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9章 ：陨落

沉寂、死一般的沉寂，所有人似乎都不知道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这一万余人组成的追军之中，几乎有三分之二的军士都陷入了呆滞状态，包括已经退至后方的查尔斯，他的身体也似被抽空灵魂一般完全呆滞在原地。那些被剑十三以魂灵之力重创的所有军士，身上并未带有半点伤痕，只是、谁也不知道，在三道魂灵同时攻向他们时，这些人身躯之内的魂灵早已遭受重创。在顷刻之间，大片呆滞在原地的军士毫无征兆的倒下，查尔斯此刻更是死不瞑目。任谁也没有发现，这倒下的所有军士、他们的身体只在一瞬间便开始发寒。剑十三以魂灵之力对眼前这无数的军士造成魂灵之伤，大部分的军士虽都毫无征兆的死在“兵解”之下，但是、刚才透出体外的三道魂灵却并没有回归剑十三的身躯之内，而是随着这一干人等的魂灵完全消散在空气中。幸存下来的所有军士在此刻无不面露恐惧，在身体传来的阵阵颤抖之中，所有人皆开始向后缓缓退步。而原地的剑十三，在他身上光华尽敛的那一刻，他手中的长剑却径直发出一道清脆的剑鸣之声。“叮——！”这道剑鸣之音不光清晰的传入所有军士的耳中，更是在秦毅的耳畔荡起阵阵涟漪。就在谁也没有注意到一瞬间，剑十三手中那柄已不知道使用了多少年的长剑却从剑锋一尺的位置直接折断，出乎所有人预料的是：剑十三的魂灵彻底涣散之后，他的身躯并未如想象中的那般轰然倒地。剑十三左手持剑，那断去一尺的古旧长剑直接没入地面三寸之深。他的右臂无力的垂下，身躯却仍旧保持着半跪在地的姿态。他双目紧闭，昔日那张洒脱不羁的脸庞，在此刻也被镀上了一层冰冷的阴霾之色……画面在这一刻被定格，剑十三半跪在地的身躯似被无尽的阳光所笼罩，他手中断裂的长剑更是在所有人眼前熠熠生辉。周围荡起的狂风终究回归温柔，无声的风带起剑十三垂落在地的灰色长袍，更是拂起那一头略显散乱的黑发。“别那么快放弃，总会有希望的……！”……昔日的种种便如决堤的洪水般自秦毅的脑海深处一齐爆发，仿佛在昨日、就在昨日，他还与剑十三两人在斯塔洛帝国的国士府中开怀畅饮、谈笑风生，而今日、那个洒脱不羁、嗜酒成痴的手足兄弟却永远也不会回来。即使他已经身死，但他那顶天立地般的身躯却仍旧不甘就此倒下。曾几何时，秦毅还以为自己一生都不会再失去这个兄弟，不会就此失去这个为了他而背弃全世界的兄弟，可是如今、剑十三却再也不会回来。秦毅再不能听见剑十三笑骂着称他为：臭小子、浑小子；他也再不能与剑十三举杯共饮，昔日的点点滴滴直到今时仍旧刻骨铭心，秦毅无法忘记昔日与剑十三之间发生的种种，他们之间的兄弟情分，已经没有任何事物能够超越。“剑……兄！”“剑……兄！”“剑……兄！”……任凭秦毅如今怎么呼唤、如何呐喊、如何痛彻心扉，剑十三也终究不会再回来。从今往后，他再不能听到剑十三的笑骂声，也再不能与剑十三开怀畅饮……人生在世，自是甜少苦多，聚少离多，剑十三这一去、却是与秦毅永远的阴阳两隔。“要是我真的两腿一蹬翘辫子了，你也别为我瞎难过，每年的今天，你就在我的坟前送上一坛好酒，也算我剑十三不枉此生了！”“哈哈……对了，到时候你也别给我整碑了，太麻烦……有朝一日，倘若你能突破半神之境，能够领悟剑之极意，兴许还能前往末日之都找到那柄遗失已久的神兵……算了，现在说这些也没啥用了。”