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宾楼一行,倒也算是有些意思,赫连和名为去逛逛悦宾楼,实际暗地里观察来南诏京城街市的情势,但看繁荣程度,明显不亚于未央城。但就跟慕容飞鸣在用膳时聊到的,这里很多商家店铺都是他慕容家化名为穆姓开的。皇帝开店,谁与争锋。他们从悦宾楼回来后没过多久,就有人送来了萧老太君的请帖,老太君的八十大寿,以宁国公府的地位,慕容飞鸣无论如何都是要去坐坐的。赫连和本想跟她无关,准备回她的和泰殿补午觉,不想却被慕容飞鸣叫住了,“王后,之前是孤王陪你,现下换你来陪孤王了。”这老太君放着白日里不设宴,却等到晚上才摆席,明显就有所意图。在想想之前她极力对慕容飞鸣表现自己的孙女,连在一起不难想到,她想在这晚宴上做出些动作来。她若是过去了,那不是就没意思了。“王上,臣妾不介意后宫里多些妹妹。”赫连和眉开眼笑。“孤王介意。”慕容飞鸣沉声道,这女人敢不敢再直接些,她想溜边躲闲,他偏不让。虽然他自己也能应对,但他就想带着她去走走,看她怎么应对。“……王上这样说,那臣妾就只有赔您去了。”她前面应着,后面又小声嘀咕道,“君子有成人之美,臣妾想成既然也不行。”不想慕容飞鸣咬牙切齿道,“王后,不要让孤王提醒你,你是女人!不是君子!”“是,是。女人就应该小肚鸡肠,不能容自己夫君身边有其他的女人,臣妾一定竭尽所能扮演好王后该有的样子。”赫连和一副我错了的样子说着,脸上分明就是爱听不听的样子。自悦宾楼一行后,她跟慕容飞鸣说话也不似过去那般规规矩矩了,对方似乎也不介意。她心下推测,这慕容飞鸣就是个冷面傲娇之人,不知怎么地再看他竟忍不住觉得他挺可爱的。“还在看什么?别说王后你打算这一身男装陪孤王去赴宴。”慕容飞鸣被她那怪异的眼神看着浑身不自在。“当然不会。臣妾告退。”赫连和行了一礼,带着香菱与牧歌便撤了。回和泰殿的路上,香菱才打开了话匣子,“想不到王上这么有趣,过去总以为王上是很严肃很严肃的人,没想到他私下里这么的幽默风趣。”“幽默风趣——那毒舌。”赫连和很快便破灭了小姑娘的幻想。“可是王上还是很好啊,他待娘娘就很好,娘娘说要出去悦宾楼,王上就陪娘娘去了,娘娘不喜欢绯绫姑娘一直跟着王上,王上就让绯绫姑娘走。王上对娘娘真是千依百顺。”香菱感叹道。她能说,她其实是想要个出入自由的令牌结果却被那精明的慕容飞鸣以亲自陪同游玩略宾楼一圈给胎死腹中了吗?她能说,那绯绫实际慕容飞鸣也看不顺眼很久,他顺着她的话不让绯绫跟在身边了,把绯绫所有的怨恨都引到她身上了吗?香菱啊,你这智商还有待提高。唯有牧歌在旁同情地看了她一眼,可惜也不能说破。王上“恩泽”,她们怎可辜负?萧老太君算是来也是三朝元老了,她儿子孙在都在战场上为南诏争了不少荣光,她又是女中豪杰,因此在朝中是泰山北斗,举足轻重,她的寿宴自然是宾客往来不绝,门庭若市。慕容飞鸣与赫连和盛装到来时,众人皆出门来迎。下了马车,赫连和正欲与慕容飞鸣井水不犯河水地并列而行,不想对方却伸过手来拉她就往前走。她抬首时,明显在萧老太君与她那小孙女宁霜雪脸上看到了阴沉之色。“王上与王后娘娘新婚燕尔,难舍难分啊。”萧老太君行礼后,便笑着说道。“老太君觉着这样不好吗?”赫连和微笑反问。“当然不是,当然不是,老身只是没想到娘娘也会来。”萧老太君连连否认,但眼睛却一直盯着他们二人牵着的手。“诗经有云,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王上说了就喜欢这样拉着本宫的手,那样我们就能一起走到老。”赫连和笑得一脸小女子的娇羞,那番肉麻的话,任凭谁都不敢想象那是从他们昔日冷硬如冰的王上口里说出来的。可是王后这样说,那就一定是真的。众人都以后地看向慕容飞鸣,似在求证,慕容飞鸣瞪了赫连和一眼,选择了无视的态度。