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出了辰王府的侧门,一路向前。李溶月坐在马车里,不时的撩起车帘子往外张望。除了雁芙是她惯用的,另外一个小丫鬟是临时喊来的,那个小丫鬟平日里也难得出一趟王府,此刻见李溶月频频往外张望,一时也难抑制好奇心,便也跟着不时的朝外张望。雁芙记着碧玉的吩咐,格外留心着李溶月的动静,眼见离王府已经有小半柱香的时间,李溶月还没吩咐马车往哪里去,她不由便往前凑了凑,轻声问道:“郡主,我们这是要去哪啊?”“我是想直接去永宁郡主府的,可是……”李溶月黑溜溜的大眼睛如小鹿般无辜的看向雁芙,轻声说道:“可是,我想先打听下,看看那永宁郡主是个什么人!”雁芙点了点头,心里却暗暗的捏了把汗。虽然郡主说的是去打听永宁郡主,但谁能保准,那些人能众口一致的都说永宁郡主的不好?万一,这里面有一个人说出王府的那点子旧事……雁芙只觉得光想想,一颗心都好似被人狠狠的攥住了一般。“早知道就坐马车了,这样子怎么打听事啊!”李溶月嘟了嘴说道。雁芙便笑了安慰道:“郡主,永宁郡主府在西市,离我们这可不近,您要是不乘马车,怕是走到天黑也走不到了。”李溶月想了想,觉得雁芙说得有道理,便扯了唇角,笑了笑问道:“雁芙,你说我们要去哪里打听啊?”不等雁芙开口,又顾自说道:“我看那些戏本子里都说,茶楼饭肆最是打听消息的好地方,难不成我们还得寻家茶楼喝茶,又或是寻了饭馆吃饭不成?”“郡主,这都什么时辰了,等您喝茶吃饭的,天都要暗了,依着奴婢的意思,不如沿路寻了几个人问问。”雁芙说道。李溶月抬头看了看天,确实时辰不早了,“那你跟鲁大说一声,让他马车赶慢点。”“是,郡主。”雁芙撩起车帘子对赶马车的鲁大说了一声,马车比之前便又慢了许多。李溶月攥着手里的马车帘子,目光不时的朝街道两边络绎不绝的人群看去,想着自已往日里走到哪都是前呼后拥的,唯独这一次,就只带了雁芙和两个小丫鬟,心里一时忐忑一时雀跃。“雁芙,你让鲁大停一停,我们在前面找个人打听下吧。”李溶月说道。雁芙看着人来人往的街市,轻声对劝道:“郡主,这里人太多了,我们再往前走点吧,等到了人少的地方再找个人问问。”李溶月想想,点了点头。马车继续向前,等马车拐进了一条小巷子,李溶月一路看过来,眼见巷子里稀稀拉拉坐着几个低头做针线的妇人,回头朝雁芙看去。雁芙不敢再阻拦,只得硬了头皮让鲁大停了马车,回头对李溶月说道:“郡主,要不还是奴婢上前打听吧?”李溶月摇了摇头,示意雁芙扶她下马车。鲁大已经搬了脚凳出来,小丫鬟先李溶月下马车,与雁芙一左一右扶了李溶月,嘴里不忘轻声叮嘱道:“郡主,您慢些。”就着雁芙和小丫鬟的手,李溶月下了马车,朝那几个坐在门檐下的妇人走去。那几个妇人这时候已经放了手里的针线,正抬头目光惊奇的朝李溶月打量,虽然李溶月戴了一顶足可遮到膝盖的帏帽,但她通身的气势摆在那,再加上那一身云锦裁制而成的衣裳,光这一身衣裳可就是普通老百姓家几年甚至十几年的嚼用银子!“这位小姐可是有事?”有妇人战战兢兢的问道。李溶月对那位率先开口说话的妇人笑了笑,轻声道:“阿婶,我想跟你打听件事。”那妇人连忙赔了笑脸说道:“您说,您说。”李溶月回头朝身侧的雁芙看去。