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盼盼跨坐在黑凌霄的腰臀上——当然是不理会他的抗议,趁他趴伏在**让她擦药的好时机,一屁股就坐上去,并且打死也不滚下来。「不要吃醋噢,他真的只是个无关紧要的家伙——也不能算无关紧要啦,有时候他还满好用的,尤其是生病时,他开的药又快又有效,不然你背上的伤恐怕十天半个月也好不了。」她动作轻柔像羽毛拂过他的背肌,仔细且不遗漏任何一处伤口,将药水均匀用指腹抹开。他的伤口大多已结痂,红肿得恐怖的情景已不复见,但是背上褐压压一片也很可怕,要是照顾不好,很容易二度感染。「我没有吃醋的必要。」「吃醋」这个词,他看过、学过、听过,但不曾发生在他身上。黑盼盼低首靠在他耳边,半长不短的发尾不经意搔弄他的颈间,刺痒的感觉称不上舒服。「一点点都没有?」她追问。「没有。」「还是要有一点点比较好啦。」她不甚满意。本以为他会在意,所以她才匆忙想解释,怎知他无动于衷,让她唱起独脚戏。「不用做到醋意满天飞,或是冲上去不分青红皂白痛殴他一顿,但是心里要有一点点酸味呀!我和别的男人独处耶!而且是一个那么出色、条件又一等一好的男人,单身未婚,经济基础也不错……好啦,他个性不及格。你都没有危机意识噢?不怕我被他拐跑噢?不怕我爱他不爱你噢?」她小小加重指腹的力量,算是报老鼠冤。不知是因为她戳疼了他的伤口,还是她的话在他脑子里砸下轰然重炮,总之,他身体猛地一僵,僵硬得像块石头。「吃醋……是什么滋味?」黑凌霄问得突然,黑盼盼一时还没能反应过来;直到黑凌霄加重语调里的恶声恶气再问一次,她才回神。对噢,她忘了这个男人可能连什么叫「吃醋」都不懂哩。「吃醋呀……」虽然她也不懂,也没亲身经历过,但是她看过的「参考书」和电视剧不少,要掰出一堆歪理很是足够了。「就好比自己喜欢的人和别人出现在同一个视线框里会让你觉得好刺眼好刺眼,刺眼到想消灭那个『别人』,想自己狠狠霸占住那个位置,不让别人来抢,最好自己喜欢的人方圆五百里之内都不准有异性生物靠近,胃里像有干柴烈火在烧,烧得整个人很烦躁,什么东西出现在眼前都嫌碍眼,但只要爱人简单一句解释或爱语,就会有如释重负的吁叹,瞬间压在全身的重量『咻』的一声都不见,再回过头去想方才自己的反应,会觉得自己大惊小怪得可笑——」她停顿了几秒思考一下,再补充道:「会有很强烈的『恐惧失去感』,认为自己若不表示些什么,就会失去爱人的所有专注。所以有些人会很冲动地出拳海K假想敌,相心用这种方式证明自己的主权。」大概就是这样了吧。黑凌霄越听越蹙眉。这些症状……他有。觉得黑袍医生出现在他的视线里,刺眼,而且刺眼到想消灭他的存在;胃里有干柴烈火?没有,只觉得翻腾着很陌生的情绪……烦躁,真是个贴切的好形容,姑且拿来代用。然后只要一句简单解释,就会如释重负?是呀,就在黑盼盼用那般无所谓的语气意指黑袍医生的存在不过等同于一颗灰尘,远远不及他重要时,梗在肺叶里的淤塞只化为一个单纯的呼吸,轻缓吐出他的身体,再回头检视自己莫名来又莫名去的火气,确实可笑。很强烈的「恐惧失去感」,恐惧失去她的所有专注……他,在吃醋?!「你真的都没有一点点吃醋噢?」黑盼盼不死心,想从他嘴里挖出些蛛丝马迹。这回,黑凌霄说不出口。她将他的无语解读为默认。「我就知道你没有。」叹气。虽然她很想被他揪住双臂,愤怒异常地质问黑袍医生是谁?和她有什么瓜葛?为什么和她独处?