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锦知道,在她生活的前世,那个年代。要想成为一个特种兵,你必须具备以下身体素能:15公斤负重长跑22分钟内跑完5公里; 做单双杠一二练习各200个以上;800米障碍不超过4分钟;投掷手榴弹数百次,每次须超过70米;一分钟内,俯卧撑100个或70斤杠铃手推60下。当然,如果你能做到这些,仅仅是刚跨进特种兵门坎,要想成为真正的特种兵,还有进行另外几门的专业训练。比如,战斗技能训练;机动技能训练;渗透技能训练;侦察谍报技能训练等。所谓的战斗技能训练,就是要求每一个特种兵熟练掌握本军和外军的各种武器,包括各种枪械、手榴弹、枪榴弹、小口径火炮和反坦克武器,徒手格斗更须技艺超群。每个特种兵都能适应巷战、夜战,并能搜捕、脱险逃生。机动技能训练,则是对各种车辆的驾驶固然不在话下,熟练地排除故障和使用机动工具上的设备及武器更是基本要求。渗透技能训练,跳伞、攀登、穿越雷区、识图标图及远距离越野行军,这方面优秀的特种兵与同职业的运动员相比,其能力当不相上下。侦察谍报技能训练,则是观察潜伏、窃听、捕俘、审俘、照相等多种获取情报的手段,必要时还须使用密码通信联络。容锦前世虽服务于是特别部门,但对这些特种兵作战技能并不陌生。因为她的搭档凤倾城便是军与军之间特种兵交流作战的夺冠王。她的近身格斗术,也是师出凤倾城。当然,武学世家出身的凤倾城更是将家学渊源很好的融入到了这种作战训练里面。往往不出手则己,一出手便是致命一击。眼前韩铖对杏雨等人的训练,明明就是一个改良浓宿版的特种兵训练。韩铖将重点放在了战斗技能训练和侦察谍报技能训练上。只不过短短数日的时间,杏雨几人的鹅蛋脸便被他练成了蛇精脸,一个个的哪里还像是娇娇嫩嫩的小姑娘,乍一眼看去,就好似山上死了狼崽子的一群母狼,看谁,眼睛都是绿幽幽的恶狠狠的光芒。这样一幕落在容锦眼里,她不由便失笑。从前对护国公主前世的身份多有猜测却没定论。但眼下看了韩铖对杏雨等人的各种训练。她可以笃定,护国公主的前世应该是一名极优秀的特种兵!“照我说的话去做,手掌、拳头、双肘、双膝击打你们面前的沙袋各300次。”韩铖沉厚的嗓音在山谷里响起。而几乎是他话声一落,柳念夏,杏雨、杏花、棉雾几人便二话不说,抡起手掌“啪啪”的击打着身前悬挂着的沙袋。寂静的山谷里响起一种沉闷的声音。没有人喊苦也没有人喊累,所有人的几乎都是憋着一口气,发了狠的击打着沉重坚硬如死尸的沙袋。如此这般过了约有一柱香的时间。韩铖的声音再度响起。“好,休息一刻钟,继续射击训练。”容锦收了目光,转身如来时一样,悄然自三面环山唯一入口的隘口离开。只是,就在她转身时,耳边忽的响起一道风声。紧接着,她便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声音。“你怎么来了?”容锦顿足,回头朝站在她身后拧了眉头的韩铖的看去,“我接到宫里皇后娘娘的口谕,说是宫中举办**宴,凡三品以上的外命妇都要参加。我是一品的郡主,自然没有不去的道理。”韩铖听了容锦的话,英气儒雅的脸上不由便有了一抹淡淡的疑惑。他就算是再自作聪明,也不会在发生了,容锦设计他对上李逸辰后,会心生内疚的跑来跟他征求她入宫的意见。是故,容锦话声一落,韩铖只是挑了眉头,冷冷的看向她,等着她再往下说。容锦看着这样的韩铖,唇角不由便多了一抹嘲讽的笑意。不由便想起了,当日在她府邸,韩铖重伤李逸辰后,想要连夜赶回北齐,却被燕离强势留下的情形。“你不用担心,”容锦笑盈盈的看向韩铖,说道:“你遵守承诺,替我训练她们,我同样也会遵守承诺,一个月后,任你离开。”“哼!”