……或许、他心中早已清楚自己的身体无法承受兵解之力；或许、在对秦毅说这些话的时候，剑十三早已能够预料到自己最终的结局。但是、对于自己的生死，他却能够做到如此坦荡洒脱，在今后，秦毅或许永远也遇不上像剑十三这一类的人。尘归尘、土归土，剑十三便如西流的潮水，永远的一去不复返。秦毅重生至异界的这段时间虽然不长，但他却早已尝遍了世间的苦、众叛亲离之苦、与挚爱天各一方之苦、与手足兄弟阴阳两隔之苦……他的面容早已不再是先前那般稚嫩，取而代之的、是那从未有过的成熟与刚毅。成长总是需要付出代价的，秦毅付出的代价、承受的痛苦却远远比常人来的更为汹涌激烈，这些苦楚，他只能将之尘封在心底的最深处。不仅仅是秦毅，在兵解之中幸存下来的所有军士都已意识到剑十三已然身死，在查尔斯死不瞑目之中，这一干军士在此时更是面面相觑，人群之中也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叛贼已死，你我一同上前诛灭这个‘恶魔’”，这些军士当即一片大乱。“杀——将‘恶魔’斩草除根！”“不能让他活在世上祸乱整个阿拉德大陆——！”……死一般的沉寂被响起的喊杀声成绩完全打破，这幸存下来的两千余人再度组成一道恍若长龙般的浩荡队伍，他们的脚步踏起无数扬尘早已掩盖了剑十三不倒的身躯。望着眼前快速逼来的无数军士，秦毅在心如死灰之下竟感觉不到半分的恐惧。“吼……！”他绝望的仰天长啸，口中顿时毫无征兆的涌出一股鲜血。秦毅现下早已无所畏惧，即使是心脉寸断、五脏移位，身体不能动弹分毫，他仿佛也早已忘记了死亡的恐惧。但是、就在这一干汹涌逼来的人潮在离秦毅不足五米的距离之时，所有人却猛然停下脚步。他们的身体只在一瞬间便齐齐僵在原地，所有人口中的喊杀之声戛然而止，从他们的脸庞之上，秦毅似乎已能捕捉到丝丝的恐惧。“来啊！‘恶魔’秦毅就在此处，杀了我，救世主的光环便是属于你们的……来啊！”“噗……！”“噗……！”在秦毅口中的暴喝之声传来时，其中竟有无数的普通军士当即暴毙。紧接着、这一干涌来的军士似看见了无比令他们恐惧的事物，以至于所有人在离秦毅五米之外的范围内全皆被迫停下脚步。秦毅心中本无恐惧，剑十三为他身死更是令他心灰意冷，在血脉寸断之下，秦毅本已做好被人潮吞噬的准备，但眼前这行向他冲袭而来的军士在此刻竟硬生生的停住了脚步。在秦毅的错愕之下，他只感觉自己的左臂顿时传来一阵痛痒的感觉，从眼前这行人的瞳孔之中，秦毅只能看到那种前所未有的恐惧。他并不知晓这些人为何在这关键时刻同时停下脚步，现在的斯塔洛帝国、恐怕没有一个人不想将秦毅置于死地。即使剑十三以魂灵为代价强行兵解，却还是没能将这百万兵马尽数斩杀。现在的秦毅血脉寸断，浑身更是使不出半点力量，在皇城与战王老人那惊天动地的一战不光耗尽了他浑身的力量，就连毁灭之鬼神卡赞的力量也早已所剩无几。卡赞身为毁灭之鬼神，他虽然蕴含着逆天之力，但在鬼神之力濒临枯竭之下，却根本无法为秦毅修补浑身断裂的心脉以及移位的五脏。任凭秦毅昔日如何逆天、如何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在剑十三这颗救命稻草阵亡之后，他便如砧板之上任人宰割的鱼肉。别说是这幸存下来的数千兵马，就算是南部溪谷随便走出一头魔兽，也能让现在的秦毅灰飞烟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