就像个完全失控的妒夫,非要逼出一个答案……好啦,她在幻想一个永远不可能看到的画面。「没有也好。你要是和他生气,我会很苦恼的,至少我还需要他提供的药水来让你擦背。」她这叫自我安慰,用另一种角度来看待他完全不吃飞醋这件事。「我已经好了,不需要他的药。」「也许你对于这种程度的愈合完全满意,我却觉得差强人意。在达到我的标准之前,我会一直向他拿药。」也会一直接受黑袍医生的勒索。「你的标准是什么?」「你被炸伤之前的那片背肌。」连半点痕迹也不准留。「我根本不在乎背后炸成什么德行。」他又没那种本事,三不五时就扭头一百八十度去欣赏那片皮肤。抹完药,黑盼盼旋紧药盖,抽了几张面纸擦手。「我却在乎得要死。」在乎到像言情小说里的男主角看到女主角手上一个针扎出来的小伤口都要跳脚好久好久,甚至不准女主角下床——虽然她一直不懂,扎到手和下床有什么关系?难道手部神经直接影响双腿,伤一处、痛两处吗?「你知道伤口愈合到这样,已经让我有飞翔的能耐。我随时随地都可以离开这里。」挥动手臂已经不会感到疼痛,对他而言等于痊愈。「我知道。」黑盼盼笑答。她并没有囚住他,这房间的每扇门窗都可以任他开敞,只要他展翅,消失在她眼前不过眨眼般简单。「我也知道,你没走。」「我一定会走。」他像在赌气,语气略急,与她唱反调。「那就走吧。」黑盼盼轻快回着。这下吃惊的人换成了黑凌霄。他惊讶于她的容易放弃,也惊讶于自己听到她的回答时,心口突地猛震——然而她的下一句话又轻易安抚了他紧揪的情绪。「我会追随着你。」黑盼盼离开他身边,虽然背对着他在收拾**的面纸和药罐子,但声音听得出来很坚定。一直以来,都是她追寻着他,她一点也不介意,也不觉得辛苦。倘若这是他与她的相处模式,她甘之如饴。只要她没有被抛下的感觉、只要她还追得上他……「你没有羽翼,追不上来的。」如果不想摔得遍体鳞伤,就该听懂他的暗喻。她怎么可能追得上一只飞翔的鹰?她说要追随着他,听起来像可笑又蠢笨的誓言。「我没告诉你,我新发明了一对机械翅膀,背在背上就可以飞起来了。」黑盼盼嘿嘿直笑。她老早就打算好了。「唯一的缺点就是振动时声音太大,所以我在赶制耳塞。」圆圆的眼又笑眯成一条线。「你在笨什么?!」亏她想得出来!「笨笨跟着你、笨笨爱着你、笨笨缠着你呀。」原来被骂「笨」的感觉这么甜蜜噢?!尤其这个字出自他口中,简直像调情。「你不怕实验失败,从半空中摔得头破血流吗?!」机械翅膀?!听起来一点也不牢靠!黑凌霄发现自己很想发火。「我还没找时间试飞。不过我很少实验失败的。」何况这是她的强项。「很少不等于没有!」他不想等她从天空中折翼摔成脑震荡,他现在就想直接一拳敲醒她!「被你这么一提醒——好,我们马上进行试飞!」黑盼盼拳儿一抡,行动派地要将首次处女航呈现给他看!黑凌霄这次怔得更彻底,久久无法恢复语言功能……他不懂,真的不懂,他现在站在这里做什么?冷风呼呼地吹,山腰的如茵绿草像层层浪花般潮潮来、潮潮去,眼前是陡度七十五度,距离约四层楼的小断崖……四层楼不是多骇人的高度,顶多掉下去会摔断细颈子,要摔成肉泥还嫌不够高。他会飞,所以他不怕。只要迎着风,将手尽情伸展,身躯就能腾空飞起,背上的伤不会造成任何影响——但是他身旁那个背扣着诡异的钢制小背袋,脸上不见任何恐惧的黑盼盼是怎么回事?「然后……再扣好这个。」清脆的喀哒声伴随而来,黑盼盼扯扯钢制小背袋。「好重,下回试试有没有比较轻的材质……」掌心的小小摇控器给它按下去,钢制小背袋立刻从左右「咻」地伸出两根手臂般长度的支架,刺耳的摩擦声中,支架开出无数的横形小孔,再由小孔间冒出钢片羽毛,逐渐在她背后成形。