撕心裂肺的喊声在耳边响起。居高临下,容锦看在眼里的便是黑压压的人,无数的黑衣人正奋力的自四面八方围杀过来。远处,甚至还有人策马而来。到处都是人声,马蹄声,奔跑声,刀剑相击声;到处都是作鸟兽散,却无辜被连累的平民百姓。一盏盏的红灯笼被射穿,被斩断,一个个或妖娆或明媚的女子尖叫着,想要躲开这天降横祸。如林的箭雨,好似千万条毒蛇,正吐着猩红的信子狠狠的朝她和燕离袭来。容锦心头一颤。目光霍然落在十来丈外的万花楼。她似乎听到了隐隐的笑声。燕离手中的短剑忽然就舞成一团密不见风的剑阵,那些到得跟前的箭镞好似遇上了什么无形的遮挡,一瞬间噼里啪啦的掉了一地。容锦心头一喜,抬头看向燕离,急声说道:“万花楼,那人在万花楼。”“嗯,我知道。”燕离回道。但就在他话声一落,忽然感觉到推力,容锦正在试图推开他!燕离怎么肯?一返身,他越发加重了搂着她腰的力道,嘴里发出警告的喝斥声,“容锦!”容锦见自已的意图被发现,她抬头,目光明亮的如同星子般看着燕离,“燕离,擒贼先擒王。”黑暗中燕离抬头,目光尖锐如刃,远远的看了过去。不同于附近的娼寮,万花楼整栋楼都是黑漆漆的,但却是人影绰绰,正不断的有人楼上楼下的来回奔跑。而就在这时,又一轮箭雨朝两人射来。燕离手中的剑再度舞起一轮密不透风的剑阵。但与此同时,对方已经不仅仅只是箭雨攻击了。容锦注意到,黑暗中一抹抹的黑影正像幽灵一样,悄然而无声的朝他们靠近。燕离抱着容锦,一跳飞掠,一路杀敌。只对方的人马却好似杀不完似的,倒下一批,又会添补上来一批,摆出的陈势,便是她们不死,他们便不休!容锦可以近距离近身搏斗,但她人在空中,不给燕离添乱便好,哪里还能杀敌!她攥了处袖笼里的毒药,目光却在看到下方那些倒地呻吟的无辜路人时,手上的动作一僵。这些毒药,见血封喉,一旦洒出……她还没来得及拿定主意。燕离已经抱着她,一路疾行而过。然,身后的杀手却如附骨之蛆,难以甩脱。人太多,一路冲过约有十来丈的距离,容锦已经听见了燕离胸口那不规则略显温热温热纹乱的心跳和呼吸声。容锦知道,对方的车轮站和人海战手已经让身为高手的燕离都感觉到疲惫了。必竟,燕离要做的不仅对敌,还要护她平安,一心二用的结果,必然是损耗极大,难以继力!容锦看着已经咫尺之距的万花楼。她并不认为他们已经脱离了危险的境地,相反,她们其实步入更深的危机。幕后者坐阵万花楼,这里是整场伏杀的中心,她相信,比之要杀她,幕后者更重视的是自已的命。但是,她们若想脱线,唯有斩杀万花楼里的人,才是最迅速最有效的方法。对他们双方来说,这都是一场非生即死的较量。惨烈的程度可想而知!“燕离,”容锦在燕离抱着她落在万花楼高高沿街翘起的檐角时,她抓住了燕离的腰,抬头看向他,“听我说,带着我,你不可能将那个主使人杀死。”燕离拧眉,森冷的月色下,他紧抿的唇角凛冽的好似要将这浓凉的苍穹割破。他当然知道,带着容锦,不用说袭敌,便是能自保都已经最大的幸事。可是,留她一人在这……燕离的目光飞速的将周遭掠过。没有错过,那些正蠢蠢欲动,想要合围上来的杀手。更没有错过,那些“轧轧”作响,正拉弦搭弓的箭。留下容锦,她除了一个死字,还是一个死!“琳琅!”燕离陡然就厉声喝道。听到燕离的喝声,容锦不由便抬头朝前方看去。一眼,便看到宽约两丈的大街上,黑衣蒙面的杀手如同一团团的红线虫一般,将原本并肩作场的琳琅和南楼分割包围成两个独立的包围圈。此刻每一场的杀戮就如同滚烫的油锅里溅了水一样,嗞嗞作响沸腾不休,血雾刀光落在浅漓的月光里,如同地狱的曼珠沙发,妖艳而诡异。听到燕离的喝声,琳琅和南楼几乎是想也不想的在又一次杀退新一轮的进攻后,纵身一跃,便要往这边赶来。