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锦攥紧了双手,目光朝吴继富那即便是绑着厚厚一层棉布,但血水仍旧染透了棉布,变成污脏不堪的黑紫色的脸看去。虽然不任是吴婶还是张氏即便是吴继富自已,都不肯将昨天发生的事说一个字,言语之间都是他们不懂事冲撞了李逸辰,才会惹恼辰王爷的意思。但容锦却知道,难将一个人的脸砍成这样,那绝对是存要对方命的心思。她甚至能想像到,如果昨天自已在府里,李逸辰是不是会一怒之下要了她的命?还是说,他本就是冲着她的命来的?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百倍还之!容锦不觉得这口恶气她要忍。“你让开。”容锦抬头对上吴继富因为失血而苍白的脸,轻声说道:“你相信也好,不相信也罢,我不是为了你,我是为了我自己。这口气,我忍不下!”“郡主,”吴继富眼见得不任他怎么劝说,容锦都是摆出一副要找李逸辰拼命的姿态,情急之下“扑通”一声跪了下去,“郡主,小的求您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郡主这口气暂且忍着,咱们回头找准备了时机再出便是,何苦这个时候……”容锦何偿不明白这个道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可是,若是换成是别人,这口气说不得她就忍了,但那个人偏偏是李逸辰,叫她怎么忍?容锦站在那,抬头深吸了口气,才要开口,眼角的余光却对上了匆匆往这边赶来的燕离。“你们起来吧,我答应你们,我不去找李逸辰。”容锦垂眸,对吴保兴家的说道。吴保兴家的抬头,目光惊肄不定的对上容锦,轻声问道:“真的?”容锦不由气极而笑,点头道:“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吴婶?”吴保兴家的点了点头,痛痛快快的站了起来,才要劝容锦几句,恰在这时,燕离几步已经赶到了跟前。“锦儿,出什么事了?隔着老远就听到你们这边又是哭又是喊的。”话落,燕离的目光朝一侧吴保兴家的还有吴继富看上去,等对上吴继富脸时,漆黑的眸子深处绽起一抹几不可见的幽芒,熟悉他的人都知道,那抹幽芒代表着什么。如果说之前他打算请韩铖来训练杏雨几人,还有着自已的打算,那么这一刻,他已经下定决心,一定要让韩铖将杏雨几人打造成比凤卫还要技高一筹的侍卫。容锦扯了扯嘴角,对燕离说道:“没什么,我说要去找李逸辰算帐,吴婶她们拦着,死活不同意,这不就争执了几句。”话落,看向燕离,问道:“你怎么来了?”“我听到这边的吵声,过来看看。”燕离说道。容锦笑了笑,目光淡淡的掠了掠人群里的杏雨,点头道:“你来了正好,我有事跟你商量。”话落,转身对吴保兴家的说道:“吴婶,你放心,小吴管事即便是伤了脸,但只要他日后不做为非作歹,不背主,这郡主府的大管事之职便非他莫属。”吴保兴家的闻言便要带着吴继富和张氏跪下谢恩,被容锦摆手阻止了。“好了,吴婶,你们都下去吧,让小吴管事好好休养,要用什么药,你向帐房支了银子买就是。只要,能把伤看好,花多少银子都行。”容锦说道。吴保兴家的红肿着眼眶连连谢恩,张氏也跟着一迭声的道谢,直至容锦再次发话,一行人,这才散了。人都散了,容锦和燕离也一路无话的回了主院。许是都知道容锦心情不好,所有人进进出出都是屏息凝神,小心翼翼的。