钢……钢翼天使?!钢翼一动,几乎要刺穿耳膜的叽声大作,每根钢片羽毛尖锐的摩擦,像有人在玻璃上恶作剧地刮弄,故意要产生令人起鸡皮疙瘩的抖颤。黑盼盼老早就有心理准备地捂住双耳,但黑凌霄没有,饱受噪音折腾了半秒钟才快手捂住耳壳,她投给黑凌霄抱歉的一瞥。「我很想克服这个声音,可是暂时找不到解决方案。」「你真要选择这种死法?」他问,可惜黑盼盼没听见。因为周遭的嘈杂,所以她耳朵捂得死紧。她暖身完毕,背袋上的钢翼也蓄势待发。「迎风,展翅,要飞起来是很容易的。对,很容易的——」黑盼盼留下这句话,听起来很像替自己打气,更像在安抚自己紧张的情绪。数动摇控器上的红钮,她一鼓作气地小跑步起来,像滑翔翼起跑、收腿,顺着断崖的弧线而去——冷不防地,黑凌霄被某种飞弹过来的小东西打到额心,直觉摊掌去盛接,没想到安躺在他大掌里的是——一颗螺丝钉!大草原的,怎么可能凭空落下一颗螺丝钉?!难不成是高空中航行的哪一架飞机解体,零件四散?他抬头探看,天空一片湛蓝,万里无云,没半分**。那么,唯一的可能是——他惊然前望,发现黑盼盼就像被成千上万只跳蚤寄宿的流浪狗,她要寻死,所以她身上的「跳蚤」见状立即跳离她身躯,不想随之陪葬——可是那些蹦跳开来的「跳蚤」是一颗颗肩负钢翼组合的重要螺丝呀!「黑盼盼——」黑凌霄情急追过去,但是黑盼盼「移动」的速度实在太快了,呼呼大作的风声中除了钢翼拍动到像要解体的金属疲劳声,还有就是黑盼盼「呀——停不下来——」的凄嚷。轻盈的娇躯被半空中的钢翼拉抬起来,黑盼盼双脚时而离地、时而着地地没命奔跑,看来一切已经脱离她的掌控。「黑——凌——霄……救——命——呀——」身子离地三百公尺,她再顾不了形象,扯喉求救。黑凌霄动念一想,脑中闪过「老鹰」之际,他的身躯也起了变化。血脉里细胞重组的不适应只是区区两三秒,很快他就再度尝到熟悉又痛恨的基因转换滋味,他的重量变得极轻,和黑盼盼的距离快速缩短。最后一颗螺丝钉弹开的同一瞬间,钢翼「啪」的一声全数分离,所有薄利的钢羽毛和入风中朝黑凌霄飞射而来,他灵巧闪着,也想更快飞到黑盼盼身边。黑盼盼根本定不住脚步,踉跄落地后便随着倾斜的地势一路跳滚下去——她张着口,双眼闭紧,隐约知道自己即将面对的下场——从山腰摔滚到山脚下,用脑袋去试每一颗途中的石头硬度——蓦地,双肩传来尖锐的刺痛,几乎没入血肉里,耳畔有振翅的巨响,拍动强风般的节奏,正与倾陡的地势相抗衡,将她的身子拉回平衡。黑盼盼睁眸仰天,看着上方那只展开羽翼比她双臂还要长的鹰。肩头很疼很疼,疼得像火烧一样,但更无法忽视将她紧紧箝住的鹰爪子透露出多坚定且多固执的保护。「黑凌霄……」强而有力的鹰翼抚乱了她的发丝,让那头原本就不柔顺听话的头发腾翻得像个疯婆子。终于,黑盼盼在前倾力及后座力的一拉一扯下找到平衡点,一屁股跌坐在草泥味浓重的地上,连呼痛也来不及。黑凌霄松开爪子,在空中盘旋数圈,才缓缓敛翅,歇伫离她数步远的一旁,那双澄澈的鹰眸带着不悦——非常强烈的不悦。「黑盼盼——」黑凌霄冷着嗓咬牙点名,因为他嘴里还衔着一根薄刃似的钢羽毛,声音显得更沉哑。「在。」虽然惊魂未定,黑盼盼还是在第一时间举手答有。用力甩下鹰嘴里叼着的钢片,黑凌霄赫赫逼近她,杀气腾腾,一字字有力而清晰,「下回再让我看到这个玩意,我会亲自叼着你到几千尺的高空,再松爪——」威胁到此为止,后续请自行想象。