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大雨让这个闷热的夏日终于有了一丝凉意,闷长的会议终于结束了,孙长州出了会议室,站在公安局的走廊边透过玻璃幕墙向县城远方眺望。远处工厂的大烟囱冒着黑烟与昏暗的天空连成了一线,雨水又将黑烟裹湿了落在地上,这两天气管又异常的难受,老是有痰咳不出来,伴随着一阵剧烈的咳嗽,孙长州狠狠的拧灭了烟头。“孙队长,孙队长,我想和你谈一下张家湾的那个案子。”白脸的法医不知道什么时候冒了出来。“哎,我说老刘,你下次能不能不要那么神秘的出现啊!”孙长州也被他吓了一跳。“呵呵,做了20年的老刑警也有怕的时候啊!”“别埋汰我了,有什么新发现吗?”“孙队长,我觉得这个死者死的比较蹊跷,从外观上看心脏被摘除是死亡的直接原因,但是背部脊柱被拉出,里面的脊髓已经没有了,好像被什么东西吸干了,而且死者全身的血液全部没有了,静脉都拧在了一起萎缩了,好像也是被东西吸干了!”法医的手不停的比划着。“你听说了张家湾那个张大力家的小子被怪物吸干血死了的事吗?你知道那怪物是什么东西吗?”“听说了,那是什么啊?”“那边的老人说了,那怪物可能是鳝鱼,就是黄鳝,不过他们也没有看见过这么古怪的鳝鱼!”“哦,对了,那天死者肚子里游动的东西我拿到农科所找专家看了,也是鳝鱼,但是应该是变种,因为鳝鱼可没有脚啊!”“是啊,为什么鳝鱼会变异呢?你没看见,那天吸干张大力家孩子的血那条怪鱼真是恐怖啊!”孙长州对那天发生的事情还是记忆犹新。正当二人交谈的时候,会计小唐手里拿着两张单子走了过来:“我说二位谈什么了,这是你们二位家这个月的水费,都从你们工资里扣了啊!”“哎,65块,怎么这么多啊?是不是弄错了啊!”法医老刘尖细的声音在安静的走廊显得十分的刺耳。“我们县城的水费涨价了,安水河的水质太差了,现在每吨水多收了8毛钱的治污费啊!我家就两口人还用了38块呢!”小唐的脸拉的长长的,撅着屁股走了。“这安水河的水再过几年真不知道还能不能喝了!”孙长州自言自语道。“哦,老孙,那天那个死者口腔里面的绿色钢线是鱼线,就是织网用的钢线!”法医又补充了一句。天空炸开了一个大雷,雨也越下越大了,孙长州看了看天,决定再去张家湾一趟。县城离张家湾大约也就70多里路,但是地处山区,又下着那么大的雨,一路上泥泞不堪,孙长州吩咐司机车子开的慢一些。汽车拐了一个弯,进入了山区,雨挂器拼命的扫,视线依然模糊不清,这一带造纸厂和化工厂特别的多,造纸和化工是县城主要的工业支柱,也是造成安水河污染的主要原因。一路上,孙长州思绪不停,忽然,汽车嘎然一声停了下来,打断了孙长州的思绪。“怎么回事啊?”“孙队长,前面的造纸厂门前围了一群人,好像在吵架!”司机不耐烦的按了按喇叭。孙长州撑了一把伞下了车,踩着泥泞的道路,缓步向前走去。双方争吵的很厉害,互不相让,都快到了动手的地步了,门口停了一辆环境监察的车。“你们能拿我怎么着,我已经交过治污费了。”造纸厂的一个大胖子气势汹汹的冲着环保局的人叫嚷着。“交了治污费不能代表你们能往河里排污水,安水河就是让你们这些人给糟蹋了。”环保局的一个人指责着大胖子。这个人是环保局监察科的赵鲁民,孙长州认识他。“快给朱县长打电话!”大胖子抵了一下旁边的家伙,那家伙心领神会的掏出电话跑进厂里,“这些不识时务的家伙,兄弟们给我拍死他们,出了事我负责。”大胖子顺手抄起了一根木棍。“你们想干什么,给我放下!”孙长州冲着胖子怒喝了一下。看见孙长州的一身警服,站在雨中怒目相对,胖子嘴里嘟嘟囔囔的放下了木棍。