就连惯常活泼好动的杏花也像是被剪了爪子的猫一样,乖乖巧巧的站着,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等着容锦的吩咐。杏雨担心妹妹冒冒失失的性子惹到了气头上的容锦,但凡是屋里的活都被她抢了下来,只是,她却显然想错了,等奉了茶,容锦便摆手将她打发了下去。“下去吧,有事我叫你。”杏雨连忙应了一声,退了出去。屋子里,只剩下燕离和容锦后。容锦抬头看向燕离,扯了扯嘴角,轻声问道:“你是不是也想劝我,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燕离闻言不由便挑了挑眉头,“我可没这样想。”容锦目光一亮,朝燕离看去。“不过,我肯定也是不赞成,你就这样冒冒失失的杀上门的。”燕离笑着对容锦说道。容锦点头,她也知道自已适才太冲动,默了一默,抬头看向燕离,轻声问道:“那你的意思是?”燕离没有回答容锦的话,而是问道:“李逸辰为什么突然闯上门,你问过她们了吗?”“问了,”容锦点头道:“不过,她们都说不清楚,只说李逸辰像疯了一样,拿着把剑就闯了进来,见人就砍。要不是被追他的人给制住了,只怕伤的就不只是小吴管事一个人了。”燕离听了容锦的话,脸上不由便生起一抹赧然之色。“锦儿,对不起。”他的话到是让容锦愣了愣,奇怪的道:“对不起?为什么?”燕离对上容锦的目光,轻声说道:“都是龙卫护卫不力,不然也不至于让李逸辰如入无人之境喊打喊杀的。”容锦叹了口气,轻声说道:“燕离,其实我很庆幸龙卫没有出手。”燕离自然明白容锦的庆幸是为了什么。但他和容锦想的却是不同。容锦可能会觉得龙卫不出手以免暴露身份,为他招来祸事,是正确的。但对他来说,龙卫不能忠心护主,那这样的人便也没有留着的价值。“我听杏雨说你罚了楚惟一和龙卫?”容锦看向垂了眉眼,不知道想什么的燕离。燕离点了点头。“是因为龙卫没有出手对抗李逸辰?”容锦问道。燕离再次点头。“燕离……”不想,燕离却出声打断了她的话,“容锦,你想不想出气?”容锦点头,她当然想出气,这口恶气差点就把她肚子给气炸了!李逸辰上她的府里杀人?!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我有个法子,你要不要听听?”燕离眉梢染了抹坏坏的笑看向容锦。这还是容锦第一次在燕离脸上看到这样的神色,她不由便怔了怔,下意识的问道:“什么法子?”燕离拿了桌上的茶壶替容锦面前的茶盏续满,然后端了递到她手里,这才轻声说道:“韩铖这两天不是要进府吗?”容锦点头。燕离唇角勾起一抹冷色,淡淡道:“你说让韩铖出面教训李逸辰一顿,怎么样?”“这怎么可能?”容锦错愕的看向燕离。“怎么就不可能了?”燕离笑着问道:“你是担心韩铖不答应?”容锦一脸苦笑的看向燕离,说道:“当日韩铖要我认祖归宗,我以他将当年之事大白天下为条件,他却没有同意,他担心的是什么,你我都清楚。现在,你让他主动去挑衅李逸辰,他怎么可能会答应。”燕离扬了扬眉梢,嗤笑一声道:“以韩铖的身份,他自然不会答应,可若是换一个身份呢?”容锦疑惑的看向燕离,“换个身份!换个什么身份?”“以郡主府总护卫的身份呢?”燕离似笑非笑的睨了容锦,满目冷色的说道:“他们二人,一个不分青红皂的要伤你性命,一个嘴里说着要让你认祖归宗的旗号,却连一个正式的身份都不肯给你,这样的人,死一个你身边清净一分。这么好的机会,为什么不让他们狗咬狗!”