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心魔

霍妲听到苏左宸在身后喊道，微微偏过头去，垂纱被风吹拂，他清晰的看到她的眼角偏清冷，带着淡色的红，眸子之中带着少许的疏离。他一下子就愣住了。霍妲回过头去，淡灰的睫毛垂下，示意苏左宸有话快说。她眉间一点朱砂，带着别样的妖冶；她的唇色淡红，却带着好似鲜血殷红的蛊惑。这是苏左宸第一次见到这么美的不知男女的人。或许别人会将对方一眼就认成男子，可是苏左宸却是第一次不确定他看到的到底是男是女。习武之人认人向来都是看对方的骨架子，对方的骨架子不宽不窄，可男亦可女。他/她的容貌妖冶，眉宇间虽说带着少许英气，但是更多的却是阴柔。他一下子就愣在了哪里。霍妲皱眉，不去理会。当她正要转身离去的时候，苏左宸却突然说了：“那你有没有看到虞儿身旁的一名男子，叫做慕子非。”霍妲浑身一震。这是她第一次再次从别人口中听到子非的名字。苏左宸明显的看到对方淡色的瞳孔微缩，神情之中流露出的悲伤一下子就将对方湮灭。“我并未曾看见。”霍妲说，抬腿就走，甚至步伐还带着凌厉连她自己都不知晓的内力泄露。苏左宸明显感觉到面前的这个人有问题，可是他却再也没有理由挽留对方，而也无法想通为何对方会突然露出这样的表情。“前辈认识那个万俟小姐吗？”一出苏府，邱静就在一旁好奇的问着。霍妲摇摇头，邱静瞪大了眼睛，这样也可以？！“那我们现在就要回魔教去吗？”邱静问，而就在她说完话的时候，突然周围空气微凛，霍妲瞳孔微缩便一下子就拉开了邱静。一个红色的身影出现在了她们的眼前。5级，后天大圆满。秦彦！“魔教中人还敢来到此地！”他的声音微微颤抖，好似带了强烈的仇恨。他手中的那把剑轻晃，刚刚那道突如其来的剑气想必就是他的了。想不到他才后天大圆满就已经能外放剑气……再想想自己先天初阶却是连内力怎么发出来的都不知道……可以说，真不愧是百玉门少门主……“怎么不敢。”霍妲一向也是硬脾气，特别是等实力上去了之后，看到这个五级的青年挑衅，刚刚若是她躲闪不及，被剑气次穿的就不是自己的袖子了，而是自己的心脏。两个先天居然躲不过一个后天的剑气？！次奥！真是笑话！霍妲就算不看小地图也知道眼前这个人是红名，想必是和魔教有不共戴天的仇恨。霍妲冷哼了一声。难道有仇恨就能一听到魔教两个字就可以随意的乱杀人吗？这个样子的秦彦让霍妲突然想起了那天晚上，刺入子非心口的那一剑。“莫非百玉门少门主就是这么不问是非，只要是你看不过的，便要一剑杀了吗！”霍妲的语气微冷，就算是只和她相处了几天的邱静也明白到了霍妲生气了！“是又如何！魔教就该杀！”秦彦此时已经完全癫狂，他手中握着的剑轻抖，“杀的就是你！”哪怕眼前的两人都是先天，哪怕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后天，只要有一丝一毫的可能，他就绝对不会放下自己手中的剑！哪怕是同归于尽，他也会用他的剑屠尽魔教中人！霍妲突然觉得眼前的人这副模样分外的熟悉。她突然想起来了，那不是她先前的模样吗……当慕子非身死的时候，她也是那么癫狂。若是眼前有一名黑鬼冢的杀手在，哪怕对方是先天大圆满，她就算是嗑完红药也要将对方杀死！她突然能理解秦彦了。可是她却完全不赞同。黑鬼冢都是拿钱杀人的，而魔教中人不一定都是坏人，说起来武林和魔道根本就没有界限，而魔教也不过是魔道之上聚集魔道之人较多的一个门派而已。魔教中人甚至还有人偶尔劫富济贫之类的，杀杀贪官啊之类的。他不应该随随便便的就上前砍人！而霍妲却扪心自问，若是杀死慕子非的是魔教中人，那么她会原谅像邱静这样一个根本还没有经历风霜的女子吗？霍妲会犹豫，但是当她被仇恨冲昏了头脑之时，她绝对会杀了她的。她一阵的后怕，突然感觉到了自己的嗜杀。慕子非的死彻底的引发了自己的嗜杀心理，当初在心理医生那里没有彻底痊愈的病症又重新的出现了！