只是,不待她们跃起,箭矢如漫天星光般兜头而下。将两人再次压回了战团。如果容锦没看错,她相信,琳琅和南楼此刻都已经负伤了,隔着那么远的距离,她甚至能听到她们气喘如牛的呼吸声,很显然已经是强弩之末,斑斑的血迹,被刀剑划破的衣裳,和着鲜血和汗水而一缕缕粘在额头上的黑发,以及一张惨白如纸的脸。燕离没有再发出声音。但琳琅和南楼却是在不断的将人逼着往这边杀来,想要向她们靠拢。随着她们每次的凶悍击杀,容锦看到不断的有人自街头的巷子里涌出来,重新替补上那些倒下死去的黑衣人。琳琅和南楼的动作已经慢慢的滞缓下来,容锦相信,这样下去,就算他们不死在敌方的手中,体力也支撑不了多久,最后仍然难逃一死。明明只要杀死那个幕后主使人,一切危机便能迎刃而解!而杀死那个人的希望显然便在燕离身上,可燕离……容锦咬紧了嘴唇。就在这时,大街上的战局陡然一变。一柄刀对着琳琅当头而下,琳琅举起了手里的短剑去迎。容锦好似听到一阵“呛呛”之声,下一瞬,便看到已然力竭的琳琅被那柄大刀压得身子一弯,而这时,又一柄大刀对着她的后心处如猛虎下山一般,狠狠砍了下去。琳琅本就力竭,堪堪挡住前面一击,已经有力不从心之像,身后这一刀又如何能躲?容锦只觉得嘴唇一痛,下一瞬,一股浓浓的铁锈味便在唇齿之间漫延开来。“琳琅!”这一刻,她再难顾及伤及无辜,她只知道,生和死之间她只有一个选择。容锦手一动,漆黑的夜色里,一股馥郁的香芬随着月色无声无息的漫延而开。而与此同时,燕离手中的短剑也如同闪电般,直直的袭向了那个抡起大刀朝琳琅狠狠劈下人。“扑”利刃入肉的声音响起,那人吐出的鲜血的喷了琳琅一背,琳琅侧身一乱,一把抓住了燕离掷出的短剑,狠力一抽,飞快的抬头朝容锦他们看来。四目相对,琳琅忽的便目光一亮。容锦对琳琅笑了笑,她相信琳琅身上肯定备有解毒丸,保她和南楼无事应该无碍,而至于其它人……容锦垂眸,目光落在大街上那些涌动的身影,唇角翘起一抹薄凉的笑。他们的生死与她何干?!“燕离,不想与我分开是不是?”容锦看向燕离。燕离不语,只目光深深的看着她。容锦点头,抬手指了万花楼,说道:“将我送过去,生死,我们都在一起。”几乎是容锦话声一落,燕离已经是随手一抄,将她抱在怀里,足尖用力一点,檐上碎瓦片片,他们两人却已经如一道匹练般朝万花楼的楼台疾疾而去。檐角与万花楼约有三丈远的距离,不说四处如雨而来的箭矢,单说楼台外那排成一列寒光闪闪的钢刀,便不容她们平安靠近。“燕离,将我扔出去!”容锦附在燕离耳侧,轻声说道。燕离似是还在犹疑,容锦却是不给他思考的机会,急声说道:“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又一轮箭雨朝两人迎面而来,燕离不及多想,果真便是用力一抛。(对方显然也没有想到,关健时候,燕离会将容锦扔了出去。手里箭矢还没来得及改变方向,耳边便响起一阵“噼里啪啦”物什被砸烂的声音。紧接着便是一阵刀剑出鞘的声音,但很快又是一片惊呼,最后是一声歇斯底里的怒吼。“来人,保护王爷!”王爷?!端王李欢,还是睿王李恺,又或者是辰王李逸辰?!黑暗中,容锦眉宇间闪过一抹狠戾。手里长不过一尺的匕首,随着她每一个刁钻的动作,送进拔出,拔出再送进。“扑、扑”利刃入肉的声音不绝于耳。“点灯!”黑暗中有沉沉的喝声响起。话声一落,漆黑的屋子“蓬”一下便亮了。容锦收了手里的匕首,背墙而立,目光直直看向被层层侍卫护着的那个人。“李逸辰!”没错,重重人山后面的人,正是一脸惨白如雪的李逸辰。李逸辰才要开口,外面却是响起一阵“哗啦”声。下一刻,门被“砰”一声踢开。屋子里的人齐齐抬头朝门口看去。“燕……”容锦的喊声嘎然而止。