赫连和窃笑,她就知道慕容飞鸣不会辩解。不想还是有不怕死的居然问出了口。“王上真的那样对娘娘说过吗?”宁霜雪盯着赫连和,有些咄咄bi人地问道,她不相信,不相信王上会对一个可能是细作的女子说出这种话。一定是这个女人乱讲的!“这与你无关。”出声的不是赫连和,却是慕容飞鸣,他冷视着宁霜雪,眼中含了警告的意味。即便赫连和说的真的,他也不觉得这个别人有资格来质疑。这是他们夫妻二人的事情,与旁人何干!“是臣女该死多嘴了。”宁霜雪一惊,忙就要下跪轻饶。不料赫连和却拦了她,道,“王上没有怪你。”宁霜雪一愣,望向慕容飞鸣,似乎由他说的更可靠些。“今日是老太君喜宴,可说不得‘死’字,不吉利啊。”赫连和幽幽道,走近了慕容飞鸣些,后者颔首,便拉着她朝宁国公府内走去。宁霜雪愣愣站在原地,不知该作何反映才对。萧老太君走在前面,心疼地看了自己的孙女一眼,再看赫连和多了些愤恨。赫连和与慕容飞鸣有意走近了些,低声道,“王上是带臣妾来赚仇恨的吧?”“孤王本无意如此的,王后你说了多余的话自然要负责。”慕容飞鸣淡声回道。“臣妾这还不是想一劳永逸。”赫连和故作无辜地道。“几句话就能止住了人的贪念吗?”慕容飞鸣讥诮反问。“是不行,但能让人更快地暴露,我们在明,她们在暗,总是防不胜防啊。”赫连和低低笑着,“萧老太君怎说也是老姜,不先让她露出些马脚来,臣妾可不敢说斗得过她。”“她不过是想让她孙女进宫,以此来巩固宁家在南诏的地位。妇人就是妇人,只会用这种上不了台面的办法来维系家族。”慕容飞鸣冷淡地瞟了身后的老太君一眼。“哎——如果古代君主能有王上一半的英明神武就不会出现和亲这档子的事情了。”赫连和感叹,“东方凌风要有王上这样的觉悟,那臣妾是不是就不用来联姻了?”她本无意这般问的,不想慕容飞鸣却握紧了她的手,道,“孤王若是东方凌风,自然不会让你联姻,而是将你占为己有。”她一惊,惊异地望向身边的男人,他这话是什么意思?看到她惊疑的神色,慕容飞鸣皱了眉,说完了他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一句引人误会的话,可是他心里又明白,他想说的就是那样。他抿唇,不再说话。由着赫连和去胡思乱想。入席,开宴。老人家的寿宴,自不会有太多歌舞,而是以折子戏为多。听着上面浓妆艳抹的戏子那尖脆的嗓音,妖娆的姿态,赫连和觉着有趣,津津有味地看着台上的戏子,问慕容飞鸣,“王上,这唱的好像是西厢记。”“好像是,孤王以为寿宴一般只唱《麻姑献寿》。”慕容飞鸣也看了眼台上,“王后可知这戏里有情人终成眷属,可是现实里的故事可不是这样的。”“臣妾知道,是元稹的故事。说来男人为了功名利禄,放弃一个女人,似乎也不算什么。”赫连和淡声道,“要得到一样东西必然要牺牲一样东西。只是元稹作《莺莺传》,明明是张生对崔莺莺始乱终弃,而她却以借张生之口,反诬莺莺为“尤物”、“妖孽”、“不妖其身,必妖于人”,甚至以“予之德不足以胜妖孽,是用忍情”、“时人多许张为善补过者”美化张生无耻的行径,过饰非,委实可恶!”始乱终弃让慕容飞鸣想到了“荷荷”,心里顿觉不是滋味。他端起酒杯,也没有等覃瑶银针检验就准备喝下。不想却被赫连和给挡下了,她不解看她。“王上,这酒里面有东西。”赫连和淡笑道。“娘娘,这酒绝对没有问题!”萧老太君从座上站起来急切道。赫连和精通医术,必然识毒,她说这就有东西,那就是有东西,慕容飞鸣不言,将酒杯放下了,问赫连和,“王后,这里面有什么?”“有花。”赫连和柔声道。“花?”慕容飞鸣闻言,端起酒杯细闻了下,果然有股沁人心肺的花香。“是了!这是百花酿……自然是有花香的。”萧老太君闻言松了口气。但赫连和又道,“确是百花,可有一味花却是不该在这里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