韩铖冷冷的哼了声,抬头看向隘口外的马车,冷了脸对容锦说道:“你不认我,我自也不可能跟你计较。可你也怎么就能听外人挑拨,连自已的前途都不要了?”“前途?”容锦好笑的看向韩铖,问道:“什么前途?”韩铖责怪的瞪了眼容锦。似是不明白,她怎么能问出这样的傻问题。容锦等了等,见韩铖不肯往下说,干脆也不就废话,她本杰就是一时闲着没事,出来看看,能站在这里跟韩铖心平气和的说几句话,都得感谢今天的天好。偏,有些人却不自觉!当下,想也不想的,转身便走。韩铖哪里想到,一言不和,容锦会掉头就走。一时间,又急又气,不由便提了声音喝道:“站住!”容锦顿足,回头朝他看去。韩铖不敢再作乔,他几步绕到容锦前面,沉了脸,没好气的说道:“容锦,你以为我只是单纯的想要你认祖归宗吗?你是容锦还是韩锦,这都改变不了你是我女儿的事实。我要你去北齐,是因为大皇子他看上了你,想要迎你为妃。”容锦看着一脸与有荣焉的韩铖,“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韩铖瞪了容锦一眼,没好气的问道:“你笑什么?容锦,就算大皇子将来不能凳基,可他也还是个王爷,嫁给他,你就是堂堂正正的王妃。你有什么不满足的?”“我有什么不满足的?”容锦敛了笑,看向韩铖,淡淡说道:“你这话问的真是好笑,燕翊见过我吗?了解我吗?一个没见过我,不了解我的人,说要娶我为妻,你不觉得怪异,还觉得是这是一件无上荣耀的事。韩铖,我真是奇怪,你这王爷到底是怎么当上的?”容锦的话声一落,韩铖一张脸顿时便涨成了猪肝紫,脑海里下意识的就回想起当日容锦骂他和李逸辰的那番话。韩铖撇了脸,闷声说道:“大皇子他见过你一面的。”“见过我一面?”容锦狐疑的看向韩铖。韩铖点头,缓缓开口说道:“当年公主以继室下嫁时,我曾向皇上合盘托出当日与你娘之事。大皇子是皇上最为宠爱的皇子,皇上应该将这件事也告诉了大皇子,大皇子这才动了娶你的心思。”韩铖话说得模糊,但容锦早已在燕离那,知晓了这位燕翊的身世,韩铖没说明白的,她却是尽数想得明白。当下,不过便是冷笑几声。心里暗斥了句“痴心妄想”转身便要走,不想韩铖却是再度出声。“容锦,那个男人他到底是谁?”那个男人?容锦回头朝韩铖看去。韩铖迎上容锦的目光,一脸坚持的问道:“就是住在你府里如意堂的那个男人,他是谁?”“我未婚夫。”容锦淡淡说道。韩铖:“……”容锦看着韩铖如同被石化了的韩铖,由衷的觉得心里一直不爽的那口气总算是爽了,爽透了!韩铖在一瞬间的惊怔过后,立刻就回过神来了。他霍然提了声音,对容锦吼道:“未婚夫?容锦,你怎么就敢……”容锦冷冷的睃了眼额头上一片青筋纠结的韩铖,不耐烦的说道:“这是我的事,你能不能别掺和?”“我不掺和?”韩铖深吸了口气,“容锦,我是你父亲,你的终身大事,你叫我别掺和?”“呵!”容锦轻笑一声,看向韩铖,“你是我父亲就可以对我的事指手划脚,那我是不是也可以对你的生活指手划脚?”“你这都是哪里学来的歪理!”韩铖狠狠的对容锦说道:“总之,我告诉你,我不同意这门亲事,你想嫁给他,除非我死了。”“那你去死吧!”扔下这句话,容锦转身再也不作停留,大步离开。剩下韩铖站在那,耳边不住的回响着容锦的那句“那你早点死吧”,直至耳边再度响起“啪”一声,马鞭甩在马身上的声音,他才恍然回神。“容锦……”马车一阵风的朝前方跑去,留下一股漫天的灰尘回应着韩铖无奈的喊声。韩铖怔怔的看着眼前扑天盖地的漫漫黄尘。如果容锦她要嫁的那个人不是大皇子,那么他留在这里还有什么意义?韩铖默了一默,转身身后的山谷走去。与韩铖的无奈失望相比,马车里的容锦心情却是异常的兴奋。“燕离,你小时候,也是这样过来的吗?”燕离看向容锦,“你是说像杏雨他们这样被训练?”