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武将闻言,怒哼一声,刷地抖出长鞭。众人退至墙边,歏善对那武将道:“纳兰英,你身着重盔如何能使出灵动的鞭法,速速除去盔甲。”纳兰英回道:“是,末将遵令。”古时的重盔甲非常笨重,穿时需要有人帮助,脱时仍要人从背后解开。这时过来一个下人,欲帮纳兰英卸甲。红泠离他有二丈,手执落日长鞭。道:“不必了,本姑娘帮你脱。”说罢,一鞭舞来。纳兰英以为红泠趁机偷袭,急忙侧身躲避。但觉头顶一沉,那鞭梢象是长了眼睛,一下卷住头盔盔婴。随即头上一轻,十余斤重的铁头盔便被摘下。众人齐到了声:“好。”红泠鞭梢一拧,如灵蛇出洞,直奔纳兰英前胸,纳兰英顾不得再脱盔甲,急挥鞭相抗。不料,长鞭刚欲卷出,手腕便一阵钻心疼痛,已多了条血印,长鞭差点出手。急忙仓惶后撤,还是晚了一步,胸前被缠绕了数匝。红泠一用力,纳兰英无法抵抗这股大力,自己如陀螺般被旋起。力尽站定时,但觉身上一轻,身上重甲已然铿然坠地,就只剩下护腿了。红泠才要再次出鞭,纳兰英单膝跪地,拱手道:“姑娘神技,在下佩服,不必再比了。”纳兰英知道要是在比下去,人可就丢大了,索性赶紧认输。红泠素手一挥,长鞭在空中绕了十几个圈圈,最后圈成一团被红泠一把抓起挂于腰间。随后得意洋洋地扫视众人。歏善鼓掌大笑:“这鞭子在你手里方自不辱没于它。”白筱天见时间不早,起身告辞。歏善得到属下报告,得知谷昭已然进入迷子林,遂好心给四人派了名向导。五人乘坐吊篮下城,一路向密林深处进发。有向导带路,众人少走了许多弯路。第二日夜,便到达迷子林,向导任务完成,回去复命。四人刚走进迷子林不久,便传来说话声,只见十几个随军参农围坐一圈烤火,那紫衣女正在跟他们谈话。雨飘立时高兴地喊道:“姐姐。”欧阳雨侬极为吃惊,来回打量白筱天三人,奇道:“你们是怎么进来的?”红泠忙道:“我们是文过的。”“哦。”雨侬又仔细看了看红泠,埋怨灰衣人道:“早知道咱们也文过,害得我崴了脚,还差点摔死。”雨飘忙跑过去弯下身,扶起雨侬脚道:“姐姐你脚怎么扭了,妹妹帮你按摩下。”雨侬极为不耐,一拂袖子道:“滚开,你一点力气都没有,按摩有个鸟用?我这脚还不是从内墙上跳落时扭的。哼,谁想到内墙竟然也没有阶梯,要不是我带着油伞,我二人早已摔死了。”红泠见雨侬对这么关心她的妹妹竟然如此态度,打心眼里反感。冷冷道:“既然你们姐妹团聚了,那我们告辞了。”雨侬冷冷看了眼,也不说话,眸子里射出两道厉芒,似乎已视他们为敌人。雨飘跑过来拉着二女手,道:“谢谢两位姐姐,妹妹永记大德。”二女心里俱对雨飘怜惜不已,这样的妹妹却偏偏有那样的姐姐。既担心、也无奈,只得摇头叹道:“妹妹,若有人欺负你,你只管告诉我们,这个七彩狼烟弹你收着,万一受了危险只需一拉,我们便能看到。”三人不再停留继续向前,那些参农显然已被雨侬收买,帮她寻参。三人找个地方过了一夜,第二日一早,便开始寻人加寻参之旅。往迷子林深处走去,越走越深。巨树一颗挨着一颗,林荫蔽日,几乎看不到阳光。林子里潮湿阴暗,白筱天常年采参,经验丰富,告诉二女一路多做记号。但凡遇见岔路,一直朝一个方向拐,人参多长于古树下,如此找寻了一日,虽未迷路,却也一无所获。