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指袖而去的钟繇,杨松的脸上丝毫没有不满之色,他依旧带着淡淡的笑意,微眯眼睛,神色自如的目光钟繇等人远去。在钟繇的背影消失不见之时,杨松才冷笑着说道:“顾步自封,自以为是的一个老卒罢了,到了这种情况下还如此狂妄,实在不配作文约先生的对手。”钟繇回到客栈之后,便安心的住了下来,他知道既然自己已在太守府中露了面,光凭他大汉司隶校尉之个官职,张鲁便避无可避,迟早是要来拜会的,除非他是铁了心的视朝廷如无物,欲公然反叛了。杨松回见张鲁之时,并没有因为钟繇对他不屑一顾的态度而有所隐瞒,他将今日会见钟繇之事详细无漏的禀报上去,连带钟繇的冷言冷语也模仿的有模有样,置于接下来如何处置,则让师君自下决断。张鲁感受着钟繇强硬的态度有些左右为难,诚然天下富庶之地皆为曹操所有,连天子亦被其所控,论实力,四海之内难有相抗者,此时效忠于他,莫过是最佳的选择,但钟繇的态度让他有些不满,现在便如此猖狂,以后岂不是骑到自己的头上去了。再说如今韩遂的实力也不容小觑,不是汉中之兵所能抵挡,若是貌然出兵攻打汉阳,恐怕未等曹操的大军杀进西凉,汉中已被西凉叛军攻占了。思前想后。张鲁始终拿不定主意。他随即召集帐下亲信前来议事,阎圃、杨昂、杨任尽集奉命前来。杨松看着人已到齐,未等张鲁开口,便抢先说道:“师君,天下大利为曹操所占,今带甲百万。粮草无数,吕布、袁术、袁绍等枭雄尽然为其所灭,韩文约虽有旷世之才,但无展翅之地,必败无疑,钟繇此来,实乃不可多得地契机。师君能在曹操遇阻之时助其一臂之力。将来必受重用。”一旁地阎圃觉得诧异无比,杨松乃是张修部下,与师君之仇可谓颇深,他之所以能活到现在,皆是因为他的二个族弟杨任、杨昂皆掌兵权,守卫汉中门户,再加上他平常装做贪财好色的小人,让师君有所麻痹,所以倒开始重用于他。阎圃知道。此次出兵相助曹操,实在是一次难得的机遇,假如能助其击败叛军,师君封侯拜将不在话下!何以杨松会如此卖力劝说?难道他私下与钟繇有什么交易?这时张鲁已看着杨松说道:“为长远计,此议倒是不错。可韩文约也不是易与之辈。钟繇镇守三辅十余年了,可韩遂大军一起。曹军根本难挡其锋锐,一月时间,十万曹军几乎毫无还手之力,况且,我们与韩遂也算是老朋友了,这个时候在他背后捅上一刀,落怕会落下一个不仁不义的名声啊!一旦韩遂挥师而来,毫无胜算呐。况且钟繇这种狂妄态度,显然是不把我等放在眼里,日后……”杨松不由心中大骂:“当日夜袭我军营寨之中,也未看你有丝毫的犹豫,这个时候倒是装模作样起来了。”但他脸上依旧带着笑意,平静说道:“钟繇无非是听信馋言对属下有所误解而已,若是面对师君,他理解礼数周全。”阎圃不由接道:“师君大可瞻前顾后,冀城、显亲、陈仓、散关等地尚有成安地二万余兵马,韩遂却置之不理,只在街亭、槐里等城囤兵固守,显然西凉兵已力不从心,如今曹操大军在潼关与韩遂对峙,我军若是出兵,西凉军必乱,胜负瞬间可定,韩遂不足为虑。退一步来说,若是韩遂来攻,大不了一把火将栈道给烧了,在子午谷、骆谷等地囤兵固守,别说是十万西凉兵,就是五十万大军亦奈何不了我等,至于钟繇不过是一司隶校尉而已,师君此时若是建下功业,封侯拜将不在话下,又岂是他所能比的。”“军师祭酒所言极是,汉中险固,有山为屏,有水为障,更有阳平雄关守卫,固若金汤,何惧之有?”张鲁眼见阎圃、杨松皆异口同声劝自己投靠曹操,不由心意已决,立即在府中摆下宴席,令人前去钟繇大人至此。杨松回府之后,杨任、杨昂不由怒气冲冲的跟了过来,脾气火暴的杨昂更是一把抓住杨松的衣服,怒声问道:“杨松,你这是什么意思?张鲁那个狗贼给了你什么好处,尽然让你连张司马的大仇都忘了。”“放肆!”杨松一改先前的和气神色,瞪大了双眼,冷然喝骂道,“这么多年了,你怎么一点长进都没有?现在连长幼尊卑都分不清了,真是白当这个校尉,凭你这副模样也能为张大人报仇?