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妃一听那两位就直摇头,“那两个——不说她们是庶出,入宫册封的等级就会低人一等。就说她们,哪个赶得上和,和宁性子冲动,伴君如伴虎迟早会会惹祸上身。别说庇佑家族,不要拖累便好了。和怡心思是细,可是都是些见不了大场面的歪脑筋。或许有一日成些气候,可她本性可不怎样,无容忍之量,心狠手辣,就算得势,也很容易被人拿到把柄。入宫,她亦不是上佳人选。”“哎,姐姐说的是。”赫连俊雄也只是一问,并未有真将希望寄托于那二人。“如今后宫有慕容皇后,恐怕就算进宫也难得势啊。”“俊雄,该为后面打算打算了。我也一把年纪了,恐怕也帮不了太多了。”老太妃脸上有难掩的无力感,她十八岁入宫侍奉先帝,为了得到先帝信任,一直没有生育子女,直到三十岁,先帝怜他,才将丧母的景王过继给她,好让她老来有个倚靠。如今她也快到了驾鹤西归的年纪,带她百年后,恐怕赫连家又会陷入危机之中。“姐姐放心,弟弟在一日就有赫连家!”赫连俊雄想到姐姐将自己的一生都风险给了家族,愈觉悲伤,感动之余也许下铮铮的誓言!御花园赫连和与母亲杨氏,一路缓行赏花,谈笑风生倒也惬意。走到一座宫门上了轿子,没走几步,轿子突然停了下来。她正奇怪要探头去看怎么了?谁知就听得外面一声厉斥,“轿中何人!皇后娘娘在此,还不出来行礼!”闻言,她先是一愣,转而冷笑,皇后娘娘?好大的气势!缓步出轿,赫连和在起身抬首之际望了一眼那高高坐在凤辇之上的皇后,只见那高位上的女子面似芙蓉,细眉如柳,半翻髻上缀了象征尊贵身份的金凤钗,纤纤细指上更戴有耀眼的红宝石。一身绣凤的碧霞罗,逶迤拖地粉的玄色烟纱裙。将这个年方不过十九的女子,硬是装扮地老了几岁。“参见皇后娘娘,愿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她随着母亲杨氏一起跪拜。本想行了礼,那皇后马上就该说“免礼平身。”了,不料她们跪了半天,那高座上的女子好似没听见一般,任由她们跪着。这女人想做什么?莫非初次见面就要给她们一个下马威?可她们跟她无冤无仇,她何以这般?和心中纳闷,皇后慕容玲珑是南诏国的公主,与慕容飞鸣是姐弟,怪不得这莫名其妙的性子那般相像。只是她和可不是任由别人欺负的。这冬日里,地凉如冰,她跪跪便就算算了,只是她母亲年岁已高,这般跪着怎撑得住!“臣女敢问皇后娘娘,还有何要吩咐的?”赫连和抬眼直视了皇后问道。慕容玲珑本想就这样让她们一直跪着,跪到撑不住发脾气了她便可以以不敬之罪惩罚这个貌美的女子!她以为这相府嫡出千金该是有些脾气的,孰料她竟一直忍着没有吭声。她正犹豫是否该叫她们起身,毕竟赫连俊雄是一朝宰相,是辅佐东方凌风的重臣,若是让他知道她让他的妻女这冬天雪月里跪了半个多时辰,那定会有不满。再告到凌风那儿,恐怕他又要少去她宫里了。听得和发问,她心内一喜,只要说话,她便有机会刁错,“你好大的胆子,本宫还未问话,你便开口了!”民间传闻这个皇后善妒,心胸狭隘,蛮横无礼。果然不假,只是无缘无故要揪她赫连和的错,那她还嫩了些,她面不改色,依旧平和地回道,“这冬日风寒,臣女是怕娘娘在这外面待久了受凉,才斗胆请示娘娘,臣女想娘娘母仪天下,定是宽容大度之人,能够理解臣女的良苦用心的。”上首慕容玲珑闻之微微一怔,没想到这女子这么能言善辩。她此言一出,自己若不饶她,便是不大度,无皇后的风范。一句话便将死了自己!可若是饶了她,自己又心有不甘。正在她费尽心思想要怎么为难赫连和时,远处东方凌风的御撵缓缓行来,赫连和无意瞥见,计上心头,正欲开口忽听得身旁传来一声闷响,侧目只见杨氏面色苍白昏倒在地。她凄然惊呼,“娘!您怎么了!?”顾不得什么礼数,她起身就冲过去抱起了杨氏,此时她对慕容玲珑更加恨之入骨,这女人发疯奈何要牵扯了她母亲!