她还记得当时她的想法！杀了胤！杀了所有负心的男人！天哪！这太可怕了！霍妲仔细想想当时的那个自己，现在还会冒冷汗，这怎么会是她呢？这怎么可能是她呢？！而现在，她又要变成了那个看到男人就要咬杀的疯女人了吗？！霍妲将自己对黑鬼冢的仇恨先放在了一边，她看到完全没有接受过心理医生的救助，已经陷在了自己世界里的秦彦，他遇到武林中人的时候根本完全的正常，而单单碰到魔教的时候才会如此癫狂……这分明就和她当初一模一样！而身旁的邱静却看不下去秦彦这个样子，他们魔教怎么了？！他们大魔教有情有义！碍着别人什么事了？！这个连先天都没有的人居然跑出来在前辈面前要打要杀的，真是不知死活！她腰间的剑拔出，一剑便刺向秦彦！霍妲看着她的雷霆一剑，心中狠狠的一跳，这就是这个世界的武侠！这个世界的剑法！邱静是魔教长老的亲传弟子，小小年纪就突破了先天，想来将来更是非凡！那魔教长老定然对邱静付出一切的心血，所用的心法剑法必定是最适合这个女子的！这么一看，单单这一剑，已经有七八分像模像样的剑意了！而霍妲自问，要是没有系统，凭着她这个半吊子的武功根本挡不下一剑！也就是这么一剑，她仿佛看到了许多，也窥得了武侠一角。这就是这个世界的武侠！她的眼里，邱静的这一剑仿佛变得好慢，一点一滴一丝一毫的毫无遮掩的呈现在了她的面前，邱静的喜怒哀乐一概都呈现在了她的眼中。这就是她的剑。……次奥！简直无法吐槽！系统你的节操真心被猪啃了吗？！霍妲看着这个鲜红的人物被标了“日常”两个字……呵呵，难道以后的日常任务都是这玩意？次奥(╯‵□′)╯︵┻━┻她不干了摔！邱静的那一剑很快就刺了过去，秦彦的剑法虽说领悟的也是极好的，但是对上从小有“魔教小天才”之称的邱静就有些不够看了。而邱静的等级本来就比他高一个境界，别说是她全力出的一剑，哪怕是只有八成剑意的剑，秦彦也抵挡不住。他狼狈的在地面打滚躲过这一致命的一剑。邱静居高临下的收起剑，抬起下巴看他。秦彦已经疯狂的好似要用牙齿咬碎她。霍妲看着他的目光，不知怎么的，突然觉得自己以后也会成为他这个样子，如果她没有遇见秦彦没有看到他这副癫狂的模样的话。若是子非还在，他一定不希望自己变成这个样子的吧。霍妲神色有些难看。这么丑还怎么见人？！若是和秦彦一样见到一个黑鬼冢就上去劈，上去撕咬……那自己还要不要活了！放下仇恨神马的……虽然她放不下，可是她还可以用其他方法报仇。例如——魔教教主。这不是她早就想好了的吗，成为魔教教主，并且一举歼灭黑鬼冢。~(≧▽≦)/~万岁！~可以休息了撒花！【你够！霍妲在自己心中默默吐槽，看到这样子的秦彦，她的心结却是突然就解了：“若是那些你珍爱的人看到你为他们成为这幅模样，他们会开心吗？”秦彦明显一愣。霍妲拉着还在对群众耀武扬威的邱静施展小轻功就离开了。一个个熊孩子……这里是苏家附近，就是武林的地盘！邱静这个小姑娘还真是敢打啊！秦彦呆呆的看着两个魔教中人离开的背影，耳中还响起那个清冷的声音：若是那些你珍爱的人看到你为他们成为这副模样，他们会开心吗。秦彦捂住了无助的面容，他靠在苏府的石狮子旁就这样抽泣起来。是啊……他们怎么会开心呢。自己成了这一副鬼样子！他们怎么能开心呢？可是一日不除尽魔教，他一日都不得安宁！日日夜夜的噩梦，那日那些魔教中人狰狞的面孔仿佛像是死神一样催促着他的言行，一点点的侵蚀他的理智。这叫他如何的安心？苏左宸就站在门口，看着渐渐滑落坐在地上的好友，眸子之中不由一暗。当初秦家灭门惨案，他还依稀记着当初的秦伯伯还笑着对他说，以后要将小茹许配给他。他还记得秦伯母为他煲的老母鸡是那么的鲜美……他还记得，秦彦当初是多么的无忧无虑。他也想替好友找出凶手，可是线索越多，就越无法确定是否是魔教中人！也许……他们都想岔了，凶手并非是魔教中人，可是看着好友执念如此，他也不知如何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