“老孙啊,你怎么来了!”赵鲁民捋了捋湿润的头发。“我到张家湾去办个案子,你们这是干什么啊?”“哎,这些黑心的老板仗着上头有人,在治污方面阳奉阴违的,生产污水从来不治理,好天的时候储存起来,等到下雨天都直接排放到河里,雨水一冲刷,根本抓不到证据,我们就趁着这雨天过来取证的,可是这些人真无理蛮横啊!”赵鲁民挤出一丝无奈的笑。“你们的工作也不容易啊,再让他们这些人搞下去,我们就只能喝雨水了!”“是啊,老孙,你跟我过来看一下。”赵鲁民带着孙长州绕过了厂房的围墙,来到了山坡上,看见那一股股浑浊的污水顺着排污管落入了河中,暴涨的河水呼啸着卷着污水奔向了远方,奔向了每条支流,奔向了每个村庄。告别了赵鲁民,车子继续往前面赶,一会便到了乡里,带上了老王和周子军,毕竟当地派出所的人对当地情况了解多一些。乡里离张家湾还有不到40里路,但是大雨带来的泥石流将露面分割成一段一段,异常的难走,车子几乎是爬着向前走的,雨渐渐的停了,天色也渐渐的黑了下来。老王一路上和司机讲着不知从什么听来的荤段子,两人笑的人仰马翻的。孙长州微微闭目养神,思索着问题,偶尔抬起头透过反光镜看见周子军在把玩手机。一路上都是崎岖的山路,没有其他车辆,雨后的雾气让视线越来越模糊,孙长州提醒司机小心驾驶,车厢里顿时安静了起来。忽然,司机发出一声尖叫,刹车的声音刺穿了耳膜,四个人同时看见一个穿红衣服的小孩突然从车头跑过。“完了,撞上了!”司机大叫了一声。车子终于刹住了,四个人连忙跑下来,去看小孩的伤势。车头没有血迹,司机连忙趴到车厢下面,找来找去都不见小孩的踪影,车轮上除了泥泞的淤泥,根本就没有人,也没有任何血迹。司机站了起来,孙长州看见他的脸色因惊恐变成了绿色,“队长,没…。没有人,只有这个,撞鬼了啊!”司机手慢慢的抬起来,手中拎着一只红色的小鞋子。众人又上下翻腾了一圈,依然没有发现任何迹象。老王一句话也没说,只是从身上掏出一包烟,从里面掏了3根,点着了插在一块淤泥上,转身对孙长州说:“队长,没什么,我们走吧!”正当众人转身准备上车的时候,天空轰的一声,大约前面几百米的地方路面塌方了,扯开一个大大的口子,石头夹杂着泥浆咆哮的滚入了几十米高的河里。孙长州看着众人愕然的表情,喃喃的自言自语:“这是在救我们啊!”疯人“谢谢你了,老师,我回去了。”老头看样子只能知道这么多了,我只得向他告别,虽然我对这件事还充满了疑惑。我刚起身走到门口,“小伙子,等一下。”老头叫住了我。“小伙子,其实遇到这件事的不只有你一个人。”老头的一句话石破天惊。“95届毕业的时候,也有一个人和你遭遇是一样的,那天也是6月25日。”“真的吗?他叫什么名字,现在在哪儿?”我终于觉得有同病相怜的人,心中对疑惑的解开充满期待。“他叫刘华,我是他的班主任,当时他将遭遇讲给了很多人听,但是没有人相信,现在你想找到他恐怕很难了。”老头叹了一口气。“怎么了,难道他?”我恐慌起来。“不是,那个学生后来疯了,现在住在市精神病院里。”告别了老头,一路上我的跌跌撞撞的回到了宿舍,浮想联翩,那么多年过去了,为什么只有刘华和我遇到这种事情,是偶然还是必然呢?不自觉之间走到了信箱的地方,我的眼神不敢在望向那个地方,想起来那些信我已经带回了宿舍里。突然,我想起来了,1995年和今年的两封信上的奇怪符号颜色比其他的浅,而就这两年刘华和我遇到这种事情,这绝非不是偶然,而是可能和这个浅色的符号有关,我急忙回到了宿舍。宿舍已经空无一人,同学们基本上都走光了,只剩下空空如也的走廊,想起今天晚上我要一个人在这里睡,我不禁打了一个寒战。