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当几只翠鸟在王府湖边芦苇处轻声鸣叫的时候,允鎏早已端着汤药坐到了玉蓉床榻边上,小心与她喂完了整碗药汁。“来,你躺下吧。”允鎏 着,便想扶着玉蓉躺到**。谁知她只是轻轻摇头,过于白皙的面容之上带着几分恬静的笑。“不了,躺了这么久,我不想这样了……”见玉蓉 得坚决,允鎏也不好强行让她休息。就怕一个不小心,就可以捏碎她最后一点细微的生命之火。他默不作声地坐到一旁,只是静静看着她。今日他会一早就过来,是因为玉蓉的丫鬟鹊儿昨晚特地来求他,这几天怎么也要来见玉蓉一面。因为大夫已经委婉 过,玉蓉这样的状况,只有每况愈下,不会有所好转。\至于这是为什么,大夫也 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是 ,或许是因为三年前的那一次流产,来得太过突然,致使福晋的健康遭受重创,身体复原的能力也受了很大影响。也许,真正的原因,也只有允鎏清楚。突然,他便开了口。“这么多年了,事情已经过去,你又何必这般抓着自己不放手呢?”玉蓉本来是在闭目养神,听到允鎏这样有些公式化的劝 ,不禁笑着摇了摇头。“……那你是否原谅我了?”允鎏一阵沉默,并没有回答这句反问。而是微微站起身来,替玉蓉掩好被头。\玉蓉盯着允鎏近在眼前的侧脸,贪婪地看着,一刻都不敢移开眼。直到他已坐回到了原先的椅子上,她也不曾向其他的方向看。“鹊儿 ,你有话,想对我 。”“……是啊,算是临终交托,你不听也得听了……”着,玉蓉突然就咳嗽起来。允鎏皱着眉,轻轻扶着她的背脊,等她稍稍有些安静下来了才道。“你这是 得什么话,大夫还 若这些日子以来,你有好转,便是有转机。”玉蓉听罢,也只是摆了摆手。“……我自己的身体,我自然是知道的……只是有些话,我不 ,我不甘心啊……”“……好,我在这里听着,你慢慢 。\不用着急。”“允鎏……我很想知道,你到底怪不怪我?那日我对你 的,一字一句,可都是真的……不带有任何参假。”允鎏点点头,表示明白。“你把将醒儿沉湖的事情都 出来了,我能不相信你其他所言么?”玉蓉一叹,泪已流了下来。她轻轻擦去泪水,忽然便又勉强自己笑了出来。“我做的孽太多……自己搭上这条命,便也认了。只是苦了自己那两个孩子,要替我承受那一半的罪过……允鎏,你知道么,女人真的很傻,一辈子求的便是一个情字。我这一辈子,求的便是你的真情……”到此,玉蓉忽然就望向了允鎏,与他四目相对。\她的眼神温柔如水,允鎏盯着这样一双眼,心情复杂万分。他如何都看不出来,这样的女子为何会那样狠辣,不仅是给一个身怀六甲的女子喂了毒,更是要斩草除根杀人灭口?“……你的真情,太难得到了。或许是咱两没缘分,我又太过于强求。几个回转,咱们两个成就的姻缘竟然就成了孽债。允鎏,你知不知道,这样的结果,最为痛心的人,其实是我?”玉蓉哽咽地 着,眼泪越落越多。她先前还会用手去擦,到最后索性便让这泪流了千行,也不再抬手。她发现,自己真的很可悲。如若自己不去为自己拭泪,便不会再有人为自己擦掉那些悲伤与困苦。她的痛,又有几人能够知晓?“……所以我想求你一回,就这么一回。\允鎏,如若哪一天我去了,不要把我当作罪人看待,不要用冷漠的眼神对待我的消逝……就让我在这辈子有个结局之前,得到你的一丝一毫的温柔吧……好不好?”短短几句话,玉蓉却 得极其困难。可见她病情之严重,内心之挣扎。允鎏不语,沉默了好一阵,终究是点了点头。玉蓉一笑,不管那泪流得再多,都已然变成了喜悦的泪水。之后一个月里,赫那拉王府的少福晋便陷入了长期的昏迷状态,期间的一切事宜除了由贴身丫鬟照顾之外,其夫赫那拉允鎏更是常伴左右。