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北雁未央城已经是三日以后的事情了。和只记得队伍方进城时,百姓震耳欲聋的欢呼声,还有那眼花缭乱的彩带鲜花。既是回门,那先回的自是相府,赫连和虽说才几个月没有回去,但是来到家门前时,还是有种久别重逢的欣喜之感。若非碍于如今身份特殊,她定会快步走进去,清脆地喊一声,娘,我回来了。身旁慕容飞鸣似乎感受到了她的喜悦,侧目看她,此时她脸上都是带着笑意的,且是发自内心的那种。帝王之家的孩子在久别回家时,几曾有过这样的神情。即便是他,对自己的父王母后充满了感情,但是因着自己世子的身份不能喜形于色,也只能压抑着自己。他或许对和是羡慕的,因为她能纵情地在亲人面前表达自己的爱憎。赫连俊雄与杨氏知他们今日回门,早早地就守候在了大门外,杨氏即将临产,本不宜久站,但想到自己的女儿就要回来了,她便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她想和回来第一个看到的是自己。“玉清,你就是这样,对一味的宠溺偏爱——”赫连俊雄生怕她有意外一直守候在旁,对于她这样不顾自己的身体出来迎接表示很大的意见。杨氏淡淡看他一眼,反问道,“你该知道,你有三女一子,可我只有这一个女儿的。我不对她好,对谁好?”“你——”赫连俊雄听她这么说,一时竟无语反驳。是他欠玉清的,成亲前他曾许诺过只跟她一人一生一世,可是婚后因为的事情两人起过争端,他一时气不过就收了小妾。结果酿成了今日的情形。“好了,就要回来了。我不想跟你动气,南诏王过来了,和怡那丫头定然会想着法儿地来勾引他,你要明白,才是南诏王的王后,是正妻。和怡不过是他的侧妃也就是一个妾。你就算再把她当你女儿,我也不允许你作出有害的事情。”杨氏想到昨日那丫头居然还敢遣人送信给她说想同他们一起迎接南诏王与和归来,她就生气。“玉清,怎么能这么说呢,她们怎么说都是两姐妹,以后在南诏也好相互有个照应,那王宫中鱼龙混杂,有个人帮衬自也是好的。”赫连俊雄不赞同地说道。孰知杨氏听了更恼火,“说什么让她们在南诏王宫相互扶持,你可不要说笑,她们没出嫁和怡在一个后院就处处为难,真要为一个男人,她还不跟她娘一样使劲手段来对付。在南诏我看不见便就算了,但在这里我还是看得见的。若她做了什么,我可不会客气,你到时候也别想拦着我教训她!”“好了好了,你别生气了,我不是不让她来了吗?你现在是怀孕的人了,要好好注意自己的情绪。”赫连俊雄虽说听着这话有些不舒服,但他知道杨氏此时身体情况特殊轻易动怒不得,于是只有说好话让步。也就在这时候,报信地人来告知,南诏王与南诏王后已经行至街头,很快就要到了。两人纵然有再多的不愉快,此时也还是先放了一边。和下了马车,与慕容飞鸣并行走到了赫连家两位面前。赫连俊雄先下跪行君臣之礼,杨氏也由梅香搀扶着要下跪,但和很快便说了句,“娘您身体不便还是不要行礼了。”“这——”杨氏闻言迟疑了下,她望向慕容飞鸣。“岳父大人、岳母大人都不必多礼了,起来吧。”慕容飞鸣看他们一眼,声音平缓,由于声色悦耳,听着竟还有些亲切感。“谢王上,王后。”二老起身。“娘。”赫连和走上前挽了母亲的手,说,“你近来过的好吗?”“娘很好,你不用担心。”杨氏温柔看着自己的女儿,见她气色红润,比去时还要精神了许多,心中顿时放心了下来。若是和知道娘心中是这么想的,一定会很想告诉他,你跟个变态生活在一起能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吗?和挽了母亲。赫连俊雄自然是要与女婿一起的,他身为宰相,在朝中也是常与人打交道的,即便是跟冷酷少言的慕容飞鸣走在一起,他倒也能处置的如鱼得水。苑和离开了这院子一阵子,但苑的一切都如昔日一样整洁干净,就是那博物架上的装饰品亦是一尘不染。她当然知道这都是母亲的功劳,即便是下人每日打扫若无人监督还是不得有这般尽力的。“娘,女儿走后,您一定在这院子里无聊得发闷了吧?女儿不孝,才刚恢复就要远嫁不能好好在您身边尽孝。”和始终挽着杨氏的手没有松开,过去她黏人或许是为了讨母亲开心装出来的,但现在却是真心的。她真的很想娘,很想念在相府无法无天的日子。“你不嫁人,娘更担心,如今你觅得良人,还是一国之君,娘高兴都还来不及呢。”杨氏看着女儿,心中愈觉骄傲。她的女儿嫁给了北雁女子最想嫁的男人,拥有了女人都艳羡的地位,这能不让她高兴吗?重点是,这个男人看起来还对她的女儿很好。这更是喜上加喜的大好事。“这么说,女儿这些日子都不像女儿咯?”和故作委屈地地看她,“女儿可是日日都想着娘呢。”“傻孩子,这么说就因为娘赶你出去了似的。娘怎么会不想您呢。浮木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你以后总归是要过你自己的日子,怎么能一辈子待在娘的身边。”杨氏知她是在撒娇,但还是跟她说了自己的心中所想。人跟人沟通没什么,就一个交流问题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