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她的倩影渐渐远去,一点一点地吞没于夜幕当中,古煊俊颜泛起了阵阵思云。为什么会这样?自己因何无端端去惜若宫找她,因何跟她来这儿,见到她有危险,还毫不犹豫地去救她,甚至不顾自己安危亲自替她吸出毒液?还有,自己刚才竟然叫她当自己的女人!从来,他未尝试过这样做,即便是后宫那些女人,也是经过选秀仪式,自己从没亲口对她们说。而她,这个来历不明、不知好歹、飘忽渺茫的丫头,算第一个!冷君柔在夜色中匆忙行走着,直至顺利回到自己居住的下人房才松了一口气。点燃蜡烛,忽见桌面有一封信,还有……一个精致美丽的盒子。心头一阵喜悦,她打开信纸,果然还是那端正工整、潇洒俊秀的字样: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我很小很小的时候,师父就跟我说,困难不仅可以磨炼我们的意志,还可以锻炼我们的身体。君柔,我知道你现在一定很累,不过,我也相信你会坚持。今天上街的时候,看到有人卖泥公子,本来打算买两个,一个是你,一个是我,可惜那老板正好只剩一个,幸亏是个男的。我给他起名叫轩轩,以后你可以把它当成我,你有何心事,包括开心或不开心的,都可以对轩轩说,他会是一个非常好的聆听者。我,还在努力,请你也坚持!挚友,子轩上。手里依然拿着信纸,冷君柔另一只手打开盒子,看到里面躺着一只蓝色小人儿,陶瓷制成,面容俊俏,嘴唇微扬,真的很像他,那么的温柔,那么的儒,让人不想移开眼睛。她知道,他一定跟古煊请求过,只是,古煊不同意。挚友!今天,他又换称呼了。是的,他在努力,自己应当坚持,既然是朋友,不该彼此辜负!“子轩,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担心的,谢谢你,谢谢你的雪中送炭,谢谢你让我感受到温暖!”她心里默默念出,抓住信纸的手捂在胸前,薄薄的一张纸,却像是凝聚着极大的能量,来自于他,温暖了她孤独寒冷的心。美目布满喜悦,她出神凝望着蓝色的小人,樱唇渐渐往上扬起,脑海涌现出蓝子轩温润俊的面容,然而看着看着,另一个人影竟然闯了进来,俊美绝伦的脸庞,挂着倨傲和邪恶的表情,高深莫测的鹰眸似笑非笑,闪动着嘲弄和炙热的光。怎会这样,自己怎会想起他!怎会想到那个色皇帝!刻不容缓地,冷君柔立即闭起眼睛,用力摇晃脑袋,奈何,那个可恶的影子,像是被嵌在脑里,任她如何努力也挥之不去!她还不受控制地,放下小人和信纸,纤细白皙的手指爬上嘴唇,这儿,一片温热,似乎还残留着他的体温。然后,她轻轻解开衣裳,又红又肿,是他的杰作,她清楚记得,倘若不是最后关头自己及时清醒,现下,估计清白已经被毁。何解当时不立刻拒绝?难道是因为惧怕他皇帝的身份?因为抗拒不了他高超的技巧?又或者是……因为他不顾一切地营救自己?自己感动了?甚至乎……不,娘亲说过,长得越是好看的男人越不可靠,所以,自己绝对不能与他扯上任何关系!更何况,他是皇帝,后宫佳丽数不胜数,以后每隔三年,还会有无数女人源源不断地送到他的身边!自己必须无情无爱,才不会受伤!使劲地,冷君柔强迫自己甩开不该有的思绪,重新拿起书信,仔仔细细地阅读着一个个充满温暖的字,还有那只蓝色陶瓷小人,也被她再次握在掌中。终于,她的思想没再错开,脑海里一直是蓝子轩那张温和尔、让人如沐春风的俊颜。不一会,沉重的眼皮缓缓阖上,她开始进入梦乡,信纸和蓝色陶瓷小人,仍静静地躺在她的手中……翌日上午,谢心怡来找她,在这间窄小破旧的房子里,谢心怡握住她的手,热泪盈眶,还愧疚地说出心中的无奈和愤恨。不知是为了让谢心怡放心呢,亦是冷君柔已然认命,她显得格外冷静,反握着谢心怡的手,安慰着。稍后,谢心怡停止流泪,但仍神色悲怅,她从怀中取出一个方形香囊,放在冷君柔的手中,“君柔,这是我托娘亲在庙里求的一道符,你戴着,它会保佑你平安无事。”冷君柔怔了下,眼眶随即一热,举起平安符,带着感激的目光端详,直至闻到那股不寻常的味道,不由随口问,“小姐,这是什么香味?”“玉兰花香,那庙里奉养的是玉兰花仙子,因此庙前种了两颗大玉兰树,从那儿求来的平安符,都带有浓烈的玉兰花香。”谢心怡平静地解释道。冷君柔点头,下意识地拿到鼻子下方嗅了嗅,发觉那香气,并非玉兰花的单纯香味。不过,不容她多加猜想,谢心怡已从她手中拿过平安符,亲自挂在她的胸口贴身处,还一副认真严肃地叮嘱着,“君柔,我娘说这是菩萨对信女们的恩赐,除了沐浴更衣,其他时候你都得随身戴着它,知道吗?”冷君柔不疑有它,便也连忙点头,同时再度道谢。接下来,两人闲聊了一阵,到了嬷嬷来催,谢心怡才离去。冷君柔则跟随嬷嬷来到上官素若的寝宫,华丽奢侈的宫殿里,除了上官素若,竟还多了一个人……古煊!他一如既往的冷漠状,只是那幽邃的鹰眸,直勾勾地盯着她。冷君柔低头,行礼,“奴婢叩见皇上,叩见淑妃娘娘!”他不回应。淑妃却恶人先告状起来,“皇上,您知道吗,这外面的奴才与宫内的奴才就是不一样,德妃带来的这个侍女,比猪头还蠢,且目无法纪,幸亏昨天李嬷嬷把她教训一番,否则她今天还不晓得行礼请安。”见古煊还是不语,淑妃变本加厉,对冷君柔做出了羞辱,“听说这奴才之前见到皇上大胆摆出一副清冷孤傲的独特样,莫不是想引起皇上的注意吗。皇上,你觉得臣妾说得对不对?”古煊薄唇继续紧抿着,人已走到殿中央,坐在大椅上。“不过就算她再下贱,也只是个奴才,皇上九五之尊,身份尊贵,岂是她这种贱奴能指染?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以为对皇上投怀送抱就能得到荣华富贵?”上官素若也轻移莲步地跟了过去,在古煊旁边坐下,“皇上把凤印交给臣妾,臣妾有责任替皇上管理好后宫,为皇上扫除障碍,特别是一些不怀好意、不知廉耻的麻雀。”“去给朕倒杯茶来。”古煊终于开口,说话对象是冷君柔,低沉醇厚的嗓音毫无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