李逸辰人憎狗嫌的这不足为怪,可对韩铖……容锦犹疑的看向燕离,轻声问道:“燕离,韩铖他是做了什么让你不高兴的事?”燕离默了一默,他不确定有些事要不要让容锦知道,但他又认为,让容锦更清楚的认清楚身边的人和事对她来说未偿不是一件好事!见燕离默然不语,容锦越发坚定了心中的猜想,她看向燕离,继续问道:“韩铖他做了什么事?”燕离顿了顿后,抬头看向容锦,“锦儿,韩铖为什么会突然来找你,你想过吗?”“我想着可能跟之前的那个燕翊脱不了干系吧?”容锦笑了笑,轻声说道:“我记得你说过,燕翊是北齐皇帝最喜爱的儿子,他娘原本应该是中宫皇后,却因为娘家无势被皇帝降后为妃,这样一来,燕翊便跟储君无缘,是不是?”燕离点头。容锦便接着说道:“燕翊最初来东夏的目的,可能是为着你娘亲当年带走的传国玉玺,但阴差阳错的却撞上了我。既然他是北齐皇帝最喜爱的儿子,那他一定知道韩铖当年在东夏对我娘做的事。他如果不想当皇帝还罢,而他要是想当皇帝,就一定会拉拢韩铖这个强有力的靠山。所以,是他告诉韩铖,我的事的。所以,韩铖才会偷偷从北齐来东夏,对不对?”燕离脸上绽起一抹赞赏的笑,点头道:“一切都像你说的那样,确实是燕翊想要打你的主意,这才请了韩铖出面的。不过……”“嗯?”容锦看向燕离,难道还有她不知道的,或者是她说漏的事?“不过,你并不是燕翊唯一的选择。”燕离唇角勾起一抹讥诮,冷冷说道:“战王府的荣安郡主韩华对燕翊一往情深,战王妃也乐见其成。”容锦蓦的便想起当日韩铖的那句“娥黄女瑛”,心里顿时便窜起一股无名火。“这个王八蛋!”容锦当即一拍桌子,怒声道:“他怎么不去死,这么龌龊的主意,他也敢打!”燕离脸上的笑意便又深了几分,目光宠溺的看向容锦,说道:“锦儿,既然他们不顾你的意愿而一味的只想利用你,你又何必跟他们讲什么仁慈呢?”“我到不是跟他们讲仁慈。”容锦自嘲的笑了笑,说道:“我是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但眼下我也算是明白了什么叫树欲静而风不止了!”燕离便点了点头,对容锦说道:“那你是同意了我的想法了?”“同意,为什么不同意?”容锦嗤笑道:“来而不往非礼也,他韩铖能打我的主意,我为什么就不能打他的主意?”燕离点头,起身道:“好,那我现在就去同福客栈找韩铖。”“不用,我让福娃跑一趟就行了。”容锦对燕离说道:“你得留下来,帮我做一场好戏。”燕离疑惑的看向容锦,“做一场好戏?”容锦点头,给了燕离一个稍安勿燥的眼色,喊了门外候着的杏雨进来。“你去趟同福客栈找地字一号间的客人,跟那客人说我受伤了,请他赶紧离开。”容锦对杏雨吩咐道。杏雨听得一头雾水,但却没有多问,而是点头应了一声,便匆匆的退了下去。燕离等杏雨离开了,一脸不解的看向容锦。“为什么要谎称你受伤了?又为什么要让杏雨叫他走?”容锦冷冷笑了道:“韩铖这样的人,我大致还是能明白点他的心思的。他这种人自以为多情,实则却是无情至极,嘴里讲着大义,但所谓的大义却是以他自身的利益为前提。李逸辰昨天夜闯郡主府的事,他肯定得到消息了。但他不知道我昨天不在府里,我让杏雨告诉他,我受伤了,再叫他离开,就是给他放个烟雾弹,让他认为李逸辰已经知道了当年玷污我娘的人就是他!”“他自然会去想,他若是就这样离开,往后他也就没有脸再来认我。他若是来了,我被李逸辰伤了,他要是还想认我,就必须替我出这个头!与其我开口相求,还不让他自靠奋勇!”