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藏书阁

“下次你要是再让我做这种事，我就一剑宰了你！”一走出那几人的视线范围，原本“奄奄一息”地被林忆蓝扶着的影云马上站直了身体恶狠狠地威胁道。“云大哥，你为小莫英勇‘受伤’，顾因感激不，上次你偷吃糖葫芦的事情我们就一笔勾销了。”“我才没有偷吃！是它自己丢掉的！还有，你要是敢把这件事说出去，我就……”“一剑宰了我！”林忆蓝接口道，这人威胁的台词就会这么一句。到现还否认偷吃糖葫芦，这人要面子的程简直无法想象！“知道就好。”影云抬头看了一下眼前的建筑物，向林忆蓝指了指，说道，“到了。”林忆蓝抬头，眼前是一座四层的塔楼，古朴致，占地极广。数人高的红漆木门上方，一块巨大的匾额凌然而挂，上书：藏书阁。只是，此刻木门轻掩，并未上锁，很显然，里面有人。这么晚了，还会有谁呢？林忆蓝和影云对视了一眼，轻轻推开木门，走了进去。墙上的蜡烛早已被点亮了几支，虽能勉强看清，但光线昏暗，深处的一半还淹没黑暗之。偌大的楼层，除了门边摆着一张桌子和几张椅子，其他的空间全部被巨大的书架占满，整齐地分行成列摆放央。林忆蓝从没见过这么大的图书馆，忙不迭地书架间穿梭！这些可都是宝贝啊！“这么大，要从何找起？”靠书架上，影云抱剑斜睨着身边一脸现宝贝般兴奋的狂翻书的林忆蓝。真不明白这些破书有什么好看的？“书的安放都是有规律的。”将手的书塞回原处，林忆蓝走到另一个书架边取下一本，随手翻阅，“一楼的书应该都是关于草药的。我们上二楼看看。”二楼与一楼的摆放相同，林忆蓝拿了一本书翻了一翻，又将它放回原处，对影云摇了摇头，准备上三楼。刚抬脚，影云突然一脸严肃地拉过林忆蓝躲到了门后。“有人！”果然，不久之后，一阵脚步声从三楼传来，似乎打算下楼。一道暗黄的烛光出现楼道的拐角处，两人这才看清来人，正是上次来过王府的戚御医。那时林忆蓝是嫌疑犯，这么一来，就不能被他看见了，这掩护的重任就光荣地落到了影云的身上。林忆蓝向他眨了眨眼，便一把将他推了出去。“谁？！”一道苍老的声音从楼梯处传来。真是上辈子欠了这魔女，跟着她果然没好事！被推出去的影云狠狠地瞪了那门板一眼，便硬着头皮向慢慢走来的人拱了拱手，“戚老，深夜冒昧造访，打扰了。”“是影大人啊。”老御医看清来人，见是王爷的身护卫，放下心来，随后又不禁心生疑惑，“不知影大人这么晚到御医院藏书阁来有何事？是王爷的隐疾又犯了？”“不是王爷派我来的，是我要找戚老。”“影大人找老夫？”老御医惊讶地问。“是的。戚老这么晚还和其他人一起钻研医道啊？”先打听下有没有同伙，有的话一并骗走！“影大人说笑了，其他人都睡了，老夫也只是照例巡查一下，也打算回去了。”善良的老御医不疑有他，全盘托出。“戚老是该早些回去了……这藏书阁为何要分四层啊？走着多麻烦？”接着打探地理，方便门后的人寻找。“影大人有所不知，这四层放的书可大不相同。一楼为药书，二楼藏行针拔罐等等各种疗法，三楼关乎医理，这四楼嘛，便是收藏一些旁门左道的异书，很少有人上去……不知影大人找老夫所谓何事？”突然意识到自己扯远了，老御医忙将注意力拉了回来。“我有点不舒服，想来讨几副药。”“原来如此。那影大人随我去二楼坐一坐，老夫替大人号一号脉。”说着便要推开二楼的门进去。影云一急，忙挡住老御医：“这个……我们去一楼？我恐高。”那个女人还躲门后，要是进了二楼岂不是要被现了？躲门后的林忆蓝闻言差点拆了这门，他说谎就不能挑个可信点的吗？！一个整天天上飞来飞去的护卫居然恐高？！