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冈忖道:“他做了杜家女婿,杜老头一死便是杜家主人,他留这个把柄在我手里,必定会听从我的吩咐,这真似守着一座取之不尽的金山。”不禁喜形于色,但终是有些不放心,又问道:“阁下倒底是谁,若是劫财不回,包某岂不是人财两空,到哪里去寻你。”黑衣人神密一笑,缓缓揭去面纱,包冈“啊”的一声叫了出来,诚惶诚恐的道:“原来是公子,此事由您居中策划,那是决计错不了的,是在下多心了。”许怀谷在暗中倾听黑衣人说话,言辞虽是谦恭,语气中自有一股威严,此时又听包冈惊叹失声,料想这人必定大有来头,只是他一直背向大殿,看不见他的相貌。那黑衣人和包冈又商谈些细节,才各自散去。许怀谷长舒一口气,扶着眸儿从神像后转出,只觉手心冰冷,不知不觉中冷汗竟已透衣。不仅是因为害怕为人发现招至杀身之祸,更主要的是那黑衣人所谋划的太过惊人,这一条计策实在阴毒,想那杜翁被人卖了还要替人家付账,而那杜大小姐将来委身下嫁的心慕英雄,竟是个一心谋害她毒辣小人,处镜只有更加悲惨。便是那包冈,利令智昏,配合黑衣人作戏,料想也一定会被此人杀了灭口。眸儿皱眉道:“那两个人怎么这样坏,大哥哥我们快去告诉那位小姐,她若是嫁给了这个卑鄙小人,岂不是悲惨。”许怀谷道:“眸儿放心,这个黑衣人虽然是武功了得,心机深沉,我也要与他**一番,绝不容他轻易得逞。”次日绝早,许怀谷套上马车,吃了一口干粮,带着眸儿驾车上路。转到官道上走了一阵,听见后面“轰轰”车轮声响,趟子手高呼:“雄狮一吼,镖走天下。”许怀谷见雄狮镖局的人赶来,便将路让开,笑着对眸儿说:“杜大小姐的队伍来了,好戏便要开始了。”眸儿叹道:“只可惜我眼睛瞎了,看不见杜小姐长像如何美貌,要引得人来抢亲。”许怀谷哈哈一笑:“若有眸儿一半美丽,我也要下车去抢了。”谈笑间,镖车已然经过,两名高举镖旗的趟子手之后,便是高踞马上的包冈,虽然在拚命的绷着脸,仍是掩不住满眼笑意,看见许怀谷也不以为意。他身后跟了十来个弟子,拥着七八辆载满箱子的平板车,后面缀着两辆装饰华丽的马车,前面走的那辆经过许怀谷身边时,软帘轻挑,lou出一张艳丽的脸来。许怀谷见这车中少女柳眉凤眼,琼鼻丹唇,明艳不可方物,虽不及眸儿清丽纯真,妩媚犹有过之,料想便是杜大小姐杜玉lou了。杜玉louxian开车帘本是为了看看天色,却看见许怀谷那张又是泥土又是草叶的脸,不禁莞尔一笑,又放下了车帘。许怀谷暗中慨叹:“怪不得黑衣人要去抢她,若是在几年前,她这般一笑,我也要神魂颠倒了。”待镖车过后,许怀谷驾车远远跟在后面。行出十余里,许怀谷望见前方不远处两山夹着一沟,地势颇为险恶,料想便是黑衣人所说的卧虎沟了,他只怕打起架来累及眸儿,将马车赶到路边林内,对眸儿道:“我去前面探看一下,此地危险,不要随意走动。”施展轻功,赶到镖车之后。又走了一段路,镖车队伍忽然在一片树林前顿住,许怀谷只道黑衣人已经现身,急忙绕到队伍前面,躲在山石后面藏好,却看见原来只是一棵巨树倒在路中央,拦住了车队,几个趟子手已将它搬开。车队刚要启程前行,突然一个天神般的巨汉从林中大踏步的走出来,嚷道:“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若是你不肯,管杀不管埋。”只见这大汉身高逾丈,精赤着上身,皮肤黝黑,肌肉如钢铁般坚实,头发蓬乱,络腮胡子根根直立,如钢针一般cha满脸腮。包冈虽然也是彪形大汉,与他相比却只能算是个吃奶的娃娃了。趟子手见他如此身量,又说出了强盗打劫的术语,一时吓得呆了。包冈认定大汉是黑衣人所派遣,成竹在胸,放马过去,叫道:“你是何人,敢拦雄狮镖局的车。”又低声问询:“是公子派来的么?现在可以动手了吗?”大汉不知所云,莫名其妙,喝道:“什么公子、母子的,老子是巨无霸,是来抢钱的。”抢到包冈马旁,双手托住马腹,虎吼一声,两臂用劲竟将包冈连人带马举过头顶,远远抛了出去。