燕离怔怔的看了容锦。他是真的不明白,怎么这一眨眼的功夫,容锦就能挖个坑给韩铖跳。顿了顿,燕离轻声说道:“那万一韩铖真就这样走了呢?”容锦挑了挑嘴角,脸上绽起一抹嘲讽的颜色,冷冷道:“放心,他不敢走的。”“为什么?”燕离不解的问道。容锦垂了眉眼,眸子里掠过一抹几不可察的幽芒,一字一句道:“他怕他不来,我一气之下便会将当年的事大白于天下,到时,别说北齐和东夏两国怕是要交恶。便是他这些年好不容易攒下来的名声,也尽数没了。所以,他一定会来!”“可是,是你让杏雨叫他走的啊?”“他会想,我这是在试探他,不是真心叫他走。”容锦笑眯眯的看向了燕离,说道:“你可别忘了,我是叫杏雨将我受伤放在前面,而不是叫他离开放在前面说!”这……这也行?燕离想了想,觉得容锦说的在理。算着时间,估计至多半个时辰,韩铖就能赶到府里。“那你要不要准备一下?”容锦摇了摇头,“不用。”燕离还要再说,容锦却是抢在他前面说道:“燕离,你让南楼替我跑一趟辰王府。”“去辰王府?”燕离不解的问道:“去干什么?”容锦眼底闪过一抹狠戾之色,冷笑道:“让韩铖直接杀进辰王府,那肯定是不行的,那就只有将李逸辰骗出来,找个地方,让他们俩咬去呗。”“你准备将李逸辰约到哪里?”燕离看向容锦。容锦抬头看向燕离,脸上那抹狠戾的愈浓,指了自已脚下的地方,说道:“这里,他李逸辰不是喊打喊杀,把我这当成他家的菜园子吗?那我就让他知道,菜园子也不是那么好进的!”燕离对上容锦略显疯狂的目光,一瞬,便明白过来她的打算。容锦这是要出一口昨夜的恶气。这要是换成别人,一定会觉得容锦疯了。你一个异姓的没有任何实权的郡主,却要挑衅当朝一品亲王,且还是皇帝宠臣的亲王,就算是你把人骗到府里难不成还真能把人给打死了,出一口恶气?但,燕离当然不会这样想,他想到的是……“锦儿,你是打算让李逸辰伤身还是伤脸?”燕离看向容锦,问道:“他把小吴管事的脸给伤了,要不要给他也来这么一下?”容锦看着一脸认真与他探讨怎么伤李逸辰的燕离,好半响“噗嗤”一声笑了说道:“你怎么说?是把他打残了打废了,还是就把他的脸也划那么一下子?”燕离还真就像容锦要求的那样,托着腮想了想,末了,说道:“我不管,只要你高兴就行。”在这之前,容锦不过就是想着让韩铖跟李逸辰这两个心思龌龊的人对一仗,但真要对成什么样,她还真没想过。现在被燕离一提醒,她敛了脸上的笑,一手敲着桌子,一手像燕离一样托腮想着结果。对她来说,她更喜欢除恶务尽。李逸辰不招她,她可以当成什么都没发生,但李逸辰要来招惹她,那她说不得也只能做一个心狠手辣的人。容锦才要开口,耳边响起燕离的声音。“对了,锦儿,你还不知道吧?燕翊跟睿王搭上关系了。”嗯?原本正想着心思的容锦抬头朝燕离看去,“燕翊跟李恺搭上关系了?”燕离点头。“呵!”容锦不由便抚掌失笑,“这还真是打瞌睡的遇上了送枕头的。”“什么意思?”燕离看向容锦。容锦笑着说道:“苏钰彤要王苏抄家灭门,我虽然出了主意,让苏钰彤让王苏跟李恺搭上了关系,但李恺太精,这么多日子都没什么动静。现在李恺跟燕翊扯上了关系,这两人的目的只怕都只有一个吧?”燕离笑了笑。是啊,这两个人可不就是奔着同一个目的去的。“或许,我可以推波助澜一番?”燕离看向容锦笑眯眯的说道。容锦看向燕离,“怎么个推波助澜一番?”燕离眉梢轻挑,脸上绽起抹笑,说道:“你忘了,我手里有传国玉玺?”容锦点头,“可是,你不是跟李熙合作了吗?”“我想李熙他其实很愿意,我帮他除掉这个,一直对他储君之位虎视眈眈的亲弟弟的!”