恐怕连脑袋什么时候被人砍掉了都不知道!”杨任不由急忙上前宽慰道:“兄长,他就这个狗熊脾气,你不要与他一般见识,他就是脑子一时转不过弯而已。”杨松冷哼一声说道:“欲先取之,必先予之,缩在汉中这个鬼地方,谁能奈何得了这个土皇帝,就凭你们手下地二万兵马,恐怕连他地太守府都到不了。”杨任若有所思:“兄长的意思,是让张鲁出去?”杨松摇了摇头道:“张鲁这些年来谨小慎微,岂会轻离南郑,他不出去,我们可以让别人进来!”他抬头看了看杨任、杨昂两人,随即指着杨昂说道:“你立即返回阳平关,派个靠得住的人去一趟冯翊郡,一定要见上马超一面,跟他谈谈条件。”只要马超不是傻子,应该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杨任迟疑问道:“兄长,马超的大军远在安定、冯翊,何不直接去长安找韩遂?莫名怕韩遂……”杨松赞许的点了点头,对杨任说道:“文约先生的胃口太大了,他不仅想要汉中,更想要一个稳定而富足的汉中,到时候西凉大军杀进南郑之时,恐怕就是我们兄弟丧命之日,为了保持汉中的稳定,为了让张鲁替他效力,韩遂必定会杀我们而示好。马超这人虽然血腥,但做事尚讲道义,重情义,必能杀了张鲁。”杨任、杨昂不由拜服,立即告退,朝军营中赶去。张鲁宴请钟繇的酒宴是在太守府中,钟繇接到张鲁地邀请之时,倒也没摆架子,他在杨松面前发发火、骂几句,倒没什么,但张鲁是朝廷任命的汉宁太守,是镇守一方的统军中郎将,并不在钟繇的管辖之内,对他有所不满也只有弹劾之权而已,况且如今是如求于他,不便弄的太僵。由于张鲁已听从阎圃、杨松地意思准备归顺朝廷,所以与钟繇相谈甚欢,酒过三巡,两人便已开始商谈出兵一事。张鲁对于出兵汉阳一事并无异议,但他有所顾虑,汉中这几年所准备粮草军械乃是为攻打益州报杀母之仇,此次攻击汉阳定是消耗一空,报仇之事,恐怕不知道要拖到哪一年了。钟繇当然知道张鲁地意思,他当即保证,只要击退西凉叛军,一定说服丞相起兵攻打益州,刘焉、刘璋父子野心勃勃,将益州视为私产,刘焉死时尽然私自就指定刘璋为益州牧,完全就是视大汉律于无物,这种叛逆不把他们全部杀光,天下何时难安。张鲁再无疑问,举着酒樽一饮而尽,当下示意,武都两万大军,随时听从丞相大人调遣。钟繇不由大喜。为了确保汉中郡的大军确实展开了攻击,他亲自赶往武都,搬进了张卫地军帐,同时令人赶回潼关将汉中的军情报知丞相大人,他与张鲁已约定,三月底,赶在春耕之前发动攻击。钟繇为了稳妥一些,将随同他前来汉中的五十名亲卫一下子派出了三十名,以六人为一组,分五组绕道而行。建安十七年三月十六日,钟繇随同张鲁之弟张卫领二万步卒翻越铁龙山,至三月二十一日晚赶至上方谷,大军休整两日之后,借着夜色的掩护杀进围在上城外的西凉军营寨,二千围城的羌骑措手不及,顿时四散逃命,上之围顿解。为了抓紧时间,钟繇、张卫两人未做丝毫的停留,直接汇同城内一千守军杀奔冀城。此时守卫冀城的中郎将成安已饿的皮包骨头,一万守军的粮草消耗太过惊人了,现在每人一天只能吃一餐,城中仅剩下半月的粮草。开春之后,成安眼看粮草将近,便领着守城的兄弟出城准备往临渭等城突围,但冀城附近看似平常,确是危险重重,梁兴、侯选的一万铁骑隐在附近的山谷之中,成安的大军刚出城十里,便遭到了突袭,在冀城外空旷的平原之上,一万铁骑铺天盖地,如同乌云一般,根本不是连饭都吃不饱的曹军所能抵挡,成安连折了几阵,连城都不敢出了,看着渐渐消耗光的粮草,成安急的几乎从城楼上跳下去,没想到这时他尽然看到了司隶校尉钟繇,顿时泪涌如泉,跪拜在地,恍若隔世。钟繇好声安慰了一番,对于成安能坚守在此几近一年时间,感觉万分,大汉国若都是像成中郎将这般忠心耿耿,何来今日之祸。随即钟繇让成安点齐城中兵马,吃饱喝足之后,准备领着显亲等城的守军一齐杀向金城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