虽然燕离的身份不一定谁都知晓,但她下意识的还是不愿替燕离带来一丝的风险。燕离听到容锦的声音,抬头朝她看了一眼,然后,便要拾脚上前。就在这时,外面响起一阵凌乱的步子声,很快,那些自楼下赶上来的杀手,便将燕离围了个水泄不通。“锦儿!”暗哑的嗓音在耳边响起,容锦回头朝坐在一张木制轮椅上的李逸辰看去。她没有想到,竟然真的是李逸辰!见容锦看了过来,李逸辰苍白没有血色的脸上,绽起一抹幽幽的冷笑,冷声说道:“你果然跟你那个伤风败俗的娘一样,小小年纪就知道勾三搭四……”“李逸辰,你好歹也是个男人,能不能别像个女人一样,一天到晚就知道撒泼骂街?”容锦打断李逸辰的话,冷笑着说道:“智商低不是你的错,可是一天到晚出来秀智商,真的就是你错了!”容锦讥诮嘲讽的话像块大石头一样落在了李逸辰的胸口上,让他闷得连气都喘不出来。但口舌之争,他从来就不认为他能赢得了容锦,对上容锦脸上不以为然的笑。李逸辰的心怦怦地乱跳了起来,他眉目阴沉的看着容锦。再有口舌之利又如何?今天他布下的是天罗地网的杀局,他就不信,容锦逃得了。这样一想,李逸辰觉得那口压着的气似乎便松了松。扫了眼被人重重包围的容锦和燕离,李逸辰脸上绽起一抹阴凉的笑,“容锦留着你的牙尖嘴利去跟阎王爷说情吧,记得,千万求阎王爷让你下辈子投个好胎。”话声一落,李逸辰一抬,冷声喝道:“杀!”下一瞬,无数的黑影如同雨后春笋般,从屋顶,从楼梯间,从窗外,从……跳了出来,猩红的眸子就如同没有意识的机器一样,恶狠狠的扑向了容锦和燕离。……皇宫。承欢殿灯火通明。小内侍打开了承欢殿的大门,急急的迎了候在门外的冯寿进去。永昌帝面如锅底,对急着行礼的冯寿喝道:“免了,出什么事了?”冯寿额头上的汗如雨点子般,不停的往下掉。承欢殿是永昌帝临幸妃子的地方,杨贵人送进去才一刻钟的时间,只怕……冯寿敛了脑子里纷纷乱乱的思绪,连忙急声说道:“皇上,出事了,辰王爷调动了王府护卫伏杀永宁郡主!”“辰王伏杀永宁郡主?”永昌帝阴沉着脸朝来报信的冯寿看去。冯寿苦笑着点头。内殿,被临幸的杨贵人瑟瑟的缩在床榻上,紧紧的用棉被包裹着光裸的身体,头也不敢抬。永昌帝怒目金刚般的看着冯寿,良久,缓缓开口道:“可曾成功?”冯寿摇头。“没有得手?”永昌帝问道。“回皇上,”冯寿垂了脑袋,屏息凝神的说道:“是高和派人来送的消息,到底有没有得手,暂时还不知。”永昌帝阴沉的脸越发的能滴出水来,但只是一瞬间的功夫,他重又轻声道:“司羽!”“臣在。”黑暗中响起一声幽幽的应喏声。永昌帝抬头,目光朝殿外那无尽的黑夜看去,冷声说道:“你即刻带人前去。”“是,皇上。”司羽自黑暗中走了出来。出了这样的事,永昌帝自然再没有欢好的心情。他抬头看了看头顶的夜色,理了理衣襟,紧跟着大步走了出去。冯寿连忙跟了上前。心里却是在想着,皇上让司羽前去,这到底是想阻止辰王爷,还是让司羽助辰王爷一臂之力啊?夜色下的皇宫,没了白的轩昂雄伟,却多了几分说不出的森然诡异。出了承欢殿的大门,永昌帝却是不由自主的步子一顿。走在他身后的冯寿见了,连忙上前,“皇上,奴才让人抬了龙撵过来?”永昌帝摆手,抬头看了看,对冯寿说道:“去凤仪殿吧。”“是,皇上。”冯寿接过身后小内侍手里的灯笼,亲自走在前面,替永昌帝照路。永昌帝对身后跟着的内侍摆了摆手,“你们都下去吧。”小内侍们恭声应是,尽数退了下去。主仆两人,这才沿着看不到尽头的长廊慢慢的向前走去。凤仪殿里,吕皇后已经褪衣躺下,才要入睡,却是听到外面一阵喧哗声,不由便对睡在一边软榻上的林红问道:“外面出什么事了?怎么闹嗡嗡的。”林红已经披衣坐了起来,一边仔细的听着外面的动静,一边对趿了鞋对吕皇后说道:“娘娘,奴婢出去看看。”