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性本恶,比起怎么样去保护一个人,人们往往通常先知道如何去伤害一个人。那残忍的打算,也只是个在脑子里的打算,如今让她在想一次,她已经是在那个世界死了的人了,想太多也无用。“要如何,是王上的自由,臣妾怎好说呢?”赫连和柔声说着,又举起了酒杯,一饮而尽,烈酒经过那化酒珠不带一点酒味,只有清水的寡淡无味。她蹙眉,现在借酒消愁的机会都没有。洞房花烛夜她并没有真正要跟这男人实质xing地发生点什么,但是亲已经结了,由不得她说不。那么她只有想点其他的办法。在想到万全之策前,她至少要保证自己不会酒后乱xing。“或许老天把你送到孤王身边也是有所眷顾的,至少让孤王闲暇无事的时候有个人来斗嘴怡情。”慕容飞鸣讽刺似的说着,又看向台上,“这一舞就要结束了,你可就要麻烦了。”“嗯?”赫连和一愣,不明所以。一曲落音,台下掌声一片,人人交口称赞,宁家女儿一舞可颠倒众生。虽有奉承谄媚的水分在里面,但这女子的确也把软舞的优美婉约表现出来了。“王上,听闻王后的不仅相貌出众,更才艺双全。曾经一曲霓裳羽衣舞能够引得了以刁钻闻名的西临镇国公主的称赞。今日得见了王后天下第一的美貌,不知老身可否有幸能够见识王后的舞姿,也好让老身的孙女好好向王后学习学习。”现世报也没来的这么快的,这老太君还真咄咄bi人啊。若她舞的不如宁霜雪,那她就是徒有虚名。须知赫连和见着这老太君倚老卖老的姿态,心里直骂了句“老不死的”,面上不过眉毛挑上了些,淡然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那个老妇人,“王上,既然老太君请求了,臣妾自当要了却了她这桩心愿!”慕容飞鸣瞧着她这样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不由问道,“不知王后准备了什么舞蹈?”“惊鸿舞。”赫连和盈盈一笑,望向慕容飞鸣道,“惊鸿舞自诞生以来就是为舞该心爱之人看的,今日是臣妾与王上大喜的日子,王上迎娶臣妾一路隆重以待,臣妾自也要有所表示。不如以舞示情,不知王上可准?”舞给心爱的人看?明知她这番话不过是个虚伪的由头罢了,他却情不自禁地在听到一瞬当真了,自嘲一笑,他淡声道,“王后盛情,孤王自不会拒绝,准了。”“谢王上。”赫连和点头,旋即便转身施施然走向台上,一路目不斜视径直朝前。宁霜雪一舞,是为殿前失仪的惩罚。她赫连和一舞,不是为着萧老太君的挑衅,单只是为心爱之人一舞。单这名头就高尚了几分,她这一舞,只是为给一人看,只要他说好,那便是好了。毋须旁人多余的评论。惊鸿舞顾名思义是表现鸿雁在空中翱翔的优美形象,极富优美韵味的舞蹈,舞姿轻盈、飘逸、柔美、自如。惊鸿舞的舞蹈动作并不难,可是要将那种翩然生动的意境表现出来极为不易。悠扬柔缓的乐声徐徐而起,和踩着一个个音节,轻盈起舞。唐人有诗句曾云,南国有佳人,轻盈绿腰舞。华筵九秋暮,飞袂拂**。翩如兰苕翠,婉如游龙举。越艳罢前溪,吴姬停白纻。慢态不能穷,繁姿曲向终。低回莲破浪,凌乱雪萦风。坠珥时流盻,修裾欲溯空。唯愁捉不住,飞去逐惊鸿。她一袭茜素红,凤冠之上金色流苏随着她舞动的身姿飞扬,眉目顾盼生辉。宛转的身姿,玲珑曲线尽显。而她的眼里,至始至终只有一人。佳人如斯,焉不心动?只是她是虚情假意,他也心有所属,怕也只是一场演给别人看的戏而已。一舞毕了,赫连和心潮翻涌,这舞是跳给心爱之人看的吗?梅妃此舞引了唐玄宗的注意,最终却没能帮她挽回已经变心的男人。男人的心瞬息万变,谁知道下刻又是怎样的。一个原野已经让她怕了,人心毕竟没有长在外面,看不到摸不着,谁又确定那情是否真心?赫连和走回高位,柔声问,“王上,好看吗?”“王后舞的,能不好看吗?”慕容飞鸣抬眼看她,眼无波澜地看她。“谢王上夸奖。”