包冈跌在草丛中,也不忙着起身反击,心中还在赞许:“公子找他来做劫镖之人,当真是再好不过,须知这巨无霸乃是中原有名的独行大盗,失手于他,无妨我的声名,公子考虑周详,实在令人佩服。”包冈弟子们见师父有难,纷纷拔刀抢上,巨无霸于眼前十来柄钢刀熟视无睹,也不躲闪,迈开大步直向前闯。钢刀砍在身上,就像砍在铁板上,竟似铮铮有声,巨无霸恍若无事,众弟子们却是虎口巨震。趟子们久历江湖,知道眼前这巨汉横练功夫登峰造极,寻常刀剑难以伤他,便各举刀枪,专挑他身上面门、咽喉、小腹、两胁这些不易练到的地方下手。巨无霸一时抵御不得,奔到路边,反手抱住一棵腰身粗细的大树,大喝一声,竟将大树连退拨起,以数丈长的大树为武器,以横扫千军之势向趟子手们猛扫。趟子手们挥刀乱砍,树叶纷飞中,树冠被削去不少,手中的兵习也被震落在地。趟子手们哪里见过这等威势,发一声喊,四散奔逃,只剩下包冈和他的几名弟子。巨无霸哈哈大笑,走向马车,许怀谷正要现身相救杜大小姐,却见巨无霸并无去劫掠杜玉lou之意,只是不停的在镖车中寻找金银。包冈越看越是怀疑,忍不住问道:“道上朋友,你可是对杜姑娘意图不轨?”巨无霸怪眼一翻,叫道:“杜姑娘是什么鸟,老子只要金银。”包风急忙又问:“可是公子派你来的?”巨无霸奇道:“什么公子指派,老子是独行大盗,难道你不知道么?”包冈越来越糊涂,正要再问,突听一人骂道:“从未见过像你这么笨的蛋,连我和这个莽汉也分不出么?”一人从树林中迅捷无伦的掠出,挥剑直刺巨无霸,看身法正是昨夜古刹那个黑衣人。巨无霸见黑衣人攻来,喝道:“想要黑吃黑么?”抡起大树横扫过去,黑衣人轻功奇高,向后疾退,避过树梢,又一纵身落在了树干之上。包冈见了二**打出手,心中忖道:“原来是计划略有改动,昨日商量是先将镖车劫走再现身相助,今天看情形是当场现身驱走盗贼,这样也好,少了一番劳顿。”巨无霸将大树疾抡,却始终未能将树上黑衣人甩开,怒吼一声,将大树远远抛开。黑衣人借此空档,在空中一个翻滚,掠到巨无霸身前,一剑刺中他的胸膛,只听“铮”的一声,巨无霸丝毫无损,黑衣人的剑反而弯了。黑衣人一呆,挥剑又砍在巨无霸肩上,仍是伤他不得。巨无霸哈哈大笑:“老子金钟罩、铁布衫、十三太保横练,刀枪不入,小子省些力气吧。”挥臂横扫,两条胳臂如铁椎一般舞动起来,虎虎生风。黑衣人的武功以轻灵见长,也不敢硬接。两人一个皮肉坚实,力大无穷,一个轻功高超,剑法奇妙,打得难解难分。黑衣人渐渐焦急起来,剑法一变,由急劲狠厉变得虚虚渺渺,如柳丝轻舒,更似烟雨潇潇,若有若无,令人捉摸不定,剑剑刺在巨无霸身上。许怀谷在石后观战,心中奇怪,黑衣人施用重手法尚且伤不到巨无霸,这等灵动的剑招,岂不是更难伤他分毫。巨无霸自己却是有苦说不出,他一身金钟罩、铁布衫、十三太保横练功夫已是登峰造极,全身上下肌肤坚实如铁,不畏刀枪,但是周身三百六十五处大*却未能封闭。黑衣人剑剑刺在他的*道之上,每中一下,巨无霸都是麻痒痛楚难当,终于忍受不住,大吼一声转身便走,他健步如飞,转眼便消失在树林中。包冈眼见时机成熟,急忙抢到黑衣人身前,高声叫道:“多谢大侠出手相助,赶走了这天下第一独行大盗,大侠武功高绝,更兼侠肝义胆,实乃人中龙凤,包某敬佩之至。”黑衣人冷冷道:“我那里是什么大侠,只不过是个劫财劫色的山贼而已。”长剑疾出,刺入了包冈胸膛。包冈心中芒然,忖道:“计划又改变了么,要先劫走镖车再现身相见。我需装得逼真一些。”很想惨叫一声,张了张嘴却喷出一口鲜口,包冈竟是一喜:“想不到我是作戏的天才,演得真像,血也喷出来了。”至死还以为身在戏中。包冈弟子见他只一剑便将包冈刺死,惊得呆了,又看了看他手中滴血的长剑,发一声喊,四散奔逃。黑衣人哈哈一笑,一步一步向杜玉lou的马车走去。许怀谷见时机已到,从石后掠出,他生平所习武功,在兵刃上以刀枪为主,这黑衣人轻功奇妙,与之近身肉搏必处下风,便从地上拾起一杆大枪,挺枪便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