只是还没等她走出去,外面便响起小宫女的声音。“娘娘,皇上来了。”林红步子一顿,连忙转身走到已经翻身坐了起来,正胡乱的趿了鞋的吕皇后跟前,一边蹲下替吕皇后穿鞋,一边不解的问道:“这个时候,皇上怎么过来了?”“我还奇怪呢。”吕皇后一边说着,一边抬手去拿了一侧的衣裳往身上披,又对站了起来的林红说道:“快,点灯,本宫要梳妆。”林红急急忙忙走到妆台边,才要摸索着手里的火折子将大殿内的灯都点亮,耳边却响起一片请安声。“奴婢见过皇上金安。”吕皇后眼见梳妆是来不及了,只得胡乱的整理着身上的衣饰,嘴里喊着林红,大步朝外殿走去。只是,还没等她走出几步,一道明黄的身影已经迎面而来。吕皇后连忙屈膝福礼,“臣妾见过皇上。”“起来吧。”皇上亲手扶了吕皇后,对胡乱将头发挽了个髻的林红说道:“都下去吧,这里不用你们侍候了。”林红不由便朝吕皇后看去,吕皇后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林红连忙行礼,带着殿内的宫人悄然无声的退了下去。“皇上,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吕皇后抬头看向永昌帝,一脸茫然的问道。永昌帝携了吕皇后的手往描龙绘凤的檀香木雕花滴水大床走去,待两人在床边坐定了,他才抬头看了吕皇后,说道:“睡不着,便来你这边走一走,皇后不怪朕扰了你的清梦吧?”吕皇后脸上便绽起一抹嗔怪的神色,对永昌帝说道:“皇上说什么呢?您肯灾找臣妾,臣妾高兴还来不及。哪里就像皇上说的那样了!”永昌帝闻言,目光落在吕皇后那难掩清丽,却因时光而多了几许稳重的脸上,向来没什么情绪的眸子里闪过一抹几不可见的温和之色,拍了拍身下的檀木大床,说道:“既是如此,皇后与朕便早些安歇了吧。”吕皇后闻言,连忙上前帮着永昌帝宽衣。稍倾,两人并肩躺在铺着柔软垫被的**,永昌帝长长的叹了口气,轻声说道:“皇后,明年熙儿便要大婚了吧?”半闭着眼的吕皇后,垂在身侧的手蓦然一紧,但声音里却不显分毫,轻声说道:“是的,成亲的日子定在明年冬天。”话落,便感觉到垂在身侧的手被一只温暖厚重的手掌握住。吕皇后心头一跳,下意识的便想要缩手,但就在掌心一缩之时,她又飞快反了手掌反握住了永昌帝的手,“皇上的手有些冷呢。”“许是适才衣服穿少了的缘故。”永昌帝淡淡的说道,手指缠绕着吕皇后的手指,继续着刚才的话题,“熙儿大婚后,便把恺儿的婚事也办了吧。”吕皇后点了点头,“恺儿的婚事定在后年的春天,还真是熙儿的婚事一完,就要办恺儿的婚事呢!”“等恺儿大婚后,朕想让他去封地就藩。”永昌帝轻声说道。吕皇后默了一默,没有立刻接永昌帝的话。永昌帝等了一等,见吕皇后没有开口,不由问道:“皇后?”“臣妾在,臣妾只是在想,皇上好像没有给恺儿封地啊?你让他去哪里就藩?”吕皇后轻声说道。自前朝始,皇子封王后,与封王一起的还有封地赏赐下来。这些被封了王的皇子们,有能力的替皇室镇守边关重地,没能力的,便终身窝在自已的封地里,无诏不得出城,否则与谋逆罪论处。东夏朝,先帝子嗣并不单薄,照理说,也是该沿袭前朝旧制,皇子封王后便打发到封地去。但却因为后期夺帝位时的倾轧,即便子嗣不少,可留下来的也没几个。而能留下来的,自然是对永昌帝造不成什么危机的。既然如此,也就没有必要将他们打发出去,还不如就留在京都城做个富贵王爷!永昌帝膝下七子五女,除了太子李熙和睿王李恺,还在世的便是两个嫔妃所出的皇子,一个五岁,一个四岁,远没到封王的时候。而那五女,因生母位份并不高,至今连公主的封号都还没下来。“朕,想过了。”永昌帝揉搓着吕皇后的手,轻声说道:“朕想让恺儿去平度。”