容锦点头。燕离挑了挑嘴角,淡淡道:“如果我说我比她们所经历的还要艰难,你信不信?”还要艰难?容锦上下打量燕离,怎么看都看不出,他所谓的艰难是什么样的艰难。好在,燕离也没有等她再问,便顾自说道:“杏雨她们现在经历的,我在十岁前就完成了,十岁以后,蓝姨便带着我远赴各地,拜访了许多的名师高手,由他们指点我的武学。”也就是说,十岁以后护国公主就失踪了!容锦默然。燕离的声音却再度响起,“容锦,杏雨她们这样虽然能在最短的时候练出效果,但身体肯定也要练坏掉,回头让琳琅来一趟吧,让琳琅给她们开一副药浴的方子,培元固本的。”“药浴?”容锦抬头看向燕离,“就是中药煮水泡澡?”燕离点头。“蓝姨说,从我满月开始,我娘每天都让我泡药浴。”“那你不是百毒不浸?”容锦笑着说道。燕离再次点头。“不对啊!”容锦恍然回神的对燕离说道:“我在岸下第一次遇见你的时候,你明明……”“你还说呢!”燕离打断容锦的话,“我当时已经将那散功丸的毒性逼得差不多了,谁知道你会从天而降,一下子就把我砸晕了!”容锦闻言,自动忽略了,她把人砸晕的情节,而是关注着燕离所说的“散功丸”。“你既然百毒不侵,怎么还会中了散功丸的毒?”容锦问道。“散功丸是针对人一身内家功夫特制而成的药,并不是毒。”燕离轻声说道:“它不致命,但却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化去人一身的内力,要养很长一段时间才能养回来。我要不是因为从小药浴的缘故,当时哪里还能摆脱追兵,自已一个人在那用功逼毒呢!”原来是这样。容锦想了想,问道:“那是不是那个时候,你就怀疑你身边有人背叛了你?”燕离点头,“我的行踪其实很隐密,能设伏,而且还知道在剑上抹了散功的药,而不是毒药,可见对方很了解我。只是,那个时候,并不确定,内奸会是楚惟一。”说起楚惟一,容锦不由便想起被打发到扎纸胡同的玉玲珑和红楹。“武进那边还没消息吗?”燕离看向容锦,“怎么突然就问起这个了?”容锦笑了笑,轻声说道:“你把人打发去扎纸胡同也有些日子了,不可能总这样一直不闻不问吧?她是真是假,决定着我们接下来的行事的方式。”顿了顿,叹了口气,说道:“还是早点定了真假吧,这京都,我总觉得有一场更大的暴风雨等着我们。”“派去的人也有些日子了,算着时间应该这两天就会回来。”燕离轻声说道:“她是真是假其实没有什么要紧的。我到是担心,这皇宫里突然请你入宫赏菊是个什么意思。”容锦不由笑道:“赏菊又不是我一人,三品以上的外命妇都要去。”燕离摇了摇头。“你可别忘了,李逸辰据说已经醒过来了。”容锦不由便默了一默。是啊,李逸辰已经醒过来了。那当日发生在她府里的事,永昌帝肯定尽数知晓了,难道真的就这样吃了这哑巴亏?“你也别多想了,我把凤卫都尽数调进了京城,真有个什么,我们全身而退还是可以的。”燕离笑着揽了容锦的肩,在她乌黑如缎子的头发上,落下一个轻轻的吻,柔声说道:“我想过了,过了这个冬天如果还是找不到我娘的线索,我们就回京山。只要,她还活着,总有一天,她会回来找我的。”容锦猛的抬头朝燕离看去,“回京山?”燕离点头。“为什么?”容锦拧了眉头,不赞同的说道:“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为什么要半途而废。还有,就这样回京山,楚惟一怎么办?也带着他回京山吗?”燕离摇头,“楚惟一我自会想办法对付他,你不能再留下来了。”燕离看了容锦,轻声说道:“我有一种不好的感觉,这种感觉当日我离开京山去燕州时也曾有过。”容锦看着目光湛湛看着她的燕离。燕离也有不好的感觉,她一直就觉得现在的京都城平静的太可怕,似乎在酝酿一场史无前例的暴风雨。