玉蓉在半梦半醒之间,亦或是短暂的清醒中,总能够看到允鎏为之忙碌的身影。\就是那极其简单的一瞥,常常会让玉蓉含笑再次闭上眼睛,陷入更长时间的混沌之中。终于有一日,玉蓉睡去之后没有再醒来。似乎是对这世界多有不舍,她的眼睛虽然已经紧闭,却还是滑出了一滴泪水。那一颗泪,是允鎏为她拭去的。这一世,她在这人生最后一刻,终究是有了一个会为她拭泪的人。……忘忧庭院里,一对有着多年交情的好朋友凑在一起,面上是在品着茶,实则是在商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只见白鸿问。“……你竟然还没告诉他,表妹在哪里?”少爷白了他一眼。\“你不是也没 ?”白鸿语塞,喝了几口茶,最后叹了一口气。“这不是表妹,不想让我 么。我 了,怕她置气。”少爷皮笑肉不笑地哼哼了几句。这种讥讽的表情引起了白鸿的不满。“你能耐,你是男人,你去 啊。告诉他,表妹在哪里,他不是要买消息么?天下可没有这等便宜买卖了,一个过时的消息价钱还这么水涨船高……”少爷听罢,茶差点喷了出来,赶忙挥了挥手,又机警地望了望大厅外。只见乌守在门边,并没有任何人出入,这才安下心来。\“你这人, 话如此不看场合。若是被灵书听去了,就有你好看的了。”“哎?这个你可 错了。不是有我好看的,是有你吴添好看的。你 ,这嫂夫人那么讨厌他,若知道你还总是晦暗不明地透露些线索给人家,让别人隐约觉得表妹并没有死……你 你会是个什么下场?”少爷听罢,狭长的凤眼眯得更是危险。“白大公子,你可是在威胁我?”白鸿忍住笑。连忙摆手。“不敢不敢。我只是随便 ,随便 。”“哼。量你也不敢,双凤楼和灵凤绣庄的生意,多少也要靠我的消息不是?惹毛了我,可不是个好主意。\”“哎,哎,您 的是, 的是。”白鸿讨好地笑了笑。二人笑闹一阵,忽然又恢复了严肃。“……赫那拉王府上福晋的位置空出来了,你可知道这件事情?”少爷突然的一句话,打得白鸿措手不及。他先是一愣,后来又无奈地摇了摇头。“知道又如何,表妹不图这一些。”“……她不图,可是并不代表你这个做兄长的不想让她幸福吧?她不想让那个人知道她的下落,是多有顾忌。可是你想想,毕竟你表妹心里始终有他,如若 她不是与他相伴,此生也不会再找第二人了。这么一来,哪还有幸福可言,你 呢?”“嗯……所以呢?”“这所以嘛……你得为她多有打算,她不想让你 ,不代表别人不能 。\少爷不能 ,并不代表不想 。如果价钱适合买条命的钱……也许我会豁出性命来做的。”听到少爷此话,白鸿恨恨翻了一个白眼。却还是很没有骨气地 道。“你开个价钱吧。”“呵呵,不多不少。”少爷比了比三个手指头。“……给你!”白鸿一拍桌子,便给了他一带装着三块他刚从古董商那儿摸来的三件名贵玉器。“嘿嘿,知我者,白鸿也。”少爷摇头晃脑,正在查看物品,却听到大厅门外传来女子的叫嚷声。“乌你站在门口做什么呢?”少爷大惊失色,赶忙就将玉器又丢回到了白鸿怀里。“行了行了,不要给我比划了。你主人呢,我有事要问他。”那女声由远及近,到了大厅的时候,见到白鸿正抱着一包东西与少爷凑在一起,便狐疑地指着他们道。“你们两个……”“哦,我们是谈生意,谈生意。既然是嫂夫人来了,我就先告辞了,告辞。”白鸿如是 着,便将烂摊子一股脑地丢给了少爷,自己则抱着失而复得的宝贝落荒而逃。灵书见白鸿走得匆忙,更是心生疑虑。忽然一转头,看得少爷浑身一颤。而站在屋外的乌则干脆站到了花园里,野心欣赏起这庭院里的花鸟鱼虫起来。嗯,今天天气可真不错。乌如是想着,还点了几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