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祭拜

前院，池莲蓬和孙溪头进了大门，在丫头的引领下去了花厅。孙杨此刻已经在里面坐着喝茶，二人进来的时候，孙杨抬眼看了看他们，不急不缓的一摆下巴：“坐吧。”孙溪头和池莲蓬在下首坐下，小丫头送了热茶上来，三人坐在里头，各自喝着茶，孙杨不说话，两个当晚辈的就乖乖安静坐那。池莲蓬感受着花厅内升腾的暖气，瞧着地上放着好几个炭盆，想来孙杨已经在此坐了许久。那边李氏带着小丫头过来，进来后看见孙溪头他们，没说什么，径直上前，站到孙杨身边：“老爷，一切都准备好了。”“嗯。”孙杨应了声，听不出他现在心情如何。后头被奶娘抱进来的孙溪镇挣扎着落了地，摇摇晃晃的跑过去，一把抱住了孙杨的腿，嘴里奶声奶气的叫了声：“爹。”孙杨被他这一声叫得笑了出来，放下手里的茶盏，弯腰抱起他：“哎，爹在这。”孙杨手上掂了掂孙溪镇，问道：“今天乖乖吃早饭了没？”孙溪镇被孙杨掂得咯咯笑，开心了享受着他爹的逗弄：“孩儿吃了一碗粥，奶娘说我厉害呢。”“呵，你这小家伙才吃一碗？你爹我都吃了四碗。”“啊，四碗？”孙溪镇低下头研究自己的小肚子，整个小脸纠结得不行，“爹，孩儿的肚子好像装不下四碗。”“那你赶紧长大了，长大了肚子就够大。”“长到像大哥一样大吗？”孙杨顿了下，没去看孙溪头，对着孙溪镇点点头：“嗯，像你大哥一样大。”池莲蓬听着那边说话，眼神不由自主的扫过去看向孙溪头，心中担忧，就怕这和谐的父子对话逗乐之景伤了孙溪头的心。孙溪头平静的坐在那里，对于那情景仿佛没看到似的，眸子望着对面的椅角，眼神有些空，有些散。()孙溪头忽然想起了童年时，他们一家三口在孙家村时，他爹带着他上山教他打猎。那时他的个子小小的，还没他爹的腰高，跟在他爹后面跑，整个人跑得气喘吁吁的。他爹就是偶尔停下来，回头看他一眼，然后继续往前走，他害怕自己跑慢了被他爹丢在山里喂豺狼，即便腿软喉咙干，也咬牙跟着跑。他就这样，从三岁的时候开始，跟着跑了好几年，小小年纪将他爹的一身本事学了七七八八，即便自己人小力气弱，但是那些东西都牢牢记在脑子里。直到有一天，他爹突然离开去当兵，他娘在屋里哭成了泪人，他望着空荡荡的院子，忽然间长大，扛起了家里大大小小的重活。再后来，家里入不敷出，她娘的一点绣花银子根本不够他们用。他开始求着村里的大人，在打猎的时候带着他，渐渐的从最开始只能带回树上的野果子，到后来第一次打到一只坡了脚的野鸡，再到后来，将自己打到的野兔、孢子、野猪等等分了一半带回家。到他大了些，他再也不用求人一起上山，自己能够在山上打上三天猎，带回足以让他娘放下针线享福的猎物。只可惜，他娘在欣慰他逐渐成长的同时，身体也日渐消瘦，最终还遇上了那样的事，就那样去了。孙溪头听着那边孙杨同孙溪镇说话，他心中是羡慕那个与自己名字就差一个字的弟弟的，他娘跟他说过，他爹一生出了他出生的那年抱过他，后来他会走路后，再也没抱过他一次，更别说询问吃没吃早饭了。孙溪头眨了眨眼，从自己的回忆中走出来，感受到旁边关切的目光，转过头便对上池莲蓬的眼。池莲蓬见他看过来，赶紧笑笑，希望他看见她的笑脸能开心些。孙溪头的确是开心了不少，他的小媳妇会抱他不是？不够就是抱的姿势不同，他又何必纠结那些过去。人来齐了，孙杨抱着孙溪镇，率先起身离开，“走吧，到时辰了。”李氏跟在孙杨后面半步，回过头有些得意的看了眼孙溪头，随后笑着跟上孙杨。孙溪头夫妇跟在后边，二人并排走，孙溪头趁机对着池莲蓬笑开，以此告诉她自己心情还不错，不希望她担心。二人一点点小动作，引得前边不时注意着他们的李氏心中酸水直冒，心里头研究着自己要不明日回娘家一趟。李氏从孙杨那知道孙溪头近来有升迁的可能，孙溪头也为此在奔波着，孙杨貌似对此不是很开心。李氏就想着，她回去寻她爹娘说道说道这事，对于和自己的儿子争家产的继子，李氏一向认为不能让他爬太高，不然将来他要和儿子争的资本可就更大了。