雁芙连忙取了一个小荷包出来,掏了一角碎银子递给那妇人。不想,妇人却是急急摆手,连声说道:“就是几句话的事情,不敢劳贵人赏。”“阿婶你拿着吧,给你家孩儿买糖吃的。”李溶月轻声说道。妇人还欲推辞,她身边一个下颌尖尖,眉梢略吊的妇人却是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把将那角碎银子抓了过去,谄笑着对李溶月说道:“这位小姐,她李婶家娃都大了,不吃糖,您有什么要问的,您问我吧。”这一幕只把个李溶月看得目瞪口呆,好半响连句话都说不出来。她带的小丫鬟便要上前,被雁芙一个给眼神给制止了,雁芙睃了那下颌尖尖的妇人,悄然的扯了扯李溶月的袖子。李溶月恍然回神,朝那位被抢了碎银的李婶谦意一笑,却忘了自已戴着帏帽外人是看不到她表情的。“我想打听下,永宁郡主她为什么要找辰王府的麻烦?”李溶月说道。“哎,这事啊……”那下颌尖尖的妇人眉宇间便似是有了一抹为难之色,一脸的欲言又止。李溶月看了不由便拧了眉头,“阿婶,你是不知道,还是不方便说呢?”“这事又不是什么密秘,京都城里谁不知道啊!”那妇人撇了嘴,一脸不屑的说道:“到也不是不方便说,就是那永宁郡主太凶残了,我怕说多了惹祸。”李溶月不由便眉头一挑,那种由小培养而成的天家贵气自然而然的就显现出来了,下颌抬起一道倨傲的弧度,冷冷说道:“你说便是,有什么事,本郡……我给你兜着。”妇人左右探头看了看,一副神色惶惶的样子,见左右没人,这才压了声音作贼似的对李溶月说道:“姑娘,你怕是才来这京都城吧?”李溶月不置可否。那妇人也不等她回话,便顾自说道:“你可能不知道,永宁郡主的娘当年是长兴候府的嫡长女,本来是跟辰王有婚约的,但这女人忒不要好,竟然又勾搭上了别的男人,还被辰王当众捉了奸,辰王一怒之下解了婚约,另娶了越国公府的王大小姐。”帏帽下李溶月的一张小脸已经是涨红如紫,她从小到大哪里听过这样龌龊污秽的话语,一时间又是羞又是恼,后面妇人再说了些什么也只听了个半耳朵。“说起来,也真是母女都是一样的货色,什么样的娘教出什么样的女儿,这永宁郡主不想着自已娘的错,却将所有的错都怪到了辰王头上,仗着自已救了太子爷的命,就带着人杀上了辰王府……”李溶月堪堪回神,听了妇人这最后的一嘴巴,默了一默,轻声说道:“阿婶,那为什么清平候府的夫肯出面替她作证呢?”“这还不知道吗?”妇人哼了哼,没好气的说道:“那清平候夫人自已教子无方,却怪罪辰王爷没帮他向皇上求个情,又想着这永宁郡主是个颜色好的,又得了皇后娘娘和太子的脸面,说不定哪天就飞上枝头成凤凰了,这是想要抱永宁郡主的大腿,递上的投名状呢!”王箴的事,李溶月是知道的。但因为王云桐看不起容芳菲的出身,由小便拘着她,不让她跟王箴过多来往,感情并不似寻常人家的表舅亲那般亲厚。只当日出事时,她确实亲眼见到王云桐劝阻辰王进宫的。这样一想,觉得还真就是像这妇人说的一样。舅母就是因为记恨父王和母妃当日没有向皇伯父求情,才跟容锦勾搭在一起,想要让母妃没脸,这才会找上了辰王府的麻烦。这些人……李溶月恨恨的抿了抿嘴,一张小脸气得一会子青一会子白的,一跺脚,转便往朝马车去。