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荆州军前部势如破竹，一千士卒在奋力越过那段长长的死亡线后，终于展现出了他们的凶悍力道，如同一只只猛兽疯狂撕扯着曹兵脆弱的防线。看着前部士卒如此轻易的成功突入了敌寨之中，正在挥刀狠砍的军司马不由大喜，赫赫战功、用不完的金钱便在眼前，只要一鼓作气冲散防御的曹军，等到中军接应上来，那一半的战利品可就要到手了，这种近在咫尺的感觉让他异常的兴奋。军司马奋力抽回环首刀，狠狠一脚将刚刚被他刺死的曹兵尸体踢开，随即他一跃纵上矮墙，放声狂呼道：“兄弟们杀啊，攻下敌寨，每人一万钱！”正在疯狂冲击的士卒明显是被军司马大人的话语吓到了，他们愣了愣，不可思议的摇了摇头，纷纷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一万钱？怎么可能是一万钱？”。但当他们再次听到这阵吼声之时，他们沸腾了，“一万钱，没有听错，是一万钱！军司马大人高吼的声音告诉他们，攻下敌寨，每人赏钱一万！”回过神来的士卒不由齐声高呼，他们一边高吼着一万钱，一边奋力朝敌人中间冲去，比刚刚还要勇猛数倍。比之他们每月百钱的军饷，眼前的赏钱足以算得上是天文数字了，对于这些当兵吃粮，只为在乱世之中活下来的人来说，面对这种巨大的**，谁能挡的住。眼前龇牙咧嘴的曹兵仿佛成了一串串散发着诱人味道的五株钱，他们双眼冒光，高吼着冲了过去，杀地曹兵胆颤心惊。步步后撤。韩浩带着亲卫赶了上来，看着千余北部士卒集体后撤不由勃然大怒，徐磊那个混蛋是怎么统军的，不过数息的时间，北面尽然失守了，这样下去，仗还怎么打。韩浩怒吼连连，舞动画戟便朝后撤的士卒冲去，未等众人反应过来，画戟已舞过长空。五颗斗大的头颅顿时飞起，在纷乱之中震憾人心。后撤的士卒被将军大人的疯狂举动吓坏了，他们不敢相信身旁的袍泽没有死在敌军的刀下，却被将军大人砍了脑袋。然而更让他们惊恐的是，在将军大人地指挥之下，赶来增援的中军士卒，齐齐举起弓箭、长枪对准了他们，死死的堵在了他们后撤的道路之上，火热的战场之上，一下子多了一份肃杀之气。溃败的北面守军一个个愣在那里呆若木鸡，显然韩浩的血腥手段。彻底震惊了他们。他们以前不是没有撤退过，前方战况不利时，他们往后撤退说好一听是为了保存实力，说难听一点就是为了逃命，身在行伍活下来不容易，没有人愿意白白的送死，统军将领也都能够体谅他们，事后不过就是责骂几句而已，而今夜像将军大人这般狠辣的手段他们尚是第一次看到。现在，前面是如狼似虎的敌军。后面是横眉瞪眼挺枪相对地袍泽，他们夹在中间进退不得，如同待宰的羔羊，茫然无助。校尉徐磊孤身一人从夜黑之中退了下来。刚刚他带着十几个亲卫顶在最前端，迎着凶悍地敌军发起了反冲击，但是荆州军太疯狂了。争先恐后的从一处处矮墙上冲进来，只片刻便突破了他们的防御，徐磊身旁的亲卫几个回合之间便被冲杀干净，无奈之下，他孤身一人带着十几处伤口杀出了重围，这个时候他看到了愣在那里的士卒，看到了一脸冷肃的韩浩。韩浩浑身杀气冲天，抬手舞动画戟，远远指着徐磊说道：“立即杀回去，夺回寨墙，若是有人再敢后撤半步，杀无赦。”随着韩浩的冰冷话语，赶来增援的中军士卒不由齐齐挺起长枪往前逼去，闪耀着寒芒的长枪、战刀在这一刻仿佛织成了一把死神镰刀，骇人至极。徐磊浑身挂着鲜血，看着手下士卒如此不争气，不由气的破口大骂，自己地手下尽然还要被将军大人的中军逼着才去拼杀，他的脸都被丢尽了，看着那些缩手缩脚、畏惧不前的士卒，徐磊勃然大怒，挥动战刀，他对着几名军侯、屯长狠狠砍去，三颗斗大地头颅随即向夜空飞起。“假军侯立即暂代军侯职，百人将递补屯长空缺，立即跟老子冲锋，再敢迟疑，老子杀光你们，一个不留。”这时，荆州军已至阵前，看着曹兵剑拔弩张的样子，荆州士卒以为曹兵发生了内哄，不由大喜，也不列阵，呼号着便杀了过来。