑不已,势要让王家舅老爷给罗保偿命。沈静秋偷偷的推了把罗隐,可不能再沉默下去。罗隐挑眉一笑,推着轮椅上前。轮椅摩擦地面,出嘎吱嘎吱的动静,让人侧目。一时间,所有人都目光都集中在罗隐身上。罗隐瞥了眼王家舅老爷,说道:“伯爷好手段。”王家舅老爷哈哈一笑,“我就不信世会没料到我有这一手。”国公爷眼神微微眯起,狐疑的盯着罗隐。罗隐面无表情的说道:“预料了很多情况,也都做了完全的准备,只可惜唯独没预料到伯爷会假扮成大夫。真正的王大夫没事吧。”“没事,再过两个时辰就能醒来。”王家舅老爷似笑非笑的看着罗隐,分明是不相信罗隐的说辞。不过罗隐既然不承认,王家舅老爷也没证据证明罗隐说的是假话,那就只好勉为其难的认可罗隐说的是真的。罗隐放心下来,“王大夫没事就好,叔父的伤势可还等着他治疗。”王家舅老爷狐疑的盯着罗隐,罗隐究竟想做什么?和稀泥,还是想帮国公爷将他拦下来。罗隐却没有再理会王家舅老爷,而是对国公爷说道:“祖父,就让长寿伯离开吧。留下他也没什么用处。”“你说什么?”国公爷怀疑的看着罗隐,“五郎,你同我说实话,你和王传德是不是私下有联系。你是不是巴不得你叔父被切掉命根。”“祖父误会孙儿,孙儿从未同伯爷有任何私下来往。孙儿只是想让祖父理智的思考这件事情,留下长寿伯不仅不能解决问题,还会激化两家的矛盾。难道祖父真想见到罗家同王家反目成仇,杀个你死我活吗?孙儿认为不值得这样做。”“你叔父的命根也不值得你去冒险?”国公爷语气不善的质问。罗隐面无表情的说道:“事已至此,继续闹下去对两家都没好处。而且孙儿说句大不敬的话,房儿孙满堂,叔父也已经上了年纪,所以房还有国公府已经不需要叔父传宗接代。最后,此事是叔父咎由自取,若是他对长寿伯有足够的尊重,也不会犯下这等大错。祖父,请罢手吧。就算要找长寿伯的麻烦,也用不着明刀明枪的来。直接到御前告御状就行。相信关于此事,陛下不会坐视不理。”国公爷气的胡冒烟,罗隐分明就是胳膊肘往外拐。罗隐却当机立断,下令家丁护卫放长寿伯离去。家丁护卫撤掉包围圈,都偷偷的松了一口气,他们是真不想做炮灰。王家舅老爷哈哈一笑,“还是世会做事。说实话,我也不想同世针锋相对。世能够大处理这件事情,我很欣慰。”罗隐冷漠的看着王家舅老爷,一字一句的说道,“这件事情还没完。”“当然还没完。”王家舅老爷特意朝国公爷看了眼,含义不言自明。两家还有官司要打,怎么就能说完。王家舅老爷笑了笑,拍拍罗隐的肩膀,“算我欠你一个人情,下次有机会的时候我会还给你。”然后潇洒离去,不将国公爷罗达放在眼里。国公爷死死的盯着罗隐,眼中喷火,想说什么却又一直沉默不语,最后甩袖离去,计划御前告状的事情。“都散了吧。”罗隐挥挥手,让家丁护卫们都退下。沈静秋上前,推着轮椅出门。走到门口的时候,沈静秋又回头对罗王氏说道:“婶娘,我已经命人去请医。叔父那里,还请你多费心照顾。”罗王氏苍白着一张脸,额头上全是细细密密的冷汗。鼻孔张开,用力的呼吸。她对沈静秋点头,“多谢五郎媳妇,最近麻烦你们了。”“不麻烦。婶娘也要照顾好自己,可别累坏了。”沈静秋推着轮椅出了房院门。见罗张氏同罗修都挡在上,沈静秋挑眉一笑,“不知二叔父同二婶娘有何指教。”罗修目光深邃的看着罗隐,脸色阴沉的问道:“五郎,你丝毫不在乎你叔父的安危吗?”罗隐严肃的说道:“侄儿当然在乎。但是侄儿要在乎的人多,不仅仅叔父,我的妻儿,祖父祖母,国公府上下几口人。我身为国公府的世,不可能为了叔父一个人,就让国公府结下王家这个仇家。而且,婶娘都没说什么,侄儿又有什么资格阻拦长寿伯。”“老爷的意见,难道不重要吗?”罗修质问。罗隐沉默片刻,才又说道:“老爷正处于盛怒当中,做出的决定自然不恰当。我身为国公府的世,有责任替国公爷全面考虑。”“说的冠冕堂皇,却没有一句实话。”罗修冷冷的说道。罗隐无所谓,他根本不在乎罗修的看法。其实罗修未必就真的在意罗保的安危,更多的可能只是做一个姿态出来欺骗众人。所以罗隐说道:“二叔父与其花费时间在这里教训我,不如进去看望叔父。