不然,她之前也不会说早些把玉玲珑的身分确定下来的话。“你是因为担心我,才要半途而废?”容锦看向燕离。燕离摇了摇头,“也不全是,我娘的事一无头绪,反而被楚惟一牵着鼻子走。所以,我想换个方式,我来掌握主动权。”“可是……”容锦还想再说。燕离却是紧了紧她的手,摇头道:“别可是了,就按我说的办。这个冬天再没有进展,我们就回京山,到时赶一两个月的路,回到京山时正好是春天。”容锦抿了抿嘴,不再言语。既然燕离坚持,那她也没必要一直反对。就像燕离说的,现在她们的每一步都走得很被动。护国公主的消息迟迟没有进展,到是来了个莫名奇妙的妹妹!“燕离,那万一琳琅那边查来的消息,证实玉玲珑就是你妹妹呢?”容锦朝燕离看去。燕离笑了笑,“那还不简单,我们就去武进呗。”“去武进?”容锦怔怔的看向燕离,“为什么要去武进?”“去找我娘啊!”燕离唇角翘了抹冷笑,说道:“人死了,骨头总还在吧?”“你,你是打算滴骨验亲?”容锦失声道。燕离但笑不语。容锦还待再说,外面响起了吴大的声音。“郡主,我们到了。”容锦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由着燕离扶着她下了马车。冯氏得了下人的回报,早已经迎了出来,候在一边,见了容锦,连忙上前行礼。“郡主,您回来了。”容锦点头,对冯氏问道:“小吴管事今天好点了吗?”“回郡主的话,已经好多了。”容锦点了点头,不再多说,才要提脚往里走,冯氏却是突然在一边压低了声音,以只有两人听得到的声音,说道:“郡主,奴婢的公公他老人家回来了。”“吴叔?”容锦步子一顿,朝冯氏看去,“吴叔回来了?”冯氏点头。容锦不由便朝燕离看去。燕离似是也没有想到,他默了一默,对容锦说道:“我跟你一起去见见。”容锦点头,回头对身侧的冯氏问道:“吴叔回来的事,还有谁知道?”“回郡主的话,只有奴婢的婆婆和奴婢知道。”冯氏连忙答道。容锦暗暗的点了点头,对冯氏说道:“吴叔现在人在哪?”“人在和庆堂。”冯氏说道。容锦不由便步子一顿,朝冯氏看去,“没有回府里?”冯氏摇头。容锦抬头朝燕离看去。燕离默了一默,对容锦说道:“天色也不早了,一道我们用了晚膳再出去,来了京都这么久,我还没陪你好好逛过,不如今天晚上陪你逛逛朱雀街的平安里,听说那边到了晚上最是热闹,卖什么的都有。”“好。”容锦点头道。燕离见容锦答应下来,回头对冯氏说道:“你去趟如意堂,找到我那两个婢女后,跟她们说,你家郡主晚上要逛街市,问她们想不想去。若是想去,用过晚膳后,直接到主院来。”“是,燕公子。”冯氏屈膝福了福,这才转身匆匆往如意堂走去。燕离则陪着容锦往她的院子走去。因着不仅是杏雨和棉雾几个大丫鬟都去受了韩铖的集训,除了被容锦调去扎纸胡同的暖春和红豆,余下的兰心、云珠几个小丫鬟也跟着杏雨等人去了庄子里。一时间,没了丫鬟下人的主院倒是显得冷清的很。“你这里太冷清了,不如让琳琅过来陪着你吧。”燕离对容锦说道。容锦笑了笑,摇头道:“不用了,我本来也就不习惯身边人太多。”燕离想了想,便也没有再多劝。这边厢,到了用膳的时间,厨房的婆子拎着食盒将膳食一道道的摆齐,正准备行礼退下,不想琳琅却从外面匆匆的走进来。“你怎么来了?”燕离挑眉看向琳琅。琳琅二话不说,在容锦的身边便坐了下来,喊住了一怔过后便要离开的婆子,说道:“你把如意堂那边的膳食送这边来吧,晚膳我们在这边用了。”婆子不由便朝容锦看去。容锦点过头后,婆子这才退了下去。等婆子退了下去后,琳琅这才抬头朝燕离看来,嘻嘻笑了说道:“人多吃饭胃口好,那边就我跟南楼两个人吃什么也没味道,还不如大家坐一起吃呢。”话落,朝容锦看去,问道:“容姑娘,你说是不是?”容锦笑着点头。