李氏想着就觉得这事必须要做，明日的形成就此定下，抬头看见孙溪镇趴在孙杨肩上朝她笑，李氏赶紧露出一个亲切的笑容，越看孙溪镇越喜欢，觉得自己的儿子就是最好的，而孙溪头即便有官身，那将来也就是她儿子的踏脚石而已。一行人各有心思，到了后院，陆续进到了祭拜的屋子，屋子里摆着孙家上数三代的祖宗牌位，在末尾还摆了一个牌子，孙溪头进来一看，就知道是他娘的。孙溪头盯着那牌位看了半晌，在孙杨咳嗽了一声后，这才缓慢的转过头，随着孙杨过去祭拜，孙溪镇则被小厮带着跟着在后面学着他们的动作做。屋内烟雾一缕缕飘起，火盆里投入一张张纸钱，带着对先人恭敬的祭词徐徐低喃，在屋中萦绕，缓缓穿过门缝，散到屋外。池莲蓬和李氏站在屋外等着，作为女眷是没有参与祭拜先祖的权利，只能在外面等着。池莲蓬听着里面孙杨念着的祭词，望着蓝白的天空，看着上面缓慢移动的白云，心中忽然想着，前世的亲人，这时候是否给自己烧上了一炷香，在火炉中投上一摞纸钱？随即池莲蓬淡淡的笑了笑，这辈子她努力有人在死后给她烧香就成了，想那些虚无的做什么？李氏一转头，就见她笑开，虽说想端出长辈的架子告诉她，在这里要严肃，但是想想还是算了，她说了人家也未必理她，要是闹了老爷祭拜，回头她也要被牵连。二人就这般再外头等到里面的人出来，孙溪头出来时面无表情，看见池莲蓬在看他，过去揽了她的肩，对着孙杨客气的点头：“爹，没什么事我先回去了。告辞！”池莲蓬被孙溪头直接带着往前走，听着后头孙杨带着些薄怒的声音，心中忐忑。究竟怎么了？“溪头，你给我回来，今日留下来吃饭！”孙溪头头也不回的客气道：“不了，我们先回去了，给你们剩点口粮。”池莲蓬一听，就知道孙溪头现在心情不好，脚下快步跟着走，嘴里在他们拐出月亮门前说了句：“爹，我们先回去了。”话语中带着应付，尊敬还在，就是没了以前恭敬。池莲蓬现在感受着孙溪头很是不好的心情，对于孙杨是打心底里不喜欢，她也不是那种装得住表面的人，说话的语气就差了些。池莲蓬这态度，让孙杨原本怒火升腾的心更加翻滚，一股股火气蹭蹭的往头顶窜，气得孙杨一甩袖子，铁青着脸往前院去。李氏在后面伸着手，对着孙杨的背影抬了会，终究无奈的放下，显然以孙杨此刻的心情，她不宜凑上去，否则只会倒霉。孙杨到了前院，直接去牵了马，径直出府，直奔威远军军营。威远军中，孙杨带着的那个队的队员还不知道孙杨即将到来，此刻他们正为了孙杨不在而欢呼着在校场上玩对打，一点没想到有着“魔鬼队长”之称的孙杨正带着非常不好的心情过来，准备整治一番他们泻火。孙溪头他们回到家里，周山家的已经准备好祭拜罗氏的东西，孙溪头带着池莲蓬规规矩矩的祭拜了一次罗氏，对着罗氏的牌位拜了三拜。孙溪头看着那牌位，拉着池莲蓬的手说道：“娘，我娶媳妇了，是莲蓬，你一向喜欢她的，你看她现在这样，你是不是很喜欢？娘，爹那般对你，我心中不好受。娘，我想回去，带着媳妇一块回去，然后年年都能给你拔坟上的草。”池莲蓬听着这话，转头看向孙溪头：“溪头，你……”想回去？孙溪头揉揉她的头，二人给罗氏烧了纸钱等物，又拜了拜，这才一同回屋去。对于孙溪头公务上的事，池莲蓬向来是不过问的，除非必要否则不会去打听。孙溪头没有瞒她，只是事情没有定论，也就没说得那般明白，只说他在想法子看看能不能回去。池莲蓬被孙溪头这一说，立马就勾起了思乡之情，只是面上还是压抑着自己的希望，不想给他压力。“我等你结果，回不回去我都陪着你。”孙溪头在她额头上一吻：“媳妇，你真好。”池莲蓬厚着脸皮接受赞美，拉着孙溪头吃饭去。那边，李氏带着孙溪镇吃了午饭，等了许久，孙溪镇都睡了个午觉，孙杨这才回来。李氏在屋里头服侍着孙杨脱衣洗澡，嘴里同孙杨说着话：“相公，我明日想回娘家看看我娘。前两天我娘说身子不舒服，想让我回去陪陪她。不知相公意下如何？”－－－－－－题外话－－－－－－捂脸，假装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