这个时候正是叔父需要关心的时候。希望二叔父以后也能多抽出时间来看望叔父。如此,侄儿也会敢动的。”罗修微微眯起眼睛,“五郎,你越来越像大哥。”罗隐笑了起来,“这是我的希望。如果二叔父没别的事情,侄儿先告辞。”沈静秋推动轮椅,从罗修还有罗张氏身边经过。沈静秋动了下嘴唇,小声的问了句,“今儿高兴吗?”罗隐狐疑,沈静秋不像是在问他。所以他没吭声。罗修皱眉,沈静秋这是什么态。唯独罗张氏心中了然,眉眼一挑,似笑非笑的看着沈静秋。沈静秋对罗张氏眨了眨眼睛,两人心照不宣。过后,罗张氏却有些气闷,难道这府中就没有什么事情是沈静秋不知道的吗?或许沈静秋只是在诈她。也有可能沈静秋只是单纯的问了个问题。但是关于最后一种可能,罗张氏自个是不相信的。沈静秋做事,岂有单纯的。沈静秋推着轮椅离去,罗张氏还在张望,目光迟迟未曾收回来。直到罗修冷哼一声,甩袖离去,罗张氏才回过神来,急匆匆的追上罗修。国公爷要去宫里告状,而且是迫不及待的。罗隐赶到大门口阻拦。国公爷对罗隐怒目而视,让罗隐赶紧离开,否则别怪他不客气。罗隐严肃的说道:“孙儿建议祖父最好不要进宫。如果祖父执意进宫的话,很有可能会授予陛下把柄,让陛下借此机会收拾我们罗家。”“放屁。”国公爷口不择言,“我们国公府是苦主,岂能不去告状。不告状也行,那你将王传德抓回来。”罗隐皱眉,“祖父,你明知道这不可能,还这样要求孙儿,分明是在为难孙儿。而且以陛下的性,祖父此举,多半会另生事端,对罗家不会有半点好处。孙儿恳请祖父认真考虑一下孙儿建议,罗家同王家的事情就到此为止,以后谁也不能提起。”“够了,老夫做事自有分寸,不需要你来教导老夫如何做。”国公爷不耐烦的说 ...道,然后不再理会罗隐,带着人马就出了门。罗隐面无表情的看着国公爷离去,心头失望又无奈。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该来的总归会来。不是今天,也有可能是明天。反正光启帝早晚都会动手的。当天,国公爷就进宫面见光启帝,希望光启帝能替国公府做主。结果光启帝正愁没机会敲打国公府,国公爷就双手将机会送了来。光启帝先是将长寿伯宣召进宫,听了二人的陈述,一边暗自偷笑,一边在权衡如何利用这件事情。等到国公爷请光启帝表态的时候,光启帝已经有了腹案。光启帝态鲜明的说道:“此事朕已尽知,先是罗保欺了长寿伯,后长寿伯报复回去。如此一来,两边恩怨全消。定国公,你还有话说吗?”国公爷心中惊疑不定,难道罗隐说的是对的,这件事情本就不该拿到御前来说。国公爷赶紧低下头,诚惶诚恐的说道:“陛下言之有理。”光启帝哈哈大笑起来,“如此说来,老国公不会再继续追着此事不放?”国公爷口中苦,心中涩,很不是滋味。沉住气,不急不缓的说道:“臣听陛下的。陛下说什么就是什么。”光启帝又一次哈哈大笑,“如此甚好。长寿伯,你有何意见。”“陛下已经做出了最为公正的处置,臣没有意见。”王家舅老爷义正言辞的拍着光启帝的马屁。光启帝果然很受用,笑意都多了两分。光启帝问道:“老国公,罗隐的腿还没好吗?”“启禀陛下,定邦的腿正在痊愈中。”“是吗?”光启帝在心中冷笑一声,这个老匹夫,莫非以为能哄骗他不成。光启帝随意的拿起一本奏折丢在桌面上,又很随意的说道:“定邦是国之重臣,需要任何东西都可以同朕开口,朕都会一一满足。不过定邦手握兵权,偏偏又不得不离开军队这么长的时间,下面已经有人开始抱怨,一整年都见不到主将一面。朕以为定邦已经不适合继续担任军职。”国公爷胆战心惊,果然被罗隐料中了。光启帝是要借此机会对罗家下手吗?国公爷脑飞快的转动起来,该怎么做才能化解这个危机。“臣恳请陛下再给罗世一点时间。”王家舅老爷突然站了出来,替罗隐说话。国公爷惊疑不定,他才不会认为长寿伯有这么好心。光启帝沉吟不语。王家舅老爷则继续说道:“罗世有功于社稷,而且他的伤本就是因为同南越的那场战争造成的,朝廷理应优待他。微臣还以为,现在既然不用打仗,主将一段时间内不出现,也是可以理解。