夏日的白天虽然很长,但是无人陪伴的夜显得那么的长,我在**翻来覆去的睡不着,隔壁卫生间的水滴滴答答不停,整个楼道应该没有人了,但是不知为何我老是听到卫生间的门吱吱呀呀开了又关,关了又开,闷热的夏夜里,我缩紧了身体。我再一次从恶梦中惊醒,窗外已经露出了一丝光亮,我坐在**喘着粗气,我决定去精神病院找刘华。天气有点阴沉,看样子要下雨了,我带了一把伞,我从来没有去过精神病院,在印象里那种地方一般人都是避而远之的,作为一种特殊的群体,我的印象里只是从电影中看见一些疯疯癫癫的形象,甚至是那种癫狂咬人的样子,心里也不禁和天气一样阴沉,但是为了解开心中的疑惑,我鼓足了勇气上了一辆出租车。“去市精神病院。”我对司机说,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小伙子,一大早去那地方干什么啊?”看样子,司机对早上的第一笔生意的地点还是很不乐意的。“哦,去看一个朋友。”“在那上班还是病人啊。”出租车司机都是那么健谈,总爱和乘客拉开话闸。“一个病人。”我没有心思和他闲聊,便不再吱声了。精神病院一般都离城区蛮远的,车子行驶了好久,拐过了几条公路走到了乡间的路上,天气更加阴沉了,雷声轰隆隆的,不一会便下起了大雨,清晨的一丝光亮又被黑暗吞噬了。路上没有几个人,渐渐的路上便看不见一个人了,我的视线逐渐的模糊了,眼睛合了起来,忽然车窗外发出“嘎嘎”的声音,一个披头撒发的脸紧贴着车窗玻璃望着我,我“啊”的一声惊醒了,又做梦了,现在发梦的频率越来越高了。车子还在行驶中,我歉意的向司机笑了笑,掩饰自己的尴尬,司机微微一笑,没有搭理我,便专心开车。前面突然出现灯火通明的景象,高高低低的建筑物上都挂满了大灯,就像通往亡魂之路的引路标。“那是什么地方啊?”“哦,那是发电厂。车子在电厂前面转了一个弯,不一会儿便到了一个三叉路口,前面没有路了,车子停了下来,我透过车窗努力的向外看,路边有很多的花圈店,屋里摆满了纸人纸马,墙上还挂着死人穿的寿衣,煞是恐怖。“这是什么地方啊?你有没有搞错啊?”我惊恐的看着司机,生怕他从身边抽出一把刀来。“这里就是精神病院啊。”司机摆弄着计价器,注意到我惊恐的表情,司机笑了笑,“哦,这路左边是精神病院,路右边是殡仪馆,我也不知道政府怎么把这两个地方规划在里一起。”我刚付完车费下了车,出租车便立即调头开走了,我撑着伞站在路的中央,进退两难,左边的地方关着的是人性难辨的精神病人,右边的地方是送走人生最后路程的殡仪馆,前面没有路,霎时间,我感觉到了人生的无助。传达室的老头费了老些周折才让我进去,走廊长长的,没有人,只是偶尔听到鬼哭狼嚎的叫声。我情不自禁的握紧了手中的雨伞。“医生,你好,我想找一个病人。”病房前面的柜台里一个医生埋着头的瞌睡。医生吃力的抬起头来,还好是一个模样还算不错的女孩,血红的眼睛,黑黑的眼圈开起来睡眠严重的不足:“那么早就来看病人了啊,有预约吗?”“对不起,我是从外地赶过来的,想看一下我表哥,有点急事想问他?”“这里的病人还有什么话能让你问的啊,他们都不正常。”小女孩“嗤”的冷笑了一下。“我姑妈叫我过来有事的,大老远的,麻烦你帮我找一下。”“叫什么名字啊?登记一下。”小女孩扔过来一个登记簿。“哦,叫刘华。”我边写边说。“刘华,我看你还是不要去了吧,他神志完全不清醒,嘴里天天叨咕着,估计你啥也问不出来。”小女孩的一席话让我的心凉了大半截。“一直走,再右转,119号房间。”