雁芙怔了怔,连忙对小丫鬟使了个眼色,示意小丫鬟跟上去,她则又掏了角碎银子出来,随手一扔,也不管谁得了,转身朝李溶月追了过去。身后响起妇人们抢银子的声音。“我的,我的……”“哎,今儿这买卖合适啊,不过就是说几句话,便是几两的雪花银……”“嘘,你不要命吗?忘了人家是吩咐下来的话了,你想杀,别连累我们……”声音渐次低了下去。雁芙上了马车,看着小脸气得青青白白的李溶月,叹了口气,轻声说道:“奴婢说不叫您打听,您偏要打听,您看这不是给自已找气受吗?”李溶月咬了咬嘴唇不语。小丫鬟没见过这样的阵仗,吓得大气不敢出,一会儿看看李溶月,一会儿看雁芙,不多时便已经是满额头的头。“那我们现在还去吗?”雁芙轻声问道。“去。”李溶月沉声道:“没理的是她,又不是我,我为什么不去!”雁芙再次暗暗的叹了口气,垂了眉眼默然的坐到了一边。她不知道顾总管是怎么安排的,但是她却知道,郡主遇上永宁郡主,怕是要吃亏了!也不知道王妃是怎么打算的,明明可以阻止郡主,为什么还让郡主出来了?另一厢,去皇宫的王府马车里。碧玉小心的问道:“王妃,虽说顾总管会安排,但郡主一旦跟容锦当面吵起来,只怕……”王云桐挑了挑唇角,微垂的眸子里掠过一抹暗芒。她当然知道一旦当面对起质来,容锦肯定会反驳那些说法,少不得便有些龌龊话要听进溶月的耳朵里,但是她有什么办法?她能瞒得溶月一时,还能瞒得了一世?既然始终要听到那些话,不如就让这溶月从容锦的嘴里听到,如此一来,往后再听到,溶月便也能有个衡量,不会偏听偏信了!长长的叹了口气,王云桐揉了揉涩涩的额头,沉声道:“不用担心,溶月虽然心性率真,但她不是个笨的。”碧玉还待再说,但当对上王云桐目下的青黑时,咽下了到嘴边的话。王妃,心里怕也是不好过吧?永宁郡主府。容锦听了吴保兴的回报,怔了怔,才回过神来。“淑仪郡主?”吴保兴点头,“是的,淑仪郡主,也就是辰王的女儿。”呵!容锦失笑,睃了身侧的众人,末了,对吴保兴说道:“她该不会上门兴师问罪吧?”“兴师问罪?”琳琅抢了出来,嘿嘿笑道:“我到是想看看她怎么个兴师问罪法,姑娘,把人请进来吧,聊得好就聊,聊不好,我们关门打狗。”“琳琅!”蓝楹轻斥一声琳琅,对容锦说道:“姑娘,你别听她瞎说,你心里是怎么想的?”“人肯定是要见的。”容锦沉吟着说道:“来者是客嘛!不过,至于是美酒相迎还是棍棒侍候,等见了人再说吧。”话落,对吴保兴说道:“请了进来吧。”“是,郡主。”吴保兴退了出去。约半柱香的功夫,容锦听到耳边一阵细碎的步子声,她不由自主的抬头朝门外看了过去。世人都说李逸辰极宝贝这唯一的女儿,在王云桐多年无子的情况下,仍旧不肯纳妾绵延子嗣,有一半是源于对王云桐的尊重,另一半则是源自对淑仪郡主的宠爱。容锦这里才想着,眼前便是霍然一亮,李溶月已经带着雁芙和小丫鬟走了进来。李溶月今天穿了一袭淡黄织锦的衫子,站在门口,帏帽已经被取下,便只见她,肤光胜雪,双目犹似一泓清水,在各人脸上转了 几转。容貌秀丽至极恰似那明珠生晕,美玉莹光。而在她的容光映照之下,她那一身灿烂的锦缎也显得黯然无光!容锦不由便在心里赞了一声,好美!屋子里的人似是也没想到,李溶月长相这般清丽脱俗,一时间众人齐齐忘了反应。“郡主,请!”吴保兴的声音惊醒了众人。