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真是奇怪。”覃瑶听罢感叹了一句。孰知香菱闻言又赶忙解释,“也不是所有的女人都一样的,只是有些人特别坏。我想这跟这人有好坏是一样的道理。”“我知道,我知道。”覃瑶微笑颔首,他想了想说,“香菱,现下时辰也不早,你一人抹黑回去不如等牧歌过来一道再回吧。”香菱与覃瑶平日里相处的时间不多,她对他印象极好,如今能多些与他私处的时间,她竟没来由的高兴,当即便道,“也好,这路上给我一人回去怪吓人的,不如等牧歌过来一道。”“这样,你先到偏厅等着,牧歌来了我再叫你。”覃瑶一听她答应了,便安排她的去处。香菱一听不能与他一起,便摇了头,“不用了不用了,我就在这里与你一起站着说话挺好的。”“这个……”覃瑶有些为难看她,“我还没有让秀画押认罪,待会儿还要进去继续审问的。”“咦?她还没有认罪?为何?娘娘人证物证都拿出来,她凭何还不认罪?”香菱惊讶说道。“她说——还想见明明一眼,只要见了明明她便会心甘情愿去死。”覃瑶迟疑了下,还是说了出来。他不知道秀是否真的只是单纯想见自己的孩子一面,但想到她做出的种种事情,他难以相信她的想法有这么简单。指不定她临死前,对明明说了些不该说的话那就难办了。因此,他也未有将此事向上禀报。王上给予他的,有这个权利。“她还有脸见明明?!”香菱嫌恶说道,“她若有一分爱子之心,就不会为行那厌胜之术,将孩子放在凉水中直至不管。她一定又要耍什么花样了!”“也许,她的确是想见自己孩子一眼……毕竟明明是她的亲生骨肉啊。”覃瑶垂了眉目,他虽然也不相信秀是个心思简单的女子,但想到身为人母毕竟还是有些爱子之心的吧。“……确实也是,但我想,王上和王后娘娘应该不会答应这样做的。”香菱叹了口气,“多行不义必自毙。她是咎由自取,与人无尤啊。”“也是——”覃瑶跟着也叹了口气,他在宫中当值多年,这样的人见过无数,也许早该麻木了。两人正待说话之际,外面侍卫传话说和泰殿来了一名叫牧歌的婢女。香菱有些吃惊,“牧歌来的怎么这么快!”覃瑶笑了笑说,“牧歌有武艺在身,脚程自是比你快。”彼时,牧歌也进来了,二人见她来了,自觉散开。香菱过来小声问她,“牧歌,娘娘让你来见秀做什么啊,一个将死之人,又是要害你的,有什么好见的。”“娘娘有娘娘的主意。你就别多想了。你在外面等我吧,不要进去了。死人的场面,见多了不好。”牧歌勉强笑了笑,拍了拍她的手,便就与覃瑶一道进去了。秀自醒来后就发现自己在一件装饰华丽的房间,而非暴室。连身上的伤口都已经被包扎好了,这致使她有那么一瞬间以为自己得救了,但当覃瑶出现,拿出罪状让她画押时,她才意识到,这只是死前的厚待。覃瑶带着牧歌过来时,秀正痴痴地看着窗外,似在期待着什么。“秀,你看看谁来了。”覃瑶上前平声呼道。以为是自己孩子被送来了,秀兴奋回头,但在见到牧歌后,旋即面上呈现出失望的神色,眼神中甚至有毫无掩饰的愤怒!“是你!你来做什么!”“你冷静点,听我说。”面对她的怒火,牧歌却是异常平静,她早料到秀在见到她时,会有恼羞成怒。“覃瑶,我想单独跟她说些话,可以吗?”牧歌侧首对覃瑶问道。“嗯。既然是王后娘娘的命令,那自然是可以的。”覃瑶点头,耳后放心地退了出去。对于一个死刑犯,他又需要担心些什么呢?屋内只有她们二人后,秀才真正地露出了本来的面目,她笑容狰狞,言语刻薄,“怎么?你来嘲笑我?呵~我承认,我确实没有你漂亮,也没有你会勾引男人——呵呵~不过你不要忘了,明明始终是我亲生的儿子,他若是知道自己娘亲死的这么冤屈,一定会为我报仇的!”如果说牧歌对秀本还有些同情,现下听了她的这番话已经全无怜悯,她痛心看了这女子一眼,问,“在你眼里,明明到底是什么?”“他是我儿子!