平度?!吕皇后僵了僵。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平度紧领敌国虢国,这虢国自前朝开始,便频频扰边,李恺之心已经昭然若揭。永昌帝却还将李恺的封地选在平度,他难道就不怕,李恺引狼入室,与虢国合作,毁了东夏的万里江山吗?“皇后不愿意?”永昌帝的声音在黑夜里幽幽响起。吕皇后似是恍然大悟般,摇了摇头,失笑道:“没有,臣妾刚才有点困意,忘了回皇上的话,还请皇上恕罪。”“嗯,确实不早了,皇后想睡,便睡吧,有什么话明天再说。”话落,永昌帝松了吕皇后的手,翻了个身,不多时便发出均匀的呼吸声。他却不知道,她的身后,吕皇后在黑暗中,一对清亮的杏眸如星子般明亮夺目。让李恺去平度就藩,她疯了,她才会同意!李轩啊李轩,不要怪我们娘俩心狠,这一切,都是你逼我们的!吕皇后翻了个身,唇角翘起一抹冷笑,缓缓闭上眼,沉沉睡去。半梦半醒间,耳边却好似听到林红一声接一声的声音。“娘娘,娘娘,醒醒,出事了……”吕皇后翻了个身,睁开眼。果然便看到轻垂的缦帐后映出林红的声音,林红带着焦虑的声音还在响起。吕皇后不由便回头看了眼睡在内侧尚没醒来的永昌帝一眼,默了一默,她探手撩起床前的缦帐,对恭身站在外面的林红问道:“出什么事了?”“娘娘……”林红欲言又止的看了眼,睡在吕皇后里侧的永昌帝。吕皇后想了想,掀了身上被子,轻手轻脚的坐了起来。林红连忙上前帮忙,等吕皇后披了衣裳,走出内室,这才发现外面的天色仍旧是黑沉沉一片,不由便拧了眉头朝林红看去,压了声音说道。“你也是我身边的老人,难道不知道,皇上最不喜欢的便是熟睡被惊醒吗?”林红一脸苦色。她哪里不知道啊?她是实在太清楚了,才会把娘娘喊醒,而不是皇上啊!吕皇后见林红一脸苦色,想了想,轻声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娘娘,您可知,皇上为何今夜突然来了凤仪殿?”林红声音压得轻了又轻的问道。吕皇后这会是真的恼了。这话,天亮不能说吗?非得把她从梦里叫醒来说?只是,还没等她发作,林红又开口了。“皇上之前在承欢殿临幸杨贵人,高和密秘求见,说是辰王爷带人伏杀永宁郡主。”吕皇后眉头霍然一挑,顿时睡意全无,目光一厉,直直的看向林红,“辰王伏杀容锦?”林红点头。吕皇后不由便抬手搂了额头,有心想问一句“这事,东宫太子知不知道”,但目光睃了眼身后内殿的方向,还是将话咽了下去。问道:“那现在,情形如何了?”“唉!”林红长长的叹了声气,这才是她要说的重点啊!见林红叹气,脸上满是惊惧之色,吕皇后不由便提了声音,“容锦死了?”林红摇头,探头看了看内室的方向,往前凑了凑,在吕皇后耳边,轻声说道:“娘娘,辰王死了!”“什么?”吕皇后骇然失色。内殿便响起永昌帝带着恼意的声音,“皇后,你跟谁在外面说话。”吕皇后已经顾不得多想,转身,急急往内殿走去,一边走,一边失声道:“皇上,出事了!”永昌帝这一个晚上,已经是被惊着两回了。承欢殿好事被打断,本就闷了一肚子的火,此刻睡得正香,却又无端美梦被扰,听了吕皇后的话后,猛的便翻身坐了起来,怒声喝道:“出什么事了?朕连个觉都不能睡得安稳,是天塌了,还是地陷了?又或者敌国打进来了!”吕皇后身子便僵了僵。夫妻多年,她自然是知道,永昌帝心里怕是动怒了。这个时候,才再辰王的事报上去……吕皇后不由便犹疑了。但没容她多想,耳边再次响起永昌帝的声音。“说吧,到底出什么事了?”吕皇后咬了咬牙,“皇上,六皇弟没了。”“老六没了?”永昌帝狐疑的看向吕皇后,“好端端的,六皇弟怎么会没了?他去哪了?”