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十八年,五月十九。马超在水河畔西凉军中军帐中布置攻城策略,一路走来,马超半句都没有交待,那是因为忌惮阎行的狠辣手段,指不定帐下哪个校尉、军司马就阎行给买通了,所以马超闷声大发财,一个人将计策闷在心里。可眼下已经闷不住了,明天就要攻城,假如手下诸将还不知道攻击策略,这仗就没法打了,会乱成一锅粥。马超帐下五名校尉,前军两人,中军三人,至于后军,那是羌人,是古风和越哈吉部落中的小帅,不归马超管的,有什么事,直接交待两位羌人老大吧!帅帐中挂起了地图,马超站在地图之前,挥舞马鞭布置攻击策略。“明日辰时,前军渡河,过河之后,直扑灞门。”马超的目光落在马岱的身上,马岱如今是前军主将,责任重大,关系到整体战略的成败。看到马岱一副专门致志的样子,马超略感欣慰,继续叮嘱到:“直扑灞门是假象,阎行既然引诱我军前来,必然会有埋伏,孟宗切记,大军速度不可太快,需要节省马力,靠近城池两里之时,前军后撤,再撤过水。”马岱闻言张大了嘴巴,不可思议的问道:“大哥,前军五千铁骑费这么大力气过河一趟,就是为了去城外溜一圈然后再撤回来?”马超脸含笑意。点头说道:“离城二里处有一座山坡,山坡不算高,但利用地好也能发挥奇效。阎行若没有在那里布下防御,安置军马,那他的大军就是准备趁我军过河之后,占据水东岸,将我们围死在城下弹丸之地。不管有没有敌军,孟宗看到那个山坡便可以撤回来了。”马岱稍稍明白了一点,随即拱手说道:“大哥放心,前军过河之后。前进三里便会回头。”马超恩了一声,随即看向中军左部校尉张秋,右部校尉李翼,“中军左右两营不必渡河,前军过河之后,两营沿水各往两翼行进五里,选有利地形布下阵势,以防敌骑冲击。”“槐成领中营三部退后五里结阵,防止敌军切断我军退往灞桥的归路!”槐成抱拳说道:“将军,若是灞桥遭受攻击。属下是否前去增援。”槐成身体瘦弱,全身上下包裹在铁甲之中,显得弱不禁风。但说起话来,却是中气十足。马超闻言赞赏地点了点头道:“无需增援,青衣羌骑极为善战,即便是胖子的一万铁骑前去偷袭,一时半会也占不到多大便宜,到时候我自有打算。”槐成闻言拱手退向一侧,众人也都抱拳称是。马超看到众人已无疑问,神情一肃。口气冷森说道:“从此刻开始,若有人敢妄出军寨一步,格杀勿论!”众人无不凛然,看着马超挥手。纷纷抱拳退出营帐。只不过他们听完马超的布置之后,仍有点云里雾里的感觉,从各部安排中来看,这很难想象是屡战屡胜的马超下的军令,这是攻城吗?前军去河对岸走一趟便回来,中军三部撤开距离布下防御阵势,这是在等城里敌军前来冲阵?可阎行不是傻子,他会放弃城墙的优势而不顾。出城渡河来战?这种想法未免太过天真了。不过他们虽然心中疑惑。却是不敢张口喝问,马超这些年来树立的威信。让他们既敬又畏,将军怎么安排,他们就怎么做吧!马超留下了古风和马岱,待众校尉出营走远之后。古风才开口问道:“你去覆盎门?”马超摇头,马鞭指着古风说道:“你去!”古风一愣,愕然问道:“什么时候!”马超轻笑了起来,伸手将马鞭丢在长案之上,笑道:“急什么!大仗才刚刚开始,阎行那里地情况还没摸透,锤子你就这么急着去送死?”古风两道浓眉皱在一起,低头细想,长发披散下来,遮住了他的面庞,半晌,古风伸手拨开长发,露出他那张黝黑粗旷的脸,问道:“小白脸,你让张秋、李翼拉去驻守两翼,就是想让我去覆盎门?”“不错,否则你的白马羌护卫两翼,怎么脱的开身?”“为什么不让他们两人去?别告诉我你中军铁骑六千骑的战力比不上我的这五千人。”马超收敛起笑容,脸色冷肃了起来,他紧盯着古风,一字一句说道:“锤子,能否夺下覆盎门,杀进长安城中,关系到此战成败,这个时候,我需要绝对信任的兄弟!