燕离还待再开口,琳琅却是又继续说道:“再说了,不是说吃完饭,容姑娘还要去逛街吗?一起吃,一起走,多方便!”“南楼呢?”燕离看向琳琅,“你跟她说过了吗?”“说过了,你们回来之前,她才洗了头,这会子应该绞干了头发过来。”琳琅的话声才落,外面便响起南楼的声音。“我是不是来晚了啊,琳琅,你可不许把好吃的都吃完,就留下些我不爱吃的。”几乎是声音才落,人已经一阵风似的刮了进来。等看到满桌子的膳食还没人动过筷子后,长吁了口气,说道:“还好,还好,我这紧赶慢赶的,总算是赶上了。”琳琅嘿嘿笑着朝燕离看去,“少主,我们可以开始吃了吗?”燕离轻哼了一声,目光若有似无的撩了眼她和南楼面前空空荡荡的桌面,点头道:“可以。”话落,拿了筷子夹了一块糖醋里脊放天容锦的碗里。而琳琅和南楼,这才发现,桌上虽然菜不少,但饭和筷子却只有容锦和燕离两人份的,换句话就是说,她和南楼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两人吃饭。“今天这里脊做得不错。”燕离一边细细嚼着饭,一边对容锦说道:“酸甜可口,很是开胃。”容锦点头,同样夹了一块子的胭脂鹅脯放到燕离碗里,“你偿偿这个。”“好。”燕离点头道。两人你一筷子,我一筷子,吃得好不热闹。琳琅和南楼,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最后再齐齐看着那两个你侬我侬毫不避忌的两人,只觉得肚子里好似养了几百条馋虫一样,只把她们嘴里的口水都给勾出来了。就在两人等得不耐烦时,厨房的婆子总算是将晚膳送了过来。同样的四菜一汤,只是没有糖醋里脊,也没有胭脂鹅脯。两人拿起手里筷子便往那盘糖醋里脊下手,很不幸,盘子里就只剩最后一块了。“南楼,你牙口不好,不能吃酸的。”琳琅对南楼说道。南楼嘿嘿笑了说道:“琳琅,你胃胀气,更不能吃酸的。”“就因为胃胀气,才要多吃酸的,开开胃。”琳琅对南楼说道。南楼摇头,“那怎么行,回头人不舒服了,还是我的罪过。”你一言我一语,到得最后,容锦只看到两双乌木筷子在盘中翻飞,她正看得起劲时,饭碗里多了一块胭脂鹅脯,耳边响起燕离极轻极浅的声音。“快吃,只剩最后一块了!”容锦想也不想的,将碗里那块胭脂鹅脯便往嘴里送。“等等!”急切的声音响起。容锦抬头看了过去。“容姑娘,鹅肉上火吃多了不好。”南楼嘻嘻笑着将筷子伸了过来,从她碗里将最后那块胭脂鹅脯夹到自已碗里,笑眯眯的说道:“我最近清心寡欲的,不怕上火。”容锦看了看自已空空的碗,再看看南楼碗里的那块鹅肉,默了一默,轻声说道:“南楼,我刚才好像不小心舔了舔,要不要紧?”舔了舔?南楼看了看容锦,又看了看眼前的那块鹅肉。那不就是说这上面有容姑娘的口水?口水啊,多恶心的东西!容锦这个时候已经放下手里的饭碗,接过燕离适时递上来的茶水,笑眯眯的看着被她恶心得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的南楼。“哎,你嫌脏啊?”一道声音陡然响起,没等南楼醒悟过来,将那块糖醋里脊已经咽下肚子的琳琅,伸了筷子过来,自南楼碗里夹起那块让她犹豫不决的鹅肉,想也不想的便送进了自已嘴里。末了还不忘点头道:“嗯,味道确实不错。”容锦端着手里的茶盏怔怔的看着琳琅,连茶水都忘了喝。“琳琅!”南楼气急败坏的看着将最后一口鹅肉咽尽肚子里的琳琅。琳琅抬起头,一脸不解的问道:“咦,怎么,你不嫌脏啊?你不嫌脏的话就你早说嘛,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不嫌脏呢?虽然你一直看着,可是你还是要跟我说你不嫌弃的啊。