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筱天说完,下面鸦雀无声,大家支持丁胜休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受过金善扬的恩德。丁胜休站到金善扬这边,其他人自然责无旁贷。然而,此刻白筱天以上代大侠身份现身说法。丁胜休等人虽仍不太相信却也不敢再有异议。武犇唯恐众人内讧,这时站起圆场道:“诸位不要为了金盟主的事而伤了和气,毕竟金盟主已然逝去。俗话说,人死为大,他的是非暂且不论。但是与国与民来讲,金盟主连为义军做了两件大好事,义军还是应该感谢他的。眼下,我们应该团结一致,众志成城,我相信魏孤行的大军马上就要来到了。”这话丁胜休等人听着舒服,闻言齐点头。话音甫落,陡听营外一声拉着长音的大叫:“报……”武犇看了眼谷昭,道:“讲。”那传令官上气不接下气地道:“八百里加急线报,明军三十五个三千营已然集结在湖南衡阳。二十万神机营已然到达江西抚州,另有五军都督府禁军二十万已达浙江建德。”众人一片哗然。刘长今高声笑道:“好家伙,说曹操曹操就到,这次是倾巢而出,看来定要至我义军于死地而后快。”武犇起身高喝道:“决战,我们已经等得太久了。”说罢,朝谷昭抱拳道:“请谷统领调度。”众将纷纷起身,躬身抱拳道:“听从谷统领调遣。”丁胜休等人面面相觑,这些人本是看在金善扬的面子上前来相助。但谷昭既是他们的对头,还诋毁他们的恩人,皆不情愿呆在义军,更有部分人听说五十万大军压境,早已胆战心惊,萌生退意。这部分人互相递个眼色。丁胜休带头站起道:“承蒙义军款待这些时日,但我们打的是‘金’字旗号不是‘谷’字旗,请恕我等先行告辞。”说罢,带头向外,余下武林人士,皆唯丁胜休马首是瞻。见状纷纷起身,席上立即空出大半。刘长今把酒杯一摔,腰刀猛地拔出一半,骂道:“妈了个巴子,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当我义军大营是什么地方?”林义彪、熊飒等人见状,纷纷抽出兵器,一众人自恃武功,也不示弱,还骂道:“腿在老子身上,要走你管得着?”余新等人也都抽出兵刃,双方对峙,剑拔弩张。许巍道:“你们在义军大营这些时日,已然摸透了义军虚实,眼下大战在即,岂能说走就走?”丁胜休道:“这点请各位放心,我们这些人,虽然吃的是江湖饭。但也懂得国家大义,谁若走漏半点义军情报,我等不得好死。”谷昭这时站起道:“人各有志,如果丁大侠非要走,谷某绝不敢拦。但谷某需要说明的是,义军打得是为国分忧,为民请命的大旗,而绝非什么谷字旗,希望丁大侠以后也不要打谁家的旗号。”说罢,迎来一片叫好声。刘长今最是崇拜谷昭,叫好道:“谷统领说得好,有些人打着旗号溜之大吉,尽管去吧。”丁胜休老脸发黑,当即三指向天发誓道:“我等绝非逃兵,我们这就出去跟阉狗拼个你死我活,好叫你们看看。”丁胜休愤然出营,金善扬请来的武林人士跟他走了大半。唯独铁血七鹰等寥寥数人,端坐不动。丁胜休出了浦城,在城外驻扎下来,整顿人马大概有一万六七千人。熊飒道:“丁老,咱们这万人,一人足以顶十人。便是来个二十万大军,有何惧哉,不如就在此等着魏阉大军前来,到时,先下手为强,先杀他们个措手不及,也给义军那帮孙子瞧瞧。”丁胜休一琢磨,等也不是办法,这万人是要吃粮食的,“不如去给他们迎头痛击,好叫魏阉知道我江湖男儿的血性。”明军共三路,先打谁呢?丁胜休道:“谷昭整日把神机营挂嘴上,他不是最怕神机营吗,咱们就去对付神机营,杀他个片甲不留,看他还敢小瞧咱们不?”众人打家劫舍颇有一套,但行兵打仗哪有经验,几乎丁胜休说什么是什么,又按资排辈简单分派了任务,一帮人如一群蝗虫过境,乱哄哄奔向江西。谷昭这边等丁胜休带人一走,便召开将领会议,研究对敌策略。