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笼罩着青城,亥时原本是众人酣睡的时候,可是这夜安置百姓的大屋内,却一直有议论声传出,直到日出众人总算商议出了一个结果。这日木七和钟离昊也早早起来了,下人端着早膳进来,木七望到碗里漂浮着一个个玉白似的丸子,笑着说道:“你看我们这些日子过得匆忙,连年什么时候过了都不曾知晓,看这浮丸子,算算时日怕已经是元宵节了。”钟离昊整理好腰间的大带,也笑着走过来道:“是啊,日子过得真快,转眼我们认识已经一年有余了。”“如此感慨,可是觉得和我在一起腻歪了。”木七说着用勺子舀起一个丸子送到钟离昊嘴边。钟离昊一口吞下:“是啊,早待腻了,所以你必须好好的一直看着我,不然仔细我连个牌位也不给你立。”钟离昊故作轻松的说道。“你敢。”木七说着扬起拳头,转而又说道:“的确该活着,不然跟了你这么久,连个名份也没有,实在亏得慌。”想到待会要动刀子,木七要说不紧张绝对是假话。钟离昊拿起勺子,给木七添了一碗燕窝粥:“丫头,快吃吧,待会我送你过去。”木七把碗接过:“又不是生离死别,你待会就不用过去了,如今也不知道袭贵人和小灰藏身何处,你还是留在外头主持大局的好。”除了这个,木七也有一个小心思,想到要让钟离昊亲眼看着自己被开皮割肉,她总觉得有些介怀。钟离昊沉思了片刻应道:“也好,这个时辰也不见慧通大师,他怕是赶不来了,不过丫头你放心,有白慕老头在出不了岔子。”木七点点头,便低头吃着东西。待木七吃好了,钟离昊把木七送到门外,风流早在外头等着了,恭敬的说道:“主子,白慕神医让你过去。”因为害怕发生意外,木七解毒的屋子,钟离昊并没有安排在他们所在的院落,而是在前院的大厅内。木七听了对着风流点头:“嗯,我这就过去。”说完又望向钟离昊:“你可莫要因为担心我,让青城出了乱子。”钟离昊笑着应道:“有我在这青城乱不了,你快去吧,早些回来,晚上我给你熬粥喝。”钟离昊望着木七眼神痴缠,他心里坚定木七一定会好好的。“好,我要喝八珍粥。”木七说着望了一眼钟离昊,又快速的把脸别开,她一直在心里跟自己说这是一个小手术,无须害怕,可是望着钟离昊,她这心里又忍不住紧张,她一定要活着才好,今生还有太多的事未做。木七和风流一同来到前厅,白慕神医和族长已经在屋里头了,木七对着两位欠身道:“有劳族长和神医了。”族长双手作揖回礼道:“木小姐客气了,能帮得上木小姐,也是老夫的福分。”对于族长乃至整个药毒族来说,能帮木七解毒,能让睿王欠他们一个人情,真的大有益处。昨日连同剔毒刀一起送来的,还有一封族内送来的信函,上头说巫蛊族这些日子对药毒族连番发难,要不是有睿王留下来的人在,只怕陛下也顶不住,早把他们整族发配下狱了。“把这个药喝了,待会你可少受些罪。”和族长的客气不同,白慕神医对木七的客套只是挑挑眉头,出声把一碗黑黑的药汤递到木七面前。木七也不问这是何药,拿过就大口喝着,待把一大碗药喝完,用袖子擦了一下嘴角问道:“接下来我该干嘛?”族长指着白色纱帘后头隐隐可见的床铺说道:“你去后头的**躺着,待药效发作,我们便帮你解毒。”木七点头:“好。”说着顺从的走过去,撩开纱帘躺到后头的大**。木七并没问是谁帮她解毒,性命堪忧之时,谁也顾不上扭捏,她不会,钟离昊也不会。躺在**,木七不自觉的想起了很多前尘往事,有和钟离昊的初见,想当初她恨不得杀了他,这会却爱得深入骨肉,想想都觉得好笑至极。木七想着往事,感觉到意思越来越迷糊,知道是药效起作用了,木七也不挣扎,缓缓闭上了眼睛,很快就对外界的事没有了知觉。木七不知,就在她失去知觉没多久,钟离昊就走进了屋内,径自走到纱帘后头,眼睛望着木七张口却是在问白慕神医:“如此这般,她就感觉不到痛了是吗?”白慕神医应道:“是的,她身上的毒正中要害,只能如此才能确保待会割肉的时候,她不会动弹,不过这药也有一个坏处,就是药效过后,会剧痛无比,不知道这丫头会不会受得住?”钟离昊望着木七那微微扬起的嘴角,像是对白慕神医,也像是对自己说:“这点痛她受得住。”他认识的木七可不是那些寻常的娇弱女子,想想她当初双手血肉模糊的挂在悬崖上,如此能吃痛的人儿,又怎能熬不过这一阵的痛楚。“可以开始了吗?”族长走过来,隔着帘子把刀递给钟离昊:“可以了,睿王只需按着昨晚老夫说的做便是。”昨晚入夜之后,钟离昊又去找族长了,说他要亲自帮木七解毒,过来询问他解毒的法子。族长原本也正为此事忧心着,木七毕竟是一个女子,而且身份尊贵,他一个外男实在不便,所以他让族里送刀过来的时候,也随着来了一位族中的医女。虽说安排好了人手,可是族长这心一直放心不下,跟睿王和木七接触了这么些日子,族长很清楚木七在睿王心中的分量,他最担心解毒的过程有什么差池,到时木七有个意外,如此只怕药毒族真要灭族了。每每思及此,族长就恨不能亲自操刀,可是又顾及着男女之妨,这让他忧愁得很,钟离昊主动找上门,说要亲自帮木七解毒,族长可是求之不得,如此这般就算最后真有什么不好的结果,想必睿王爷也不能迁怒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