但话声才落,永昌帝却是霍然惊醒,他猛的抬起头朝吕皇后看去。一对诡谲的眸子,如同盛满了两汪毒液一般,幽幽的看着吕皇后。天子一怒,血流飘杵。便是一国之母的吕皇后也难以抵挡这样冷厉森然的目光。吕皇后硬着头皮朝身侧的林红看去,轻声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回娘娘,奴婢去把冯公公请了进来。”许是吓得神经都大条了,林红甚至忘了请示永昌帝的意思,转身便急急的走了出去。吕皇后不由便一脸后怕的抬头朝永昌帝看去。一抬头,才发现永昌帝已经掀了被子翻身坐了起来,脚胡乱的在地上摸着鞋子,手颤抖着去系衣襟上的扣子,然却是几次也没有将衣扣送了扣绊。吕皇后深吸了口气,拾步上前,“皇上,臣妾……”没等吕皇后把话说完,永昌帝已经是怒吼一声“混帐东西”,抬脚便将紫檀木雕花大床一侧的黑漆彭牙桌踹得翻了个个。桌上温着的茶盏顿时“噼里啪啦”的落了一地,躲避不及的吕皇后被飞溅而起的瓷片狠狠的在脸上刮了道伤口。她却只是抬手按着伤口,嘴里一个字也没有说出口。“皇上,冯公公来了。”林红颤颤瑟瑟的声音响起。永昌帝披着散乱的衣裳,便大步走了出来,怒声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皇上!”冯寿哀泣着跪倒在地,“皇上,辰王他,他死了!”永昌帝抬脚便将跪在地上的冯寿踢到一边,怒声道:“朕知道他死了,朕要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死的!”……“容锦,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祭日!”李逸辰眼见得容锦和燕离被围在了中间,眉宇间闪过一抹得意的神色,高声对被围在中间的容锦喝道。“李逸辰,别高兴的太早,到底鹿死谁手,还两说呢!”容锦不客气的反击道。“哼!”李逸辰冷声一哼,用一种看死人的目光看着容锦,不屑的说道:“不过是困兽犹斗,本王到要看看,你还能拿出什么本事来!”话落,李逸辰对身后推着轮椅的小厮,摆了摆手。小厮才要推着轮椅离开这事非之地,却在这时,变化突起。燕离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铁然就多了两柄十连弩,他身子一转,那两柄十连弩“笃笃”连响,下一刻,围着他的圈子便撕破了一个缺口。而趁后面的人还没有围过来之时,燕离身子一纵,一瞬眼的功夫,便站到了容锦身侧。“燕离,送风!”容锦嘴里喊着,手里一个黄色的小纸包猛的抬手一扬,一蓬淡到几近无色的粉末便在空中肆意飞扬起来。站在容锦身侧的燕离,双手连翻运劲,那蓬带着淡淡来夜来香的粉末,立时便朝围着容锦的那群黑衣人面前送去。“当心有毒!”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围着的黑衣人连连屏了呼吸,便就在他们屏住呼吸声,却见眼前桌椅板凳好似长了脚一样朝他们飞了过来,下意识的反应让他们“啊”一声惊呼,想要躲开。却在张嘴的刹那之后,身子一软,倒了地上抽搐不己,几息间便没了气息。李逸辰看着如同被喷了杀虫剂一样,一瞬间就倒下一大片的黑衣人,他霍然抬头朝容锦看来,“贱人,你用毒?!”容锦冷冷一笑,拍了燕离说道:“送我一程!”燕离二话不说,抓住她的腰身便是使力一抛。这一抛,准头极其的好,堪堪就对着李逸辰的方向。“保护王爷!”小厮惊叫着上前,想要挡住朝李逸辰飞过来的容锦。容锦冷声一哼,半空中翻了个身,双脚凌厉一踢,将小厮踢翻了出去。