面对前所未有的巨大压力,众人都内心揣揣不安,各抒己见情况下,分歧颇大。武犇道:“无论是人数、装备、火力等各方面,明军明显强过义军。好在,我义军已将三城工事打好。依我看,咱们守为上策。”武犇这么说是因他想起浦城一战,若不是自己大意中计,凭借浦城地理优势,完全可以死守。”邵德反驳道:“守不是办法,敌军五十万,别说浦城,就是三城加一块,他分而包抄,兵力都绰绰有余。围上一年,饿也饿死咱们了。”余新道:“不如咱们再来个金蝉脱壳,让他们扑个空,咱们直上京城,逮住魏忠贤再说,逼他下令收兵。”王安道:“京城禁军也不是吃素的,若是京城守军阻上几日,神机营从后面掩至,岂不陷入前后夹击之地?”众人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以前想好的对策,都因为此次敌势的过于凶猛而一一作罢。意见难以统一,一筹莫展。苦于没有良策,如此连续商议三日,仍无结果。着实令谷昭伤透了脑筋,谷昭烦闷至极,每日一吃过午饭,便一人来到海边,坐在礁石上面对大海苦思对策。绿笛儿知他烦躁,极善解人意地保持距离。跟竹叶儿他们一起,帮助红泠回复记忆。当然,众人皆认为恢复记忆最关键的是忘愁,红泠这两年跟忘愁朝夕相处,睁眼闭眼的全是忘愁,治疗她最好的良药应该就是忘愁。可忘愁自从被红泠踢了一脚,对红泠产生惧意,红泠在的地方他老是躲得老远。竹叶儿和绿笛儿好不容易把忘愁抓到红泠面前,忘愁便一副临刑挨宰的模样,苦着脸。众人又好气又好笑。最后,竹叶儿想了个办法,把忘愁和红泠关在一个小屋子里,硬是呆了一夜。第二天一早,打开房门,忘愁鼻青脸肿地走出来,满脸委屈,苦于说不出来。红泠恨恨地道:“他想占我便宜。哼,欠揍。”众皆愕然。竹叶儿好不容易合上嘴问道:“他怎么占你便宜了?”红泠脸一红:“他以为我睡着了,就把脸凑过来,没想到我是假寐,兜头就是一拳,哼。”从此,众人休想再逮到忘愁。就连竹叶儿喊他,他也异常警惕。这一日,谷昭来到海边,刚坐到礁石上,便听到不远处石下竹叶儿喊道:“快下来,跟我回去,铃铛需要你。”谷昭苦笑摇摇头,知道又是这帮没心没肺,无忧无虑的小家伙们合伙逮忘愁。看他们多逍遥,不由回想自己年轻的时候,那时,自己就是个整天打架的愣小子。想着想着,不由发出一阵会心的笑声,突听身后一人道:“谷昭兄弟,什么事这么开心?”谷昭听这话耳熟,急忙回头一看,但见礁石下,早已立定一人,正是陈衷纪。谷昭大喜若狂,猛地跳起。笑道:“陈军师,什么风把你吹来了?”陈衷纪笑道:“春暖花开,自然是东南风。”谷昭道:“难道是得知兄弟我的难处,特来相助?”陈衷纪道:“相助不敢当,若是谷老弟用得着,单凭吩咐一声,在下也算还谷老弟一个人情。”谷昭道:“哪里,哪里,人情你早就还了,咱们各不相欠。若是能助我义军击退明军,你让老弟干什么都行。”陈衷纪笑道:“四日前,我听说魏孤行调兵遣将,便知道决战时刻终于来到了,我等学兵法之人,遇见这旷古一战,岂可错过。”谷昭道:“陈军师远在海外,难道也这么熟悉中原的事情。”陈衷纪道:“这有何难,多安插些眼线,也花费不了几个钱,你信不信,我的消息甚至比你还要灵通。”谷昭不置可否,哦了声。陈衷纪见他不大信。便道:“我知道你义军内讧,已然分裂二万人,现在正前往江西作战。”谷昭一惊,这他也不知道。急道:“你是说,丁胜休等人直奔江西,去跟神机营作战?”陈衷纪点头。谷昭道:“陈军师请随我速速回营商议。”二人边说边聊,不一时回到军营。武犇等将领早从谷昭嘴里得知这位海外异人,但不知有没有谷昭说的那么厉害。众人相见完毕,晚上摆了接风宴。谷昭将义军近来发生的事情跟陈衷纪讲了半宿,好叫他多了解下义军情况。第二日,同武犇一商量,便要立陈衷纪为军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