燕离说道。容锦想起李熙中的雪蚕盅毒。李熙也好,吕皇后也好,只怕都心知肚明,这毒是怎么中的!而他们之所以隐忍,虽说是苦于没有证据,但绝大部分的原因未曾不是因为元贵妃,因为永昌帝对李恺的偏爱的缘故。若不能一击致命,那就默默的等待,等待恰当的时机,再一击必中!想起从燕州来京都途中那无数次的遇险,容锦觉得是时候让元贵妃和李恺偿还当日欠下的债了!于是点头,说道:“这事,回头我们仔细商量下,看怎么给李恺设个套,让他钻。”燕离自是没有疑议。“那个怎么招呼辰王的事,你想好了吗?”燕离看向容锦重拾之前的话题。容锦点了点头,“这个让战王来决定吧,是伤是死,看他怎么决定。”燕离想了想,也是,跟李逸辰交手的是韩铖,最后李逸辰会是个什么结果还真就得看韩铖出手有多重。这么一想,燕离便喊了候在外面的南楼进来。“你替容姑娘跑一趟辰王府,告诉李逸辰,容姑娘回府了,他不是想打想杀吗?叫他现在过来。”燕离说道。南楼怔怔的看了眼一侧端着茶轻啜的容锦。燕离见了,不由便轻声喝道:“怎么还不去?”“是,少主。”南楼不敢再耽搁,转身走了出去。而南楼离开没一盏茶的功夫,被容锦打发出去等消息的杏花匆匆的跑了进来。“郡主,姐姐回来。”容锦点了点头,抬头对杏花问道:“就只有你姐姐一人吗?”杏花摇头,“与姐姐一起的还有一个人,不过他披着宽大的斗蓬,整个人都被遮住了,奴婢认不出来他是谁。”容锦与燕离交换了一个眼神。杏花认不出来是谁,他们可不会猜错是谁。“知道了,你下去吧。”容锦对杏花说道。杏花才要退一去,一转身,却看到杏雨已经带着人自长廊往这边走来,她当即步子一顿,对容锦说道:“郡主,姐姐来了。”话声才落,便听到外面响起杏雨的声音,“郡主,奴婢回来了。”“杏花你下去,没有我的吩咐不许靠近。”末了,又提了声音对外面候着的杏雨说道:“杏雨,你进来吧。”杏花退了下去,不多时杏雨带着披鹤氅从头遮到脚的韩铖带了进来。“郡主!”杏雨才要行礼。她身后站着的韩铖却陡然出声打断了她的话,“容锦,你让这小丫鬟骗了我来,是什么目的?”容锦抬头,目光对上韩铖赤红的眸子。挑了挑唇角,容锦对杏雨摆了摆手,“你下去吧,吩咐下去,我有重要客人,今天谁来也不见。”“是,郡主。”杏雨满腹疑惑的退了下去。这边厢,容锦起身拿了桌上的茶壶倒了杯水,对怒目而视的韩铖说道:“王爷一路辛苦,为何不坐下说话?”韩铖恨恨的瞪了眼容锦,气势汹汹的在一边的椅子坐了下来。目光若有似无的撩了眼一侧神淡淡的燕离,燕离今天没有易容,但脸上却是戴了他那特制的银面具。韩铖第一眼,只觉得这人气势过人,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但他自然不会与易过容的燕离联系在一起,不由便多看了几眼,这一看,却是越看越心惊,越看越觉得燕离眼熟。容锦见韩铖不住的打量燕离,不由便拧了拧眉头,眉宇间闪过一抹恼色,手里的茶盏便重重的扔在了桌上。这才惊得韩铖重新将目光朝她看过来。“容锦,你让人送信给我,说你受了伤,让我尽快离开东夏,是什么意思?”韩铖想起自已前来的目的,沉声道:“亏得我心急火燎的赶了过来,却没想到,你……”“我怎么了?”容锦打断韩铖的话,没好气的说道:“难道在王爷本意,是宁愿看到一个受伤的我,也不愿看到一个好端端坐在这的我?”“当然不是……”“不是吗?”容锦似笑非笑的挑了眼韩铖,冷声说道:“不是,那就请王爷拿出一个不是的态度来吧!”