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戳,沿山坡扎营的奋武营五千士卒集结待命,小柳坪虽然与这里隔了十几里,但他们所处位置地势较高,黑夜之中能够粗略看到小柳坪方向的冲天火焰和战鼓之声,援军遭受夜袭,是否求援只等将军大人一句话,他们赶忙做好准备,防止延误了时机。中军帅帐之内,夏侯云接到了韩浩的求援信息,几名浑身沾满鲜血,侥幸突破敌军斥侯封锁的士卒断断续续的将小柳坪的情况汇报了一番,夜袭,大军遭受到了南北夹击,将军大人连亲卫队都已派了上去,情况十分紧急,恳请将军速速发兵增援。相对于几名传令士卒焦急不堪的模样,夏侯云躺在榻上平静异常,听完战况之后他只微微皱了皱眉头,便再次回到了先前闭目养神的姿态一言不发。韩浩手下前来求援的士卒傻愣了半晌,看着没有一丝动静的奋武将军不由大急,但他们身份卑微,禀报完毕之后根本没有说话的资格,只能跪在地上干瞪眼睛,看着再次闭上眼睛的夏侯云,他们心中怒火直冒,兄弟们在前面血战,这个龟儿子却在这里享福,这是***什么世道。夏侯云丝毫感觉不到士卒全身聚起的怒气,他只是感觉十分的不可思议,韩浩这家伙向来心高气傲与他不和,这次尽然会拉下脸面来向他求援了,真是怪了,难道小柳坪的战况真有那么糟糕?会不会是夜黑风高,他们中了敌军的疑兵之计?夏侯云不由摇了摇头,韩浩那厮向来精明果敢,想来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但他的五千大军数百架床弩加上子廉的三千铁骑即便是应对二万敌军,也绰绰有余了,何以还会求援?子廉兄地三万五千大军在长阪拖着刘大耳的主力呢,哪还有那么多的敌人。难不成刘大耳吃饱了撑着,自己带着全部主力赶到了小柳坪?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刘大耳是什么人,那家伙比鬼还精,哪会干这种蠢事。即便是有这个机会也绝对不会这么干,现在荆州军的主力都在当阳。应对子廉的三万五千大军已是极为困难,哪还有闲情雅致跑来吃掉奋威营的五千人马,要知道江陵隔这里不过数个时辰的距离,五六万大军转眼即至,刘大耳除非是老糊涂了,否则岂会舍本逐末,到这块没有丝毫地利优势的地方来决战?他随即问了传信的士卒几句,可曾看清楚敌军是哪部?统领是谁?有多少人马?结果他们一概不知,几人跟着校尉大人身后一阵厮杀,侥幸没有死在前面。接着在他们昏头转向的时候便被派来传令了,知道地情况极为有限。这让夏侯云有点不满。什么都不知道我怎么出兵?中了敌人的奸计怎么办?夏侯云不由怒骂了几声,轻轻的摸了摸脸上的伤疤,他想来想去还是决定出兵,难得韩浩那厮肯拉下脸求人,要是不卖他这个面子,以他那种倔驴脾气,指不定会干出什么事来,再者,如今军情不明,若是自己判断出错。使得后援大军全军覆没,岂不是给曹仁找了一个重罚自己的理由?自己与其交恶,还是小心一点为妙。跪在地上呆了半晌的几名士卒闻言不由大喜,将军安排他们在前面引路。那就是要出兵了,辛苦等了半晌,总算等到援军了。夏侯云为保阳戳安全。特意留下二千士卒守寨,阳戳虽然只是一座小土坡,但地理位置极为重要,总扼当阳大军的咽喉,一旦有失,曹洪的大军便被围在当阳河畔,三万五千士卒能否冲破荆州军的防线已在其次,能不能安然返回江陵都成了问题。其余的三千士卒由夏侯云亲领,疾速赶向小柳坪,迅速增援奋威营。江陵城。曹军镇南将军曹仁同样接到了韩浩地求援,张飞将军的猛烈攻击明显把韩浩地北营给打蒙了,看着节节败退的士卒,韩浩根本没有坚守下去的信心,敌军出现的位置太诡异,正中大军的软胁,让他十分的被动,韩浩令士卒口述,告知镇南将军,敌军的数量超出了原先的估计,袭营的敌卒南北夹攻,快接近二万人马了,奋威营只能依托小柳坪奋力阻击,能挡到什么时候,他心中也没有底。如今子廉兄帐下猛将晏安已开始发动反攻,三千铁骑正在攻击敌军的右翼,敌军也被拖住了,短时间内根本脱不开身,恳请将军立即发兵,只要再增援二万大军,便能将来袭地敌军彻底围歼在小柳坪,刘备如果一下损失了二万大军,那当阳那边就不用打了,荆州军头痛的便是如何守住长江南岸的城池了。