你说了,我就知道你不嫌脏了,知道你不嫌脏,我就……”容锦看着被琳琅说得脸如黑底的南楼。脑海里蓦的就想起那段经典的台词。“你想要啊?悟空,你要是想要的话你就说话嘛,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想要呢,虽然你很有诚意地看着我,可是你还是要跟我说你想要的。你真的想要吗?那你就拿去吧!你不是真的想要吧?难道你真的想要吗?……”她可以很肯定的说一句,护国公主在前世一定把《大话西游》的台词倒背如流!不然,这么拗口的一段话,没道理琳琅能用得这么活灵活现啊!一脸怔忡的看着戏的容锦,忽的就觉得袖子好似被人扯了扯。她垂眸看去。“嘘!”燕离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示意容锦别出声,然后拿了容锦手里的茶盏,悄然无声的放回桌面,又牵了容锦的手,同样悄然无声的站了起来。就在容锦一脸疑惑不解时,眼前变化乍起。南楼的一双筷子迅如闪电般,在眼前各个菜盘子里“噼里啪啦”的戳了下去。而就在这时,一直念念叨叨的琳琅同样将手里的筷子迅疾如几的挥了出去。“噼里啪啦,噼里啪啦……”到得最后,已经不是筷子在动,而是盘子,人都跟着在动起来了。容锦愕然的看着眼前的两人,对身边的燕离说道:“她们这是……”“吃饭。”燕离淡淡说道。吃饭?!容锦摸了把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水,对燕离说道:“她们过去经常这么干?”燕离点头。好吧!容锦决定,以后尽量不跟这两人一起用饭。“走吧,我们到院子里去消消食。”燕离对容锦说道。容锦点头,无视身后那两个正斗得忘我的两人,同燕离一起走了出去。等出了屋子,燕离头也不回的对身后那如两团幻影的人,说道:“你们还有一盏茶的时间,一盏茶后,出府。”身后前一刻还斗得难解难分的两人,下一瞬,就好似被一刀剪断的乱麻一样,瞬间回归了原味。容锦还想回头看一眼,燕离却是不由分说的牵着她的手,便走到了院子里的西墙下,沿着长长的铺着鹅卵石的甬道慢慢的踱起步子来。“吴叔回来,蓝姨那边,你打算怎么办?”容锦对燕离说道。吴保兴是和蓝楹、青语一起扶棺南下的,现在吴叔回来了,蓝楹和青语却是没有回来,以楚惟一的多疑,只怕心中会起疑心。燕离摇了摇头,轻声说道:“只怕我怀疑他,他心里早就有想法了。之所以迟迟没有动静,也不过就是仗着我手里没有确切的证据罢了。回头,见过吴叔后,随便找个借口打发了他便是。”容锦却是摇头。话说得这样简单,但事情做起来,可没有这样简单。“见过人再说吧。”容锦对燕离说道,“或许,我可以让吴叔暂时先去别的分号看看。”燕离才要说,不必这样麻烦,眼角的余光处,却见到琳琅匆匆从屋里走了出来。“少主!”燕离停了脚下的步子,朝琳琅看去,“吃好了?”琳琅嘻嘻笑了点头道:“好了,我们现在出发吗?”燕离朝容锦看去。容锦抬头看了看天色,点头道:“早去早回吧。”燕离点头。不多时,得了容锦吩咐的冯氏赶来回报,“姑娘,马车都准备好了。”容锦点头,与燕离、琳琅几人朝外走去。路上,燕离一边走,一边问道:“双凤那边有没有消息?”琳琅摇头,“双凤一直盯着,但每次都是跟到端王府便不敢再往前,所以他具体在谋划些什么,还是不知道。”“没关系,”燕离轻声说道:“你让双凤一直盯着就是,他去过哪里,接触过什么人,都要跟你禀报。”“嗯,属下知道了。”琳琅应声说道。马车出了郡主府,一路往闹市行去。“吴大,先将马车沿着铜锣巷绕一圈,再去和庆堂。”容锦对赶马车的吴大吩咐道。铜锣巷是西市最热闹的一条巷子,确切的说是西市的红灯区,每到夜晚,这里三步一楼,五步一堂的娼寮挂满了大红的灯笼,涂脂抹粉的女子,腰缠万贯的恩客,将一条百来丈的巷子渲染的极尽敏华。