再说谷昭。由于一时兴奋,带着绿笛儿狂奔,冷静下来时,发现已经迷了路。好在有所准备,谷昭攀上巨树树冠。根据太阳方位,辨别方向。心道:以前师父说过,遇见迷路,只要朝一个方向走,早晚能走出去。下得树冠和绿笛儿一直向西,沿途在一些古木上做了记号。朝西狂奔了两天,不想又看到这些记号。这才真正感到迷子林的可怕。怨不得当地土著都说,“一入迷子林,不死为游民。”迷子林因为与众山相连,林子里山脉余势不竭,地势起伏不定,古木相连,沟壑纵横,广阔无垠。独特的地理环境,造成了迷宫般的走势。加之被覆盖茂密的原始森林,林子里虎豹成群。据有经验的土著说,迷子林另一端,紧邻狼谷。里面成千上万头恶狼盘踞其中,狼群似乎亦是迷失于迷子林,被困不得出。所以,附近土著居民,少有遭恶狼之吻。迷子林也因此起到一定好处。土著定下规矩:采参不入迷子林。只要不入迷子林,大致不会有危险。谷昭和绿笛儿攀上个古树冠顶,研究如何破解这座迷林。好在他们来此是寻参王,现在到也不急着出去。但提前想好,亦是有备无患。仰首远山近峦,群峰叠翠。六座白首峰相互对应,像是六个比肩的巨人。已是六月时节,白首峰顶的积雪犹自未化,迷子林如同处于六个巨人之间。谷昭灵机一动,道:“如果我们看着山峰走,或许便可出去。只是我们却不能一直在树冠上行走,因为一到林下,被林荫一挡,便又什么都看不到了。不出片刻,便又迷失。”绿笛儿心下却并不着急出去,她反到希望,在树林里这么走一生一世。谷昭哪里了解女孩心事,见她不作声,只当她心下苦恼。便安慰道:“绿笛儿姑娘,不用担心,有谷某在,一定会有办法出去。”绿笛儿笑道:“没来时,你急着进来。进来了,事儿还八字没一撇呢,你就满脑子想着出去。”谷昭见绿笛儿并无担忧,心里也舒坦许多,道:“呵呵,万年参王可遇不可求,在下也没抱多大希望。据说,人参五百年便成精,每逢月圆便跳出来吸收日月精华。千年参成地仙,可以满地乱跑。这万年的吗,就已得道成真仙啦,可随意幻化人形。每三百年到人间历劫一次,你看此时正是月圆,那参王说不定化成什么模样,正在吸收日月精华呢……”言未尽,却见绿笛儿满面惊骇,手指着谷昭西侧。谷昭不明所以,回首一看,大惊!但见二十丈开外,一棵古树冠顶,站立着一个身着灰布道袍的小道士,正仰首观月,痴痴呆呆,如同雕塑。绿笛儿已经结巴不成声:“参……参……参王。”谷昭急朝绿笛儿做个噤声的手势。心下亦喜亦觉不可思议。一边蹑手蹑脚,向那边靠拢。但他身在树冠,饶是轻功高绝,行动起来亦不免枝摇叶动。那小道士极为灵敏,听到动静,往这边一瞅,身形一坠,便不见踪迹。谷昭哎呀一声,一拍大腿,一把抓紧绿笛儿,施展轻功朝参王消失方向追去。足足跑了一炷香时间,小道童已然踪影全无。正感气馁,突见远处隐现一点***。二人急忙拔开草丛轻轻匍匐过去,但见前面十几人围坐于一处篝火,俱是参人打扮。谷昭心道:这些人必是官府派来协助军队挖参的参农。往旁边一瞅,不远处有二女说话。一个灰衣人则立在两拨人之外。双手抱头,靠在树干上假寐。二女说话声音时高时低,离得远听不真切。绿笛儿轻道:“好像是欧阳姐妹,那灰衣人似乎是付天。”