说出去谁信啊！不过，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世上还真有人相信。老御医就这么被影云糊弄下去了，还体地走楼梯的外侧。看了眼渐渐消失楼梯口的烛光，林忆蓝这才走出门后，轻手轻脚地上了三楼，取下墙上还燃着的蜡烛，往四楼走去。但还没推开门，林忆蓝就闻到一股浓重的书本霉的气味，差点把她熏下楼去！不是！这群老头不是很少来，是基本没上过四楼！怪不得刚刚一路走来烛火都兹兹作响晃个不停，肯定是烧到蜘蛛网了！林忆蓝开始有种想要转身往下逃的冲动。咬了咬牙，伸手……经过仔细的思量，林忆蓝缩回手，抬脚轻轻地踹开那扇木门。随着“吱呀”一声，腐朽的门是开了，但林忆蓝也被随之而起的灰尘呛了个半死！靠！不来看就算了，连地都不扫，下面堆的灰尘都够起***了！破败的木门内一片漆黑，与方才一二三楼都不同，这里没有一丝光亮。被这景象吓住，林忆蓝吞了吞口水，打量了良久，努力回想着小莫傻气的笑容，鼓起勇气刚想跨进去，身后却突然响起一道清温和的男声：“姑娘。”林忆蓝的第一反应就是把手上的蜡烛往声源扔去，却被人托住手腕：“抱歉，惊吓到姑娘了！”定眼一看，眼前是一个清俊儒的男子，此刻正含笑看着她，眼除了温和还有歉然之意。“你是……上次星湖边上遇到的人！”林忆蓝端详了良久，终于想起来了。“正是下，姑娘还记得下，实是下的荣幸。”放开林忆蓝的手腕，后退一步，男子温和有礼，一直注意着保持距离，不敢冒犯到她。“你怎么会这里？”林忆蓝微微皱眉，他怎么会出现这里？周围的场景就跟鬼片似的，又突然冒出一句“姑娘”，她没叫出声就已经要用力鼓掌了！“不瞒姑娘，下今日心情不佳，睡不着，便上街随便逛逛，结果就撞见姑娘与一男子街上走，下放心不下，就跟上来看看，现知道姑娘没事，下也放心了。”温和的声音道出的话却令林忆蓝一惊，只见过一次面，他们还算是陌生人，这人就这么关心自己。林忆蓝心下一暖，“谢谢！我只是来这儿看看书。”“看书？”男子看着林忆蓝，忍不住摇头轻笑，真是个奇怪的女子，看书都看进御医院来了。抬头看了看漆黑一片的门内，回想着刚刚林忆蓝受惊吓的表情，男子柔声说道：“我陪你进去。”也不管林忆蓝同不同意，接过她手上的蜡烛率先向里走去。林忆蓝一愣，忙跟了上去。这男子体细心，言行间都令她感到舒服，这样的人，让人安心。能如此自如地进出御医院而不惊动他人，此人绝不简单。不过，只要不是她的敌人就成，她也懒得想这么多。“你叫什么名字？”既然人家这么关心自己，总不能叫他“喂”？跟他身后的林忆蓝探头探脑地问。靠！这鬼地方！到处都是蜘蛛网！这书能看么？该不会翻开之后全是破洞？“莫问。不知姑娘芳名？”男子将周围的蜘蛛网挥开，以防林忆蓝碰到。“那我叫不说！”林忆蓝耍赖道。男子一愣，接着忍不住轻笑出声，转身认真地对林忆蓝说：“下的名字就叫莫问，不是不想告诉姑娘的意思。”“啊？……不好意思……呵呵……我叫顾因。”林忆蓝的脸红了红，她还以为是他叫她别问呢！真是奇怪的名字。“王府的书难道不够看吗？顾姑娘怎么来这里看？”莫问不解地看着一脸踩到排泄物样的林忆蓝小心翼翼地用两根手指捏出堆满灰尘的书本，抖了半天的灰才开始嫌弃地翻阅着。“嗯……”一接触到医书，林忆蓝很快就全身心地投入，完全忘记了旁边站着一个人。见林忆蓝似乎已经无视自己，莫问也不烦她，安静地找了张椅子坐下，打量起四周来。偌大的四楼，只有一星烛光勉强照亮这一小范围。女子靠书架边迅速地翻着书，男子坐一旁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她。