黑盼盼脑中快速地将结局演绎一遍——被叼到几千尺的高空中,勾住她衣领的无情爪子一放,她舞动双手双脚却飞不起来,在蓝蓝的空中飙泪,然后,一颗生鸡蛋重重摔掉地板,叭哒,完。虽然知道一只老鹰要捉住一个人飞翔是很困难的事,但她更不想亲身去验证这个实验有多少的成功机率。「我只是螺丝没锁紧……只要加强这部分就没问题了……成功就是从不断的失败中累积经验,再由经验中获得胜利。」她黑盼盼什么都没有,就是耐心最多,而且不屈不挠——无论是事业或爱情观。「够胆量!」黑凌霄作势拍翅。黑盼盼当然知道他不是在用翅膀替她鼓掌叫好,而是准备叼她上青空,实施他前十秒前的恫喝。豪情的气势立刻沦为狗腿谄媚,「好好好,我保证不再动机械翅膀的脑筋,等一下一回家我就把资料都砍光光,从今以后,机械翅膀消失在这世间,我也不奢望靠它拿什么研究大奖,这总行了吧?」毕竟光靠现在背在她身后那两根徒留支架的钢铁,实在是无法让她飞起来,万一他真的叼她上天空,又狠心抛下她,她的死法绝对会比刚刚一路滚下山还要凄惨十——不,百倍。「你发誓?」「我发誓。」黑盼盼再认真不过地半举右手保证,另只手也没空闲下来,快速解下背袋的扣子,用行动表示她的言行合一。沉重钢袋落地,黑盼盼顿时觉得身体好轻,原本快被压得喘不过气的胸口也总算能顺利呼吸新鲜空气。机械钢翼从此绝迹,接下来她会改为研究「全自动纸鸢」来试飞——黑凌霄的眼神逐步减少了锐利,勉勉强强信了她这回。直到现在,他才发觉自己始终都抿着一口气,淤积在肺叶里,近乎疼痛,他缓缓轻吐,无声无息地吁出,也直到现在,他才真正觉得刚刚的惊险……过去了。一只玉荑滑过他的脸,肤与肤的接触,让他感觉其中有一股湿濡感。「你流血了……」那股湿意,是血。黑凌霄望向她的手掌,看着上头沾了腥红,也才察觉到颊边有着微微刺痛。「八成是那些飞散开来的钢羽毛划伤的。」他不以为意,也没想到那时他以鹰形在一片片犹如利刃的钢片中穿梭有多危险。只要一个不留神,那些钢片轻而易举就能削掉他的脑袋。「你也一样。」他指指她白衬衫双肩部分汨染开来的血迹。那是他为了捉住她,使尽最大力气所留下的爪子洞。「比起摔得鼻青脸肿,这根本不算什么。」而且她知道,他是那么努力想捉牢她,留下这样的小伤口又何妨。「还敢笑?!你知不知道只差一点点,你现在就只能瘫在山脚下喘最后一口气?!」面对她的嘻皮笑脸,黑凌霄就是高兴不起来,永远也学不来她的乐观。她知不知道刚刚那画面会吓短他多少年的寿命?!「我笑又不是因为小命捡回来了……」而是笑他猛扑过来救她。那种笑,是甜蜜的。他的举动让她心里好暖。她不相信他对她是无动于衷的。「好久没看到你变成老鹰的样子。」她已经记不住有多久没看过黑凌霄以这种模样出现在她面前。以前看他只是只小鸡般的幼鸟,现在已经如此威风凛凛。黑凌霄向来讨厌在她面前变成鹰,这会令他记起……以前有个小女孩哭得声嘶力竭,指着他喊妖怪。她一直知道他不曾释怀,所以今天他愿意在她面前变成鹰,并且出手救她,对她的意义真的重大。黑凌霄撇开头,不去看她眼眸里的闪动。「我现在更不想变回人。」因为他的衣物早在变身的那一刻全数散敞在几百公尺外的山腰上,现在变回人,全身**,他怕黑盼盼会直接扑上来——就像她每天替他擦澡时那种嘴巴流涎的嘿笑样!「是人是鹰都没关系,这两个都是你呀……」她想好好看清他,无论是她早就熟悉的「黑凌霄」,还是现在眼前挺直身躯、犹如王者的鹰,她都想好好看清。如果有一天,他飞走了,她也要在第一眼就能认出他。