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夜半时分,昏迷中的尹初槿浑身发冷,无意识地低喃,靠着墙角的盛熠铭听到她说话,很快反应过来,上前摸了摸她的额头,被手上传来的热度惊到了,将内力源源不断地灌输进她身体里,直到她不再喊冷,才用棉被将她裹得更紧。雨已停下,左武一直守在茅草屋外,就那样颓然地坐在门口边,往屋里那么一看,就看到王爷对尹姑娘细心的照料,他摇头叹息。尊贵的王爷何时照顾过他人?更别说是女人,印象中只有昕小姐吧!天渐渐亮起,尹初槿也渐渐转醒,当她一动牵扯到肩头的伤口时,不由地倒抽口气,睁开眼,迷茫地看着茅草屋顶,好一会才想起昨天发生的事来,她撑着要坐起来,才刚一动,便被盛熠铭按住身子。“别动!”尹初槿不顾他的压制,挣扎着要起来。见她这般模样,盛熠铭叹了口气,干脆将她抱坐起来,固定在怀中。“力气挺大,看来恢复得不错,”盛熠铭戏谑道,而后又伸手旁边的药拿过来,“先别动,我给你换药。”“不需要!放开我!”尹初槿冷冷地回答,而后脚一伸,要往炕下走。盛熠铭伸手往她身上一点,便见她再也动弹不得,满意地拍拍她脑袋:“乖!”而后动手扯开她半边的衣服,看到她伤口上包扎的布条已渗了血,小心翼翼地替她解开,仔细检查了伤口,惊奇地发现它竟已有些凝合,不由啧啧作声……“啧,你的恢复力还真惊人,按你受的伤,常人少说也要花上几天伤口才能凝合,你只用了大半天。”盛熠铭开始对她的体质嫉妒恨了,上次他手臂被刀砍伤,花了大半个月才好转,摇头叹息了好一会,但手边的动作却没有丝毫停下,替她伤口上撒了药,又拿新的布条包扎好。尹初槿睁着一双空洞的眼盯着地面,身子动不了,她也就放弃了反抗,对于他扯开她衣服也没任何反应,灵魂似乎已脱离出她的身体,她陷入无边的阴影中,口中一直重复念叨着:“珠儿死了,珠儿死了……”就在这时,从茅草屋外闯进一群人,盛熠铭反应迅速地在他们进来那刻扯了被子遮盖在尹初槿赤|裸了半边的身体上。如此大的动静,终于让尹初槿回过神来,她只稍稍一抬眼,便看到闯进来的那些人,带头的是叶芯,身后跟着七八个萧王府的侍卫。当屋子里的情景落入眼里,叶芯惊得嘴巴大张,倒吸口气。她……她看到什么了?发丝凌乱的尹初槿被个男人亲密地抱着,两人正同盖一床被子,再看这茅草屋,地上扔了一堆凌乱的衣物,如果她没记错,那件白衣长裙正是尹初槿昨天穿在身上的,她自动忽略上头沾满的鲜血,再瞧了那男人一眼,这样俊美的男人,只需一眼,她便认出是上次在皇宫里见过的盛昊国瑞王爷。真想不到,尹初槿竟然会跟他厮混在一起,一个尹熙国公主,一个盛昊国王爷,这下有好戏看了,想到这,叶芯眼里闪过一抹算计。“左武!”看着门口站着的那群闲杂人等,盛熠铭有些恼怒,刚刚光顾着替尹初槿包扎伤口,竟没去注意有人朝这儿过来,而且他相信左武守在屋外,是不会让人随便闯进来的,没想到,看来太久没折腾他这侍卫,越来越不中用了!左武刚小解回来,远远便看到茅屋前站着一群人,心里暗叫不妙,遭了,出事了,他没把守好让这么多人闯进来,王爷还不扒了他的皮!再听王爷那声怒吼,他心更是凉了半截。“王爷……”左武挤开人群赶忙跑了进去,一脸谄媚地看着盛熠铭。“将他们处理掉!”“……是。”“慢着,我是来找尹初槿的,烨磊的蛊毒,她必须跟我回去解了。”昨天萧烨磊的蛊毒便已发作,如今已过去一天,他承受了一天的痛苦。尹初槿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瞧,没有遗漏刚刚她眼里的不怀好意,也知道此刻她跟盛熠铭的姿势要有多暧昧便有多暧昧,即使她知道自己和盛熠铭什么事都没发生,可外人会怎么想她是管不住的,按她的身份,这一切也都不该。如今,她却已不在乎了。“好。”