再说微臣也相信下面的副将都是有真本事的人,就算主将不在军营,他们也能将士兵带好。相信罗世也有这个信心,否则以罗世的性,应该一早就请辞。因为微臣知道罗世不是恋栈权位的人。”国公爷顿时松了一口气,这番话从长寿伯的嘴中说出来,可比他做祖父的人说出来有分量多了。相信光启帝也会慎重考虑。光启帝弯曲手指,轻轻敲击桌面,面色阴晴不定。光启帝也很怀疑长寿伯的用心,之前还同罗家打生打死,这会却又帮着罗隐说好话,实在是让人不能不怀疑他的用心。国公爷适时的站出来,“老臣恳请陛下再给定邦一点时间,相信他一定能用实际行动证明自己。”“恳请陛下再给罗世一个机会。”王家舅老爷也跟着说道。光启帝微微眯起眼睛,笑问,“长寿伯,你今日才伤了罗保,老国公还因为此事到朕跟前告状。现在你却替罗定邦说话,所为何意?莫非你们串通在一起,在朕面前演戏吗?”“陛下明鉴,老臣同长寿伯势不两立。”国公爷咬牙切齿的说道。王家舅老爷却说道:“启禀陛下,微臣没有私心。微臣虽然对罗保很是不满,但是对罗世个人并无成见。就算微臣同罗世之间有矛盾,微臣秉着一心为公,同样也会替罗世说一句公道话。”“好一个一心为公,看来长寿伯是大公无私的人。”光启帝似笑非笑的看着王家舅老爷。王家舅老爷低着头,诚惶诚恐的说道:“微臣不敢当,微臣做事只求对得起天地良心,对得起朝廷俸禄。”光启帝双手压在桌面上,死死的盯着长寿伯。很显然,现在对罗隐动手,貌似时机还不成熟。勋贵武将,加上薛阁老同沈青康那一派的人,都会出言反对。光启帝也想乾坤独断,专横独裁一回。可是事关朝堂稳定,他也不得不收起这个疯狂的打算。光启帝很不甘心,却也只能缓缓图之。以罗家这个形式,迟早会闹出更大的事情。到时候他也就有了借口针对罗隐。或许他该派人使点手段,挑拨一下罗家人。光启帝笑了起来,说道:“长寿伯果然是一心为公。罢了,那朕就再给罗定邦半年的时间。如果半年后,他依旧不能出门当差,那朕也只能狠心撤掉他身上的差事。”“陛下仁慈。”王家舅老爷同国公爷出了思政殿,两人并排走在一起。国公爷心中还怀揣着对王家舅老爷的恨意,不过他依旧大的说道:“今日多谢长寿伯仗义相助。无论你这么做是出于何种目的,老夫都欠你一个人情。”王家舅老爷哈哈一笑,“好说好说。这个人情我会亲自找罗世讨要的,就不劳烦国公爷操心。不过身为国公府的亲家,我还是要提醒国公爷一声,好生管束罗家人。以陛下的手段,下次罗家再出事,陛下一定会借机收拾你们罗家。罗世必然是当其冲。等罗世一垮,接下来就轮到了妃,然后是。最后的结果会是如何,国公爷不难想吧。”国公爷大皱眉头,“陛下前段时间才将王爷由亲王爵将为郡王,还勒令王爷禁足。而且最近宁家也不平,看样陛下有心对宁家下手。这宁家还没有一个着落,陛下就着急对付罗家,就不怕宁家那里反扑吗?”王家舅老爷哈哈大笑,“国公爷似乎忽略了一件事情,那是陛下,整个天下都是他的,他想对谁动手就动手,还需要顾虑几面开花,人手不足的情况吗?有的是人愿意替陛下做马前卒,将宁家还有你们罗家拉下马。而且宁家是不平,不过罗家也不比宁家好多少吧。哈哈,总之国公爷好自为之。实在不行,国公爷还是干脆将国公府交给罗世吧。或者直接请旨让罗世承袭爵位。如此一来,罗世做了定国公,局面又大不相同。”“陛下会同意?”国公爷蹙眉。他倒不是非得将爵位揽在身上。风光了一辈,临老也想轻松轻松。这几年,精力越不济,显然他不能再这样操心。只是今日观光启帝的态,国公爷担心,只怕这旨意一交上去,就要生出事端来。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长寿伯替国公爷考虑了一番,说道:“国公爷要是不放心的话,不如同东宫还有后出面,再加上谢家并其他勋贵世家,陛下自然不会乱来。”国公爷暗自点头,道了声谢就同王家舅老爷告辞。国公爷回到国公府,就将罗隐叫来说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