韩铖被容锦的话说得窒了窒。他下意识的想要端了茶杯,掩饰下他窘迫的心情,只是,一抬手才发现,到现在根本没人给他上茶!顿时间,心里的怒火又窜了起来。“容锦,你到底想干什么?”韩铖攥了手,目光阴沉的看向容锦,“我不是答应替你训练护卫了吗?你又为什么要让人把我骗进府?”不同于韩铖桌上的空空,容锦手边是有盏茶的,听了韩铖的话,她挑了挑嘴角,给了韩铖一个讥诮的笑,然后端起手边的茶盏啜了口茶,末了,才缓缓开口说道。“我被人欺负了,找你来,替我讨回个公道。”韩铖:“……”对上呆若木鸡的韩铖,容锦唇角的弧度愈深,一对波光幽幽的眸子越发的凛冽摄人,她抬头,目光静幽幽的看向默然不语的韩铖。“王爷怎么不说话了?”韩铖张了张嘴,想要说话,但却在嘴唇几番翕翕后,最终长长的叹了口气,轻声说道:“容锦,他是李逸辰,是东夏一品亲王,是……”“你的意思就是这个公道你不替我讨了?”容锦打断韩铖的话,问道。韩铖脸上绽起一抹苦笑。“容锦,你想要我怎么替你讨?杀了李逸辰?”容锦撇了撇嘴,“我想要你怎么替我讨,你就怎么替我讨吗?”不等韩铖开口,她又说道:“杀了李逸辰?这主意不错。”韩铖一脸愕色的看向容锦。容锦不会真的是要他去杀了李逸辰吧?容锦垂了眸子,掩尽眸中的嘲讽之色,冷声说道:“当年我娘出事后,差点就死于李逸辰之手,所幸我娘命大逃过一劫,不想他又丧心病狂的送上奇藜草这种巨毒之物,若不是我娘心性坚强,我娘还有我,就尽数死在他手里。”话落,目光霍然一抬,对上韩铖苍白的脸,一字一句问道:“王爷,你既然以嫡妻的身份安置了我娘的灵位,那这杀妻灭女之仇,该不该报?”该不该报?自然该报!可……韩铖目色痛楚的看向容锦。李逸辰夜闯永宁郡主府,并且伤了府里的人,这事他在昨天夜里就已知悉。他本待第一时间赶来,可是又担心泄露当年之事,一番犹豫忐忑之后,天色已然大亮,他才想乔装前来窥探,不想容锦却遣了丫鬟上门报信。那丫鬟开口便说容锦受伤了,他当时又是着急又是担心,一则不知道容锦伤势如何,二则不知道李逸辰为何要夜闯容锦的府邸伤人。等听到那小丫鬟说容锦叫他尽快离开后,他顿时如遭雷击。难道,难道当年的事,李逸辰已经知道了?越想越惶恐,越想越难忐忑,问了小丫鬟无数遍,小丫鬟却是吱吱唔唔说不出个所以然,他这才急急的赶了过来。谁想……谁想容锦却是诓了他上门,要他替她讨个公道!他是容锦的父亲,容锦受了欺凌,他自然要替她讨回个公道!可这公道,让他怎么讨?韩铖脸色惨白的看向容锦,目光中难掩哀求为难之色。“容锦,这事我们从长计议。”韩铖垂了眉眼,轻声说道:“既然你在这东夏不安全,不如还是跟着我回北齐吧,回到北齐有父王护着你,谁也不敢欺到你头上去!”“哈哈……”韩铖的话被容锦一阵尖厉的笑声打断。笑声一顿,容锦目光不齿的看向韩铖,冷冷道:“你护着我?你拿什么护着我?今日我被人欺负到门上,你都不能护着我,他日,我背井离乡寄人檐下仰人鼻息,还能指望你护着我?”“容锦……”韩铖才要发作。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声。容锦脸色一沉,对外喝道:“杏雨,外面是怎么回事?不是说了本郡主有贵客要招待吗?怎么还……”没等容锦把话说完,杏雨已经慌慌张张的从外面跑了进来,脸色有些苍白的喊道:“郡主,是辰王,不知道因为什么事,辰王他提着把剑杀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