她想,是该拿回自由的时候了。“萧王府等你,我想,这儿的事你需要处理!”叶芯最后别有深意地看了尹初槿一眼,主动退了出去。“解开我的穴道!”尹初槿冷冷地对盛熠铭道。盛熠铭看她这不同常人的反应,暗自摸了摸鼻梁,解开了她的穴道,便见她自己穿妥衣服,从**下去,穿了鞋子有些摇晃地一步步往外走。“尹初槿……”“我不用你管。”尹初槿咬牙,以右手撑着受伤的左肩,吃力地一步步往前走,才刚走出茅草屋,眼前一黑,她整个人就往前倒去。人影一晃而过,盛熠铭在她倒下之前伸手接住了,看着再次陷入昏迷中的她,只能无奈地摇头。“左武,回城!”盛熠铭抱着尹初槿便往马车那头走去。又回去?左武惨叫一声,好不容易把王爷带到五里山了,他一个命令他们又要折回去,果然遇上尹姑娘没好事。“有意见?”盛熠铭回头睨了他一眼。左武很没骨气地摇头:“没,没意见!”盛熠铭将尹初槿送至仁心堂,杨成济一看到伤势严重的她,马上放下手头上的事,示意盛熠铭将她抱进小屋里,着手替她处理起伤口来,当检查完她左肩上的伤,确认已恢复不少时,他松了口气。“盛公子,尹姑娘怎会受如此严重的伤?”“遇刺客了。她什么时候能醒过来?”盛熠轻描淡写地解释了一番,便询问起她的情况来。“尹姑娘自身恢复能力好,伤口处理得也及时,昏迷不醒只是抑郁过度,不碍事,休息一阵便能醒过来,老夫让鸣儿去熬药了,等她醒过来让她喝下。”杨成济活了大半辈子,经历得多,看的也多,早之前便看明白盛公子对尹姑娘别有用心,只是这尹姑娘都是萧王妃了,摇了摇头,也没说什么,便退出小屋,留下他们俩。直到第二天早上,尹初槿才再次清醒过来,杨飞鸣见她醒来,高兴地叫了声姐姐,便去端早已熬好的药和米粥。休息了一整天,她的精神恢复了许多,看了看四周,很快便反应过来,这儿是仁心堂,见杨飞鸣去而复返,手上多了个托盘,在他的一脸期待中她强迫自己喝下了整碗药和米粥。“尹姐姐,盛哥哥说有事离开下,让你醒了在这儿待着,别出去,他很快回来。”杨飞鸣将盛熠铭的话传达给她。尹初槿一听,摸了摸他的脑袋便站了起来,盛熠铭回不回来都不关她的事。“鸣儿,他回来帮我跟他说,我的事不需要他管,姐姐要走了。”折腾了两天,萧烨磊也半死不活了,她答应替他解蛊毒,之后,她便是一个人了。“姐姐,不要出去……”杨飞鸣拉扯住她,眼神有些焦急,有话要跟她说但又不知怎么向她说明。“鸣儿,有事吗?”“外头……都在传你不好的事……”尹初槿一听心里便明白个大概,想必今早她跟盛熠铭在城外草屋里的事被叶芯宣扬出去了,即使没亲耳听到,她也能猜到必定被宣传得污秽不堪。“无所谓了……”名誉被毁,古代女子认为“饿死事小,失节事大”,抱歉,她代入不了这种思想中,凭她皇室身份,真要受刑也没差了,不过是一条命的事。真心想对待的两个人,一个别有目的接近她,最后背叛,另一个被害死……重活一世,还是如此失败,她活着的意义是什么?识人不清,如果不是对一切都无所谓,对冷儿的出现多一份深究,她就不会害珠儿丢掉性命。她真的什么都没剩下了。尹初槿犹如行尸走肉般出了仁心堂,一路往萧王府的方向走去。她一出小屋,就听到仁心堂前排着长队的妇人在长舌,讨论着萧王妃不贞,红杏出墙,勾搭上盛昊国来的质子,两人在城外的小屋里过了一夜,衣衫不整被人发现。从她们身旁走过,她无力地扯了扯嘴角,是否该庆幸她的身份没暴露?要是知道她就是她们口中所说的萧王妃,真不知道她们会以何种惊诧的眼神看她。小小的医馆便已流言满天飞,更何况整个京城。人多嘴杂,三姑六婆小声讨论,槿公主尚未出阁之前,因才恃宠,以刁蛮任性闻名京城,如今再传出红杏出墙的事来,简直成了一京城百姓津津乐道的事,但顾及她皇室的身份,也都只敢在私底下偷着说。尹初槿一路走来,讽刺地笑了笑,因叶芯这一宣传,萧烨磊头上戴了好大的绿帽,想必对她的恨意更浓了吧?