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此阵在怪客眼中,却是恍同虚设,只听他笑道:“破这剑阵又有何难。”笑声未竟,人已倏地跃入阵中,旁人还未看清他如何动作,那数名剑士已被点倒在地。怪客拾起散落地上的利剑,收入背后娄中,又顺手从娄中取出一条长绳,将这几名锦衣剑士捆在一处,用挂旗的枪杆挑起扛在肩上,长笑一声,下楼而去。众人见他担着几个大活人便似挑着几根灯草,毫不费力,俱是惊叹不已。许怀谷目睹此人身手,暗暗思忖:“此人行为怪异,武功高极,生平所见,也只是三五人强胜于他,如此身手本该早已天下闻名,怎么未有人提起过?”与他同坐的公子也感到奇怪,问道:“此人是谁?怎么会和南宫世家过不去?”许怀谷正自思考怪客来历,对其所问听而不闻,公子见他不予理睬,有些恼怒,一拉他的手臂,嗔道:“转过头来看着我,问你话怎么不回答。”许怀谷一鄂回头,目注于他。其实这还是许怀谷第一次目注于他,先前饿得头昏眼花,后来又为那自称天下第七的怪客吸引,直到此刻,才仔仔细细打量这位公子。但见他二十岁下下,面目清秀俊雅,一双眼睛更是大而乌亮,只是皮肤腊黄不够白皙,身形略显削瘦,一袭白衣似雪,手挥描金折扇,是个翩翩浊世的美貌公子哥。那公子被许怀谷看得有些着恼:“问你话呢?死盯着我作什么?”用手又是一推许怀谷手臂。突然之间,许怀谷觉得这位公子的身形、举止、神态、声音有种说不出的熟悉之感,可是偏偏想不出何时何地见过,不由问道:“敢问公子高姓大名?”那公子道:“我姓古名无双,开封人氏,是专程来参加牡丹花会的,只因为身边少了随从,不免有些寒酸,让人家看不起,所以想要雇你做我的随从,管衣包饭,还有工钱可拿,你可愿意么?”许怀谷心中盘算:“还有两三日便是牡丹花会,参加过这盛会再去东海不迟,会上燕大哥和杜姑娘若有什么山高水低,也好暗中相助。这位古公子出手阔绰,从他手上领些工钱做盘缠更是再好不过了。”于是拱手道:“在下得蒙公子抬受,敢不从命,只是在下自由浪荡惯了,怕做不了公子的长随。”古无双格格一笑,道:“今天五月三日,五月五日牡丹花会结束,我便给你五十两银子放你走路,看你这般模样,本公子也懒得常年留在身边!”眼珠忽的一转,笑道:“从现在起,你须称我为‘公子爷’,为了便于招唤,我也给你起个名字,就叫招财进宝。”许怀谷又好气又好笑,这位公子爷精灵古怪,给自己起个名字也这般少见,“招财进宝”倒像是一齐在叫两个人,口中答应一声,耳畔又听古天双叫道:“招财进宝,看你这副模样,那里像是招财进宝,倒像是惹祸进门,须得梳洗打扮一番。做我古无双的随从,可不能太过寒酸。”古无双将许怀谷带到一家客栈中,给他买下衣裳,让他自行在房间里梳洗,自己则坐在饭厅等候。许怀谷洗了一个热水澡,将脸上胡须刮净,将头发梳起,再把新衣裳一穿,精神也为之一振。慢慢踱进饭厅,他自从修练周礼神功后,坐、卧、立、行都有规范动作,优雅而又古朴,从前蓬头垢面时自然是看不出来,此时梳洗打扮已毕,再配以典雅动作,看上去说不出的潇洒俊雅。古无双竟似看得呆了,上上下下打量许怀谷许久,突然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声音竟然也有些发颤。许怀谷见他神情有异,只道人为自己“拖胎换骨”所震,不由笑道:“小人招财进宝,这个名字是公子爷起的,怎么忘记了。”古无双眼睛一瞪,嗔道:“我是问你原来的姓名,那里人氏,怎么到这里来的。”许怀谷见他问得郑重,神情又似颇为焦急,也就不再相瞒,正色道:“在下姓许名怀谷,河北人氏,浪迹江湖已久,这次是送位朋友到洛阳来,已然分手了。”