小女孩说完便趴在桌上睡觉了。走在深幽的走廊里,一路上房间里的病人都十分的安静,只有个别的病人站在门口傻呵呵的看着我笑,我的心略微放松了一些,可能刘华也没有那么可怕吧!右转之后,便看见了119号房间,奇怪的是整个右边走道只有119一个房间,门前的牌子上写着“重症病房”,门没有锁,我心里很纳闷,这算是什么重症病房啊!我犹豫了一会,狠下心推开了门,我一眼看见了躲在墙角的人,背对着我蹲在那里,只是中间隔着一道铁栅栏。我隔着栅栏看着那个人,不敢贸然出声,我不知道是不是刘华,从背后看很像一个女人,穿着一生白衣,长长的头发一直披到肩,瘦弱的身形,看不见脸,嘴里不停的念叨着什么。“刘华。”我喊了一句,那个人缓缓的转过身来,我终于看清了他的脸,我吓得往后一退,刘华的脸瘦的可怕,嘴唇画了鲜红的口红,眼圈描着黑线,正对着我惨然的笑,我一下想起梦中那个女人的样子。“你来了,终于来了。”没想到刘华很正常的向我打招呼,像是见到多年的朋友一样。“是啊,不好意思打扰了,我想问你一些关于学校的事情。”我也故作轻松,想缓解一下压抑的气氛。“冯恨水,是冯恨水,啊不要杀我,不要杀我,啊啊。”突然刘华表情充满了惊恐,不停的颤抖,牙齿咬的格格响。“快点告诉我究竟怎么回事?我被折磨的快要崩溃了!”看到刘华的样子,我也歇斯底里的叫喊着。“他来了,他来杀我了,救命啊,救命啊!”刘华的喊声更加的响亮,一把一把的扯着自己的头发,大把大把的头发被他扯下来,还带着血丝,额头不停的向墙上撞击。“怎么了,怎么了,病人情况不稳定,不能刺激他啊!”门被撞开了,进来了两个穿白大褂的医生。医生打开铁门,一个医生抱住刘华,另一个医生掏出镇静剂扎向了刘华的身体。刘华拼命挣扎着,一边的叫嚷着:“冯恨水,找到冯恨水,找到冯恨水。”黑衣人我逃也似的跑出精神病院,站在三叉路口不停的喘着粗气,这里很少有人来,我等了好久都没有出租车过来,我站在雨中来回踱步,心情极端焦躁。远远的驶来一辆车,我刚想招手停车,发现却是一辆灵车,心里不禁咯噔了一下,车子从我的面前拐弯右转进了殡仪馆的大门,我的视线一直停留在这辆灵车上,在车子即将转入殡仪馆大门时候,我突然透过灵车透明的车后门看见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坐在棺材上冲着我笑,不停的摆着手,眼睛全是眼白,布满了血丝,“冯恨水,快去找冯恨水”的声音又在我耳边萦绕。我吓得扔下了伞,连忙向外跑去,足足跑了20多分钟,才跑到了电厂门口,我站在电厂门口软磨硬泡了好久,才搭上了一辆厂车回到了学校。“冯恨水”,刘华的叫喊声一直在我耳边盘旋,难道所有的暗示都要找到冯恨水才能解开我的困扰吗?冯恨水,一定要找到他,我决定要找到冯恨水。吃完了晚饭,我一个人坐在宿舍里,不敢再睡觉了,找冯恨水,中国这么大,这个冯恨水究竟藏在什么地方啊?怎么才能找到他啊?我急的一筹莫展。“啪嗒”一声,一封信掉在了我的面前,我捡起来一看,是冯恨水写给梅玉玲的信,心中一阵惊喜,这信封上虽然没有地址,也没有邮编,但是邮戳上模模糊糊的印着陕西武序,陕西武序,我想起侉子的**应该有本中国地图册,不知有没有带走,我摸索着爬上上铺侉子的床,在席子边下发现了地图册,我伸手一拿,“叭”的一声,一个黑颜色的头套掉在我的**。我拿起那个头套左右看了半天,整个头套除了眼睛和嘴巴的地方两个窟窿,其他都严严实实的,我突然想起前两年学校一个真实的故事。