若是令明在,首选自然是令明,如今令明受困在斜谷,我只有依靠你!”古风闻言默然,心中却没有丝毫的不满,反倒是有些感动,他咧开大嘴笑了一下道:“看样子我这把骨头,还挺让副帅看重啊!”马超也是笑:“我只是觉得让你去城里送死,可以死的更加彻底一些,说不定阎行恼怒之下,连个全尸都不给你留。”“人都死了,留不留全尸有区别吗?只要阎行有那个本事,割了老子地卵蛋下酒都没问题!”两人满面含笑,谈笑风声,与先前大帐之中很是紧张的气氛截然不同,他们经历过太多的生死大战,如今生死早已不放在心上。而一旁的马岱显然没有他们这么坦然,低着头闷在那里沉思。听到帐中两人声音越来越小,马岱抬起头来,皱眉问道:“大哥,我总觉得,强攻并非良策。”马超回过头,古风依旧在那里咧着嘴笑。马超笑容依旧,问道:“孟宗难道有什么想法?”马岱摇了摇头道:“大哥,阎行兵多将广,又有长安坚城可倚,况且他如今乃是西凉军大帅,大哥虽然在新丰城击溃了曹军,声望日隆,但以副帅之职,统率本部兵马突袭大帅,实乃犯上,动摇西凉大军之根本,师出无名,必将引起各方猜忌。于各方面都不利的情况下打这种仗,我总觉得不太妥当。大哥曾教过我,行军对阵,需要有七分胜算方可击之,否则当避实就虚,徐图缓进,以待良机,大哥如今这种战法,实在令人费解。”马超放声大笑,走至马岱声侧,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孟宗不错,也很用心,这一年多来确实长进了许多。”马超说到这里,抬头对着帐外高声说道:“马义,戒备四周,二十步之内不许任何人靠近!”“将军放心,小人这就安排。”粗旷的声音在帐门处响起,随而之起的便是一阵紧凑的脚步声。马超停了片刻,又走至帐中悬挂的那副地图前端,伸手指着长安说道:“梁兴那天晚上说地没错,长安就像一个羊腿,因为太过肥大,所以非常诱人,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这里。”说到这里马超嘴出露出一丝笑意,“当然,我也不例外!””在西凉,在如今的西疆、关中,如今有实力占据长安的,除了阎行,就只剩下我马超!胖子和棍子固然实力强悍,铁骑骁勇,但他们是羌人,羌人很难在我们汉人地土地上立足的,当年的北宫归虎、李文侯、六月惊雷,早已证实过这一点。““阎行的眼里,如今只有我,他让梁兴前来投靠,便是想引我至长安城下,一口将我吃掉,所以我这次兵驻水,便是想遂他的愿,给阎行这个机会!”马岱听傻了,连带古风也都神色古怪的看着马超,像是在看一个魔鬼!只听马超继续说道:“这也不难理解,为什么灞桥的胖子会突然消失!阎行显然不想将我吓回去,如今我们已到了这里,消失的胖子也没有必要隐藏了,想必在灞桥东岸等着呢!”“大哥既然知道,为何只留下越帅地三千骑?”马岱不解问道。“做做样子罢了!”马超伸手在灞桥那里划了划,“灞桥西岸有坡,利于骑兵加速,胖子自然不敢过来,他也没有必要过来,他只需要堵在东岸便行。越帅地三千铁骑已经足够,其实到了这里,我就没有再打算回去了!胖子在那是白等啦!”“棋局之中,有一种说法,金边银角草肚皮长安城就是那个草肚皮,阎行以长安为中心,其实不过下策,孟宗领前军过水不过乃疑兵之计罢了,让阎行自以为我已上当,自会齐集兵力等我上钩,西疆便是一般棋,孟宗回转之后,轻兵直取杜县、蓝田两城,这棋局便活了!”大帐之中顿时安静了下来,马岱看着站在帐中挺的笔直地马超,崇拜的不知道说什么好!而古风也是心中叹息,小白脸能在西凉呼风唤雨,实非侥幸!怪不得能得到张、樊两位隐士的器重,能让文约先生也很忌惮,汉人的脑袋太神奇了,而眼前的马超显然是神奇中的神奇,统军作战之能,当真让人无法估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