古无双闻言身形一震,眼中脸上虽无强烈的表情,目中却lou出无限喜悦光芒,凝注许怀谷面庞,绝不稍瞬。许怀谷被他看得惊异不已,轻咳一声,问道:“公子爷我们现在去哪里?”古无双似已查觉到自己的失态,转眼目注他方,沉吟许久,才道:“来到洛阳,不看牡丹怎么行,我们先去欣赏欣赏牡丹。”许怀谷奇道:“牡丹花会五月五日才在南宫世家举行,现在才五月三日,那些锦衣剑士盛气凌人,多半不会让我们进去,而且天色已晚,也不是赏牡丹的时辰。”古无双神秘一笑,道:“洛阳何处无牡丹,也不必到南宫世家牡丹园去,你这个人老土,全然不知有些牡丹白天看最有风彩,有些牡丹却是晚上观赏才有情趣。”说着,手挥折扇,翩然而行,许怀谷虽不明所以也只好在后面跟着。渐渐转入一条巷子,远远便闻到脂粉香气,只见巷子深处耸立好大一处宅院,琴管丝竹谈笑声一阵阵笑传来。朱门大开,虽是深巷,出入的人却极多,好几个妩媚女人打扮得花技招展,俏立门前,门上高悬金字牌匾——牡丹园。许怀谷这才知道古无双要欣赏的原来是这等“活牡丹”,当然是晚上欣赏才有情趣。许怀谷从前也是这青楼常客,浪迹江湖以来却绝不涉是其中,募然至此,不禁大为躇踌,古无双却似轻车熟路,拉着许怀谷昂然而入。老鸨见古、许两人衣衫华丽,气派极大,包忙让进花厅去坐,陪笑道:“两位公子爷,在园子里是有熟识的姑娘呢?还是让妾身介绍几位给二位认识”古无双从怀中取出一锭金子,置于桌上,道:“听说这里的黑、白牡丹最有姿色,烦劳妈妈叫出来看看。”老鸨目光为金子吸引,好一会儿才移开,陪笑道:“公子爷真是不巧,两位姑娘房中已有客人了,园子里还有桃红,荷花几位姑娘,品貌也不在牡丹之下……。”古无双摇手打断他的话,又取出两锭金子来,淡淡道:“到牡丹园来不见牡丹,有什么兴致。”三锭金子并排置于桌上,灿烂光芒把老鸨的眼睛也晃得花了,急忙一把收起,咬牙道:“便是让妾身亲自上,也把两位牡丹替下来侍候公子爷。”转身要走,却又“哎哟”一声,原来是被古无双在她丰臀上扭了一把。话怀谷未想到古无双这般儒雅之人竟会是个急色鬼,不禁有些尴尬,一时也没有什么话题好谈,转开头去四处张望。门外正有两人走入,当先那人,年近三旬,相貌甚是英俊,只是一双眼睛过于*邪,一入花厅,目光便不离女人的丰*肥臀。他身后跟随的英挺青年,却极是规矩,起路来小心翼翼,头垂得很低,望着脚尖,一抬头瞟间许怀谷正看着他急忙又低下头去,脸已是通红过耳,不像个逛堂子的*客,倒似个未出门的姑娘。这两人坐在许怀谷对面的桌上,有一少女上前奉茶,那*邪客人一把将她楼过来,也不顾及大厅广众,抱在怀中又是亲吻又是抚摸,十足一个*贼模样。他身边那英挺少年却似热锅上的蚂蚁,坐立不安,脸上涨得通红几次想要离开。许怀谷见他坐姿端凝,身形稳健,似乎是个根基扎得很深的,出身名门的世家子弟。许怀谷越看越有趣,实在弄不明白一个轻浮,一个拘谨,*情完会不同的两个人是怎样走到一起来的。这时,听到老鸨嗲声叫道:“黑牡丹、白牡丹两位姑娘到了,两位公子爷慢慢享用吧。”回头看去,就见两个容貌艳丽,举止风*的少女扭着腰肢走过来,看那肤色与常人相较,果然一个略白、一个稍黑。古无双一把将那黑牡丹抱到怀中,笑道:“人说越黑越够劲,我就要你了,**一刻值千金,姐姐快带我去你的房里。”拉着黑牡丹便走。白牡丹一拧身,已坐入许怀谷怀中,媚笑道:“这位公子要不要及时行乐。”许怀谷苦笑道:“在下可没那么好的兴致。”他久不历风月,自然颇为局促,忙将白牡丹扶到一边坐定。白牡丹媚笑道:“那么贱妾就叫些酒菜来,吃饱喝足才有力气。”许怀谷唯有苦笑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