将军、校尉淋淋的战刀吓破了他们地胆子，士卒再也不敢迟疑，气迎向敌军，进也是死、退还是死，还是拼了吧，好歹还有一点希望。一路势如破竹的荆州军遭到了迎头痛击，被韩浩逼的半疯的北部士卒为了生存，发起了绝地反击，他们密集的阵型起到了作用，如同一块铁板，带着千斤之力疯狂朝敌军扑去，将敌人碾成粉屑。为了抢夺战功而疯狂突进的士卒阵形已乱，面对密集列阵的敌军，他们根本毫无办法，众人不得不边战边撤，动作稍慢的，往往就被曹兵给乱刀分尸了。荆州军统率前部的军司马看着已经冲进敌寨的士卒再次被逼回来，不由瞪大了眼睛，眼都看直了，敌军溃败之后还有反击之力？那肯定是敌军的援军到了，自己手下只剩七八百人了，这还怎么打，再让兄弟们去冲击那完全就是送死。他立即从身旁扯过一名伍长，对着他耳朵吼道：“擂鼓，求援，向中军求援！！”前军刚刚还传来捷报，说已突破了曹军的前沿防线，如今正在朝中军冲杀。可转眼之间求援的战鼓之声就在黑空中响起，这让张飞非常的不满，长途奔袭此地之前，他已探听清楚，曹军在小柳坪的部队不过五六千人，北面能有多少人？前部一千士卒尽然还要求援，真是太丢人献眼了。张飞不满的骂了几句，立即指了指身后的一员战将道：“带一部前去支援，速战速决。”这员将领闻言兴奋至极，连忙高应一声，打马便冲了出去，好像生怕张飞反悔一般。—这时，大军右翼远处传来了一阵尖锐的金锣之声，锣声清脆，穿透力极强，即便是在这纷繁复杂的战场之上，依旧听的一清二楚，那阵阵急促的声音，一下子便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正在指挥士卒抵御敌军进攻的韩浩，闻声不由长吁一口气，金锣示警，定然是晏安的骑兵赶到了战场，晏安这个怪物虽然长的其丑无比，但力大惊人，能生裂虎豹，乃是出了名的勇猛善战，此次他统领的三千骑兵更是曹洪手下最精锐的骑兵，想来应该是够敌军喝上一壶的了。他现在不敢奢求晏安能够尽歼敌军于寨外，只要他们能利用战马的速度将敌军冲断，将他们冲乱，四面的援军便能及时的赶过来，那时候，凭借着那道寨墙与增援过来的床弩，他有信心坚守下去，一直坚守到镇南将军的援军，坚守到当阳方面的援军。原本有些绝望的他，没有想到晕安的动作尽然有这么快，这个突然而来的转变，无疑给了他极大的信心，让他对眼前的形势有了足够的把握，他就像是全身都充满了力量一般，奋力挥舞着画戟四处增援，不断的击退敌军的猛烈进攻。大军突袭敌寨，张飞并没有将全部兵力都投入到正面的进攻中去，百战余生的丰富经验让他懂得如何去合理布置兵力，他知道，越是接近胜利，便越容易疏忽大意为敌军所乘，所以今夜攻击之时，他习惯性的在方圆五里之内布置了大量的警戒斥侯，隐藏的曹军铁骑隔着老远的距离便被发现，斥侯及时的传回了示警之声。张飞没有想到，敌军尽然真有埋伏，而且从示警的声音来判断，敌军是骑军，是正在加速，朝这般冲来的骑军。这让他不敢大意，他曾随刘备驻屯平原数年，公孙瓒五千白马义从的威力他记忆深刻，有足够的缓冲距离，完全冲锋起来的骑兵其战力要比平时高出数倍之多，彪悍的战马太强壮了，大军若是没有足够的纵深，没有坚固的阵势，很容易就被拦截冲散，被分割包抄，别说是一万五千大军，便是五万大军，也有被击溃的可能。张飞抬头看了看西面，他看不知道来袭的敌骑到底有多少，也不知道右翼的三千大军能不能挡的住。略作沉吟，张飞扯过马缰，他准备亲往右翼拒敌，如今四周漆黑，他身在前沿，也能及时的了解到军情，及时做出准确的应对。伸出蛇矛，指了指小柳坪，张飞对一名校尉说道：“再领二部士卒杀过去，给你一刻钟，无论如何都要杀进去。”“擂鼓，变阵，右翼密集列阵，后军赶往中军集结，布鱼鳞阵形，准备迎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