没被毒倒的黑衣人眼见李逸辰身前空门大开,当下再顾不得击杀燕离,飞身便要跃过来,不想,燕离却在这时,已经展开了凌厉攻势,将他们一一绊在了原地。李逸辰将目光从被容锦一脚踹在地上口吐鲜血痛苦抽擅的小厮身上移开,抬头看向容锦,苍白的脸上再不复往日的儒雅帅气,而是狰狞到几近扭曲。“容锦贱人,你想谋反吗?”容锦冷冷一笑,“谋反?”“不错,本王乃一品亲王,嫡子龙孙,你若杀了本王,便是谋反,罪及九族!”李逸辰嘶声喊道。“呵呵!”容锦发出一连串的嗤笑声,目光极为不屑的看着李逸辰,一字一句说道:“李逸辰,我说过了,智商低不是你的错,但总是出来秀,就是你的错了!”不待李逸辰开口,容锦厉声喝道:“我不杀你,难道留着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来害我吗?我是人,不是圣母,所以,你去死吧!”话声一落,容锦抓起地上的不知道是谁剑,对着坐在轮椅上,这一刻,说不清是惊愕还是恐惧的李逸辰狠狠一剑刺了下去。“扑”利刃入肉的声音轻轻响起。李逸辰低头,怔怔的看着那柄直接贯穿前胸的剑,下一刻,抬起他那犹自不敢相信的目光朝容锦看去。“你,你……”“罪及九族是不是?”容锦微微倾身,眉梢含笑的看向李逸辰,一字一句道:“你有那个本事,你就到阎王爷那去问问,我到底有哪九族吧!”话落,手中长剑猛的一抽。随着长剑抽出,鲜血如瀑布一般瞬间飙了出来,若不是容锦闪得快,只所要湿了她一身。“扑通”一声,李逸辰裁倒在地上。他唇角噏噏,却没有人听到他说了什么。只有站在他前面的容锦,一脸嫌弃的皱了眉头,对着倒在地上的李逸辰狠狠的啐了一口,冷声说道:“虚情假意,别脏了我娘的名字!”“王爷!”凄厉的喊声响砌四宇。剩下的黑衣人眼见李逸辰被容锦一招毙命,顿时如疯了一样向容锦围了上来。一侧的燕离看到了,二话不说,抬脚踢起地上的一把刀,如一阵旋风一样,冲了上前,将那些黑衣人,砍萝卜一样,一个一个的砍翻在地。“锦儿,不能留活口。”燕离对容锦说道。容锦重重点头,身子一转,抡了手中长剑,给那些被毒翻在地,却还没有咽气的人,一一补剑。“扑扑”的声音不断入耳。每一声,都预示着一个生命的消失。很快,整栋楼,甚至是整条待都弥漫起一股浓郁的血腥味。……离万花楼隔着一条街的某个屋子里。男人缓缓抬手合上了眼前的窗户,回头对隐在身后如影子一般的人问道:“你是不是很奇怪,我既要他死,为什么还要送上十连弩?”影子没有出声。男人掀了掀唇角,自言自语的说道:“我要他死,可是我没要她死啊!”一直没有出声的影子,这时却开口了。“有人来了!”“嗯,”男人点了点头,唇角噙了抹邪肆的笑,说道:“也该来了,只是,来迟了!”影子默了一默,轻声问道:“来的会是谁?”“还能是谁?当然是皇上的人。”话声一落,回头对影子说道:“好了,我们也走吧,反头一封街,就麻烦了!”说着,转身离去。一路走到后门处,坐上了早就候在下面的马车里,淡淡道:“回府!”……“你说什么?”永昌帝猛的站了起来,虎目圆瞪,怒视着跪在殿前的司羽,咬牙道:“你给朕再说一遍!”司羽汗湿夹背,但却不得不再次重复道:“启禀圣上,下臣赶到时,已无一人,只有辰王爷和他的人全数被歼!”全数被歼!永昌帝“扑通”一声跌坐在椅子里。吕皇后不由便上前一步,一把擤住了永昌帝犹自颤动不己的手,“皇上,你没事吧?”“朕没事!”永昌帝深吸一口气,末了,大声道:“来人,派兵围了永宁郡主府!”------题外话------瑾瑜新文《嫡女归来之盛宠太子妃》开张了,一个胜利者回到小时候,从头开始越变越强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