李溶月目不斜视的往里走,本就是个美人,加之出身高贵,金奴银婢侍候着长大的,此刻有意而为,还真就有了几分冷若冰霜高不可攀的感觉。容锦看着这样的李溶月不由便扬了扬眉梢,眉宇间噙了抹似笑非笑,目光睥睨的迎向了目空一切的李溶月。李溶月对上容锦那三分笑七分讥的目光,顿时便觉得心头好似压了块大石头一样,沉得她喘不过气来。为什么,没有人告诉她,容锦她是个美得不可端物的美人?!但,她知道这个时候,自已不能表现出一丝一毫的怯懦,不然,真就是还没开始就输了。()“永宁郡主。”容锦抬头朝声音冷冰冰硬得像冰碴子的李溶月看去,“淑仪郡主连个贴子都没下,就直接来我这郡主府,可是有事?”李溶月想起床榻上人事不醒不仅府里大夫素手无措,就连宫中太医也拿不出个章程的李逸辰,又想起路上打听来的那些妇人的话,心里顿时好像被点燃了一把火,她瞪向容锦,“是的,我来找你,确实有事。”容锦点头,“什么事,你说。”打小到大,从来都是众星拱月被人哄着敬着的李溶月,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从进门到现在,连个请她入坐的人都没有,更别说上茶水了!一时间,只觉得容锦真就是白长了脸,实则跟那些粗鄙的乡野村妇没有两样!“我是来问你要解药的。”李溶月咬了咬,没等容锦开口,她大声道:“容锦,明明是你娘不要脸,做下那些不知羞耻的事,你凭什么怪我父王?做出这样歹毒蛇蛇蝎的事来!”呵!没等容锦开口,她身侧的琳琅已经是“啪”一声,拍了桌子站起来,几步走到神色激动的李溶月跟前,上下打量她一番后,扯了抹皮笑肉不笑,没好气的说道。“还当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姓李的小婊砸,你这么蠢,你娘造吗?”不等李溶月开口,她却是自顾自的接了话说道:“别说,你娘肯定不造,有个那样蛇蝎心肠的毒妇做娘,老天爷你这副容貌都已经是瞎了眼了,再给你个聪明的脑袋,那不是要让人捅破了天吗!”“你……”李溶月虽然听不懂琳琅那一番话,但好话歹话她还是知道的,被人当面羞侮这种事,她生平头一回,哪里肯咽得下这口恶气,想也不想的便抬手朝琳琅推去,嘴里骂道:“你才蛇蝎心肠,你才是毒妇,你才是蠢货……”容锦看着几句话便涨红了脸,眼眶红的好似允了血,泪珠子在里面不停打转的李溶月,很是无力的捂了脸,回头对蓝楹说道:“蓝姨,怎么两头狼就养出了只小白兔啊?”蓝楹也看出来了,这李溶月与大多数的勋贵之女不同,没了她们身上的骄纵之气不说,性子也很是绵柔,若不是辰王府的小郡主,说不得还能跟容锦交个朋友!可谁能想到,偏偏却是仇人之子!“姑娘,你打算怎么办?”蓝楹同样无奈的看向容锦。容锦想说“怎么办?当然是凉拌炒鸡蛋,谁让她投生错了人家!”但等目光对上李溶月那未语先泣,梨花带雨的脸时,由不得便又有些犹豫了。好在她也没有犹豫多久,只一瞬便收拾了心情,抬起头朝李溶月看去,淡淡道:“淑仪郡主,解药我有,也不是不能给。”李溶月脸上绽起一抹欣喜之色,被泪水洗过的眸子清清亮亮的看着容锦。容锦扯了扯嘴角,淡淡道:“叫你娘来问我要吧!”“为什么!”李溶月不解的瞪圆了她那对清亮的好似天池的眸子,“容锦,我母妃她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这里面肯定是有误会,你……”“有没有误会,我心里很清楚。”