那是大二时候的一个晚上,因为要考英语四级了,宿舍晚上又正常熄灯,一个女生就着走廊里微弱的灯光靠着宿舍门口复习功课,这个宿舍是走廊通往宿舍的第一个房间,大概临近午夜12点的时候,那个女生感觉走廊里面隐约走过来一个人,等到走到面前的时候,女生抬头一看,一个全身上下都是黑衣服,只露出两个眼睛的人盯着她看,还发出怪笑声,当时那个女生就吓的昏过去了,直接后倒过去,等到宿舍同学起来的时候,那个黑衣人已经不见了,当时传开的时候大家都以为那个女生晚上用脑过度出现的幻觉。学校保安也没有查出什么,大家也都没有太在意,后来天气渐渐的热了,由于没有冷气,女生们都开着宿舍门睡觉,一天晚上,一个女生睡觉的时候总感觉身边有个人坐在她身边抚摸着她的头发,还总是闻见一股烟味,她突然惊醒了,睁开眼看见一个黑衣人坐在她的身边,冲着她嘻嘻的怪笑,那个女生大叫一声吵醒了宿舍的同学,宿舍的6个女生都看见那个黑衣人,那家伙身手极快,转身跑出宿舍,几个女生壮着胆子追了出去,眼睁睁的看着那个黑衣人三步并作两步跑下了女生宿舍楼,四米多高的围墙一下子便翻越了过去,弄得一个个女生瞠目结舌,后来保安又来调查了,什么东西都没有丢,只发现那个女生的枕巾被烟头烫了一个大洞,后来女生们都不敢再开门睡觉了,晚上上厕所都成群结队的去,不过那个黑衣人再也没有出现过,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我颤颤巍巍拿着的这个黑头套,思绪也被带到了两年前,难道那个黑衣人是侉子吗?侉子除了好色,好吹牛皮,其他没发现他有什么不对劲啊?像这种变态,只有那种性格内向自闭的人才有可能作出来,不会是侉子这种开朗要死的人做的啊?不过,侉子的身手倒是很矫健,多高的墙他都翻过去,百米速度极快。谁知道啊?这个年头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什么样的人都可能出现,什么行为都能理解?毕业了,却让我发现那么多的事情,我露出了一丝苦笑。我把头套扔向一边,这件事与我又有何干呢!当务之急是怎么找到冯恨水,妈的,我把武序市在地图册上标上了一个记号。刚要躺下,夏雪的电话来了,“亲爱的,想我了吗?我明天和孙婷婷去学校找你啊。”明天我要去武序找冯恨水,她们来了怎么办啊?我掏出一根烟点着了,真是犯难啊!把这些事情告诉她们吗?她们肯定不会相信的,而且跟着他们去了深圳,这些事情迟早一天把我像刘华一样逼疯啊!我翻弄着地图册,眼睛盯着武序的地界,凤凰山的图标印入了我的眼帘,凤凰山风景名胜区座落在武序市安水县境内,国家aaaa级景区,旅游,对了,去旅游不就有了一个正当的理由让她们那些爱玩的人跟我一起去的理由了吗?想到这个计划,我不禁得意的笑了。“咚咚动”,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把我从思绪中惊醒,这么晚了,谁会来找我呢?我的心一下子悬了起来,“谁啊?”我冲着门外叫了一声。“我啊,开一下门。”门外传来一阵嗡声嗡气的声音。我壮起胆子打开门,原来是下面传达室的张老头,我把他迎了进来,递上了一根烟。“同学,你怎么还不走啊,我看见上面有灯就过来看看。”张老头抽了一口烟,咳嗽了好几声。“哦,我在等同学,明天就要走了。”“哦,明天宿舍就不供应水电了,还是抓紧收拾一下吧。”张老头人看起来还蛮友善的,“嗯,这是什么?”张老头突然看到了扔在床边的黑头套,脸色唰的变了。“哦,不知道呢,我在床底捡到的,也不知道谁丢的。”我注意到了老头的变化,连忙打着马虎眼。