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8：说不得

天玄子这个人……还真没有什么可以追溯的所谓黑历史。人家就是真心的喜欢不好好穿衣服，真心的就是觉得自己是天上地下最美的男人，这个世间的女人也鲜少有能赶得上天玄子大人的美貌的。而且人家天玄子大人那是什么人啊，那是天珠峰的主人，那是集天地精华最盛的地方，理应有一张魅惑天下的脸。所以，花不谢对于天玄子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用玉虚上仙的话来说就是：“天玄子那样的妖孽，自有天收，你担心什么都是多余的。”唯一让玉虚上仙疑惑的不过就是一件，关于小柔的那些往事罢了。说到底，也不是什么不能让花不谢知道的事情。只是……玉虚上仙有私心。亦，有惧怕。尤其是当初得知花不谢在进阶的时候，居然看到了一些往事的时候，玉虚上仙更加觉得惧怕。那些事儿，是他始终不愿意被花不谢知道的龌龊。上仙，也是有罪的。那是玉虚上仙永远不想在犯的，永远无法挽回的错误。可是对于花不谢，他却没有办法开口。永远不知道该如何开口……甚至……他有些不希望花不谢的修为继续增长了，若是有朝一日，当真要到了那一步，他该如何是好？然而这些话，通通都说不得。看到君无道的时候，玉虚上仙的这种想法就更加深刻了。如果说这个世上还有谁像玉虚上仙一样，真心实意的不希望当年小柔的悲剧重演，那么就是君无道了。这件事儿，或许玉虚上仙是可以和君无道说一下的。只是玉虚上仙没有想到，一提起来小柔，君无道的反应会是那么大。“玉虚子，有些事儿我记得我从前和你说过，永远永远不要在和我提起小柔，尤其是你。”君无道指着玉虚上仙的鼻子冷哼。玉虚上仙愣了一下，苦笑：“都到了这种时候，你都不愿意在喊我一声北斗了吗？”“如果我没有记错，当初是玉虚上仙您自己不许我们在喊你北斗的。你说是为了……为了祭奠小柔，让北斗这个名字永远的陪伴小柔。玉虚子，如今的花不谢呢？花不谢对你而言究竟算是什么？”君无道盯着玉虚上仙，终于还是将自己心里的话问了出来，“当初我要收花不谢为徒的时候，并没有想过太多。是，我的君山，就好像是收了诅咒一样，永远留不住人。可是自打花不谢来了之后，这个情况就改变了。是，花不谢对我来说，是我的乖徒儿，是我的幸运星，可是我还是会好奇，究竟为什么偏偏是她？玉虚子，你自己摸着胸口问问你自己，离着那一**和花不谢的初见之日，你有多少年没有离开过九十九重天了？为什么偏偏是那一日，偏偏是那一天？”“……我原本，就是要来和你坦白的。”玉虚上仙长长的叹了口气，望着虚空闭了闭眼，“连同当年小柔的事，我一并向你坦白。”君无道的手颤了颤，半晌，才指了指一旁的凳子，叹了口气：“我就知道当年……没有那么简单。你坐着说吧，想必，这件事儿，不短吧？”“嗯。”玉虚上仙点了点头，坐下后，就紧接着从自己的九十九重天上瞬移了一坛子酒过来。君无道斜睨了玉虚上仙一眼，冷笑：“怎么，还要壮胆？”玉虚上仙苦笑：“早知今日，我当初……”“别同我说这些没用的，你直接告诉我吧，当初小柔……是不是为了你？”君无道冷笑着摇了摇头，“这么多年，我一直告诉自己，小柔是为了大义，是为了天下，是为了凡夫俗子修道之人的平安祥和，不是为了她那点可怜的个人之情。我甚至这么多年以来，始终迁怒与沐云辰，却从来没有怨过你。你可知道是为了什么？”“我知道。”玉虚上仙有些沉痛地闭了闭眼睛，“你是念在我们当初的情分上。”“你也知道当初咱们之间还有情分？”君无道瞥了玉虚上仙一眼，轻笑，“北斗，这么多年以来，你有没有梦见过小柔？”“她魂飞魄散，自然不会入任何人的梦。”“是吗？”君无道看着玉虚上仙，轻笑，“你在我之前就已经修得了不老之身，你是为何一夜白头？”“……”玉虚上仙沉默，有风吹起他的一头白发，仿若诉说着什么哀怨。君无道叹了口气，看着玉虚上仙笑了笑：“不是要和我说那些往事的吗？怎么如今沉默的人也是你了呢？”“我只是不知道从何说起。”