容锦打断李溶月的话,冷冷的说道:“你回去吧,我不想为难你。”话落起身便要离开。“你站住!”身后响起李溶月的厉喝声。容锦步子一顿,回头朝因为情绪难以探制,而浑身颤抖不止的李溶月看去,扬了扬眉梢,唇角绽起一抹嘲讽的笑,问道:“怎么,你这是软的不行,就打算来硬的吗?”李溶月也不知道自已喊住容锦有什么用。王府二百侍卫都不是她的对手,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自已又能怎么办?等听到容锦那句“你这是软的不行,就打算来硬的吗?”顿时怒火中烧,指了容锦便高声吼道:“容锦,你别以为皇伯父封了你一个郡主,你就可以横着走了,我告诉你,这天下是姓李的,不是姓容的!”容锦耸了耸肩,给了李溶月一个“那又如何”的表情。“我这就进宫找皇伯父,让他撒了你这永宁郡主的封号,我看你还能猖狂到几时!”李溶月一跺脚,转身便往外走。只是,没等李溶月走到阶沿下,一抹身影如鬼魅般闪了出来,差一点就跟她脸贴脸,眼前突然出现一张脸,吓得李溶月一声惊叫,猛的便退后了一大步。“哎,我说淑仪郡主,你就打算这样走吗?”琳琅嘿嘿笑着看向惊魂未定的李溶月。而几乎是与此雁芙的喝声也同时响起,“休得对郡主无礼!”话声一落,雁芙已经上前,将李溶月护在了身后,强打起勇气,瞪向一脸精乖的琳琅。“去,去,去”琳琅没好气的伸手一推,将护着李溶月的雁芙推了开去,没好气的说道:“一个小丫鬟也敢到本姑娘跟前作三作四的。”雁芙被琳琅推得一个踉跄,差点就扑倒在地,等她好不容易收住了脚,琳琅已经将花容失色的李溶月逼到了一角。“郡主……”雁芙想要上前,但眼前一花,又一道身影拦在了她跟前。容锦看着如同猫逗老鼠一般的琳琅和南楼,轻声对蓝楹说道:“蓝姨……”只是,没等她把话说完,蓝楹却是摇头打断了她的话,以只有两人听得到的声音说道:“有人在暗处监视着我们,琳琅和南楼是想逼出那人!”容锦脸上神色一震过后,便恢复如初,她不动声色的将目光撩了撩四周,这才发现远处数丈远的屋顶上,似乎隐约有暗影浮动。她收了目光,朝正惨白了脸与琳琅对峙的李溶月看去。稍倾,唇角扯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蓝姨,你说我这会子拿下李溶月,用她来威胁王云桐如何?”蓝楹摇了摇头,“这样的话,辰王只怕更不会相信姑娘你说的话了!”容锦笑了笑。琳琅还在逗小狗似的逗着李溶月,“哎,小郡主,你可别像你娘那个老白花学,你要知道,什么都能算计,唯人心不能算计!看吧,回头你爹要是知道真相,只怕他会恨不得将你塞回你娘肚子里呢!”“你胡说,我母妃是个好人,她不是你说的那样的,容芳华她才无耻,她水性扬花,她勾三搭四……”“住嘴!”琳琅眉目一沉,喝住了李溶月的话,阴测测的说道:“漂漂亮亮的小姑娘,这嘴怎么就那么贱呢?果然老白花只能生出绿茶婊这种货色。”“你,你才是绿茶婊!”不管听得懂听不懂,反正李溶月知道这不是好话,当下想也不想的就回骂了琳琅一句。琳琅逗了这许久,可是躲在暗处的人还是不动手,心里已经有些浮燥,此刻听了李溶月的话,想也不想,抬手便要往她脸上扇去。