“哦哦,没用的话给我吧,我拿下去当块抹布擦擦东西也好。”老头走的时候,把那个黑头套紧紧的攥在手里,扔下了一句话:“同学,你明天最好走吧,再待在这里就不好了。”这句话让我的心一阵抽搐,感觉压力重重。老头咚咚的脚步声在楼道里煞是刺耳,我看着他远去的身影,发现他平时驼着的背一下子直了起来,老头的个子竟然很高。我赶紧栓上门,心里再也无法平静下来,这世界上那么多的人,每个人究竟都在做什么啊?知人知面不知心,每个人白天都在光鲜面彩的学习工作生活,到了夜幕降临的时候,人的心理也如黑夜一般深邃难以捉摸。白衣人清晨,我再一次在恶梦中惊醒,不过这次那个黑衣人代替了披头散发女鬼的位置,我浑身上下全部湿透了。匆匆到水池边冲了一把凉水澡,只穿了一条内裤,开始收拾自己的行李,夏天的衣服还算还收拾,大概装了大半个旅行挎包,其他的杂物收拾了一下,正好装满了整个包,剩下的只有书本了,四年了发了不少书,我随手翻开基本都是崭新的,四年的光阴自己算是虚度了,能带走一切,这书是带不走了。收拾好东西,已经接近10点多了,我甩了甩发酸的肩膀,准备打电话给夏雪,没想到随着一阵踢踢哒哒的脚步声,门被撞开了,夏雪她们进了宿舍。“哇,好健美哦啊,肌肉不错吗?”孙婷婷看到我**着上身,激动的大呼小叫。我连忙找一件体恤套上,掩饰自己的尴尬。“你看看人家,你看你瘦的给猴子似的。”孙婷婷厚颜无耻的掐了一下他男朋友李宇飞精细的胳膊,“那还不是让你给吸的啊!”李宇飞和孙婷婷两人抱作一团啃了起来。“哎,我说你们一对狗男女能不能注意点影响啊,你看我家那**被你们两人搞的乱七八糟的。”夏雪怒骂了一句,夏雪的性格虽然外向,但是和他们还是不一样的,我和她恋爱3年了还没有机会上手,真不知道他们怎么能玩到一起的,说实话,我不太喜欢那个两个人。只阔别了两天,我看出夏雪还是非常想念我的,这让我这两天不安的心情稍微平静了一点。寒暄了一阵后,夏雪拉着我的手对我说:“晚上8点火车,票都买好了,我们四人一起去吧,毕业了总要为以后作打算,这个社会只能靠自己了。”我沉默了一阵,看着她们充满希望的目光,我狠下心来故作轻松的说:“雪,那么急干什么啊?现在高校毕业生那么多,涌向深圳的还不知道有多少呢?我们不如出去旅游一下,为毕业庆祝一下,你们看如何啊?”“好啊,我也说了,那么急干什么啊?终于毕业了,应该出去散散心喽。”孙婷婷永远是最想玩的人。李宇飞也耸耸肩说无所谓,他们俩一直都是这个社会反叛的角色,其实他们的心理也没有做好准备迈向这个社会。“可是这火车票已经买了啊?”夏雪对我说的话充满了疑惑,以往她叫我这个榆木疙瘩出去陪她逛个街都不肯的人提出这个想法真的不易理解。“退了吧,机会难得啊!”看着我肯定的目光,夏雪表示赞同了。“那我们去哪儿啊?”“去点偏僻的地方,世界上那么多人我看的都头疼了。”李宇飞冒了一句。正合我心意,我掏出地图册,翻到了那一页我圈了标志的地方,“去这个凤凰山怎么样啊,我昨晚看过了,这个地方挺好玩的,风景很好啊,而且是夏天有名的避暑胜地啊!”“凤凰山,名字不错啊,行啊,那就决定了啊,说好了,我们两口子和你们两口子费用一人一半啊!”孙婷婷倒是很会算计,去哪里她却是无所谓。看着大家都答应了,我终于松了一口气,可是看着她们三人脸上洋溢的笑容,我的心里却是愧疚不已,去找冯恨水,这趟旅程无疑是凶险未卜,我却骗她们和我一起去,人性的自私面像刀一样绞割着我的灵魂。晚上6点左右,我们四人坐上出租车到了火车站,火车站永远熙熙攘攘的人群,李宇飞负责去退票,我则负责去买去武序的火车票。