玉虚上仙笑了笑，自顾自地倒了一杯酒，仰头喝下，“不如就从花不谢说起好了。”“也好。”君无道点头，陪着玉虚上仙喝了一杯。从花不谢说起，就要从花不谢来到这个世界说起。这世上，从来都没有无缘无故的事情，一切都是一个因果。因果缘由，不过一场轮回往事。百年前神魔大战，修仙界的胜利，是以小柔的魂飞魄散作为代价。当初小柔的生辰命盘，与玉虚上仙所修仙术相合，若是小柔生祭，玉虚上仙就能够获得巨大的力量，联合玉鸿上仙等人，便可有退敌之力。君无道，也在其中。所以对于小柔的死，君无道没有办法责怪玉虚上仙。若说玉虚上仙是逼死小柔的凶手，那么他也是。甚至连小柔最后的一个心愿，都未能满足。如今想来，当初小柔一定是察觉到了什么，才会那么执迷后山的那一片桃花林。若是继续说小柔，那么只怕说下去牵扯出来的，就是修仙界如今的这些首领的种种不堪的往事。倒不如仅仅由着小柔，引出现在的事儿。花不谢的命盘，和小柔一样无二。引花不谢来，是为了预防仙魔大战。早晚会来的仙魔大战，如今的修仙界依旧毫无胜算。天尊有意在花不谢出现之始就将花不谢的魂魄取走，注入天罚剑，等到来日，战争开启之时，能够让玉虚上仙直接使用。是玉虚上仙背负着小柔的那份往事，觉得这样的行为实在残忍，既然那一日还未到来，不如就先等着，看着，也许到那个时候，他们就有了别的办法。只是世事无常，如今……即便到了那个时候，想不出别的办法，玉虚上仙如今，也是舍不得花不谢死了。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也许最开始，玉虚上仙只是为了监视花不谢，所有花不谢以为的好，不过是玉虚上仙的心血**。可是神仙，也是有感情的。这个世上，从来不存在无欲无求无情的东西，即便是阿笨那样的灵宠，开了灵识，懂了善恶，亦有了牵挂。花不谢，如今也是玉虚上仙的牵挂。那些也许永远不会说出口的话，始终是玉虚上仙心底深处的温柔。他同花不谢说喜欢，是真的，只是那时候的玉虚上仙，并没有察觉他的那句话是真的。他说喜欢的时候，不过是为了安抚花不谢，安抚花不谢那已经隐隐有所察觉的灵魂。花不谢在婆娑园以为的那个梦，其实是花不谢最初来到修仙界的画面。杀掉一个人何其容易，可是背负上身的东西，想要忘掉又是何其艰难。何况，没有谁，生来就是要为了别人牺牲的。君无道叹了口气，问：“你对花不谢如今可是认真的？”“什么算是认真的呢？”玉虚上仙反问，“我这样的人，可识得爱恨？”君无道愣了一下，笑了：“是啊，你这样的人，可识得爱恨？你若识得……当初……也罢，北斗，你只消记住一点，花不谢她是我的徒弟，我这个人一向护短，你好自为之。”“君兄，若是……废了花不谢的一身修为……”“你想都别想！”君无道横眉打断了玉虚上仙的话，“她们几个人如今只能一条路走到黑了，早知道今日，我当初就不该答应你，让他们去什么婆娑园。如今倒好，平白无故的多了二十年，若是花不谢的一身修为被废，你可知道她还有几日可活？”“……”玉虚上仙低下头，沉默不语。“北斗，我一直没有问过你，你在她身上布下的结界，到底是什么？”君无道看着玉虚上仙沉默不语，忍不住又问了一个自己心底的疑惑。玉虚上仙看着君无道，神情严肃：“花不谢的修为她自己已经控制不了了，你的那几个徒弟，个顶个的能干，若是放开了，只怕花不谢明日就能追过慕容映瓷去了。”“这不是好事儿？”君无道不解。“好事？你觉得一个人从练虚期横跨到元婴期是好事儿？还是觉得如今魔界的复苏有些慢，让你觉得无聊了？”玉虚上仙冷笑。君无道愣了一会儿，才带着几分不可置信：“你可不要告诉我，不谢的修为增长的越快，魔界的复苏就越快。”“原本就是如此。”玉虚上仙叹了口气，“你不要再问我了，很多事情，我也解释不清楚的，不过君兄，你只要记住一点就是了，花不谢是你的徒弟，你该当如何就如何，其余的……都忘了。”“你以为我是什么人？能说忘就忘？”君无道还要说什么，却被玉虚上仙狠狠地瞪了一眼。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