“郡主……”雁芙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一把推开挡在她身前的南楼,朝李溶月扑了过去。而远处,隐在暗处的一群人,眼见得琳琅那一巴掌就要落在李溶月脸上,不由急切的朝为首之人看去。“瑞头领,王妃有交待不能让郡主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瑞晋目光死死的盯着琳琅高高扬起的手。……凤仪殿。皇后娘娘放了手里的棋子,陪她下棋的女官当即便站了起来,施了一礼后,悄然退了下去。“她来见本宫?”吕皇后唇角挑起一抹讥诮的弧度,淡淡道:“莫不是天黑看不清路,走错了道?”林红闻言,不由便轻声笑了笑,一边收拾着棋子,一边轻说道:“就算天黑了还有打着宫灯的小宫人呢!”话落,主仆两人相视一笑。辰王妃跟皇贵妃走得近,这其实不是什么密秘,这宫里要真说密秘,还真就少得可怜!“算了,既然来了,请进来吧。”吕皇后说道。林红应了一声是,将手拾好的棋子交给一侧的小宫人,她则转身朝殿门走去。不多时,便引了神色憔悴的辰王妃王云桐走了进来。“妾身见过娘娘金安。”王云桐上前行礼。吕皇后摆了摆手,脸上绽起一抹轻轻浅浅的笑,对王云桐说道:“都是一家人,你也难得来我这一趟,就不讲这些虚礼了。”话落,对一侧立着的林红吩咐道:“给辰王妃看座,再把我新得雨前龙井沏了来让辰王妃偿偿。”“是,娘娘。”林红先搬了个锦杌请了王云桐坐下,这才转身去吩咐宫人上茶。等小宫人奉了茶,林红接了亲自送到王云桐手里,王云桐少不得又是一番谢恩的话。林红笑着放了茶盏,转身走到了吕皇后身侧站着。王云桐端着薄如纸白如玉的骨瓷茶盏,看着那根根碧绿好似才新开的嫩芽一般的茶叶,轻垂的眉眼间掠过一抹几不可见的复杂情绪,但很快,便被她压下,端了茶盏,浅啜一口后,赞了一声好茶。“前儿皇上才赏下来的,知道你也是个爱茶的,回头包些你带回去慢慢品偿吧。”吕皇后说道。王云桐连忙放了手里的茶盏,对吕皇后略略欠了欠身,嘴里连道不敢,“是皇上对娘娘的恩宠,娘娘的心意,妾身领了,但这茶叶委实不敢要。”吕皇后也没坚持,点了点头,放了手里的茶盏,问道:“本宫瞧着你这脸色似是不大好,怎么了,可是因为六皇弟的缘故?”王云桐闻言顿时眼眶一红,但似是意识到自已这样不好,连忙扯了帕子拭了拭眼角,这才轻声对吕皇后说道:“想不到,这事情都传进宫里了。”吕皇后笑了笑,说道:“原也不知道,是你派人请了陈季庭,陈季庭回禀了皇上,早朝上又有御史议及此事,一来二去的,宫里也就传遍了。”王云桐自嘲的笑了笑,轻声说道:“让娘娘见笑了。”“一家人,有什么笑不笑的。”吕皇后接了王云桐的话,问道:“你没有在府里守着六皇弟,却在这个时候进宫来,可是有事?”王云桐便默了一默,就在吕皇后想着她会说出些什么话时,不想,她却突然站起,拾了裙摆对着吕皇后便缓缓跪了下去。“辰王妃,你这是……”吕皇后错愕的看着跪在她跟前的王云桐。“妾身恳请娘娘恩典,救王爷一命!”话落,王云桐一拜到底。吕皇后朝一侧的林红看去。林红连忙几步上前,去扶跪在地上的王云桐,一边说道:“王妃,您这是干什么呢?