售票口排了好长好长的队伍,我插在人群里费劲的向窗口挤去,也不知道排了多久,才轮到我,“买四张去武序的票,卧铺”。“去武序。”在我话音未落的时候,我同时听到隔壁的窗口一个女人低沉的声音。我转过头去,旁边队伍里一个穿着一身白色连衣裙的女人站在售票窗口,长长的头发掩盖了脸,瘦弱的身躯给人一种飘忽不定的感觉,我盯着看了半天,想看一下她的脸蛋,可是她始终不转过头来。“你的票。”售票员的一声才让我回过神来,我接过票,费力的从旁边挤出来,离那个女人只有一步之遥,我的目光还紧紧盯着她,总感觉她很漂亮,非要看一下她的脸不可,那个女人伸出手来接过票,我发现那只手非常的修长,但是很苍白,手指甲留的很长,她接过票从队伍的左边转了出去,很遗憾,没有看见她的脸。我被排队的拥挤人群挤了出来,我手中捏着票,可是眼神却还是寻找那白色的身影,可惜怎么也看不见了。“你东张西望看什么啊,魂丢了哦。”夏雪嗔怪了一句。“哦,没什么,晚上12点的车,我们可以先在候车室休息一下吧。”候车室的空调呼啦呼啦的吹个不停,冷气有点大,我闭目养神坐在靠椅上,困意一阵阵袭来,我却怎么也不敢睡,总是害怕睡着后会做恶梦,心里也还想着刚才那个女子。迷迷糊糊中,感觉一个白影从面前走过,带着一阵淡淡的香味,我激灵一下清醒了过来,候车室里只有三三两两的人在走动,其他的乘客都在呼呼大睡,我看了一下时间,刚过11点,我起身准备去厕所方便一下。火车站的厕所永远是那么的脏,我踮着脚穿过了几片水渍才方便好,可是裤角上还是被溅上了水渍,洗手池边的镜子倒映着整个候车大厅,候车室内死气沉沉的,不知道为何从镜子里看见大厅的几盏应急灯放出的是幽幽的绿色。我手捧着水洗了把脸,想让自己清醒一点,可是当我一抬头,瞥见水池旁边多了一个人,我转头一看,正是那个白衣女人,我心里莫明的激动了一下,故意在水池边磨蹭,想看看那个女人的脸。白衣女人不紧不慢的洗着脸,洗完后掏出一块红色的绣花手帕擦了擦脸,这个年头用手帕的人可不多见了,女人洗好后,掏出化妆包对着镜子化起妆来,女人认认真真的描完口红,画好眼圈,我斜盯着看,可惜从身边看,白衣女人长长的头发挡住了脸蛋,从镜子看,黑暗的灯光和镜子上蒙着的一层灰让我的视线变得异常模糊。我失神的望着她,也不知过了多久,那个女人终于化好了,收拾好东西后,突然转过头来,看了我一眼,我终于看见了她的脸,那是一张异常漂亮的面孔,精致的脸蛋,端庄的五官,美的惊人,可惜白的有点瘆人,加上通红的口红和黑黑的眼圈,有一种鬼魅的气质。我连忙回避的她的目光,心里咚咚的乱跳,她的美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那种超凡脱俗的气质让我从心里彻底的倾倒,她是人是鬼啊?幸亏,这两天的遭遇让我还保留着一丝清醒,但当那女人转身走的时候,我清晰的看见她身后拖着的长长身影。我的目光一直随着那个女人的身影消失在一个拐角处,我连忙用冷水再次冲洗我的脸,浇灭我发烧的脑袋,我回头瞥见了那个女人丢在水池边上的手帕,我连忙一把抓起来,展开来一看,手帕上绣了两朵荷花,这种手帕也只有那个脱俗的白衣女人才能用,其他谁用了都显得那么的土气,手帕可能是真丝做的,透着一丝丝冰凉的寒意。我收起手帕,那个女人也是去武序的,和我肯定是一列车次,我一定要找到她趁机把手帕还给她,也算是一个搭讪的理由了,我知道我的内心不由自主的喜欢上那个女人,我也不管她是人是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