「你好漂亮……」通体褐黑色的羽毛发散着光泽,炯炯有神的凛冽眼眸,锐利的爪子蕴藏强大的力量,翅膀给人信赖及安心——「你没看到我背上烧秃的羽毛吗?」黑凌霄酷着脸,甩来一句杀风景的话,并且当真转过身,露出缺了一大片毛的鸟背。黑盼盼忍俊不禁,噗哧之后狂笑,毫不淑女。「你……哈哈哈……我很努力……不把眼、眼光瞟向那里,你还自己露给我看……哈哈哈……」谁能想象他正面酷到不行,身躯一转,却有那么可爱的小缺陷,轻而易举将他的凛冽气质全数归零。「秃鹰……哈哈哈哈……」「你还笑!」而且还笑得这副德行!黑凌霄啪啪啪地振翅飞扑而来,像饿鹰扑鸡般逼近,黑盼盼笑声清亮,在芳草锦茵的山区回荡。他抡收起鹰爪,用爪背拨弄她的头发,远远望去,好像正在攻击她,实际上,真正落在她发肤间的,只有他宽阔的羽翼所拂起的清风。「秃鹰,哈哈哈……」「黑盼盼,不准这样叫我!」耻辱!天大的耻辱!「所以在你伤口完全愈合之前,你哪里也不能去,否则你要是这样飞进鹰群里,一定会被耻笑的!它们一定会说『嘿,我们是苍鹰,你这只秃鹰跑错地方了吧?!』哈哈……哎唷——」肩上的伤口撞到她捶胸顺气的手掌,好痛。肚子笑到发疼,肩膀也跟她作对,黑盼盼瘫死在半个人高的草堆里,仰看天际的他——距离有些远,她不喜欢。她伸长双臂,像孩子在向母亲撒娇的无赖样,脸上有着方才奔跑及狂笑所残留的红晕。「黑凌霄……」她软呼呼地唤。黑凌霄不懂她这个举动是什么涵义,那柔柔的声调像哀求,更像蛊惑,在引诱他放弃飞翔的自由自在,到她身边去……脑子里还在思索着是该拒绝她的眼神、拒绝她的请求,还是该顺了她的心意,他的身体已经先一步背叛了意志。他伫落下来,停在她的手上。但他毕竟不比麻雀,不是她轻易就能举捧的,所以他让自己的翅膀持续拂动,好减轻加诸在她手臂上的重量。她屈回手臂,拉近两人的距离。「对不起啦,我不是故意要笑你的。我会让黑袍医生调出更好的药水替你治伤,让你无论是人是鹰,都能拥有自傲的本钱。」她带着轻笑,镜片后的眼眸因为笑而眯得好细好细,就快要看不见黑白分明的瞳,说得好轻松,「如果你真的要离开我,我也要你毫发无伤的走。所以你不用急着逃开我,我不会限制你,更不会囚禁你。我不会要你留下来等我,你可以尽其所能去飞,我一定会追上你,和你并驾齐驱。」黑凌霄俯眸觑她,她笑得那么稚气,年轻的脸庞并不能辅助她那番自信十足的话,然而他知道,她是认真的。从以前追着他跑时,她就是这样笑着、这样撂话要缠他,十多年过去,她真的仍在他身边,没因他的态度放弃或是失去兴致,她,始终如一。「你为什么要爱上我?这样……值得吗?」他停下动作,任由她捧抱着自己,专注地询问。为什么她会爱上人不人、兽不兽,没有半分优点的他?与她相较,他自惭形秽。她应该爱上的,是与她站在同样地位的人。或许是一位优秀的研究人,或许是一位开朗风趣的教授,或许是……偏偏不该是他。「值得的。一切都是值得的。」她将他抱在怀里,逐步感觉到掌心碰触到的翎毛变成了细长的发丝,纠缠在她的指节,有力的羽翼变成了男人宽阔的裸肩。「而且,那一天,是你先说爱我的。」她说得好小声,贴在他肩窝,像守护着秘密那般低喃,话里有着笑意。是你先说爱我,我才会爱上你的……天蓝如海、白云苍苍,一方翠绿里,她轻吻他,放任自己在他唇舌间使坏,而他——闭上双眼,品尝这一切。**孤鹰盯上天才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