且不说皇上对辰王的情意,便就是我们娘娘是个连蚂蚁都不忍踩死的性子,只要能救辰王爷,便是割了她的肉怕是眼睛都不会眨一下,您快起来说话。”话落,半拉半搀的就将王云桐给扶了起了。王云桐这个时候,眼泪已经流了一脸,轻垂的眼睛皮还在不停的抖动着,因为伤心的难以自抑,嘴唇皮哆哆嗦嗦的都被磕出了血。吕皇后见着她这般模样,少不得叹了口气,对林红说道:“去让人打盆水来侍候辰王妃净脸。”“是,娘娘。”林红转身吩咐宫人打热水进来,等宫人打了热水进来,她亲自侍候着王云桐洗了脸,上妆。一切完毕,王云桐这才神色平静下来,缓缓的与吕皇后说道起来。“也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疯语乱言,非得说当年是我陷害了她娘,逼着王爷处治了我还她一个公道。王爷不肯,一语不合,竟然就使出那般歹毒的手毒,把王爷给毒倒了。”说到这,又是话声一顿,神色间难掩悲伤,小心的抬头觑向吕皇后,轻声说道:“娘娘,妾身听说永宁郡主很是听您的话,您能不能替妾身向她解释几句,让她交出解药。”吕皇后看着王云桐的眸子便绽起了一抹笑,王云桐扯了扯嘴角,回了她一个僵硬的笑脸,满目期盼的看着吕皇后。“你说起这事,本宫到是想起一件事来。”吕皇后垂了眸子,身子往后靠了靠,看了王云桐说道:“当日熙儿中毒,急需容锦手里的奇藜草解毒,她进京入宫后,曾经向本宫提出过两个条件,你知道是哪两个条件吗?”王云桐扯了扯嘴角,轻声说道:“不是说她以药相挟,要求娘娘封她郡主吗?”吕皇后摇头。“你只知其一,却不知其二。当日容锦确实也曾提出封郡主之事,但其实她还提了一个条件,让本宫做选择,最后是本宫选择了赐她郡主之名。”吕皇后淡淡道。“还提了一个条件?”王云桐心头一紧,脑海里灵光一闪,她不由自主的看向吕皇后,明知道不该问,但却仍旧下意识的问了,“什么条件?”吕皇后笑了笑,对上王云桐看来的目光,一字一句道:“她要本宫拿下你昭告天下,还她娘一个清白。”王云桐脸色顿时一白,看向吕皇后的目光如同针扎般急剧收缩,不多时,脸上就如同开起了七彩染房,红了白,白了青,青了紫,紫了红的,好不精彩!吕皇后看着王云桐脸上的诸般精彩后,唇角微微翘起一个浅浅的弧度,轻声说道:“本宫当日也曾劝过容锦,说当年之事,有目共睹,并不是她想的那样,莫要冤枉了好人。”王云桐机械般的点了点头。进宫里的志在必得如同被风化了数万年的沙石般,化作了一粒粒细小的颗粒,瞬间土崩瓦解。留下的,只有她粗重的呼吸,以及强自压抑着的惊慌失措。“容锦却说,她总是会找到证据证明她娘的清白的,告诉世人,眼睛有时候也是不可信的!”话落,吕皇后谦意的看向王云桐,“辰王妃,非是本宫不肯帮你,而是本宫与容锦有言在先。”王云桐咽了咽干干的喉咙,目光直直的看向笑容温婉的吕皇后。虽然,她极力的表现镇定大方,但心里却好似有根钩子勾住了她的心,正一点一点往外扯一样!“娘娘……”王云桐喃喃出声,一脸悲切的看向吕皇后,“可是,现在容锦她是在要王爷的命啊!”“本宫知道!”吕皇后点了点头,目光怜悯的看向王云桐,稍倾,却是缓缓问道:“你去找过容锦了没?”“妾……”王云桐如同被雷劈了一样怔在那。而吕皇后这时已经端起了一边的茶盏。有道是斟茶迎客,端茶送客。