赫连和坐回他的身边。他伸手过来,握了她的手,又说,“你知道吗?有一位故人说有份厚礼赠你。”“嗯?”赫连和不解看他,“故人?”“你与孤王都认识的一个人。”慕容飞鸣又道,“你们之间渊源不浅。”他和她认识的,又是故人——莫非是上官玉书!她正疑惑,随着太监长呼,“翡翠山庄奉礼。”只见台下有人呈上四件锦盒,走在前列的正是一身石青色缀花锦袍的上官玉书。在这国君大婚的仪式上,他将头发束起在紫金宝冠内,几缕发丝垂下,面如白玉,精雕细琢的俊美五官从未如今日这般清晰地呈现出来,昔日他总是垂散着发,给人一种随意洒脱之感。今日他正装出席,亦惊艳无比。行至石阶时,他方止步,收了折扇。他以翡翠山庄的名义送上贺礼,免了不少悠悠之口,虽是北雁第二美男的他,鲜少在南诏露过面,台下诸人见了他,也只当是翡翠山庄都一位俊朗管事而已。“玉书在江湖中有玉面侠之称,江湖中人将他封为神仙般的人物,可惜谁又知道这么个侠肝义胆的神仙人物,竟是满身铜臭的北雁富可敌国的上官家少东呢?”慕容飞鸣轻声笑言,手又执起了酒杯,细细闻闻,又道,“这上好的女儿红,也是他送的。对这场婚礼,他比孤王还要上心。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他不是对臣妾有意思就是对王上有意思,想看着心爱的人有个隆重婚礼。”赫连和不假思索地回道。“咳咳……”慕容飞鸣闻之连着咳嗽数声,然后看着她郑重说道,“他没断袖的癖好。”“哦。”赫连和一笑,淡然往下看去,“上官公子是王上挚友,送上厚礼也在正常。”“……”这女人话题转移的还真快。慕容飞鸣咬了咬唇。“国主大人,王后娘娘,在下携礼恭贺新禧,还望两位收下。”上官玉书朝着他们行的是江湖之礼。“庄主厚意,孤王与王后且谢过了,想来庄主所送定是非比寻常的厚礼。”上官玉书仿佛与他们真不相识,很正式地请求道。送礼都好要问收不收的,也就国君能有这么大的架子,赫连和不发言,古训,夫唱妇随。得她这位夫君应了话,她才能跟着陪笑着说好。古代女人,就跟个附属品一样。活着有意思吗?赫连和这样在心里泛着郁闷,面上却还是微笑着只现温柔。“非比寻常不敢当,但必能配得上王上王后。”上官玉书充满自信地回道。“那快让孤王和王后见识下。”慕容飞鸣抬手,示意上官玉书介绍他所谓的“厚礼”。第一份贺礼呈上,锦盒展开,金光四射,赫连和被刺得掩了眼,少顷待适应了再细看,竟是一件“金衣”!“这件金缕衣,是赠与今日最美的女子——王后娘娘的礼物,此衣由纯金抽丝编制而成,广袖曲锯,舞动时,流光闪烁。”上官玉书说着将那金缕衣一提起,瞬间光彩四射。“的确是好东西,于王后再适合不过了。”慕容飞鸣眉毛一挑,侧目望向赫连和道。赫连和垂目,道,“谢庄主美意。”上官玉书那厢拱了拱手,金缕衣又妥帖地放到了身边的侍者手中,又命人打开了第二个锦盒,一对半圆环形翠玉配饰,“这个是玉玲珑。二玉相遇遇风变会发出共鸣声响。”他说完,立于两旁的侍女便执起了那俩对半圆环佩,相接为一个完整的环形,即刻就响起轻灵的声响。“此玉是一对,合为玉玲珑,玲为玉之声,珑为玉之光。在下赠此玉,意味祝愿王上王后伉俪情深,琴瑟和鸣,白首到老。”“总算有孤王的份了,玉书还是没忘记有孤王这个夫君存在啊。”慕容飞鸣声音不高,只有坐在他身边的赫连和能够听到。“王上这话挺酸啊。”赫连和不以为意地笑道,“成亲之日,新娘才是唱主角的。上官公子先赠臣妾礼物,莫不是让王上心理不平衡了?”“哼——”慕容飞鸣冷哼一声,转而看向下面的上官玉书,忽心中生了一念,当即握了赫连和的手,朝着下面的人就道,“孤王定当不负庄主所愿,与王后相亲相爱相守至死。”是至死不是之老。这话翻译过来就是,王后死都要跟孤王一块儿的。也就是说,如果他出了什么意外状况,她就得跟着去陪葬。这人果然是个黑心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