过了一会儿，快速翻完一本书的林忆蓝将它放回原处，拿着蜡烛凑近书架，寻找下一个目标。“我来。”莫问起身接过林忆蓝手的蜡烛，跟着她的视线照亮书名。“那一本叫什么？”仰头指着高层的一本书问道。“《穴脉经》。顾姑娘，你……看不见吗？”莫问疑惑地盯着林忆蓝的眼睛，看上去蛮亮的啊。“远点的东西看不怎么清。”尤其还是这种光线下。林忆蓝不以为意地答道，莫问会感到奇怪也没什么，古代没有近视一说，大概视力都不错……现代化真是个害人的东西！“怪不得。”莫问喃喃自语道，这就难怪那日酒楼，她似乎根本没看见自己，原来是眼神不好。但林忆蓝并没有注意到莫问的话，继续专心地寻书。就这样，莫问充当着林忆蓝的眼睛，当她合上书时便会马上起身替她拿蜡烛，帮她拿够不着的书。“那本是什么？”林忆蓝指着上层角落里的一本书问道。莫问顺着她手指的方向，上前掸开上面的灰尘，回答道：“《行针录》。”“帮我拿下来看看。”或许用针法可以助毒扩散。“好。”莫问将书取下，细心地将上面的灰吹了吹，才将它交到林忆蓝手。随手翻开，讲的是针法，和她王府看的书差不多。这样漫无目的地找下去，也不知道要找到什么时候。没了继续看下去的动力，林忆蓝无聊地看着一只小虫从页间爬出，慢悠悠地上面爬过。看了这么多的书，就是没看见哪种毒药是像小莫的那样，隐而不。世上真的有这样的毒药吗？再厉害的毒，只要不扩散，不显毒性的话，都不会要人命的。下毒者必是想害人，那么，谁会用一种毒不死人的毒来害人呢？心思千回转间，林忆蓝的眼睛随着小虫的爬行落了一行字上：内关、间使、曲泽三穴，断神门穴和太渊穴的气脉，可阻行毒之速……她的目光停这句话上再也没有移开过。明亮的眼眸眨了眨，突然唇角勾起一抹笑容，把书一合，踮起脚放回原处，转身向莫问招了招手：“我知道了！莫公子，我们走！”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恐怕是自己害自己绕了一个大圈子。“顾姑娘看好了？”莫问闻言起身，依旧是柔和的表情。“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今天多谢莫公子了！”林忆蓝笑道，如果没有莫问的陪伴，她还真没胆这鬼地方多呆。“顾姑娘哪里的话。”莫问轻笑着摇了摇头，一起帮林忆蓝整理好现场，轻轻关上门后，将她送到三楼后，才说道，“我就不从下面下去了。顾姑娘，后会有期。”也不待林忆蓝反应过来，便跃窗而去了。林忆蓝看着消失再窗外的身影，很想对他说一句，其实她也是偷溜进来的……“影大人的病实属怪异啊！脉象、脸色、舌苔均无异常，可影大人却时而头疼，时而脚痛，又瞬间腹难受，这时又浑身无力，这……影大人，不会是练功走火入魔了？”老御医眉头紧皱，他从没见过这么怪异的疾病！“不会不会！戚老多虑了。”影云眼角抽了抽，那魔女进去半天也不见出来，害他都“走火入魔”了！看他有机会怎么收拾她！正这么想着，一道娇小的身影俯着身从老御医身后飞快地掠过，影云大喜，“嗖”的一下站了起来，对一脸惊愣相的老御医拱手道：“戚老！现我觉得神清气爽舒服了很多，多亏戚老妙手回春，这么晚了，我也不打扰了，戚老早些休息！”说完，还没等老御医反应过来，“噌”的一下飞奔出门，不见人影了！老人呆呆地看着影云原先坐着的位置，半天没消化掉他的话……刚刚，他妙手回春了吗？他好像什么都没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