谷昭闻言仔细看看那灰衣人,点了下头,道:“当日偷袭我的似乎就是此人,不知他们跟在下到底有何怨仇?且听他们说什么。”二人又凑前几步,施展“静耳术”,身边声音立时被放大数倍。但听雨侬厉声道:“你个没用的废物,叫你等在外面你不听,你说你进来有什么用?净帮倒忙。”雨飘声音低低道:“姐姐,妹妹一人在外面害怕,正巧遇见红泠姐姐他们,他们怕妹妹遭到外面人欺辱,便将我也带进来了。”欧阳雨侬道:“欺辱?外面谁敢欺辱你?你姐夫不是报了名号吗。就是叫外面人好都知道,你是付天带来的。谁吃了豹子胆还敢犯你,分明是你也对参王有意染指。”“不是的,不是的,妹妹绝无染指参王之意。妹妹竭尽所能也要帮着姐姐得到参王。”“哼,就凭你?你若真的想帮,姐姐到有一个办法。”“姐姐请说,妹妹能做得到的,一定去做。”“你很容易做到,就是你离我远远的,别碍手碍脚的,便是给我最好的帮助了。”“姐姐你……”雨飘顿时啜泣无语。绿笛儿气得杏眼圆睁,轻声道:“我这结拜姐姐怎可如此对待亲生妹妹,亲妹妹尚且如此,我这结拜姐妹可想而知啦。”绿笛儿本来对雨侬还有丝愧疚,现下心里已经打定主意,欲效仿男人来个割袍断义。只见欧阳雨侬不再理会哭泣的雨飘,转身走至灰衣人身侧,附耳不知说着什么。雨飘孤零零一个人独自啜泣会儿,便期期艾艾,踽踽独行,朝反侧走去。绿笛儿正要现身拦住雨飘,陡见哪个小道士立于前面树冠之上,静静地看着雨飘的背影。同时,一个参人眼尖也发现了他,怪叫一声:“就是他,就是他。”旁人骂道:“阮老五你鬼叫什么,这没鬼都叫你喊来了。”眼见阮老五惊恐又兴奋的神色,不似做作。众人顺着目光望去,但见一小道童,立于树冠之上,好像浑身没有一点重量踩在一枝头,随着风摇枝动人亦动。雨侬仰首一看大喜,迫不及待地便要上前。阮老五颇有经验,道:“千万不能让它着地,参精都会遁地。”欧阳雨侬闻言喊道:“天哥,你在树下拦着,千万别让他脚着地,我从上面捉他。”雨侬飞身纵上树冠,抽出丈长白绫,右手一挥,缠向小道士。小道士看似痴痴呆呆,见白绫袭来,突然一闪,快得匪夷所思,已然立于旁边的巨树顶。欧阳雨侬轻功当世罕匹,当年她就是主要仗着身法灵活,方进入六杰之列。脚尖轻点,飘飘然飞到小道士身后丈外。半空中,白绫如灵蛇出洞,再次缠来。小道士又一闪,轻飘飘转到另一棵树上,这次不知为何,久久不肯离去,脑袋总是面向雨飘消失的方向。雨侬欲运起十成内力,但又怕伤了参王,不用全力又难以捉到小道士,正无计可施。那阮老五从怀中掏出一张银色网兜,喊道:“大小姐,用这个。”雨侬接住,一看竟是张丝网,丝质极为坚韧。不想这普通参农竟有这宝物。阮五似乎猜到她心中所想,便道:“大小姐休要误会,这是歏善大将军赏赐在下的,原意就是叫我用此网缚住参王。”雨侬运力一跃,半空中朝那小道士兜头罩去。小道士眼见网来,才要飘转,树下参农皆手持竹筒围成一圈,朝他喷来一圈浓烟。原来,这些土著参民因为要经常夜宿荒山,为防鬼魅山魃而特意准备的“驱鬼散”。小道士不防,但觉辛辣之气扑面,眼睛立时睁不开,泪水长流,忙举袖遮挡。这时,欧阳雨侬的银网已然当头罩下。大笑道:“参王归我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