“你好大的胆子,娘娘没有叫你起你居然自己起来了!”慕容玲珑身边的夏萤一见趁机大声斥骂道,“来人,还不教训这无礼的女子!”“想不到所谓的一国之母竟是这般冷血无情!算是我赫连和错认了娘娘!”眼见那御撵走近,和将声音拉高了些,特地将“赫连”二字咬重了些。赫连家作为当朝四大家族之首,家主赫连俊雄又在朝中位居宰相一职,皇帝必定重视。果然,本要绕道而走的东方凌风听得和这一呼,御撵又转了回来。见他过来,慕容玲珑也没下来行礼,只是淡看他一眼,低头颔首呼了生,“皇上吉祥。”路来不喜这位皇后的皇帝东方凌风对于这样如同虚设的行礼也以无视回敬了,底下将他们二人这明显的对峙看在眼里的赫连和暗喜,皇帝看来也不太喜欢的这慕容玲珑,不若就用他来收拾这皇后!“臣女赫连和参见皇上。”赫连和虽向东方凌风呼礼,但人却未俯首,始终紧抱着母亲杨氏。“免礼吧,方才发生了何事?为何一品诰命夫人晕倒在地?”赫连俊雄是才朝中重臣,东方凌风自然是识得这杨氏的。“回皇上,臣女与母亲今日受老太妃召见进宫觐见,从庆阳殿出来后,依老太妃之命到御花园赏花,后乘轿出宫,在这里遇见皇后凤辇,于是下轿行礼。谁知皇后娘娘将我母女二人视而不见,臣女与母亲恪守礼节,不敢擅自起身。母亲体弱,又逢寒冬,母亲长跪不适就昏倒过去了……”赫连和说着盈盈欲泣,她脸颊被这寒风吹得不见血色。伊人楚楚可怜在前,东方凌风面上却无半点动容,但心里却对慕容玲珑又多了份厌恶。不必问她为何让这母女长跪不起,看这赫连和美艳绝伦的样貌了,他就敢肯定慕容玲珑是妒忌心发作,故意为难这母女二人。“原是如此,李德安快将诰命夫人送到太医院诊治。”东方凌风是懒得找这皇后计较什么了,想着安顿好这赫连家母女二人以防赫连俊雄生出怨怼便可。“臣女替母亲谢皇上龙恩。”赫连和低头行礼。东方凌风正欲说不必,不想和又说道,“皇上,敢问这皇宫之中的宫婢是否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知礼数规矩的?”一听她这般问,皇后慕容玲珑手指一紧,心中咬牙道,这赫连和想做什么,难不成还想教训她的人不成?!“那是自然。”东方凌风淡然回答。“知礼便该知,百善孝为先,方才臣女的母亲昏倒,臣女情急上前搀扶,有一个宫婢却大斥臣女无礼,当时的确也是皇后娘娘没有准许臣女起身,臣女想问,依当时情形,这为宫婢该不该斥责臣女?”赫连和岂是会轻易放过欺负她重要的人的恶奴!人若犯我,我必以其道还之!这就是她做人的准则。第一眼看赫连和直觉她浓华出众,现听得她这般说,东方凌风不由对此女刮目相看,他以为女人都只会为了得到皇帝眷顾而机关算尽,一颗嫉妒之心可以毫无避讳地摆给别人看,就像慕容玲珑那样。可是这赫连和不同,她从见到他起,除了求助之外并未其他爱慕或是勾引的举动,她所言所行好似都只为给她的母亲和她自己讨个公道。这到底是个怎样的女子?可以不为名利恩宠而淡泊恬然,又为她所认为的理所当然而使尽心思。即使看透了赫连和的意图,东方凌风却不觉得她这样很惹人厌,反而有种想附和她去教训教训皇后手下的仗势欺人的奴才。“宫中竟有这种狼心狗肺的奴才,你尽管指出来,朕必重罚。”东方凌风那样想着,话已从口中传出。“是,皇上,就是她。”赫连和转首看向凤辇旁早吓得面无人色的宫婢夏萤。夏萤噗通一声跪下,自朝东方凌风磕头,“皇上饶命,奴婢只是为维护皇后娘娘的威仪啊,皇上——”“呵,她的威仪天下谁人不知,还需要你这卑微的宫婢来维护?怕是你狗仗人势,欺人太甚吧。”东方凌风听得“威仪”二字只觉可笑。见皇上不肯饶过她,夏萤立即转向皇后,“娘娘,奴婢都是为了你啊,娘娘求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