曹仁有些犹豫,立在城楼之上遥望西北,一时之间下不定决心。围歼两军荆州军这个结果太诱人了,丞相向来将刘大心腹大患,如今他龟缩在长江南岸实力愈发强大,短便已有了半州之地、有了八万大军,这个速度太快了,要不是东南还有一个孙权与他相互制约着,谁知道他会发展成什么样?要是在这个时候给他重重一击,围歼掉敌军二万士卒,刘备迅猛发展的势头将被扼制,五年之内,再也没有反击之力,如此功勋,丞相帐下还有何人可比?营中司马曹真看着沉默不语地将军大人不由轻声提醒到:“将军,兵贵神速,迟恐有变。”曹仁缓缓回头看向曹真,火光之下,曹真那张年轻的脸庞显得神彩奕奕。曹仁轻点了点头,问道:“子丹之意如何?”曹真本姓秦,因其父秦邵为救曹操而死,而被曹操收养,改姓为曹。曹操可怜曹真年幼丧父,待其如同亲子一般,让他和曹同吃共住。如今曹真二十四岁,长的虎背熊腰,俊朗不凡,颇有其父秦邵当年之风。曹操撤回城之时,特将曹真留在了曹仁身旁,他们这一代人已经老了,他希望这些年轻小将能够得到足够地锻炼,能够迅速成为独挡一面的年轻将领。曹真听闻将军问话,不由躬身说道:“将军,大军每日消耗粮草惊人,能坚持到月底已是极限,还是趁着大军士气高涨之时,先行击溃荆州兵为妙,至于乌林、汉阳两地的江东士卒,将军大可由他们自行离去。如今周瑜已死,江东精锐所剩无几,将他们逼至死地,这些蛮子必然背水一战,杀伤一千自损八百,实力大损之后,必让刘备占了便宜,属下以为,与其耗费大力想着如何围歼江东军,还不如掉转矛头先解决刘备的主力,扫除一大后患。”曹仁闻言不由拍了拍曹真的坚实肩膀,含笑说道:“子丹思路清晰,轻重分明,不为厚利所动,实在难得,将来必成大器。”曹真青涩的脸上不由泛起一抹潮红,略感羞涩,正想谦逊两句,便听曹仁说道:“可若是我大军齐出,刘备联同江东残军猛攻江陵如何应对?”—曹真猛眨了几下眼睛,明显愣了一下,这个时候刘备还有兵力来打江陵?荆州哪来这么多的部队?军议之时,将军大人曾说过,南方细作曾传来消息称,荆州军如今最多有八万人马,其中大半都是训练不足一年的新卒,指望这些末经战阵的乌合之众来攻城?他感觉实在没有可能。想了一下,曹真坚定说道:“荆州军在当阳布阵,百里防线最少也要二万人马防御,如今小柳坪之敌亦在二万上下,两个战场耗去刘备手下四万大军,剩下的四五万新卒他又岂敢妄动!”“孙权、刘备两人皆乃豺狼,唯利是图,阴险狡诈。能够结成联盟,无非是因为惧怕丞相大军,为求自保而已,如今我军水师未成,无法渡江而下,二人失去了威胁,必定会互相窥觑,准备一举灭了对方独占南方,这种情况下,他们岂会联合来攻?”曹仁微笑着摇了摇头,道:“战场之上,没有不可能。身为将帅,负有守土御敌之责,更肩负着数万士卒的生命,故临阵对敌之时需面面俱到,需将每个细节都考虑周全,稍有差迟,便可影响着数万士卒的生死,一定要慎之又慎。”曹真闻言不由认真的点了点头,将将军大人的话语牢牢的记在心中。镇南将军深受丞相信赖,每逢艰难险战,必交其统领,这不仅是因为将军武艺高强,勇悍过人,更是因为他临阵对敌极为谨慎,守如铜墙铁壁,进攻环环相扣,十几年来胜则大胜,败则小败,根本没有出现过全军溃败的局面,其稳定善战之能,军中无人能出其右,丞相大人让我留在其帐下,想来也是因为如此,希望能学到将军大人这种磐石般坚硬的气质。曹仁看着年轻的曹真极为恭敬的模样,不由赞赏的点了点头,年轻人,能够不娇不燥已是难得,再经过几场大战的磨练,必然大有作为。“那依将军之意,放弃围歼之策,直接从一侧增援击溃敌军?”曹真沉吟过后,不由奇怪问道。“不,围攻,全线围攻,令子风(曹烈)领一万大军疾速赶往风陵浦,在江陵左翼筑起防线,劫断敌军逃往长江之路,令崔远领五千士卒赶往麦城沿河布阵,劫断右翼退路,我亲领一万大军前去小柳坪,让刘大耳这支部队有来无回。”曹真一听将军尽要亲自领兵前往,不由一惊,“将军亲自出征,江陵怎么办。”曹仁不由轻松说道:“子丹留守城中,定然万无一失。”随即曹仁轻拍了拍曹真,随身离去,头也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