我生他,就是为了嫁给大王子!我是爱大王子的!我是真的爱他的,你根本就不爱他,所有人却希望你嫁给他!你为他做了什么?你做了什么?!”秀站起身,凌厉地质问。“或许——有些事情旁观的人看的更清楚。谁更合适大将军,没有比他自己更清楚的人了。你生气只是因为你没有按照你预谋的那样获得好处,你是个自私的女人,即便生下孩子,也只是把他当作你成为王妃的工具罢了!你这种人,根本就不配做母亲!”“呵?我不配?是我生的他!我就是他的娘!他不认我也必须认!”秀暴吼道。难怪王上一定要将这个女人置于死地,原来他早比他们先看清楚了这个女子。如果真的让这个女人成为明明名正言顺的母亲,那将来痛苦的恐怕不仅仅是慕容于飞!连明明的一生都将会被牵绊!“看来你已经无可救药了——我本以为你知道自己死到临头,至少该担心下明明的。看来我和娘娘都想错了。”牧歌将从覃瑶手中拿到的银簪放到了秀面前的桌案上。秀在看到那银簪时,神色微愣了下,她伸出手拿起银簪,指尖还在微微颤抖。这簪子是她当年攒了好几个月的月钱才买下来的。她那时想着能够戴着这银簪出嫁,嫁一个老实的男人就过安稳日子。但西门瑾鸢一个“李代桃僵”之计,却彻底地毁了她原本的人生。她开始有了贪念,特别是在她发现自己怀孕了之后,她觉得自己的人生该更好才对。“若是我能成为王妃,还须这东西吗——王后娘娘,你是在讽刺我吗?”“从来没有人瞧不起你,是你自己作jian了你自己。”牧歌冷声说道,“将军以后会照顾好明明的,你可以安心去了。你的死,会让他有个更好的人生。我会养育他长大成人,让他获得不亚于他父亲的荣耀的。”她说这些的时候,秀一直看着面前的银簪沉默着,似乎听了她的话,又似乎没有。不过,这都不重要了。活着的人才有以后,一个将死之人,什么都没有。牧歌走后,秀选择了用鹤顶红来结束自己的生命,这种只有贵族才能用以结束生命的毒药。她或许是想,生前她无法获得高贵的身份,至少死时,她能得到体面的死法。黎明在清脆悦耳的鸟鸣声中到来,明明模模糊糊地睁开眼睛,退烧后的他清醒了许多。他看看四周,不是他之前住的房子。或许长期的居无定所早以让他习惯了,当他在陌生的房间醒来时,并无一丝惊慌。他从**坐起,高呼了一声,“ru娘!ru娘!”无论在哪里,ru娘总算在他身边的,所以他醒来第一个喊的是她。但结果回应他的不再如过去一样是ru娘第一个来看他,而是以陌生的姐姐,那姐姐过来看他醒来了,便欢喜地呼道,“啊!小少爷醒来了!快去禀告将军!”将军?是他的爹吗?明明记得他的爹是大将军的。没多久,他的爹果然来了,他有些惊喜,平生第一次,他有至亲来关心他了。可是在这最高兴的时候,他却不知要如何表达,呆呆的看着自己的父亲从门外匆匆进来走到他的面前。所谓父子,便总是有相像之处的,慕容于飞也是一个不善表达情感的人,当他看到自己的儿子终于退烧康复时,心中也是欣喜,可是当他看到明明直直看着他时,他都忘记了怎么笑了。他走到床边坐下,伸手按了明明的额头,确定没有发烧了便放下了手,“你感觉好些了吗?”明明想了想,点头。“那你现在饿吗?想吃些什么吗?”慕容飞鸣能想到的,便是吃饭了。明明摇头,他口里没有味道,什么都吃不下,他又环视了屋内的人,发现除了他爹,其他人他都不认识,他不由有些紧张,“ru娘哪里去了?还有牧歌姐姐,我记得她在我生病时抱过我的。怎么她们两个都不见了。”明明这么一问,慕容于飞竟不知该如何回答。“小少爷,您以后就住在将军府了,由我们来照顾您。”林兰这时抢着出来答了这问题。若非慕容于飞在场,她估计还会加上一句,你ru娘和牧歌她们你就别想了,她们再也不会来了的。“你是谁?”明明看了林兰,小脸就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