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钟离昊从刑部出来,匆匆回了一趟王府,进到院子,看到风流站在门外守着,钟离昊问道:“世子爷还在里头?”风影点点头,钟离昊推门进去,就见钟离子然保持着昨夜的姿势,坐在椅子上,眼睛一动不动的盯在桌上一沓已经被打开的纸上。钟离子然听到开门声,也不抬头,出声道:“私兵营如今还在吗?”钟离昊也不隐瞒:“被我烧了。”钟离子然面色不变:“那人面蛊今何在?”“那要去问你的祖母。”钟离昊淡淡的说着。只见钟离子然猛的站起,眼睛布满了红色的血丝,抽出钟离昊挂在墙上的长剑,狠狠的说道:“我去杀了他们。”钟离子然这一天一夜,脑子里出现了无数的画面,一时是偶尔他父王对他的温情,一时又变成火海和杀戮。他父王经常骂他不成器,其实他不懂,根本不懂,他只是看过太多史书,不想因为争储,斗个你死我活。他不明白,每个人都有了自己的位置,为何还要去争抢,做皇上就真的那样好吗?放眼各个朝代,那一次争夺,不是死伤无数,钟离子然最看不得国家动荡,百姓疾苦。之前他以为他父王要争,他也阻止不了,也就闲闲散散不于他同流。他以为他父王最坏,不过是耍一些手段,至于他祖母,一个菩提庵静修的妃子,哪可能心坏到哪去?看了这些信报,他才发现自己有多幼稚,他的父王和祖母不是坏,坏已经不能形容他们了,他们不是人,为了一己私欲,置天下苍生于不顾,那可是蛇王蛊,天下间最恐怖之物。钟离子然浑身散发着杀气,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他们活着祸害天下,不能让钟离一族被世人唾骂。钟离昊上前把钟离子然手上的剑打掉,嘲讽道:“就凭你的身手也想杀了他们,你这是去送死还差不多。”钟离子然望着掉在地上的长剑,有些挫败,这时他很后悔,当初只想着让他父王以为后继无人,好让他放弃争夺,并不愿潜心练武,以致如今拿着剑也是无可奈何。钟离子然停顿了一会,转身抱起桌上的信报:“我这就进宫找皇爷爷。”钟离昊望着他的背影也不拦:“你这是认为我比你傻?”钟离子然听了钟离昊的话停住脚步,是啊,如果这些东西真的有用,昊也不会攒着留在这了。钟离昊看到钟离子然听进去了,继续说道:“这些东西是要给皇爷爷看,可是如今还不是时候,人面蛊如今不知藏身何处,也没有找到应对的法子,把这些东西给皇爷爷,只会让这天下提前出现混乱。”钟离子然把东西放下,眼里出现了一抹从来没有过的坚决:“我知道我该做什么了,昊你放心,东吴的江山不会落入坏人的手里。”说着仰着头阔步出了书房,钟离子然感觉自己的步子,从来没有过的沉重。钟离昊望着钟离子然的背影,叹了一口气,大声叫道:“你最好别做傻事。”一夜一日间,自己的亲人,就变成了十恶不赦的坏人,钟离子然的心情可想而知,就如他当年,皇爷爷把他母妃赐死,他的心情也和钟离子然一般。钟离子然背对着钟离昊扬扬手:“放心,我还要留命喝你和木七的喜酒呢。”夜幕渐渐降临,钟离昊站了一会,也就抬腿出了屋子,天黑了,他也该去保护木七了。钟离昊进到木七的屋子,就见木七坐在桌上旁,桌上摆着吃食,和两副碗筷。看到钟离昊进来,木七站起身,上前帮他把身上的披风解开:“可是饿了,今日我亲自下厨,做了一些小菜给你尝尝。”钟离昊望着满桌的吃食,更觉得腹中空空:“娘子今日为何突然对为夫这般好?”木七拧了一块帕子想要帮钟离昊擦手,钟离昊伸手接过,柔声道:“我自己来。”木七也不坚持,把帕子递给钟离昊,说道:“我今日犯事了。”“哦。”钟离昊听着有些好奇,拉过木七的手,帮她仔细擦着手指:“娘子犯了何事,跟为夫说说?”木七直言道:“我今日打人了。”“打得好。”钟离昊大声赞道。木七抬头望着钟离昊:“你都不问我打得是何人,就说我打得好。”钟离昊帮木七把手擦干净了,也不嫌弃,继续用擦过木七手的帕子,在手上胡乱的擦着。“能让娘子出手打的人,本就是该打之人,为夫只是心疼了娘子这双细嫩的手,可有哪处疼了?”说着伸出双手,在木七的手掌上轻轻的揉捏着。面对如此袒护自己的男人,木七感觉自己的心都有些软化了:“你不怕我给你惹麻烦吗?”钟离昊不以为然的应道:“为夫可是堂堂睿王,皇上最疼爱的孙子,我的娘子理当像为夫一样尊贵,以后娘子想打谁,还打谁,一切都有为夫帮你兜着。”木七吧嗒的在钟离昊脸上亲了一口:“这嘴挺会说话的,亲一个。”钟离昊抱着木七坏笑道:“娘子为夫身子各处都挺好的,要不都亲一下?”木七伸手捏捏钟离昊的脸,提醒道:“睿王爷离下个星期还有四日。”木七因为这事,特地教钟离昊记了星期,以休沐之日当星期日。钟离昊的俊脸瞬时垮了下来,哀求道:“娘子,要不咱先记着,提前把下周的用上。”木七伸手把钟离昊的手掰开,坐回到椅子上:“我今日打了韩夫人。”钟离昊一怔,瞬间反应过来,在木七边上坐下,笑道:“娘子你可真会挑人打,这左门提督可是不好惹?”木七伸手拿起筷子,夹了一箸菜放到碗里:“怕了?”钟离昊笑着摇头:“此人有些难缠,还望娘子提高奖励。”木七笑着应道:“此事好办。”说着拿过钟离昊的碗,给他舀了满满一碗的参汤:“这就是奖励,把这全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