“是,郡主。”吴大赶着马车往铜锣巷的方向驶去。等马车进了铜锣巷,隔着薄薄的茜绿色的车帘,容锦指着那些倚门卖笑的莺莺燕燕,对燕离说道:“燕离,你来过这里吗?”燕离摇了摇头。容锦才要再开口,马车外忽的便响起琳琅的声音。“少主,有情况。”容锦一怔,不由与燕离交换了个眼色。燕离给了容锦一个稍安勿燥的眼神,对马车外发出警告的琳琅,问道:“什么情况?”“有人朝我们这个方向来。”琳琅又快又急的说道:“人有点多,少主你带容姑娘先走,属下和南楼断后。”不待燕离开口,一道凄厉的声音突然便自拥挤的人群里响起。“杀人啦!”容锦猛的便掀了眼前的车帘子,探头朝外看去。但那一声凄厉的喊声之后,便是惊恐作鸟兽散的人群。没有人分辩真假,所有人都朝一个巷子口的方向涌来,就连那些娼寮里也不断的有人往外涌来。容锦看在眼里的便是如潮水般朝她们马车奔来的人流,在那些人流里,夹着众多的陌生的,但却满是杀气的脸。有那么一瞬间,容锦不明白。这些人,为什么会知道她要从铜锣巷过?这些人,又是谁派来的?但所有的疑问,都终结在眼前陡然绽起的一蓬血雾中。“少主,快带容姑娘走!”琳琅尖厉的喝声,在容锦耳边响起。容锦霍然回神,也就在这一刻,她看到了不仅是在人群里,人群后突然就不知道从哪多了一批黑衣人,他们黑衣蒙面,手里擎着寒光闪闪的刀剑,一声不吭,却狠而决绝的朝她冲杀了过来。“锦儿。”燕离已经自马车里一跃而出,一把抄住容锦的腰身,便要带她飞跃这危险之境。但就在这时,他们的头顶,忽的便响起一片衣袂飘飘之声,与衣袂飘飘之声响起的,还有无数的清脆悦耳的铃当声。容锦霍然抬头,便看到在他们的头顶,一张巨大的网正由几个黑衣人一人扯着一角在他和燕离的头顶网开。“燕离,他们的目标是我,放下我,你离开!”容锦对燕离说道。话落,便松开了抱住燕离的手。燕离察觉容锦的意图,当即一声厉喝:“锦儿,不许胡闹!”与此同时,他手里不知道何时多了一柄黑色的短剑。剑尖直指头顶的那片大网,黑色的短剑,不见寒光,却锐利无比,剑锋所指处,那些网倾刻间成为一缕缕的破布,纷纷扬扬直往地上掉。容锦轻轻的吁了口气,但当她看到倒在血泊中的吴大时,那口才松下的气又被她紧紧的吊了起来。而与此同时,耳边忽的便响起“轧轧”之声。容锦顺着声音看去,这才发现,在墙头楼顶,无数张弓弦正被张开,森冷而无情的直指她和燕离。她甚至可以想像,若是躲不过去,她和燕离便要被射成筛子!是谁?谁能设置一场这样毫无生机的伏杀?“燕离,他们有弓。”知道燕离是无任如何也不会放下自已不管的,容锦只得抱紧了他,适时的给着她的提醒。燕离哼了哼。容锦相信,只要放下她不管,燕离完全可以脱身。但加上一个她……容锦叹了口气,目光微眯,迎向那些张弓搭箭的射手。等等!容锦的目光霍然一顿,朝最高的悬挂着“万花楼”招牌的青楼看去。不同于其安的娼寮的慌乱和不安,万花楼异常的安静。更不同寻常的是,万花楼没有悬挂一盏红灯笼。但就是在这样的一片黑暗静谥中,容锦却感觉一对毒蛇一样的眸子正在黑暗中窥视着她。“燕离,万花楼。”容锦对燕离说道。燕离目光快速一转,停在了与她们相距最远的万花楼上。而就在这时,容锦耳边响起“嗖”的一声。下一刻,她便看到一枝闪着蓝幽幽寒光的箭,似流星般朝她射来。燕离手中的短剑挽起一朵剑花,往前一封,便要挡住射来的箭,但便在这时,那些占据墙头楼宇的射手手里的箭,一瞬间如约好了般,“嗖嗖嗖……”齐齐朝二人射了过来。虽不是千万枝箭但却也不下百十枝箭,就那样如飞蝗般,朝二人疾疾而来。“少主!”琳琅和南楼凄厉的喊声响砌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