王云桐是怎么离开凤仪殿的她都不知道,等出了凤仪殿,冷风一吹,浑浑浑噩噩的脑子似是才清醒了一些。她咬了咬牙,转身往景祺宫的方向去。却没发现身后一个小宫人远远的跟着,跟到景祺宫不远处时,那小宫人才转身折了回去。凤仪殿里。林红正让宫人拿帕子裹了手拾捡地上的碎瓷,她则重新沏了杯茶双手呈到脸色铁青的吕皇后手里,待吕皇后接了茶,她又拾了一侧的宫扇,轻轻打了起来,轻言软语的劝了起来。“您何苦为这事生气呢?本来就苦夏,太医也说了,您这身子不能动怒……”“我何偿不知道这个理。”吕皇后放了手里的茶盏,打断林红的话,语言间仍带着些许怒意,“我就是想着,她当自已是个什么东西,竟然想拿我当枪使。还是说,在她的眼里,我就真的蠢成了那样?”林红闻言,不由失笑道:“您看,您又说气话了不成?咱们这位辰王妃您还不知道吗?偶尔耍一回小聪明,偏就让她得逞了,真就当自已是顶顶聪明的人。”吕皇后喝了盏热茶后,心头的那股邪火便也少了不少,听了林红的话,不由失声笑道:“就是你说的这个理,难得瞎猫碰死耗子,让她捡了个巧,她就真以为这世上,别人都是蠢货,就她顶聪明!”“真是不知道,辰王爷到底是哪根脑子搭错筋了,就被她给骗得团团转!想想,我都替他憋屈!”“只怕,我们这位王爷很快就有悔不当初的那一天了!”林红哂笑一声说道。吕皇后抬头朝林红看去,“你这话怎么说?”“奴婢听说,这回可是清平候夫人出来指证辰王妃的!”林红一边思忖着一边说道:“永宁郡主若是能连清平候夫人都使得动,下一步,只怕咱们的这位辰王妃便再没有法了赖账了!”吕皇后闻言不由便默然。想起李熙说起的传国玉玺的事,以及容锦身边那个神秘的男子!吕皇后只觉得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她抬头看了看外面夕阳渐沉的天际,轻声说道:“林红,这京都城怕是要乱上一乱了!”“那到不至于。”林红笑了笑,说道:“小小一个辰王妃,只要辰王有一天幡然醒悟,一句话就能解决了辰王妃,哪里就能震动京都城了!”不想她的话并未让眉间忧色浓稠的吕皇后,减去丝毫。林红正自犹惑,外面响起小宫人的声音。“娘娘,奴婢四喜求见。”林红看向吕皇后,吕皇后点了点头,林红便略提了声音说道:“她进来吧。”不多时,瘦瘦小小的四喜走了进来。“奴婢见过娘娘。”吕皇后摆了摆手,“说吧。”“回娘娘的话,辰王妃确实去了景祺宫。”四喜说道。吕皇后脸上便绽起一抹果然如此的神色,眉目间嫌弃的意味便越发的多了几分。林红正要示意四喜退下,不想四喜却又说道:“可是,皇贵妃没有见辰王妃。”吕皇后不由身子一紧,坐了起来,目光一凝看向四喜,问道:“你说元雪薇没见她?”四喜点头,“奴婢躲在花丛里亲眼看到辰王妃离开的。”吕皇后顿时便拧了眉头。林红则摆了摆手,示意四喜退下。待大殿中只剩下她主仆二人时,林红不由轻声说道:“怎么会连人都不见呢?”“本宫也奇怪。”吕皇后揉了额头说道:“你让人去打听下,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是,娘娘。”林红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